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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瑾瑜点了点头。
谢满月又一连问了几个问题,“你去军营里做什么,当军官?还是就去毫安住一段日子?”
乔瑾瑜只淡淡的回了她两个字,“从军。”
谢满月神情微变,他去从军?他才多大,她打小跟着老爹在军营里,见过年纪最小的就是军营里跟着老兵煮饭的,十二岁,其余的在营里接受正经训练的人都是在十四五岁以上的年纪,这是玩命不是儿戏,年纪太小连刀都举不动,还谈什么打仗。
“你要从军去,在内营里和别的士兵一起?”谢满月还是难以置信,她宁愿相信他是跟着老爹去毫安见识的,混个三五年回来就能当官了。
乔瑾瑜看着她眼底里满是疑问,嗯了一声,算是对她问话的回答。
“你!你不要命啦,你知道军营里受训有多苦么。”谢满月冲出口这句话。
训练的日子有多苦谢满月清楚,毫安那里条件并不好,多山峻岭,若是受了轻伤也就罢了,受了重伤呢,他好好的皇子不当,清闲日子不过,去什么毫安,到时候老爹头上不知道要担多少责任。
“我知道。”乔瑾瑜眼神微闪了闪。
你知道什么呀,你要是知道你就不会去毫安了,谢满月瞪了他一眼,乔瑾瑜一怔,看她气呼呼红着脸,也不知道她在为什么事生气。
谢满月深吸了一口气,平复着情绪,认认真真的看着他,“我接下来说的,你可都好好记住了。”
乔瑾瑜不语。
“去了毫安之后,你要是从军,想必不会告诉别人你的身份。若是不告诉别人你的身份,那就得按着规矩来,按着军营里的规矩,你得从最低的做起,这时就算是老爹在上面看着你,也不能时时刻刻顾的到你,别人不知道你是谁,看你年纪小好欺负,你进去的第一天就会为难你,你不是常板着个脸孔么,你就继续这样,别对他们笑,也别和他们说话,得让他们觉得你高深,后面有人,又不知道是谁,他们就不会刻意刁难你欺负你了。”
乔瑾瑜眉宇微动,谢满月轻哼了声,“你别不信,底下这些暗着呢,你想,能出去杀人拼命的,他们的性子能柔和到哪里去,去的那些天若是没人顾着,他们还会抢你吃的,没吃饱的话第二天就会饿晕过去,我教你,夜里实在饿了,你就去灶火的营帐,营帐后面有一排的木屋,第二间,里面住着个胖厨子,你问他要吃的,他屋子里藏着可多的馒头。”
“他们怎么会抢吃的。”乔瑾瑜问了一句,谢满月瞥了他一眼:
“你以为呢,有些人去军营里不是为了从军,只不过是为了混口饭,毫安那个地方,等你真的去了你就明白了,当乞丐在外面是活不下去的,去了军营里,在最底下呆着,打起来了就背个刀子跑过去装装样子,傻子才往最前面冲,保住了性命,若是有那命混个十年,还能得军营里一笔银子,算是征用了十年兵力给的补偿。”
“等熬过了那半年,老爹肯定会把你调去第二营,那里的日子能正常许多,士兵们不会起这样的暗斗,但是训练要比第一营的更苦。”谢满月顿了顿,声音轻了许多,“第二营也是更替士兵最快的地方,你在那里不要结交朋友,因为也许一场小仗过后,他就战死了。”
“第二营里时间会呆很长,你也许要呆好两年,你好好保护自己,不要去强出头,不要和别人抢着立军功,那都是拼了命拿回来的,若是有机会出了军营去街上,不要告诉别人你是兆京来的,那里的人并不全都友善。”谢满月挖空心思想着怎么让他好好呆着,不要受伤才好,他知道怎么保护自己了,老爹也能少操一份心。
谢满月抬起头看他,见他专注的看着自己,还是于心不忍,微叹着,“还有,那地方时冷时热,到了三四月是风沙天,你,你多带些油脂膏过去,别把自己的脸毁了,还有,多做几身薄的贴身衣物,入夜冷,若是生病了不容易好,要是吃不惯,等到了第二营,你再去找胖厨子。”
谢满月顿住,犹豫了半响,语气里带着一抹怀念,“你告诉他,你认识祁家大小姐,他一定会给你做好吃的。”
乔瑾瑜定在那儿,看着她的神情,半响,“你怎么知道这些。”
“你问这么多做什么,你记住我说的话就行了!”谢满月缅怀过半,听见他这么问,一瞬变了脸,凶巴巴的瞪着他,“全记住了,一个字都别记漏。”少给老爹添麻烦。
一记一记的看着她变脸,虎着脸凶巴巴瞪着他,还威吓他,乔瑾瑜绷着的神情松了松,眼角露出一抹笑意,抬手轻轻的拍了拍她刘海上簌簌落着的雪,清冷的声音里透着缓和,“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谢满月一怔,想要拍开他的手时他已经收回去了,半响才意识过来他问的是她认祖归宗后的名字。
谢满月抿了抿嘴,“腻霞远闭瑶山梦,梦仙谣。”
爹和娘取此寓意,给她取名谢初谣。
☆、第55章
????春还乍暖,二月天一过,春的足迹开始遍布整个兆京城,谢满月正在孙家看姑姑,半个月前刚被诊断出有身孕的谢青衣,如今正临了害喜阶段,吃什么都吐,还闻不得重味儿,谢满月奉了祖母的交代,给她送止吐的方子来。
回谢侯府之前还去看了祁靖,一月初时祁将军回毫安,留下祁靖借住在孙家,如今已经住了一个多月,白天在书院里,临着休沐日谢满月才看得到他。
谢满月在孙家并没有留很久,姑姑如今害喜的厉害,正是要好好休息的时候,出了孙家,谢满月直奔西琅集市的铺子,在铺子里呆了约莫半个时辰才出来,天色尚早,谢满月让谷雨跑一趟明月楼,买几个明月楼厨子的拿手菜,临近晌午的时辰,谢满月上了马车,让李江带自己去城北。
融雪的巷子里泛着春意,墙角的石板缝隙里还抽着几枝嫩芽,谢满月到了买砚台的铺子门口,之前吊着的几只破灯笼换了新的,门框上还贴着对联,看起来可比去年来的时候新气多了。
走进铺子,里面只有一个在清扫架子的伙计,瞧见有客人来,又瞧见是这么个姑娘,那伙计扯开嗓子朝着小门那儿喊道,“掌柜的,有客人来了。”
说罢拎起一旁炉子上烧着的水壶走到桌子旁,拿起上头的杯子,给谢满月倒了一杯水,“姑娘您坐着,掌柜的很快就来了。”
谢满月坐下来捧起他倒了水的杯子,就是样子普普通通的一套茶器,不识货的看着像是杂货铺子里卖的一两银子好两套,识货的便知道光是她手中这一只杯子就价值了十几两,如此一套东西也就只有袁掌柜这样‘不羁’的人才会拿出来随意放着。
“这时辰来什么客人。”袁枚推开门过来语气不耐的很,可一看到谢满月,这神情就绷不住了,“怎么又是你这丫头!”
“我来给你送吃的啊。”谢满月指了指桌子上的食盒,笑嘻嘻的介绍,“明月楼里厨子的拿手好菜,你不尝尝?”
“你又安的什么心。”吃了她几天的饭就少了五百两银子,这拿手菜他哪里吃的起,袁枚算是怕了这个小姑娘。
“我自然是安着好心啊。”让谷雨把食盒打开,菜盘子端出来放在了桌子上,谢满月朝着小门那儿闻了闻,“袁掌柜,你家厨娘回来啦?”
袁枚神情一肃,刚刚哄好了那丫头,可不能让她知道自己亏了大买卖把那端砚给卖了,遂他一脸认真的看着谢满月,“要是没什么事,东西放着你回去吧,敝舍简陋,就不留你下来吃饭了。”
“我不介意啊。”谢满月眨了眨眼,“我是来谢谢你的,祖父对端砚很喜欢,特地说要光顾你的生意呢。”
“你祖父怎么能不喜欢。”袁枚坐下来,拿起桌子上的筷子夹了一块炖肉送到嘴里,“那可是我花了老大的功夫找来的,找不出这样几块好的。”
“所以我今天就来感谢你来了,我还想问问你呢,你既然这么有本事,能不能帮我寻到另外一样东西。”谢满月不遗余力的夸着他,末了,轻轻带过这么一句。
“你要什么。”袁枚即刻放下筷子,他就知道没好事。
“我想让你帮我天珠。”
袁枚一愣,随即笑了,“你还知道这个。”
“铺子里那些摊头货我不要,我要真货。”谢满月又补充了一句,“若是你能找到,价钱你开。”等他开完,她再慢慢还价。
“小丫头你知道的不少啊,端砚你识货,天珠你也知道,那可是西北梵冈之物。”袁枚不由的要对这个小丫头另眼相看,就算是同行中也有不知道这个的,这东西已经不算是贵不贵来算,能不能遇得到,纯粹是看缘分。
“我以前有一颗。”谢满月轻摸了摸右手手腕,“有一回我落水,险些淹死,被救之后珠子就裂了。”
那还是她十岁那年的事,还在毫安,大冬天河里都结冰了,她想去河里凿冰钓鱼让胖厨子给她炖鱼汤给老爹喝,那时明明冰层厚的很,她却刚好踩到了最薄的地方,掉到河里了。
救上来时候她已经昏迷过去,后来醒来,老爹还哈哈的说她命大的很。等她养好身子时手腕上戴了两年的天珠就裂开了。
那是她八岁那年,在毫安的街上救了个老乞丐,老乞丐送给她的,说是能替她挡大灾,她不信呢,就是看着觉得好看才一直戴着没摘,后来想想,兴许真的是它替她挡了一灾。
“传言它能庇佑佩戴的人,你这么有本事,一定能找到它的吧。”谢满月看着他,他这儿既然有这么多奇珍异宝,想必找一下天珠也不难。
“你还真信?”袁枚是不信这些东西,这最能庇佑的就只有自己,要是自己不要命的往死里作,天王老子都护不住啊,贴一身的符都没用。
“你管我信不信,你去找的时候就要虔诚着心。”谢满月瞪了他一眼,“不许亵渎神灵!”
“呵,我凭什么要替你去找。”袁枚哪里还能第二回被她被坑,“端砚的事还没和你算。”
“端砚?什么端砚。”
他话音刚落,小门那儿走进来一抹身影,手里端着两碗面,正疑惑的看着袁枚,“你说的端砚是怎么一回事。”
谢满月抬头看去,好一个靓眼的姑娘,就是穿着最朴素的衣服都遮盖不住她的清丽,一双漂亮的眸子正看着这边。
谢满月很快发现袁枚他紧张了,甚至还冲着自己使眼色,谢满月转过头,换上了可怜巴巴的神情看着那女子,“掌柜的说要我出他铺子里端砚的价格才给我去找天珠。”
连笑颜放下面,一手搭在了袁枚的肩膀上,五指微不可见的动了动,看谢满月的神情里噙了一抹笑意,“他胡说八道的,你要天珠做什么。”
谢满月忽略袁枚不断的眨眼睛,吸了吸鼻子,让自己变得十分可怜,“我家有个亲人参军打仗去了,我想为他寻一颗天珠让他随身带着能庇佑他,我听说这儿的掌柜本事很大,就想来问问他能不能帮我找,多贵我都愿意买的,我想我的亲人能平平安安,可是掌柜的说我买不起,还说要一千两银子。”
袁枚快被这丫头气死了,正要开口,肩膀上的手使了几分力,压的他疼了,袁枚忙转口,“不是,阿颜,你看这东西是可遇不可求的,再者要去梵冈那么远的地方,找不找得到还不一定。”
话还没说完,肩膀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那也不是能一锤定音论价格,你有多久没有出去找东西,这回刚好。”连笑颜捏的他疼到都不敢说一个不字,转头笑眯眯的看着谢满月,“小姑娘,这东西值不值一千两要看找到的时候我们拿什么价去换,不过不论我们换回来是什么价,我都得在这基础上再加你两百两银子。”
“两百两太少了!”袁枚这时顾不得疼了,细算起来,“阿颜你是不知道,这来去一趟时日长短都不定,都没什么可赚的。”那丫头可是坑了他五百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