104、滚沸05

朝邶 / 著投票加入书签

巴士小说网 www.84txt.com,最快更新迁坟大队最新章节!

    吴伟伟感觉胃部像是被人插了一把刀, 在不停的,故意折磨一般的搅动着,疼得他额角的青筋都暴了起来,恨不得在地上打滚。

    陈岭扯了张卫生纸递给他, “你忍忍, 我马上帮你找医生。”

    吴伟伟用纸擦了擦嘴,那味道连他自己都觉得恶心。

    没有东西能在被吐出来, 他翻身, 无力地靠坐在马桶上,看着陈岭打电话。

    陈岭的个子算是中等偏上, 但此时却因为仰视的缘故, 吴伟伟觉得他陈哥高大得不像话。

    灯光自上打落下来, 让他整个人显得有些模糊,数不清的黑色绿色的光斑点缀在四周, 让他的身形虚化得越发厉害。

    不但如此,就连对方打电话的声音也变得模糊不清,渐渐地, 竟然连嘴边微小的声音也听不见了。

    吴伟伟的眼前,已经彻底被光斑遮挡, 绿色减少, 最终黑色光斑逐渐扩大, 侵占了他的一切视野。

    隐约间,他听见陈岭在叫他,声音起初近在耳畔, 但很快就拉远了,像是来自于十分遥远的山谷。

    吴伟伟心想,陈哥好端端的怎么突然隔那么远对我说话呢,我都听不清内容。

    好困啊。

    但是也好痛。

    妈的,死了算了。

    “吴伟伟!”陈岭看着已经昏死过去的人,急得团团转,他尝试着拍了拍他的脸,掐过人中,拉着他的耳朵大喊过。

    办法用尽,闭着眼睛的人始终没能给出任何反馈。

    陈岭心慌意乱,正想着打电话叫老祖宗来帮忙,会馆的医疗团队赶到了。

    打头的正是之前跟吴伟伟见过一面的年轻医生,进门一眼就认出了倒在地上的人,他没有耽搁,立刻指挥同行的医生和护士帮忙把人放上担架抬出去。

    陈岭紧跟着走出去,快要出门才想起落了个人,脚下一转回到窗边的座位前,拉上人就走。

    江域看向躺在担架上的人,“吴伟伟怎么了?”

    陈岭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在卫生间里吐了一会儿,突然就晕倒了。”

    江域皱了皱眉,大长腿迅速往前跨了几步,追到担架旁。

    吴伟伟两眼紧闭,脸色发黑,嘴唇毫无血色,眉宇间偶尔痛苦的皱起,像是再被某种疼痛或痛苦侵扰。

    男人眸色一暗,单手捉住吴伟伟耷拉在担架上的一只手,指腹贴着他的手腕内侧。

    在前方带头的年轻医生注意到后面,挑了挑眉,以为遇到半个同行:“你学中医的?”

    江域一言不发,脸上的神情却越发难看,放下吴伟伟的手,落后几步回到陈岭身边。

    陈岭知道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伟伟他怎么样?”

    “不太好。”

    陈岭愣了几秒反应过来:“怎么会呢,他一直挺健康的!”

    “应该是被什么下了咒。”江域说,“呕吐和晕厥是邪咒在他身上发生反应后所表现出的身体症状。”

    从出发到现在,除了他跟江域单独泡汤,吴伟伟独自去会馆其他地方闲逛之外,其余时间他们一直在一起。

    如果是半路上出的问题,老祖宗不可能察觉不到。

    那就是吴伟伟在离开别墅后,遇见过什么。

    “既然是被下咒,就算送去医院也没办法。”陈岭仰头看向男人,“他严重吗?”

    江域:“初期,不严重。”

    那就好,至少不会马上有生命危险。陈岭说:“不管怎么样,先找机会帮他解咒。”

    江域没有意见:“都听你的。”

    换做之前,陈岭要么害羞,要么大着胆子逗两句,眼下却一点兴致也没有。

    说话间,前方的医疗团队停了下来。

    陈岭这才发现,忽然已经到了会馆的医疗中心。

    因为考虑到前来度假的人中不乏某些位高权重的人,中心内配备了各种医疗设备,和足够的医务人员。

    刚一抵达,吴伟伟就被送进了急救室。

    情况不算严重,大概一个小时左右,人被推了出来,送进病房。

    病房是单人间,正好方便陈岭操作。

    出门在外,除了背包里的符纸,他没带清香一类的东西。

    见他望着背包发冷,江域提点:“用普通的线香也可以,外物不过是术法的一个临时载体,是什么并不重要。”

    “我知道了。”陈岭松开背包跑出去,连续问了好几个人才从一个保洁大妈哪里拿到一根卫生间用的檀香。

    他回来,气还没喘够,闭上眼睛开始回忆破邪咒的咒语。

    片刻后,青年睁开眼睛。

    只见他左手无名指压住中指背面的第二关节处,食指指腹则尽量压在无名指的指甲盖上,大拇指的指腹从下方往上按住中指第二节关节内侧,小拇指伸直。

    此为左手祖师爷诀。

    左手完全掐诀,右手拿住线香,准备虚空画符。

    陈岭看了江域一眼,不需要说话,男人便默契地将吴伟伟从病床上扶起来,后背对着陈岭。

    燃烧的檀香冒着浅淡的烟雾,红色的火星忽明忽暗。

    陈岭吸了口气,镇定心神,嘴里念道:“天道毕,三五成,日月俱,乾坤明,气即道,环吾身,通神灵,显神威,我去昌,彼遭殃。”

    这是破咒解邪的万能法咒。

    先后念了两遍,直到最后一遍,他手腕一动,红色的火星随之流转,经过的地方组成起来,便是一个完整的破咒解邪符。

    虚空中的符由“罡”收尾,陈岭睁开眼,拽下脖子上的黄神越章印,抬起手至欲将其咬破。

    江域的手指忽然伸至青年唇边,白色的牙齿重力咬下,当即出血。

    没察觉到痛感,陈岭垂眸一看,“你……”

    “别废话。”江域将指尖上的血摸到法印上,抓着青年的手,将法印落在了吴伟伟的背心正中央。

    耷拉着脑袋,仍旧昏迷的人一下子挺直了后背。

    他僵硬的在病床上坐了会儿,从脚尖开始抖动,身体也跟着抽搐,然后又猛地挺直,脑袋夸张的往后仰着,脖子拉出一条弯曲的弧度。

    陈岭看见,他胸口处是有活物爬过,随着那东西的移动,皮肤被拱了起来。

    “呕……”吴伟伟嘴里发出一点声音。

    他睁开眼睛,飞快爬向床缘,脑袋拼命地往下埋了埋。

    一团黑色的东西随着他嘴里流出来,全数落到地上,散发着一股子恶臭。

    连续又吐了几团出来,他像是刚被人从水里捞起来一样,有气无力地一头倒回病床,望着天花板回不过神。

    陈岭张开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怎么样?”

    “感觉好多了。”吴伟伟说话慢悠悠的,随时都会断气似的。

    从急救室推进病房起,他就已经恢复了意识,只是腹腔难受,脑袋发蒙,怎么都醒不过来。直到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人扶起来,玄妙的咒法盘旋于耳,身体里的那种痛苦突然就停顿了。

    但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当那块儿方方正正的小东西压上自己的后背,又拔开的瞬间,一切痛苦卷土重来,比之前任何一个时候都要更甚!

    可是很快,那些疼痛像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全都聚集到了一起,从他的脚尖到四肢,又从四肢游向他食道、咽喉、口舌。

    吴伟伟张了张嘴,冲陈岭露出一个苍白的笑:“谢谢陈哥。”

    陈岭看他现在也没力气说话,冲他摆了摆手,留下江域在这里看着,独自一人去了医生办公室。

    医生见青年敲门进来,露出一副奇怪的表情。

    陈岭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东西?”

    “那倒没有。”医生说,“只是觉得你们和普通家属不太一样,出了急救室第一时间不是询问病人病情,而是把我们这些医务工作者都给赶了出来。”

    不赶人难道留着你们一起看我跳大神么。

    陈岭扯了扯嘴角,没打算多做解释,只是问:“伟伟他的病应该没有大碍了,今晚就能出院吧。”

    “你来找我是为了这事儿?”医生十分吃惊,短暂的错愕后,他整理自己的表情,严肃道:“吴先生的确没有大的毛病,只是单纯的肠胃不舒服。但你也看见了,他的呕吐物中带有血丝,我建议今晚留下来观察两天。”

    想到青年急于带人出院的另一种可能性,医生说:“当然,如果你是不放心我们团队的医术,那你也可以去楼上办理转院手续。”

    “我没有那个意思。”陈岭叹了口气,想了想说,“那今晚先留在这里吧。”

    医生嗯了一声,不再多说什么,拿起水杯侧身喝水,赶人的意味明显。

    陈岭离开办公室,正想回病房,突然听见走廊尽头传来“啊”地一声,随之便是焦急的呼喊。

    有个女声担心的叫喊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吃坏东西了?”

    陈岭没怎么在意,准备转身,又听见“啊”地一声,随之便是惊惶的叫喊:“你吐血了!”

    他眉心一跳,快速朝走廊尽头跑去。

    那是女卫生间。

    陈岭迟疑了下,敲了敲门,问:“你好,需要帮忙吗?”

    一阵呕吐声在安静的卫生间内响起。

    陈岭心头预感不好,说了一声“我进来了”便直接走了进去。

    女卫生间的洗手台前,两名一高一矮的女护士正挤在洗手盆前。

    其中高个的护士脑袋几乎是埋进洗手盆中,而另一个正红着眼睛给她拍背。

    知道陈岭进来,拍背的矮个护士顾不上搭理他,着急地向面色惨白的同事说:“你在这里的等着,我去叫李医生过来看看。”

    话音刚落,呕吐不止的高个护士白眼一翻,往后踉跄至墙边,一屁股滑坐到了地上。

    这一幕太熟悉了,就在两小时前陈岭亲眼目睹过。

    他扭头看向洗手池内,一堆黄色的胃液中,夹杂着一缕血丝。

    和吴伟伟的症状太像了。

    再次看向那两名护士,陈岭眉心一皱,忽然想起这两人是之前到珍馐楼接吴伟伟来医疗中心的护士!

    他垂眸思索一瞬,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拿起洗手台上烧至一半的檀香,掐诀念咒。

    最后,他指尖掠过在水龙头上沾了一点水,擦过黄神越章印。

    已经干涸的血了湿润起来,随即被按在了高个护士的后背上。

    矮个护士傻了眼,等青年拿走法印,看见自己同事白色护士服上的带血的印记,她后知后觉回过神来,尖叫着将人护在自己背后,质问道:“你做什么!”

    陈岭没说话,紧抿着嘴唇看向那名身体不舒服的护士。

    跟吴伟伟一模一样,她的身体也抽搐了起来,片刻的痛苦之后,一口黑色的东西从她嘴里涌了出来,直接喷在了矮个护士的身上。

    同样的症状,同样的破咒方式,这说明护士和吴伟伟患的是同一种“病”。

    而后者的“病”很可能是被吴伟伟传染的。

    高个护士只呕吐了一次就舒服了不少,她身体虚软,但也知道是谁救了自己,勉强扯出一抹笑,“谢谢你。”

    矮个护士神情讷讷的,她看了看自己同事,又看了看一脸认真的青年。

    低头扶住靠墙的人,她确认道:“你真的没事了?”

    “没事了。”高个护士摇了摇头。

    矮个护士仍旧不放心:“要不让李医生给你开个单子,我送你再去检查一下。”

    “这……”高个护士迟疑了下,看了眼陈岭。

    她家乡那一带总是有很多民间传说,当然,附近的村子里也的确出过许多莫名其妙的故事,无法用现代科技手段解决和解答的事情。

    自小长辈就教导她,对于未知的东西得需抱有敬畏。

    高个还是坚定的摇头说:“不用了,我真的没事了。”

    说完又对陈岭说了声谢谢,由同事搀扶着,慢慢走出了卫生间。

    陈岭立在原地,目光停在地上的黑色呕吐物上,想起什么,他转身追出去,叫住快要走到护士台的两人。

    “你又有什么事?”矮个护士不太耐烦,总觉得刚刚卫生间那一幕神叨叨的,特别像以前跟父母回乡下时,偶然碰见跳大神的。

    陈岭手里拿着法印,“我看你们关系很好,担心你也被传染,所以……”

    说着突然卡壳,总不能说我能不能在你身上盖个章吧,这也太奇怪了。

    矮个护士不知道他究竟要说什么,旁边病恹恹的同事忽然拉了她一把,“先生,你是想给我同事一张符吗?那我代她先谢谢你了。”

    “我身上没带符纸。”陈岭捏紧了手里的法印,试探性的问,“你给我一张白纸吧,我在上面留个法印,你们随身携带。”

    矮个护士翻了白眼,阴阳怪气道:“大师,我们都是工薪阶层,没钱买你的法印。”

    高个护士暗中踩了她一脚,一把将人拽到自己背后挡住,免得那张破嘴继续冲撞人。

    矮个护士被拽得手腕发疼,狐疑地打量着前方同事的背影。

    奇了怪了,刚刚还要死不活的呢,怎么突然力气变大了,这么快就恢复了吗?

    疑惑间,她见闺蜜从护士服的大口袋中拿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递给了那名青年。青年翻出两张空白页,一页上盖了一个章,将本子递送回去,转身就走。

    矮个护士嘀嘀咕咕:“他是忘了收钱还是不好意思开口啊,怎么就走了。”

    高个护士转头瞪她,“管好你的那张破嘴巴,整天叭叭叭的也不知道得罪多少人。”

    “本来就是骗子嘛,还不能说了。要是真的念几句咒病就好了,那还要医院干嘛,都去当和尚道士念经得了。”

    “你啊……”高个护士不想再跟她理论,只是把那张印有法印的白纸叠起来,塞进她的口袋中,叮嘱道,“揣好,别丢了。”

    “哦。”矮个护士拉着声音应了一声,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满不在乎。

    陈岭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回到病房时,吴伟伟的精神已经彻底恢复,正捏着鼻子,用卫生纸擦拭自己吐在地上的东西。

    江域抬眸看了眼青年:“又遇见了?”

    “什么都瞒不住你。”陈岭走到男人旁边坐下,将自己在卫生间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吴伟伟听完愣了好半晌:“竟然还能传染?”

    江域嘴唇抿直,随即松开,说了两个字:“疫疠。”

    吴伟伟:“什么?”

    陈岭眨了眨眼,慢了半拍反应过来,的确很像!

    他解释道:“就是传染性高,致死率高的传染病。”

    “瘟疫?”吴伟伟反问。

    “差不多吧。”就吴伟伟和护士之前的那种情况,如果继续发展下去,难保不会有性命之忧。

    “可这跟邪咒有什么关系?”吴伟伟也是想不通。

    江域瞥他一眼,双腿交叠起来,身体靠在沙发上,冷淡的解释道:“疫疠只是邪咒被种在你身上后的一种具体反应。”

    吴伟伟张了张嘴,嗓子发干,过了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那,那我是遇到瘟神了吗?”

    “不是。”江域抬眸,看向吴伟伟问道,“你在离开别墅的两小时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吴伟伟老实说:“从别墅出来后,我先是在山道上遇见了几个路人,随后就是跟几个大叔一起在公共汤池泡澡,再然后……对了,我泡完温泉去冲澡的时候,听见女淋浴室有呼救声,就进去了帮了个忙。但是在这过程中,我听到了一阵笑声,嘻嘻嘻的,挺诡异的。”

    陈岭眉头皱的死死的:“看见是什么东西了吗?”

    “看见了。”吴伟伟一想起那细脚伶仃的孩子就浑身发毛,他说,“把那姑娘扶出来后,我在女淋浴室的侧墙外看见了一个孩子,眼睛和嘴巴都很大,鼻子很小,是凹进去的……”

    “什么打扮?”江域忽然打断。

    吴伟伟迅速答道:“黄色的衣服。”

    江域冲陈岭微微抬了抬下巴,问:“想到什么了吗?”

    陈岭眨了眨眼,在心里将吴伟伟的说辞从头到尾又过了一遍,脑海中闪过一行书本上的内容,脱口而出:“是黄父鬼!”

    古籍山说,有个叫黄州的地方有一种鬼,名为黄父鬼。

    他出生即为邪祟,整天就爱穿个换色衣服到处乱蹿。兴致来了,便对人张口发笑。被他笑了的人,一定会患上疫疠,即瘟疫。

    病人的患病时间长短无定。

    有的一天两天,有的两三个月,但他们的结果都只有一个,暴毙而亡。

    而与这些病人相近的亲人,若是八字较轻或者本身就气运不好、晦气缠身,便也很容易被传染上疫疠。

    吴伟伟心中后怕,不知不觉间后背已经被密集的冷汗浸湿了:“那,那如果被下咒的人死了呢?疫疠就没了?还是会随着尸体一起被带入土里。”

    这个陈岭还真不知道,书上的记载很少。

    他看向江域:“你知道吗?”

    江域放下闲闲交叠的长腿,倾身向前拿了瓶矿泉水,拧开后递给陈岭,这才说道:“死后邪咒会吸收你身体里的死气和阴气,长成新的黄父鬼。”

    吴伟伟怔了怔,好家伙,这他妈不就是科幻电影里的异形把孩子种在人类的身体里吗!

    一想到刚刚吐出来的东西会在他的身体中凝聚再长成畸形的鬼胎,他就……就他妈恨不得捶地大骂一声你大爷!

    陈岭帮他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所以黄父鬼其实是在借腹产子?”

    吴伟伟快哭了。

    江域:“可以这么说,但并非每一个都能成功。死气不够阴气不足的,自然无法成胎。”

    吴伟伟再次为自己捏了把冷汗,太惊险了,真是到了八辈子霉才会遇到那种恶心玩意儿!

    他吐出一口浊气,想要对那恶心玩意儿再多了解一点,“那他还有什么别的特性吗?”

    陈岭:“哦,他们还喜爱扒人墙头偷看,见到有人倒霉就会幸灾乐祸,放声大笑。

    吴伟伟听到这儿,怒了:“还是个偷窥狂,大色鬼?”

    “传说他们很好美色,但不是色鬼。”陈岭说,“黄父鬼虽然带有一个鬼字,但并不是鬼,应该归为精怪类。他们身形不定,可随意变幻,有时候是稚童,有时候是女人、男人或者老人。”

    中途停下来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他继续道:“而且黄父鬼不像其他邪祟精怪,需要时不时出门觅食,只要他们愿意,可以数十年不现身。所以很难被抓到。”

    吴伟伟一下子从病床跳到地上,“他现在不是已经现身了吗!咱们现在就去抓!”

    陈岭看了眼他的光脚丫子:“先把鞋穿上。”

    吴伟伟跑回去穿上鞋子,又跑去换下身上的病号服,着急忙慌地推着陈岭往外走。

    夜晚的会馆较为静谧,附近草丛传出响亮的虫鸣,每每有微风拂过,总是让人忍不住抱住胳膊。

    山间的温度比城市里低了许多,陈岭揉了揉鼻子,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旁边经过的人立刻看了过来,瞅见青年那张脸时,着实愣了下 ,开口喊道:“陈先生!”

    陈岭是扭头,“仇助理?”

    仇助理跟旁边的同事说了一句什么,折身走过来,目光落到江域脸上时顿了顿,变得拘谨起来。

    “江先生。”他向江域微微点头,吞咽了下,抑制不住的紧张。

    江域微微颔首:“江盛行也在?”

    仇助理点头说:“江总明天才来,我是提前过来做安排的。”

    吴伟伟想起下午公共汤池里的对话:“所以明天晚上在这里开庆功宴的公司是横江集团?”

    “是的吴先生。”仇助理说着看向陈岭,温声询问道,“陈先生如果有兴趣的话,明晚的庆功宴可以来看一看。”

    双方接下来都还有别的更重要的事,没有多做停留,又说了几句话后便分路各自离开了。

    在吴伟伟的带领下,很快就到了女淋浴室外。

    淋浴室内昏黄的灯光照出来,洒在草地上,能将周围情况看个大概。

    陈岭拨开面前的灌木,回头问其他两人,“我这边没东西,你们那边有吗?”

    江域负手而立,淡声说:“没有。”

    吴伟伟也摇头:“也没有,肯定已经跑了。”

    陈岭想了想,拿出一张禳妖邪符点燃,火势正常,烟雾轻轻往上飘,说明黄父鬼根本不在这附近。

    “那东西一旦躲起来就很难找到。”将烧纸尾部的黄符吹灭,苦恼地看向江域,“江哥,我们现在怎么办?”

    江域拉起青年的手,将指尖沾上的纸灰拂去,“静观其变。”

    空手而返,三人进到别墅,各自进了房间。

    吴伟伟狐疑地看了眼江域进门的背影,伸手拉住要继续往前走的陈岭。

    “怎么了?”陈岭问。

    吴伟伟一脸八卦:“你们不睡同一个房间?”

    陈岭老实道:“不睡,怎么了?”

    “你们都到那一步了,晚上还分房睡啊,不会是因为有我在不好意思吧?”吴伟伟顿时觉得自己的瓦数更大了,犹豫着要不要干脆搬到山下的普通客房住。

    陈岭一脸茫然:“哪一步?”

    吴伟伟啧了一声,仔细端详对面那张脸,半分钟后,他抬起两只手,一手大拇指与食指相抵,比了个圈;另一只手比了个一。

    陈岭蹙眉,摇头。

    “啧。”吴伟伟把“一”插|入“圈”中,挑起一侧眉毛,“懂?”

    陈岭:“……懂了。”

    “不过让你失望了,我跟你江哥现在还处在纯洁的手拉手上幼儿园校车的阶段。”说完吸了口气,按住吴伟伟的左边肩膀,语重心长道,“没想到,你一个直男比我还懂得多,不愧是你。”

    吴伟伟谦虚道:“我在外面混了那么多年,好的坏的多少都见过一些……其实,其实也就比你知道的多了那么一丢丢。”

    陈岭哦了一声,也不知道信没信,抬脚继续往前。

    刚要开门,吴伟伟跨上来,“陈哥,你刚刚那语气什么意思啊,我是直的,真是直的。”

    “我那是正常语气,你慌什么。”陈岭推开门走进去,房间里凳子上,还丢着之前泡汤起来后穿过的白色浴袍。

    吴伟伟帮他捡起来,解释说:“我没慌,我不就急性子么。”

    陈岭从他手里接过浴袍,拿进了浴室,抬手按住点灯开关时,手背被什么给碰了一下。

    心头一跳,他手指用力往下压,被光亮的充斥着的卫生间角落里,躺着一个白纸叠成的小人。

    陈岭将小人拿起来,没察觉到什么不好的气息。

    吴伟伟探头看了眼,“这种东西一看就不吉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