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浮笙闲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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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匡胤,或者说赵宋一朝在这点上最为失败的,就是没能成功地弥合这样南北分裂的局面,反而进一步借用这样的对立,试图为自己皇位的稳妥添砖加瓦。

    这其中,北方因为经济相对落后,文化受到了五代战乱影响趋向退化。整体文风质朴,给自己的评价叫做厚重敦朴。

    可实际上是承五代风气,很多官员入仕的目的只在于安享富贵,政风相较起来也就因循保守,但相对应的,他们也有着稳健务实的传统。

    宋朝两次变法中的保守派,因此基本上就都是北人。

    而南方在经济发达的条件下,盛行民间办学,经常组织义学,书院遍地开花。文风的昌盛,带动的是思想的蓬勃茁壮,人才的兴旺和才气的洋溢。

    故而有“庆历间人才皆出大江之南”这种说法,故而以范仲淹为代表的很多南人官员,向往的是砥砺风气,不求苟安,呼吁对国家民族有责任感、道德感——也就是北宋儒学复兴运动所酝酿出的新的士人风骨。

    所以他们的政风相对的就更加追求开新变革,是变法革新派的中坚力量,同样也就成了北人口中南人“轻薄、不厚重、好生事”的一种体现。】

    赵祯:嗯?

    突然被cue的仁宗皇帝一愣神,对着那句庆历人才,下意识数了数自己看重的臣子的籍贯。

    额,范仲淹,苏州吴县人;韩琦,自认相州安阳(河南)人,算个北人但是出生在泉州;富弼是西京洛阳(河南)人;欧阳修是吉州(江西)人;晏殊是抚州临川(江西)人……

    还,还好?虽然好像举子的籍贯确实江南人更多一点,但是现在大臣们的比例也没夸张到什么地方去……

    ——举子。

    赵祯的思维微微卡顿,本来有些心虚和迷惑的心理,很快被新生的一种,夹杂着欣慰和微妙的复杂情绪所取代。

    也许,这句话的本意,本就不在说明他现在重用的高官。而在于这一批学子,在于他们的未来。

    —

    司马光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后世人这番南北分裂的言论,很自然地让他联想到了英宗皇帝在位时期,他和欧阳修之间的那番争论。

    不论政见差异,确实对他有过提携之恩的欧阳修,此刻也想起了那次朝堂上的争议,默然回首和他正对上视线。

    他们为的是科举考试录取的方式吵的架。

    因为赵匡胤是个北人,还很遗憾的,是个并没有全然意识到南北必须达成糅合统一的,对南人还存在着大量偏见和压制的北人。

    所以宋朝科举,南北录取比例之悬殊,一度可以达到北方十中取一,南方百中取一这样的局面。

    所以,作为江西人,南方士人的领头人物,欧阳修选择向英宗皇帝提议,说为了选拔出全国真正的人才,应该全国一条线,科举统一按分数划线录取。

    而作为山西人,也就是北方士子推出的代表,司马光当初选择抗议——他要求按人口划比例,给各地相应名额以达成一种公平。

    但实际上,哪里有什么公平呢?所有的公平不都是相对的吗?

    南方文风之盛,所以南方学子很多比北人来得优秀,却因为名额不够而不能中举——这对于能力更出色的南人学子来说,谁不觉得冤枉眼红,谁不想为自己争取利益?

    可对于北方学子来说——多少年的战乱,多少年的动乱。昔日中原盛唐文气昭昭的气象,已经被摧折到萧条,几百年的落后,怎么可能是一朝一夕即可补全之功?

    因为外力无法和南方学子站在同一条水平线上,谁又不觉得牙痒,谁又不觉得不公?

    所以这本就是一笔烂账,一笔横隔在宋朝南北士人之间,不论私人感情如何,一定要挺身为之一争的存在。

    司马光突然就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他目光很平静地扫向一旁,看着那个懒得掺和进他们斗争中,此刻两手揣在袖口之中,不知思考着些什么的人。

    王安石是临川人。

    一个即将主政,实施新法,将自己主张宣布天下的,南方人。

    他会支持哪一种科举录取方式呢?

    ——答案太显而易见了。

    司马光也知道自己为什么,最后会走上一条和王安石对抗的路了。

    【总而言之,除了文风差异之外,南人坚定觉得北人政治待遇较优,而朝廷对于南方的经济压榨过于苛刻。

    而在北人眼中,南人在政治上势力逐渐扩大,则并非国家之福——他们极厌恶南人当权主政。

    这种地域歧视的现象严重到什么程度呢?

    比如新旧党已经撕起来的时候,当着神宗,一个在坚定变法的时候,坚决包庇王安石激进行径的惯犯,甚至因为太过过分而把王安石在宋朝一些文人心中的形象成功扭曲成为野狐狸精的神奇皇帝的面。】

    王安石&赵顼:?

    等等,后世人你说什么野狐狸精?

    饶是这俩本质一心干大事,对于八卦都有点随便听听心理的君臣,在听到这个离谱形容的时候,都是有些傻眼的。

    不是,怎么会有人这样形容他们君臣的啊?!

    他们很正经清白一知己君臣啊!

    —

    苏·其实也应该在朝堂上·但是我之前没想起来·轼:阿——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