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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因为他也曾经是挣扎在白色雾霾中是一员……
谈话进行到这里,彭良突然像是意识到什么,他阴恻侧地笑起来,“祁宗鹤,这可不是你的作风。放在平常,你早就二话不说冲上来,把我搞死为止。怎么今天这么磨磨蹭蹭,叽叽歪歪像个娘儿们?”
他掰过徐泗的肩膀,凑近瞅了瞅,轻嗤一声,“难不成我顺手逮的一个人,歪打正着,正好是你在乎的那个?”
转换了一个视角,徐泗看清了身后人,其实要不是那条长长的刀疤,这人长得也不是那么穷凶极恶,瘦的脱了形,眉毛很浓很黑,眼睛也很大,此刻正斜着眼打量自己,目光有些……不怀好意。
一个人在这座荒岛上生存了半个多月,衣服和头发都不敢恭维,身上也一股难以描述的气味,徐泗做了一下比较,可能还不如天桥底下靠卖惨谋生的骗人丐帮。
在乎的那个人?徐泗把在乎这两个字放在心底嚼了嚼,觉得这人要不是眼神有问题,就是脑子里进的海水还没沥干净,你看祁大佬那副这人你要杀要剐请随意的休闲表情,像是在乎的人正被人拿刀架着脖子吗?
祁宗鹤掸掸身上沾到的灰,古井无波地扫了徐泗的脖子一眼,那是一把非常短小的水果刀,刀刃长度不超过6厘米,刃口角度不小于30°,这种大小的水果刀想混过安检也不是不可能。
他无所谓地耸耸肩,面露嫌弃,“你跟了我这么多年,难道不了解我的审美?”
“你的审美?”彭良猛地抓住徐泗的头发往后一扯,徐泗不得不仰起脖子,细长的脖子很诱人,他喉骨耸动,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听到彭良说,“恕小弟我没长眼,祁爷的审美一直千变万化,还真揣摩不出来。”
的确,彭良一直知道祁宗鹤喜欢男人,但至于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完全摸不到门道。因为每次爬上他床的人,相貌脾性都相差甚远,连着折中的都没有。
所以说,这个小空少也不是没机会,没准运气好,就触碰到祁宗鹤的某个奇怪的点。
“咱们之间的事,何必牵扯到别人。”徐泗吃痛的神情映在祁宗鹤的眸子里,他脸色阴沉下来,眉脚往下压,威慑的气场让周围陡然安静下来。
彭良明显一愣,随即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新奇地叫唤起来,“我没看错吧?祁宗鹤,你这是怒了吗?就为了这人?”
祁宗鹤没有说话,只默默地看着他,目光如有实质,现在已经化为冰棱。
“没想到啊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彭良的情绪达到巅峰。
他一喊完,徐泗就感受到身后的人猛地调动起浑身肌肉,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男人满心满念想的都是如何让仇人痛苦,现在自以为抓到了对方的软肋,迫不及待地痛下杀手。
那把刀的角度微微一偏,直往徐泗喉咙里插,然而比他更快的,是徐泗跟祁宗鹤的动作。
像是商量好一般,徐泗的左手闪电般从兜里抽出来,弯腰,曲起手肘就往彭良脸上招呼,同时,祁宗鹤几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刷一下就掠到了面前,带过来一阵潮湿的热风。
完全没看清他是怎么出手,一个擒拿就捉住彭良的手肘往上一扯,彭良条件反射地格挡,手中的刀子紧紧挨着徐泗的下颌骨划过,不轻不重地落在徐泗右脸,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然而发出痛呼的并不是徐泗,而是彭良。
彭良痛呼也不是因为被祁宗鹤卸了膀子,而是因为眼前突然一阵血红,尖锐的疼痛自左眼传来,直钻心肺。
“我的……我的眼睛!”
“钢笔?”祁宗鹤挑眉,神情复杂地看着捂着眼睛蹲在地上,疼得一阵一阵痉挛的彭良。
鲜血洒了一地,一根金色的派克钢笔稳稳地插在彭良左眼上,在他指缝间左右晃动。
徐泗半张脸上都是血,弯腰喘着气,扯出一抹胜利的笑:“哥们儿对不住,准头不好,给扎眼睛上了。”
祁宗鹤:“……”
慢慢蹲下身,祁宗鹤毫不留情地一把拔出钢笔,徐泗在生命关头难免用力过猛,钢笔头都歪了,彭良疼得一阵骂娘,几乎昏死过去。
“别拿想替你姐报仇雪恨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来麻痹自己,”祁宗鹤甩了甩钢笔上的血,冷着脸,就着彭良的衣角擦拭,“你以为我不知道,自从我开始慢慢撤出黑帮市场,尝试洗白资产,你就开始处处不满吗?应该是觉得自己是时候取代我,坐第一把交椅了吧。哦,对了,上回我爱车的那场爆炸,不就是你策划的嘛。”
闻言,彭良猛地一颤,仅剩的一只眼睛里盛满恐惧。
“你知道?”他哑着嗓子,满脸不敢置信。“你既然知道,为什么……”
“机会只有一次,你却没有珍惜。”
祁宗鹤叹了口气,戴着手表的手慢慢抚上彭良的脖颈,收拢,再收拢。
第38章我拒绝当鲁滨逊16
彭良认命地闭上眼睛,虽然他没念过几年书,但这么多年刀口舔血下来,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这点道理还是懂的,干他们这行的,输了,就意味着命也没了。
祁宗鹤收拢的五指卡在喉管,只要他下足力气一扭,就能干脆利落地送彭良去见他姐。
如何快准狠地取人性命,一直是他们这些曾经的亡命之徒时刻追求的。就像祁宗鹤不管在什么突发状况下,都能精确地找到敌人的关键关节,轻轻松松就能卸人一条胳膊或一条腿,瞬间使人丧失行动力。
而他目前浪费的时间,明显已经过了一招毙命的黄金时机,如果彭良此刻身边有枪,那么死的人就是祁宗鹤。彭良睁开眼,冰冷绝望的目光里带上点疑惑。
在他的目光下,祁宗鹤突然松了手,转动起那根金色的派克笔,笔尖的缝隙里残留的血渍一时半会儿擦不干净,他摇头笑了笑,肩膀轻颤,“阿良啊阿良,你眼见着都奔三了,怎么脑子却越来越糊涂?你什么时候见我亲手杀过人?”
金色的钢笔轻盈地跳跃在骨节分明的指尖,折射出的太阳光晕有些刺眼,彭良一看到它,就毛骨悚然,眼睛一阵一阵地刺痛。
他移开视线,抿紧了唇。确实,相较于其他帮派的老大,祁宗鹤特别爱惜羽毛,从不肯让别人的血脏了自己的手。反正那些肮脏龌龊的事有手下人解决,他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就有人会在这个世界上彻底蒸发。而他自始至终躲在幕后,就像从未见过光的幽灵,嗜血恐怖,手上却很干净。
呵呵,多么讽刺啊。
彭良以往觉得祁宗鹤这个毛病,只是纯粹为了装逼,从没想过自己哪一天会因为他装逼而捡回一条命。
“犯一次错,瞎一只眼睛。”祁宗鹤的声调平缓,听不出任何情绪,“本来这个程度,就算是扯平了。但是呢……”
彭良浑身一颤,他清楚祁宗鹤的脾气,就算留人一条命,也不会让人太好过。
“你今天错就错在,不该动我的人。”
彭良指尖一颤,瞪大了眼睛,那最后一眼里,掠过的是钢笔金色的残影。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让徐泗跟范明辉皆是虎躯一震,范明辉直接抱着头蜷缩在地上,抖得像个电动小马达,永动的那种。
徐泗咽了口唾沫,方才危险一解除,他就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大脑一片空白,几乎停止运作,浑身的肌肉还没收到大脑下达的警报解除的指令,依旧紧绷着。
所以当那只带着彭良的血的手,伸到自己面前时,徐泗的屁股立即警惕地往后挪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