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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仙子略抬眸看了看眼前的白衣男子,他名为绣衣,是这二十年间她陆续搜罗来的床伴之一,温柔懂事,眼睛长得贴别像她深爱的那个男人。
她慢慢转过身子,抬起头,凝视着绣衣的眼睛,一阵心痛又时弱时强的传来。
二十年前渺然战死,在那之后为了填补对他的思念,她不断到人间去搜罗和他长的像的男子,如今已经整整七个。
她的眼光一一扫过这些男子,二十年来他们就是她的精神支柱,可如今她不需要了。
因为她找到了一个比这些人都更像他的人,即使那个人也不是渺然。
忽然,雪仙子绽放出了一阵灿烂的微笑,笑容张狂而肆意。
“绣衣,拿酒来,陪本宫喝一杯。”
雪仙子坐在床边,其他男子随侍在榻边,有的侍立有的半跪,都是谨慎小心的模样。雪仙子看着绣衣转身去了寝殿东侧墙边的酒柜拿酒,不觉脸上已经微醺了。
她最喜欢和绣衣喝酒,因为他酒量好,而且懂得怎么喝能够调动的起喝酒的兴味,饮酒是有趣的,可是如果是单调的喝,那么什么好酒也会余味不足。
可是绣衣不同,他脑子里的那些有趣的家乡景致从他口中慢慢讲出,别有一番□□一般的韵味,何况他面容俊美,语音悦耳,无疑比下酒菜更让人高兴。
绣衣回过头来,将手中的托盘放在榻上的金丝锦被上,微笑着慢慢坐了下来,这是在雪仙子面前他也不敢太过无礼,只是坐在了榻边一点点,轻轻的。
“宫主今日可算回宫了,劳累了多日,这次定要好好休息一番。”
说着,绣衣保养得法的手慢慢的端起白玉酒壶,将琼浆玉液注入白玉酒杯中,一滴都没有洒出来。
“本宫不只需要休息,也需要想想今后该如何打算了。”
雪仙子一只手支起头,脸上唯有倦色,微微打了个哈欠,见她疲累,侍立在一旁的乌苏和流苏上前来,抬着衣服挨近雪仙子,一个给她按着肩膀,一个给她按着双腿。
绣衣听着雪仙子这话隐约有一些什么不好的预感,从前宫主可不会这么说什么打算不打算的问题,可是面上仍然笑着。
“宫主是有何心事了么?”
绣衣将刚刚斟好的一杯酒送到雪仙子的唇边,微笑着喂她喝酒,小心的打探。
雪仙子看着她,脸蛋微微发红了,和绣衣相处了这么久,多少还是很喜欢他的,见他这样温柔呵护自然不觉就心情大悦。
伸手拉住他的衣服,将绣衣拉进自己,伸出一只手揽住他的腰,一寸寸抚摸。,“等一会儿我就告诉你们。”
她笑,微红的脸上笑容却有些冷硬,几个男子都有些摸不透她的想法,只好眼观鼻鼻观心老老实实的侍候。
只有那个靠在桌上写字的男子始终没有抬头,连听到雪仙子说要改变打算的侍候都没有任何反应。
一夜荒唐,雪仙子纵情的和几个男子纵怀畅饮,谈天说地,到深夜的侍候已然有些微醉了。
深夜里的侍候,她倒在大床的正中央,而几个男子姿势各异的倒在她身边,将她围在中心。
她悄悄的抚摸了一下倒在自己身边的绣衣的俊脸,心里有些舍不得,可终究还是慢慢走下了床榻,幽幽走向西面的宫墙,将上面的挂着的一把宝剑拿了下来。
几个男子抬起微醺的脸看着雪仙子,有些不解,有些玩味。
只有桌边的男子,入夜之后,他点燃了一盏灯在桌上继续写着什么,终于写累了,便优雅的趴在桌上,此刻已经进入了浅眠,对这里发生的一切都闻所未闻一般。
“宫主?”绣衣第一个发出声音,“您怎么了?”
雪仙子当做没有听到,将宝剑举到眼前看了看剑鞘,然后缓缓拔出剑,又看了看锋锐的剑锋。
寒冷的剑锋闪着冰冷的寒光,映的几个男子的心里一阵发寒。
绣衣直了直身子,从榻上起身,定了定神看着雪仙子,心里一阵发颤,因为他已经看到了雪仙子眼底的杀意和身上散发的危险气息,但是这里并没有敌人,她这是怎么了,是什么人惹到了她,让她如此恨不得杀之而后快么?
“绣衣,你不是问我有何心事么?”
绣衣瑟缩了一下,滞了一下才慢慢点头,“是啊。”
“本宫告诉你们,本宫现在的心事就是你们几个。”她又笑了,笑的有种豁出一切的意味。
“我们?”几个男子陆续都清醒了过来,在靠屏风那里只有一盏灯火闪着清清淡淡的光,照着几个男子凄惨的脸,几人异口同声的问着。
“你们对我来说已经没用了,应该去你们该去的地方了。”她用指尖抚摸着剑锋,轻描淡写的说着。
绣衣已经下了塌朝她走了几步,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宫主此话何来,是我们做错了什么吗?我们一定会改的,请宫主一定要三思啊。”早就想到了宫主有什么心事,可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宫主心狠手辣,说他们已经是没用的了,那么很可能就是弃子的结局了,忍不住拼命的乞求起来。
其他几人还有些反应迟缓,可是看着绣衣的举动也都似乎明白了什么,纷纷跑过来跪在地上求情。
霎时间熙熙攘攘的声音打破了原本深夜的宁静,雪仙子了然的看着他们,知道他们肯定都会是这个反应的,只是漫不经心的抬手揉了揉额头,然后继续端着剑靠近他们。
绣衣最为聪慧,急忙上前双手握住雪仙子握着剑的手,“宫主,您有何气不顺只管处罚,可是千万不要那样决绝,好歹我们也是陪伴了您多年的人啊。”
“是啊,你们都陪伴了本宫这么多年了呢。”雪仙子伸手抚摸了下绣衣的发丝,仍然是入手顺滑,“只是现在我不需要你们了。”后面的话语已然变得绝情而狠辣。
绣衣双眼瞪大,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可是震惊的表情已经彻底的凝聚在了脸上,因为他的头已经掉在了地上。
鲜血飞溅,其他几个男子都吓傻了,双腿已然软了,颓然坐在地上向后退去。
雪仙子脸上闪过漠然的神色,又朝着前面几个人走了过去,走的速度不快,可是几个男子已经感到了死神在以飞快的速度朝自己逼近。
求饶声此起彼伏,可是仍然只能听见利器划过皮肤的声音,后来求饶声变成了哀嚎和惊叫,最后消失的彻彻底底了。
雪仙子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和满地的鲜血,脸上有些心满意足的欢喜,只是很快又消失了。
她冷冷的看了看桌边趴着的白衣男子,他丝毫都没有动,即使知道身后发生了这样的血腥事件,他也能够那么安然自得,雪仙子不觉嘴角微微扬起,她就知道这个男子有那么点不同。
“修史,我知道你没有睡着,看到这一幕你难道不想说什么吗?”
雪仙子轻蔑的说着,果然桌上的男子闻言慢慢抬起头,略有些疲惫的先扭过了上半身,然后才将头也扭了过来,目光哀怜的看着雪仙子。
雪仙子好奇的也回视着他,久久不语,宁静中,还是他先开了口。
“早就已经知道了会有今天的结局,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呢?”
修史懒懒的伸了下腰身,对着雪仙子手中长剑的寒光竟然没有一丝的惧怕,只有了然。
“早知道?我什么都没有说过,你怎么可能知道?”
“从你当初不断的寻找这些长的相似的男子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你一定是喜欢何人却不得,所以去找寻和他相像的男子来填补自己内心的渴望的,而一旦哪一日,你能够得到那人的时候,我们这些人自然就失去价值,可以随手丢弃了。”
昏暗的烛光里,修史的面容一片清冷,脸上也是无所谓的释然,早已经知道自己会死,又何必难过,“宫主,你可以动手了,杀了我,我也可以解脱了,不用再做何人的替身这样活着。”
修史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此刻的他竟然一心求死了。
雪仙子万万没有料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而且她也没有想到过,修史竟然看破了她的心里深处从来隐秘不发的隐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