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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上一道鲜血细细滑下,玉白透明的肤色登时被衬得绝艳非常,哥舒夜破看着,心底竟有一丝近乎畏惧的寒意。
“何况……大当家将来必定要重振舒家,这南柯山的蟊贼,死得越干净越好,免得舒大人紫衣玉带上,还拴着些匪气贼味,容易递人话柄,子石这样做,大当家应该感谢我才是。”
哥舒夜破静默片刻,冷冷道:“怎么不干脆连我一起害死?别说你不想。”
穆子石擦了擦脸上的血迹,道:“深州城不破,大当家怎么可以这样容易就死?再说了,你死事小,坏了烽静王的大事,非我所愿。”
说罢轻声一笑,柔声道:“等你没用了,自然有死的那一天。”
哥舒夜破只觉心中一悸头皮一炸,马鞭如有意识,劈头盖脸,已狠狠抽上了穆子石的身子。
这一顿打哥舒夜破完全入了魔一般,数月的征战压力,南柯山多年的积累却一朝倾覆的恨怒,家仇眼看得雪的百感交集,全发泄于穆子石一人之身。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啪的一声马鞭生生断裂,哥舒夜破方握着鞭柄如梦初醒,胸膛急剧起伏,喃喃道:“别惹我……子石,别再惹我!”
穆子石已成了个血葫芦,微微喘着气,奄奄一息,却伏在地上,眼尾斜飞,冲哥舒夜破笑,似讥诮又似洞透,开在血泊里的一朵罂粟般。
哥舒夜破双眼血红,一把将他拽起,死死按在桌案上,匆匆解开衣衫直接就捅了进去,穆子石痛得麻木,恍惚觉得身体被劈开又被捣碎,肌肤骨骼五脏六腑都被一把火烧得焦了,浑身散出一种恶心的腐烂气息,魂魄却从天灵盖上飞了出去,轻盈洁净的升腾飞扬,冷冷的看着这具肮脏的已经死透了的肉身。
但在哥舒夜破眼里,身下的人却是从未有过的媚态横生动人心魄,竟有一想之美,怎么伐挞操弄都是活色生香,要他哭要他叫,只需手指或者胯下稍一用力换个花样,他的神色眸光就能随之水波涟漪一样灵动变化,美不胜收。
入侵他有一种用刀锋完全绞碎玉璧的感觉,这种通过伤害与凌辱达到的极致享受与发泄,哥舒夜破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连枝九龙的银灯下,齐和沣脸色惨白,撑着额头道:“你再说一遍!”
兵部职方司郑郎中跪禀道:“皇上,陶尚书的紧急奏报刚刚送至,烽静王反了!雍凉铁骑从夏深二州长驱直入,尚书大人正率军接战!”
齐和沣隐知不好,又问:“虞禅呢?”
郑郎中深夜见驾,只觉殿内森寒空旷,颤声道:“翊威军……按兵不动。”
齐和沣再忍耐不住,挥手哗啦啦将案上笔墨摆设打翻一地,怒道:“传禁军八营统领、虎威营指挥使,即刻进宫!令兵马司衙门围了齐无伤的王府!”
大太监兆义慌慌张张的闯入:“皇上不好了!禁军两位统领夜叩宫门……城中大乱啊!”
齐和沣霍然起身,侧耳倾听,果然有马蹄声兵戈声隐隐传来,拧着眉用力摇了摇头:“朕太大意了……齐襄父子竟有问鼎之念,更让齐无伤潜伏京中七年,以他之能,只怕城内兵力不足抵挡,好在八营统领虎威营指挥使皆忠心于朕,为今之计,只有令梁国公急速回师,先保宸京要紧……”
话音未落,又有报道:“禁军刘、武二位统领求见皇上,说是禁军八营反了!”
齐和沣大惊:“胡说!禁军是朕之亲兵,绝无作反的可能!快传!”
刘统领一身伤痕进得殿内,虬髯戟张,愤然跪禀道:“皇上,各营校尉听信反贼蛊惑,突袭斩杀统领,臣等逃得性命,却弹压不住兵乱……虎威营想来亦是不保!皇上,臣等尚有一队百人精锐,这就护送皇上离宫避祸!”
齐和沣颓然坐倒:“来不及了……齐无伤即已控制城内,哪会容朕有可趁之机?”
突然想到那年陶若朴与自己闲谈,道齐无伤整日纵马游猎,尤其爱与一帮武将喝酒玩乐。自己还颇为不安深恐他染指兵权,陶若朴却笑言,与他称兄道弟的,虽有一些是雍凉嫡系的子弟,更多的却只是禁军中校尉级别的中低等将官,更有兵马司一些不入流的捕头把总。
自己不禁失笑,齐无伤天生贵胄,却不知怎么养成这般脾气,竟喜欢与粗胚下九流的人物结交。
其时言语若有憾焉,实则放心暗喜。
如今回想却是不寒而栗,原来齐无伤狼子野心深谋远虑,竟一至于斯!
只听殿外马蹄声沉重而整齐的响起,随后十余军士直冲进来,刘统领等人虽困兽犹斗,却很快被制住拖出殿外,这些军士身形都异常高大,动作十分有效精准,对齐和沣均是视而不见,既不为难亦无恭敬。
齐和沣只气得浑身哆嗦,暴怒喊道:“齐无伤,你给朕滚出来!”
殿外那高瘦身影,挟裹着秋夜凉气,疾步而进,一身箭袖黑衣,马靴铮亮,蜂腰猿背,挺拔剽悍如一杆刚出炉的长枪,一扫这七年的纨绔浪荡之气,走近齐和沣,微一颔首:“三哥。”
看到这个人孤身进殿,齐和沣知大势已去,直视齐无伤,冷笑道:“你以前都叫我皇上三哥的。”
齐无伤道:“三哥篡位而继,皇上另有其人。”
齐和沣悲笑道:“是啊,烽静王戴顶白帽子,世子殿下也成了皇太子,不辜负你这七年在我眼皮子底下做的好戏!”
齐无伤面色沉静,并无得意之态,道:“三哥其实是聪明人,可惜不懂兵,陶太师虽擅兵,却目无下尘,兵营里真正的中流砥柱,正是诸如校尉之类,而出生入死的,更是普通军士。”
齐和沣愤恨绝望之极,声音嘶哑:“论及军营战事,这大宁谁是你父子二人的敌手?你韬光养晦的暗控我禁军八营,更借山贼作乱调虎离山,只不过你如此待我,你如此待我……这几年我拿你当亲兄弟,若有所求无有不准……我昔日夺位之因,你也心知肚明,实乃箭在弦上绝处求生……”
齐无伤打断道:“三哥,京城已尽在我掌控,城内外均由雍凉军接管戒备,你放心罢,大宁不会暴兵四起,黎民亦不会受战乱之苦。”
齐和沣胸口起伏,目光陡然亮得阴鸷:“齐无伤,莫要得意忘形!我舅父手中尚有一支靖远卫……雍凉骑兵再凶悍,亦有勤王之师,你们父子要杀我篡位,得先想想天下百姓问问朝臣史官!”
齐无伤踱着步子,马靴敲击出清脆冷酷的声音:“三哥,负隅顽抗没用的。”
齐和沣摇头自顾言道:“齐家这些年真是热闹,宗庙里历代先帝的眼珠子怎么不瞪出来?父子反目兄弟阋墙……骨肉至亲哪都是!赤乌台的那位,看着他最信赖的兄长居然也眼馋他当年坐过的龙椅,不知该哭该笑?我为帝,他尚有一殿容身,烽静王夺位,总不会立他为皇太弟罢?”
说罢呵呵大笑,脸颊却有两道泪痕微微闪光。
齐无伤看着他,目中露出一丝怜悯之色:“三哥,你还不明白么?父王与我根本无意于皇位,此次……是你的父皇。”
齐和沣笑声戛然而止,一瞬间冰雪淋头而一颗心已如死灰。
殿外一条人影缓缓走近,逐渐跨入灯盏的暖色光芒中,面目严峻,消瘦而苍老,却气度天成,一身玄色锦袍上绣着九龙朱鸟,正是囚禁赤乌台七年的齐谨。
93、第九十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