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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荆在心里感叹自己真是善解人意。
褚墨暂且先放开了于荆的手,郑重地用双手接过掌门玉佩,收进了储物袋中。他头也不低一下,准确无误地又把于荆的手揣了起来,说道:“师伯,我还有一事相求。”
“我和于荆虽说已经认定了互相,可是没有过一个正式的结道典礼,我想请您作为长辈和证典人给我们以祝福。”褚墨这话说得流畅,应该是在心中演练了许多遍才会这样有条不紊。
于荆惊喜地转过头,想从褚墨的表情中确定他说这话的准确性,其实也没有这样的必要,因为既然褚墨能说出来,那便是已经在心中反复确认过了的事。
但是在之前双修的时候自己倒是没有发觉褚墨这个想法,那就是褚墨今日才做出的决定了。或许这就是在昭枝的墓前,那抹浅笑中蕴含着的东西了。
太苍掌门点了点头欣然同意了:“你们准备好了差杂货店附近的太苍弟子回来知会我一声便好。不过你们既然要保密,应该不打算在太苍派内举行大典吧。”
于荆本就不知道此事,又被这突如其来梦想成真的好事砸了一头,现在只晓得眉眼弯弯止不住要咧嘴笑,扬着头等着褚墨来回答,阳光照亮了他整个脸庞,在褚墨眼里闪着光。
“嗯,我只想叫一些朋友来,他们口风都比较紧,不会把这些事传出去。”褚墨从于荆身上把自己的眼神收回来,神识稍稍外放了些在于荆脸庞上抚了抚。
两人对彼此神识的感触早就已经熟悉,于荆偷偷用神识回应了一番,两人的神色都略微有些不太自然。人还稳当站着像是认真和太苍掌门谈论正式,内里早就已经心猿意马了。
太苍掌门虽然感受不到两人的神识纠缠,可也是看出了他们之间忽然变化的气氛,便下了逐客令:“你决定好就行,现在该交代的叙旧的都已经说完了,要是没什么事别来打搅我做事了。你们先回去吧。”
两人告了个辞就飞也似地离开了,重新回到疾风街,在那几位修士面前展示了一下太苍的掌门玉佩,让那几个资历不是很深的修士呆愣在了原地。除了太苍派的那位,其余的都在看完玉佩之后回去跟自家师尊掌门前辈禀报了。
而太苍派那位似乎还不太能接受眼前这位差不多已经可以算新任掌门的人,因为他在太苍派几百年好像从来没有见过这位,可是掌门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在除了掌门交接这样重大的事件外,把掌门玉佩交给别人呢?他有些糊涂和迷茫。
两人哪管这修士那么多,早在回来路上时他们已经耳鬓厮磨亲亲热热了,现在更是懒得管这太苍弟子如何想法,给他们看完了玉佩便直接开门进了杂货店。
褚墨进门之后便先是下了一个禁制,而后到了于荆的屋子里,把于荆压倒在了他那恶趣味满满的灵石床上,开始上下其手。
……
第二日清早,褚墨便带着于荆出门见了几个尚且还在修真界的朋友。其中一个就是为褚墨和于荆铸造了超阶精铁长短剑的筑器师。
他如今在筑器上有修真界无人能及的造诣和高度,假以时日应该会由此技而突破,至于能不能飞升也全凭他自己的机缘了。
这位筑器师性格十分随和,听褚墨说完之后便和于荆说起了往事:“……原本我都帮他做好了那把剑,他来时我还有些得意,毕竟我的手艺没有对不起那样神物。可没想到他来了之后劈头盖脸就跟我说了他的想法,把一堆白玉放在我面前让我立马改出来,要不是看在解决之后剩下的超阶精铁都归了我,我才不会管他这样无理的顾客。”
于荆没想到直到前一秒都还认真相信的话突然变成了谎言,他表面哈哈干笑了两声,其实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褚墨开始怀疑自己觉得这人口风比较严到底是自己的错觉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怎么这种事都管不住自己要告诉于荆。
早知道就不来这里找他了,这人又胖又能吃的,见他来结道大典是不是一个错误的选择?褚墨忽然有了动手要撕了桌上的请帖打算,不过被那人眼明手快地按在了桌上
那位筑器室拍了拍胸夸张道:“幸亏和你有上百年交情,不然就被你得逞了。”
褚墨保持沉默,神情之中根本看不出一点点要动粗的样子,好像眼前之人说了些他听不懂的浑话出来。
于荆没想到那时自己竟然这样信任褚墨,这件事心里都不带疑问一番,褚墨说了什么他就听进去了什么。咳,其实那个时候在自己心里,褚墨已经有哪里不一样了吧。
于荆偷偷看了眼褚墨,却撞上了褚墨视线,于荆心中一热立刻转回头,脸颊也红了起来。那位筑器师看他们两人之间的互动,直呼受不了让他们赶紧滚蛋。
三日后,在杂货店里举行了这样一个只有十数人参与的结道典礼。令于荆遗憾的是,秦榭和任盛双双飞升了不在修真界,没有能让他们来见证自己和褚墨的结道典礼。而还在修真界的喻间,两人去水涣峰上找了他,可是他闭门谢客,说是实在没有脸面见他们。
人生哪能那么完美,有一人相伴,想你所想爱你所爱便足以。
☆、番外三·阳华&君霜(上)
昭西城萧条的街头,寥寥无几的商铺开着门正在营业,街头的小贩都精神萎靡,看到行人丝毫没有叫卖的心思,虽然路上着实看不到有多少行人路过。
在修真界,越是中央的城镇越是繁荣,越是偏远的城镇,如果不是一些大门大派的驻扎地,几乎少有人流,城镇的经济、建设和大部分居民的生活情况非常差。
一些贫困的人家的小孩为了能吃上饭,自小就被父母打发出来寻一些活计来补贴家用。在昭西城一隅,就有那么十数个小少年少女在寒风中瑟缩发抖,可还是坚持扯开嗓子叫卖着自己身前,摆放着的一些日用品,哪怕冻红了鼻子叫哑了嗓子也依旧坚持不懈,附近一片都只有此起彼伏的清脆童声。而商铺外的角落中,正在打着瞌睡的小贩们时不时被少年少女的叫喊声惊醒,掀了掀眼皮呵呵冻僵的手继续蜷缩在角落里。
这些少年少女大点的,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小点的才不过七八岁。他们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把从家里拿出来可以卖的日用品放在一起组合销售,互相帮助。这样的话,若是有人来买,那便是三四个人都可以分到一些灵石。
而在这些少年少女中有一个不过十岁的小少年独自一人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认真专注的摆弄着手上的一小截木头和一把不太锋利的刻刀,和周围格格不入。
在他的小台子上还有一些小木雕和用稻草编织的小动物,虽然还有一些小细节上的欠缺,可每一只每一个木雕都有自己的□□,看起来十分惹人喜爱——如果这里的人有钱并且愿意买这样对家中没有任何意义的装饰品的话,这绝对会是最火爆的少年摊。
“阳华,你要不做一些木桌木椅吧,不要刻花那种,我们几个可以一起合作,你这都好几天没有什么进项了。你不饿吗?”一个穿着打了好几个补丁的破布袄子的少女走到小少年身后戳了戳他的背,善意地问道。
年幼的阳华抿了抿嘴,沉默地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他的家中还有一位长他五岁的哥哥和一个还在襁褓里嗷嗷待哺的妹妹,在家中他根本不受待见,几乎只靠自己的收入吃饭过活。就像少女所说,如果做一些木匠活可能生活会更容易些,可是先不说年幼如他没有办法自己去获取做桌椅等的大量木材,他本身对于那样死板的东西没有什么兴趣和手感。
他握着手中从别人盖新屋的人家旁边捡来的边角料木块,手指紫青,仔细看还有细小的淤青和伤痕。若是去掉这些伤痕,少年一双修长纤细的双手,指节分明煞是好看。
阳华的五官也很是精细,虽然嘴唇因为冬天而干燥皲裂,可还是不难看出他可爱的樱桃小嘴,小巧而挺立的鼻头叫人忍不住想要捏一捏,一双桃花眼认真看着人时让人心生爱怜。或许是因为常年的营养不良,他尖尖的小下巴毫无肉感,整张脸也是面黄肌瘦的模样。
即便如此,他的五官还是让人看着就十分舒服。这也是那少女明明知道他倔强地性子还是想要劝说他的原因,也是他在家中不受待见的一个原因。
用他父亲的话说,长着一张富贵脸,可是没有富贵命,在这样穷酸的人家看着总觉得心烦。
阳华拒绝了少女的好意,也不再管身后的少女是什么样的表情,转过身继续用他的小刻刀在废木料上动着他略微僵硬的小手。
他手上正在雕着的,是一只昂着首的白鹤。
他其实没有见过真正的白鹤,着白鹤还是一次在一位路过的,应该是仙人衣服上恍然一瞥看到的,他还记得那位仙人看起来与自己哥哥差不多的年纪,脸上挂着对周围淡漠的笑容,整个人散发着无形让自己不敢直视的气息。所以仅仅是那一瞥,他便转过身快速溜走了。
如今阳华还不知道,那是修士在身上缠绕着的,用来轻身的灵力,是一个叫作轻身咒的术法。
仙人是这偏僻城镇里对于修士的一种尊称,普通人对修士大多都是敬而远之的,会出现在这里的修士,大多都只是路过而已,几乎都是抬着头看也不看周围就直接离开了。
昭西城就是这样一个地域不尴不尬的地方,往西两个城镇便是极西之漠旁的西庚城,那里虽说比不上像是中央城那样繁华,可还是要比昭西城好很多的。
阳华努力回想着那日自己看到的白鹤尾羽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状态,他尝试着雕了一番,却觉得十分别扭。他凑近木块看了看,又把木块伸到自己手臂伸展的最远处闭起一只眼,观察着并在脑海中回忆想象着如何才会看起来不那么怪异。
在视线所及的最远处,阳华似乎看到了一抹青色的身影,他精神一振,瞪大了眼睛想要看那位仙人胸前的白鹤。可是距离实在太过遥远,那位仙人也不过只是侧着身子,别说是身前的白鹤了,就连那位仙人衣服款式阳华都没法看清楚。
阳华只好垂头丧气地在木料边缘尝试着不同的状态的尾羽,慢慢便沉浸了其中,三种四种,虽然没有寻到满意的雕法,可阳华还是不亦乐乎地尝试着,并没有注意到周围忽然高昂了几分的少年少女们的叫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