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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被我说中心事,不敢说话了吧?”严方哈哈大笑起来,然后更加肆无忌惮的散播谣言。在他心里,曹先生是个加害者,那么用任何手段对付他,都是可以被原谅的,值得被赞颂的……
他要踩着加害者的脊梁骨,获得声誉和财富。
看着他的夸张表演,唐娇不知道自己应该感谢他的拔刀相助,还是好心的问问他的身体状况……最终,她慢慢转过头,看着身后的那群人,那群听她说过这则故事的人。
人群齐齐朝后退了一步。
唐娇环顾四周,望着她的目光里有好奇,有猜疑,有忌讳,有崇拜,但更多的却是恐惧……
他们似乎觉得……站在严方背后,用蛛丝操纵他言行的人就是她。
可是唐娇却清楚知道自己是无辜的。
她不知道严方身上具体发生过什么,也不知道他这样的状况会保持多久,甚至连那则故事都不是她写的。
她更不知道……给予她黑皮册子的那个人,究竟想干什么?
带着满心的疑问,唐娇回到家里,临走之前,严方和蔼的跟她打了招呼,告诉她,他一定会为她讨回公道……至于曹先生,他现在跟唐娇一样,深深体会到了被谣言所扰的滋味……
反手关上房门,唐娇对眼前的屋子喊道:“出来。”
屋子里一尘不染,看来某人又效仿田螺汉子,将家里打扫了一番。
唐娇目光逡巡一圈,最后定格在书桌上,一条黑色绸带折得方正,当做书签,压在她昨天读到的地方。
她走过去,没想太多,捡起丝带,蒙住双眼,然后麻利的在脑后系了个蝴蝶结,待做完这一切,她才愣住了。
她为什么会对这一切习以为常呢?
她为什么要迁就对方,不惜蒙上自己的双眼呢?
她过去不是这样的啊,她总是直视对方的眼睛说话的……是什么,是谁在偷偷改变她?
她是不是……已经变成了第二个严方?
想到这里,唐娇立刻抬手,想要将眼上的丝绸带子扯下来。
却有一双手,无声无息的从她身后伸出,握住了她的手,将她向后一拉,扣进自己的怀里。
“还满意我为你做的一切吗?”他平静无波的声音在唐娇耳畔响起。
听到这句话,唐娇顿时什么都明白了。话本里写的故事怎可能成真,除非有一个疯狂的人,以严谨无比的态度,以及冷酷无情的手段,亲手将故事变成现实。
而现在,这个疯狂的人就站在她身后,温柔的将她拥抱。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唐娇问道。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你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吗?”他问。
“你说。”唐娇道。
“如果事实证明,你的母亲周氏不是暴毙,而是被人害死的。”他的声音贴在她的耳畔响起,低得近乎呢喃,“你会选择报仇吗?”
那一刻,唐娇只觉得自己脑袋里轰的一声,许久之后,才干涩的问道:“你说清楚一点。”
“第一个故事是薛婆子,她贪图你母亲的钱,所以骗她嫁给自己的女婿,也就是王富贵,如此等周氏一死,他们这一大家子就能名正言顺的占了你母亲的钱。”他淡淡道,“第二个故事是严方,他向我证明了一件事,你母亲跟唐拨弦是朋友之谊,而非男女之私……她每次喊唐拨弦过去的时候,都有四个人在场看着,一个是王富贵的母亲,一个是她贴身的丫鬟,一个是王富贵本人,还有一个是外面偷窥的严方,严方没有散播过谣言,那么,究竟是谁散播谣言,使她名誉扫地?”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然后慢慢绕到唐娇面前,右手捧着她的脸,薄薄的唇里发出诱惑的声调。
“告诉我,唐娇。”他问,“你想知道真相吗?你……想要复仇吗?”
唐娇的肩膀在发抖,袖子底下的手指紧了又放,放了又紧,最后,她抬起头来,隔着黑色丝绸望着对方的脸,沉声道:“我要怎么做?”
“你什么都不需要做。”斗篷底下,薄薄的唇向上弯起,“肮脏的事情我来做,你只需要继续读我给你的话本就好。”
就这么简单?
唐娇听了这话,反而更加迷茫起来。
他在做的这些事情,说得好听叫除暴安良,说得不好听就叫做犯罪,连商九宫都不曾为她做这么多,连母亲和义父都不曾为她做到这个地步,他是为什么?
“你究竟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唐娇忍不住旧事重提,再次问他这个问题。
“是的,我什么都不要。”他再次回答道。
“我真的什么都不需要做?”唐娇更加迷惑,“只需要做我自己就好?”
而不是像严方那样,一夕之间仿佛被改造成另外一个人。
“是的,只需要做你自己就好。”他的声音仍旧平静无波,但这样的声线已经越来越能安慰唐娇,不会变化,不会献媚,不会说谎,就像恒古不变的月光,“那些原本应该属于你的一切……就由我来帮你夺回。”
是什么让你为我付出一切?唐娇左思右想,最后仿佛灵光一闪般,脱口而出:“……你喜欢我?”
他的右手仍旧放在她的脸颊上,却从手指开始直到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
唐娇看不见,还以为他没听清楚,于是字正腔圆,很慢很慢的再次问他:“你……是不是喜欢我?”
☆、第16章细数相思知不知
唐娇等了很久,都没等来他的声音。
回答这个问题有这么难吗?
唐娇决定大发慈悲的提醒他几句。
“你亲过我了。”她补充了一句,“眼睛和手。”
“我怎会做出如此僭越之事。”他与她异口同声道,然后卡壳,不得不重重咳嗽一声,补充道,“那只是在安慰你。”
说完,他牵起她的手,无声的递到嘴边,冰冷的薄唇在她贝壳般的指尖轻轻啄了一下,发出轻轻的一声啾,然后匆忙解释道,“就像这样。”
视力被眼睛上的黑色绸带夺去,于是耳朵变得异常敏感,那声啾仿佛直接吻在唐娇的耳朵上,温热而又潮湿,就仿佛伸进来的不是声音,而是舌头。
“……哪有这样安慰人的!”唐娇觉得耳朵一股发热,她不知道自己是羞涩还是愤怒的嚎道,“还是说,你总是这样安慰女人?”
“女人?”一说起别人,他马上变得阴森恐怖,无声的微笑就像毒蛇的嘶鸣,“除你之外,其他女人都是一堆会走路的肉块……以及可以利用的对象。”
就像对付薛婆子和严方那样,他随时可以刑讯他们获取资料,也随时可以操纵他们以达到自己的目的,女人如此,男人也如此。
“……既然我是特别的,那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承认呢?”唐娇哦了一声,顺势问道,“反正你亲都亲了,摸都摸了……还强迫我摸了,现在想不负责任吗?”
说完这句话,唐娇就后悔了。
老实说她现在还没做好准备,让一个跟踪狂对她负责啊!
她痛苦,却看不见他比她更为痛苦。
兜帽下,薄薄的嘴唇抿成笔直一线,身后的黑暗里,仿佛伸出无数条锁链,铐住他的脖子手足与心脏,不允许他再发出一言。
他缓缓鼓动着胸膛,过了许久许久,才积存了一点力气,低哑的开口:“你……究竟希望我对你做什么?”
唐娇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她究竟希望他为她做什么呢?他为她洗衣做饭,他为她惩罚曹先生,他为她寻找母亲暴毙的真相……那些她梦里都在干,却总干不成的事情,他已经全部为她做了。
她究竟希望他对她说什么呢?在她悲伤的时候,他安慰她;在她与商九宫分道扬镳的时候,他能几个时辰嘴不停的数落商九宫的不是;无论何时何地,只要她呼唤他,他就会回应她,让她知道……她永远不是孤单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