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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星星陆北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至于过堂,陆北倒是知道。这过堂是佛门中的吃饭,中国汉传佛教丛林中特有的仪制,早、午斋两次过堂,是将进食视为一种重要的修行方法,在僧团生活中占有重要的地位,是佛教思想和礼仪的统一,不过陆北知道,过堂在这监牢里面,可不会是吃饭那么回事。
“练他,先开摩托!”
“开什么摩托?直接划个船!”
虽然囚犯们一个个叫嚣的厉害,但龙哥却一直没有做声,能做这个号里面的老大,除了要狠,脑子也要灵光才行,他也不号施令,要是老二想练练他,那就练练。其实龙哥也没必要生气,毕竟他没被人练过,号子里面的其他犯人,进来都被练,这下看到新人来了,能不练回来吗?越是在号子里面没有什么地位的犯人,越是叫嚣的凶。
三角眼是这号子里面的老二,他也是个聪明人,见老大没有出头说要练陆北,但是也没有说不练,那么这个出头鸟就需要他来做了,陆北真要是个能人,活该他倒霉!不过没有办法,老二的位置也是老大给的,今儿要不表现,明儿就得练他了!见老大脸色阴沉,知道如果练轻了老大不会满意,但如果这号人物给练重了,三角眼心里也憷!略微思索,三角眼挥了挥手,骂骂咧咧道:“格老子的,直接摘星星,给他上一课。”
众人一听二当家的说要摘星星,一个个眼中露出兴奋的光芒。
其实在这号子里面过堂,也就是各种花样都玩一遍,最后才是摘星星,凡是过堂的犯人,头一个星期都别想起身,曾经这号子里面因为过堂还死过人。二当家的直接说摘星星,那就是过堂的最后一招了,这招虽然狠,可如果要细数起来,还是给了陆北莫大的好处,很显然,二当家的也不敢把事情做绝,给自己留了一手。
“黑皮。”三角眼喊了一句。
马上,一个皮肤黝黑,滑不溜秋的汉子便站了出来,将近一米九的身高,满脸凶相,差点儿都赶上廖福源,可就是这么一个人物,竟然也只能和其余的犯人一般挤大通铺,看他那一脸起劲的模样来看,就知道他过堂的时候没少吃苦头。黑皮从大通铺的被子下面摸出一张纸,撕了个酒瓶盖大小的五角星出来,然后毕恭毕敬地递给三角眼,再低声下气地蹲了下去。
三角眼接过那个五角星,整个人骑在黑皮的肩膀上面,然后黑皮再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如此一来,骑在黑皮肩膀上面的三角眼,伸手就能够的上天花板了。三角眼在五角星上面吐了口唾沫,然后把五角星的一角粘在了天花板上面。
陆北看的大为惊异,摘星星,莫非他们在把那个星星粘上去之后,要自己起跳伸手把那五角星摘下来?这号子的层高差不多有两米八的样子,如果是自己的话,要起跳摘那个星星自然是轻而易举,如果是身高臂长的运动健儿,也有希望,但如果是普通人,就只能望星兴叹。
“过来。”一个犯人站在星星底下,眼睛瞪着陆北。
陆北从来没进过看守所,哪里知道这里的什么规矩?按照自己的理解,摘星星就是把星星摘下来了,这并不是很难,陆北没有拒绝,走到星星底下之后,正准备起跳,却见十来个犯人朝自己围了过来,一个个脸上都挂着阴森的笑,而且还全部伸手朝自己身上按了过来。
“砰!”
“唉哟我操!给老子打死他。”
如果是起跳摘星星,陆北当然不会说什么,只是,看到这些人想对自己动手,陆北自然不会肯。既然是要动手,陆北也就不会客气,擒贼先擒王,那龙哥还坐在铺上没下来,因而陆北的目标就是二当家家三角眼。一拳头倒过去之后,三角眼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犹如挨了强力打桩机狠狠一击,捂着鼻子就倒了下去。
新来的竟然敢在牢房里面动手?而且打的还是二当家的?
这下那些犯人们可开心了,要知道二当家的直接让陆北摘星星大家就有些不爽,这下只怕过堂是少不了的,而且,这个过堂的难度只怕会放大很多!不过,二当家的被打,在过堂之前先打这个刺儿头一顿是肯定的。众犯人怀着激动的心情,你出拳头我出脚,全部朝陆北身上招呼过去,以图狠狠地泄日积月累下来的滔天怨气。
一些普普通通的犯人,如何会给陆北看在眼里?说实在的,陆北甚至不需要花费多少力气,或者是多么认真,如果动真格的,陆北可以在三十秒钟内格杀整个牢房三十二名犯人。当然了,陆北只是想给这些犯人一个教训而已,犯不着下死手,但也没下轻手,挨了陆北一下的,不会重伤,但小半会儿休想顺气,有个家伙被陆北一脚踹中肚子,歪歪扭扭地倒在地上干呕起来。
很快,号子里面的犯人便倒了一地。
龙哥大吃一惊,再也坐不住了,赶紧地从铺上坐起身,紧张地看着陆北。
陆北没忘记龙哥说的话,那就是来了这号子里面,有能耐也不要装b,就算可以一个打十个的,晚上重要睡觉吧?如果龙哥让这些犯人轮番守自己,只要自己睡着了就对自己下毒手,其实陆北一点儿也不怕,多年刀口舔血的生活早就练就了他诡异而敏锐的神经,莫说是这些身上带有戾气的罪犯,就算是苏意在接近他的时候,他也会本能地惊醒。
只是,被人扰了清梦终究不会是什么好事!陆北转头看了龙哥一眼,脸上的笑容依然温和谦逊,淡淡道:“龙哥对吧?我在这里不会呆多长的时间,能和大家友好相处,交交你们这些三山五岳的朋友就再好不过,但如果龙哥存心要熬熬我的话”
陆北停顿了下,看龙哥的时候眼神中一丝阴冷的光芒一闪即逝,可就这一眼,竟然让龙哥感觉到了蚀骨的寒意,浑身一颤,身子直接就从头顶冷到了脚心。龙哥也是在刀口上讨生活的主,以前也见过不少人物,当年就算是面对南市一哥白铁南的时候,他都丝毫未有这种感觉。没有多想,龙哥便知道眼前这个人物,自己玩不起。
不过陆北也没兴趣做这里面的老大,他只是想安安稳稳地呆到离开。见龙哥已经被自己震住,陆北没有得势不饶人,转头看了下大通铺,然后把自己的军被铺在最角落里面,当然陆北没有委屈自己,一个人差不多占据了两米来宽度的位置。
“兄弟,好身手!”龙哥打了个哈哈,大手一挥“给陆爷敬烟,以后陆爷就是这里的老大。”龙哥可谓善变化,知道陆北想要老大的位置自己也没办法,他刚刚展现出来的身手,号子里面哪个兄弟敢不服?这人手里的功夫实在了得,如果到时候等陆北主动提出来,自己可能老二都别想做,还不如主动把老大的位置让出来,也博个好感。
陆北道:“大家叫我陆北就行,我也听龙哥你的。”
龙哥忙道:“那怎么成?我是诚心让贤,以后你就是七号房的老大。”
陆北微微皱眉。
“好好好!”龙哥察言观色,知道陆北可能是在这里面呆几天就会走的主,不屑这个老大的位置,立马道“那我还是暂时坐着这个位置,不过我要是哪里处理的不好,陆爷您尽管开口指教。”说完,龙哥跃下床铺,在一个犯人的光头上面一个巴掌下去“netbsp;“好好好,陆爷您稍等着。”
那犯人挨了一个巴掌,机灵了许多,跑到号房的最里头,在大通铺靠墙角处摸出一个烟盒,从里面找出一支完整的香烟抽了出来,闭上眼睛深深地闻了下,模样说不出的享受,其他的犯人,除了龙哥和三角眼之外,也一个个死死地盯着那犯人手中的香烟,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羡慕,虽然说烟不是那犯人抽的,可是能闻闻,那也是天大的福分。
香烟是有了,可是这监牢里面,还能有打火机那玩意?陆北不免有些好奇起来,可是接下来那犯人的动作,却着实让陆北吃了一惊。那人蹭地一下蹿到地上,从他的那个坑洞里一通翻,取出个纸叠的小盒子,里面有点烟灰。他又从打在被垛中的褥子一角拽出一点棉花,撕成薄薄的一片,把少许烟灰倒在上面。然后把这一小片棉花细细地捻成小纺锤形,烟灰被搓实后,右手抓紧鞋,左手按在右手上,双手用鞋底按住小棉花棒用力迅前后搓动,搓不了几下,双手用力往外一推,松开手,取出棉棒,抖一抖,吹一吹,棉棒中间就冒出一股黑烟。
嘿!竟然就着了?
那人搓出火候,立马将香烟递给陆北,陆北犹豫了下,觉得该拿架子的时候还是得拿一拿,如果自己不抽这支烟,只怕龙哥和诸位好汉的心里会不踏实。陆北接过香烟之后,在那燃烧着的棉花上面点燃,然后深吸了口,样子还挺惬意。犯人们全部围了过来,一个个贪婪地盯着陆北手中的香烟,喉结滑动个不停。陆北见状,轻笑了笑,将香烟递给为自己搓火的犯人。
“谢陆爷赏!”
那犯人唱了个喏,欣喜若狂地接过香烟,陆北以为他会深吸一口,结果却没有,那犯人只是不轻不重地吧嗒一口,一口烟在口腔里面也舍不得吸进去,把手中的烟递给另外一位囚犯之后,这家伙才深吸了口,把口腔中的烟雾全部吸进了肺部,样子说不出的享受。
看来龙哥教导有方,这号子里面的犯人都很讲规矩,接到香烟之后,轻轻地吧嗒一口便会传给下一位。所有人的犯人,都和搓火的犯人一样,吸烟的时候先是把香烟吸在口腔,等把香烟递给下一位犯人之后,这才猛吸一口。一支香烟下来,整个号房里面竟然没有半丝烟雾,这些囚犯简直是害怕吸二手烟朋友的偶像。
一般情况之下,新来的犯人需要过堂,过堂之后,大家就把你当个人看了,而且,大家也会围在一起听听你的牛b往事,而新来的犯人自然会大肆吹嘘,为自己在号子里面的排名捞点儿资本。经济犯肯定会把自己贪污的钱翻百十个跟斗,强jian犯则会把自己祸害的如花说成为仙女,至于真正的亡命之徒故事就更无趣,讲的无非就是在某某地方被人撞了一下,然后打电话叫上一车人,过去怎么样怎么样之类。
千篇一律的故事,可是在号子里面能淡出鸟来,就算是一个故事,给两个人来讲,大家还是要听的津津有味的。陆北不需要过堂,而且,谁都觉得陆北不简单,谁都希望听听陆北以前的经历,可是由于是第一天,大家和陆北都不太熟悉,再加上陆北的身手也着实令囚犯害怕,因而也就没有人敢主动去问,天黑之后,大伙儿便全部躺在了大通铺上。
牢房里面是吃不饱的,为了减少热量消耗,睡觉的时候是不许说话的,毕竟,你说话不仅仅是在消耗你自己的能量,别人给你吵的睡不着,那也得跟着消耗能量不是?因而,除非是故意要傲人,否则这些囚犯在睡觉的时候,相当的按时乖觉,日积月累下来的惯性使然,差不多十来分钟之后,号子里面业已是鼾声四起。
陆北的适应环境能力很强,百无聊赖,也准备睡觉。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陆北竟然听到对面的通铺上面噌地一声,一个犯人坐了起来,昂挺胸,铿锵有力地大声喊道:“到!政府好,报告政府。我叫刘忠峰,今年四十二岁,因涉嫌强jian犯罪,于二零零八年九月十五日被清湖区公安局依法刑事拘留,现案件已到预审,报告完毕,请政府指示!”
“啪啪!”在那犯人旁边躺着的黑皮也坐起身,随手就是两个打耳光扇了过去“netb的,你不抽风能死啊?我看你丫的是精力过剩,等下要是再嚷嚷,老子练练你。”说完,黑皮和那个强jian犯同时躺了下去,不多时已经是呼吸匀称起来。
陆北汗颜不已,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按照一般的常识来说,看守所里面说里面暗无天日是不对,那是清朝的刑部大牢,现在看守所的生活环境还是可以的,不会挨饿受冻,十几个人一个屋子,每天定时三餐管饱,午饭后还可以午睡,有时晚上还能看电视新闻,其实人到了里边吃穿睡觉都不觉得苦了,最主要的是失去自由,那个滋味不好受,没失去过自由的人是想不到的。
可是这只是一般的常识性情况,实际上大多看守所的情况比一般情况要糟糕很多。案件未正式处理之前,亲属不可与之见面,每天早上很早起床,静坐,不许讲话,吃的食物很少,没有一点油腥,一个字饿。如果大声喧哗,上刑具,脚镣、反铐双手、或反铐罚跪、悬空反吊、或电棒电击、皮带抽等等等等,还有牢头牢头狱霸敲诈,拿你当玩偶,在里面白天除了静坐,就是劳动,做一些手工制品,为看守所创造收入,嫌疑人是没有报酬的,每天放风早晚两次,时间十分钟、半小时不等,也就是在小牢圈里走一走,看看天空什么的。
次日一早,在龙哥的吆喝下,所有的犯人利索地翻身起床。穿衣、叠被子、然后排队洗漱,上厕所,竟然是那么的井然有序。当然了,龙哥和三角眼,还有陆北,他们是不需要贴被子的,早有犯人抢着把他们的被子给叠的整整齐齐,见棱见角。
在犯人的指引下,陆北去小卖部卖了牙膏牙刷还有水杯,价格比外面差不多翻了五个跟斗,不过陆北并不是很在意。犯人们很有规矩,等陆北洗漱完毕之后,这才一个个都拿起了自己的塑料缸子,挨着号房的大门,排起两溜儿长队。
很快,一个穿白大褂的厨师,手里拿着只塑料瓢,威风凛凛地出现在牢房门口,脚边两个脏兮兮的铁皮桶,一个桶里是玉米面糊糊,一个桶里是窝窝头。然后大家再挨个儿地把塑料缸子递过去,为了能让那厨师高抬贵手多给自己两个米饭,每个犯人的脸上都挂满了卑谦讨好的微笑,只恨不得给对方鞠躬作揖。那肥头大耳的厨师觉得很受用,扯高气扬地用大勺子在铁通里面一搅,打起一勺子稀饭往犯人的塑料缸子里面一扣。
打了饭的犯人折回来之后,或站或坐或蹲地开始吃饭了,屋子里一片唏哩呼噜的声音。没有一个人说话。粥很少,窝头很小,粗粮,可就是这样,犯人们还是舍不得吃,舍不得喝,喝粥都是用嘴巴*塑料缸子的边缘,转着圈一小口一小口地抿,就像在品琼浆玉液,而那窝头,则是用指甲一粒一粒地掐着往嘴里送。
轮到陆北打饭的时候,陆北的脸上依旧挂着谦逊温和的笑。
可是在那肥头大耳的厨师看来,总觉得少了些什么,略微一琢磨,便现陆北的笑容虽然谦逊温和,但却不卑不亢,没有一丝一毫的献媚。这厨师鼻哼了一声,提起大勺子,也不在铁桶里面搅,只是从最上面挽出一勺子的水汁,倒在了陆北的塑料缸子里面,这厨师的打稀饭的手段端的是出神入化,一勺子的水汁里面竟然看不到一个饭粒。
“张哥,这是我们陆爷。”龙哥见情况不对,赶紧上前,暗示陆北的身份。
什么陆爷不陆爷的,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这家伙竟然不拿厨师当菩萨看待,那就得练练他的胃!虽然陆北身上没有穿号衣,多半是有来头,不过张大厨才不会害怕,进里面的谁屁股上干净?能出去就谢天谢地了,莫非还敢回号子里面找自己的麻烦?见龙哥上前说情,张大厨眼皮儿都不抬,手中的大勺子不耐烦地在铁通边缘敲了敲。
“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