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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想着反正不是自己出银子,便也遵照此言招办不误,说来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年月不为了银子肯出力的人也不少,尤其以往贾赦还为了百姓没少掏钱,这公告一贴出来,却有不少的人来响应。
邢薇便让人在外面细看,可有人形迹可疑,徘徊不定,先找人监视看看动静。
如此又过了半月,果然理出了犯罪嫌疑人。贾赦听说案子有了眉目,急匆匆的就从工地里往家赶。
“你是怎么做到的?”贾赦顾不上去衙门看嫌疑人,先回家问邢薇如何能够发现案情。
“不过是打草惊蛇尔。”邢薇摇头晃脑的卖弄着。她也是极为兴奋啊,自己竟然成了破案高手,前世怎么没有发现这一技能?
贾赦就又详细询问。却不过是邢薇想着重赏下来作案的人恐怕会心虚,听仵作分析,这发现死者的地方虽然不是第一现场,可案发地绝对不会很远,只因为死者身高体重都不轻,一般人在他死后不被人发现的挪动他还真是不可能,那地方虽然偏僻,可依旧有打草放牛羊的牧童老人会经过,也只能说明这弃尸的人力气绝对不是很大。另外就是肯定是熟人作案,死者应该是没有防备,或许还在睡梦里,因为第一刀就刺中了腰腹要害位置,对方恐怕害怕没有透,才又连补了四刀,这四刀刀痕迹有深有浅,最浅的一刀位置已经有了偏移,也只能分析这人或许是力气用尽,或许也是情绪杀人,四刀过去已经卸了劲。
虽然人脸模糊不清,配饰也无,衣着还在,绑发的布条,加上他双手的厚茧和脚底的茧子,都大致可以推断他的身份,只是一般出力干活的普通百姓,早先贾赦也张榜通告过辖区可有失踪人口,他怕有所遗漏,派人逐个村庄通知,基本上是三个县区人人皆知溪县发生了命案,事情闹的这么大,半个月过去,倒没有人报案,说明死者不是本地人。
身上既无纹身,又不少其他的零部件,连衣服都除了刀痕也没有其他的破损,也排除了意外的可能。
几方面综合起来,他杀不说,还是附近的人作案,既然如此,高薪悬赏即使不能够找到杀人的人,恐怕至少可以找到个知情者,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只要他经过,必然会有人看过他。
其实这也不过是个幌子,打草惊蛇才是邢薇最终目的,人在激情犯罪的情况下,大多都是不用思考的,等案子发了,就不信这人不后怕?邢薇让人在外面留意那些看榜的人的异常,又排查了几个胡说八道冒名领赏的,这嫌疑犯就呼之欲出了。
原来这人也贪财,他还侥幸的想要进衙门里探探动静,只因为头几天就有人试着瞎说一通冒名领钱,邢薇也让人给了,当然,不大不小一笔财富,过后又无人追讨,让着嫌疑犯也动了心。
他思考了几天,在榜单前转悠了几次,每次回家都精神恍惚,直到最后下定决心走进衙门,这些都有人跟踪报告给邢薇知道,这也确定他最少是个知情者,这人前脚进了衙门,后面邢薇就让人去找他的家人套问,只说她丈夫去领赏钱了,她可能够确信丈夫可以领回来,若能便羡慕她家日子就可以好过了等等。
这嫌疑犯的妻子一口咬定她丈夫定然能够领导赏银,还说她见过死者,那人不信,说她冒认,还说如此她也可以去领赏金,嫌疑的妻子便张嘴形容了许多那死者的衣着相貌,还特别说了几个那人身上没有的东西和特征,最后倒都在他家后屋地下给挖出来了,证明她没有说谎。如此一来,她丈夫就有去无回不说,连她自己都被控制了,两相逼问下,嫌疑人果然交待了罪情。
原来这嫌疑犯人叫做茅三,今年三十六岁,父母早亡,他跟兄弟早就分家另居。现在跟他妻子就住在离案发地不远的村子最边上,离发现尸体的地方不到两里地,他有一儿一女,女儿居长,已经嫁人生子,剩下小儿子在外做工。这茅县穷,男子家里若是能走开,多会趁着农闲时分在外做工挣钱贴补家用,这茅三也是如此,因此便认识了死者。
这死者跟他一样,也是趁着农闲出门做工的人,这一次在外面揽了活,离这茅县不远,他做完活领了工钱便绕到来会会故人,顺便省几个住店的钱,因是晚上才登门,不想这茅
三知道对方身上大小有一笔银子,便见财起意,临时起了杀心。
因见到的人很少,即使有,也因天黑看不清,所以那些所谓的知情人大多是冒认,可茅三不知道,还想着报案既能领银子又可探消息。
整个作案过程十分简单突然,因是男客,这茅三跟着他睡在儿子的屋里,半夜他无意间碰到枕头底下那朋友压的银子,似乎很大一包,得有十几二十两的样子,心里便起了意。寻思了一会儿睡不着,便借口起夜拿了原来家里养羊时候褪皮时候备下的尖刀,趁着对方熟睡,下了手。事后他没有惊动妻子,用被子包了死者,把他背出了屋外,用平时自家种庄稼的独轮车给推到发现死者不远处的地方,因为力尽又害怕,便把死者抛尸在沼泽地里,回来打扫了现场,他妻子前后竞然不知情。
她当然也问过丈夫客人去哪了,可对方却告诉他人家要赶路,趁早回家门,至于她为何不去领赏银,这也是她丈夫吓唬她,躲都来不及,还怕别人不知道自家曾有过此人?她也害怕,又忙着家务出不了门,她听说有人领赏发了财,在家念叨几次大概让她丈夫下决心去撞大运。
茅三熟悉地形,特意选了一处茅草多,泥地深的地界,不想后来贾赦骑马巡边,却刚好陷在了里面,才发现了死者,还他一个公道。
要不是茅三贪财侥幸,恐怕也很难被人抓住替死者偿命~~这也算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吧。
因口供和物证齐全,贾赦又派人去取了死者家调去证据,还派人寻了死者做过活的那家,证实那次他家付了银子十八两,一般的做工不会有这么多,偏这次他家里好事连连,家里长辈高兴,派赏了许多,这人也肯干活,所以得的赏钱就多了些,他并不舍得用,否则也不会贪图省几个住店的钱而丧了性命。
死者家属也来人辨认尸体,领了尸体和搜出来的银子还有官府例行的抚恤金,千恩万谢的回家去了,案子就此结了,贾赦誊写了公文,报到了上面,等着批复,这杀人者也好秋后偿命。
虽然案子破了,可没有他几分功劳,心里有些耿耿于怀,邢薇劝他:“你还想着辖区里多几个杀人犯不成?”又道:“这人说来也是被穷给逼的,如果他不稀罕这几个钱,可能就不会出现杀人的事。”又说这事情的深远影响:“一个人作恶,连累家人无数,还不都是穷闹得,”这杀人犯的妻子被乡邻指责辱骂,已经不堪受辱自尽身亡,她的女儿被婆家嫌弃,还是贾赦插手才免于被休弃回家,但她所生的子女已经被当地村子里的孩子羞辱责骂,连他们的祖父和父亲也不喜,找借口要再娶妻生子。
倒是他兄弟还算是有几分良心,听说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回来给他母亲收尸安葬了,房屋土地猪羊等全部变卖,把银子给了姊姊护身,自己一走不回头,无了音信。
这也算是家破人亡了,只因为这男人起了贪心。
“你把手头这份工做好了,就能够给他们带来些财富,不如你每年贴补银子的强,你看你如今把那溪县的百姓养成什么样子了一有灾荒,老人孩子都围着你哭,还不是指望你伸手掏银子?你有几个臭钱不在乎,可让下一任县令怎么办?他们可都是指望着俸禄养家糊口的?”都说十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县令虽然不大,可单每年的份例钱也有大几千两,也被贾赦投给了百姓,加上自己贴补的,一年一万多年银子大了水漂,也把溪县的百姓养坏了。
都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还有升米恩斗米仇,还有不劳而获养贪人心,自家又不是在这里呆一辈子,下一任官员如果恢复以前的摊派杂税,那这些百姓还不起兵造反啊?
☆、第46章回家
其实富人家里也不乏贪赃人命的,只要是人,都有权,钱,情的纠纷,有的人一笑而过,有的人努力去争,再有的人便想走捷径。说来还是穷人做事清楚少攀扯,犯罪伏法,杀人偿命,那些富人官员多狡辩,托情,找人冒名丁页,罔顾法纪。可他们一旦杀人放火,可就不是一条人命可以了事的。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这个世界就是弱肉强食的时代,上位者说的话就是法,可以决断下面的人命,所以才有那么多的人都不惜踩着人命熬成人上人。
贾赦听了若有所思,他这三年里看不上那些多出来的杂税,只要不是上面的派下来的捐税,自家一律不添加任何名目的征收,即使有些损耗银子,也都是自家补上,加上地方上富户献上的“份例”,每年确实贴补进去万两银子有余,他是有挣钱的铺子不在乎这个,可后来的县令呢?谁做官不是为了养家糊口,就算是他们不捞不占,也得有银子来贴补啊,有句俗话叫做千里做官,只为吃穿,家里富裕的有几个会到小地方来做县令?跟他这样只为了做官倒贴银子的官员有几个?就是他妹夫林如海也说过他几次,张捷似乎也在看他笑话等他哭鼻子,只是他沉浸在百姓的奉承堆里没有清醒,这下被邢薇用人命官司一吓,才意识到问题的重要性。
于是贾赦又把精力都投入到民生建设中去。
都说樵夫难为无米炊,就是做官也一样,贾赦把银子控制住了,老百姓们却有了怨言。
原来,淤县和茅县还有溪县本就是紧邻,溪县因为在上游,相对来说条件还好些,这也是张老太爷偏心,细心给自家姑爷挑的不好也不坏的地方,这样即使开了后门做了县令,提意见的也少。
只这淤县和茅县的百姓早就在羡慕溪县的百姓了,好容易老天爷开眼把淤县和茅县都并给了贾赦,他们也以为自己可以享受到溪县老百姓一样的福利待遇,等啊等,县令大人倒是也兴修水利,建设农田,开挖池塘等,干活倒都是有工钱可领。
可有些痞子或者老人也想学着跟溪县原来个别百姓一样去奉承贾赦几句得个赏银,却发现,不仅没有了,还会被贾县令给教训一顿,教训完了不算,还得家里出劳力去做工,——你都混到要饭的程度了,还不去做工挣钱?
尤其是那些老人拉着孩子去讨钱的,贾赦就会责备他们的子女,竟然饿着老人,亏着孩子,念在是初犯,暂不追究,若有再犯,严惩不贷。
不仅淤县和茅县的百姓如此,就连溪县的百姓也发现县令改了作风,比以往更“抠门”了。
想要搭赏,可以,干活多了就有,干活多且质量好,加倍,于是那些手脚勤快能干的人越来越多,好吃懒做凭着嘴卖力的就没有了市场。
事有利弊,人有私心,风言风语的出来不少,在一些人的鼓动下,有一段时间工地上竟然招不到工人做活,贾赦气坏了,这是喂了一群白眼狼出来啊?
邢薇笑着摇头,这是威胁,看你没有人做活可怎么办?
不过,这事还真难不住人,三个县衙里关了不少人犯,都是那种够不上十恶不赦,流放杀头的轻犯、从犯,经过邢薇的建议,把他们以改劳动教育,然后以劳动成果报上级批准,或减轻处罚,或者免于刑事责任。
这个时代关押的犯人,没有门路有可能真的在里面关一辈子,虽然只是一丁点的小事,可三年县令一轮换,有的卷宗就找不到了,有的根本就没有卷宗,就那么被当时的官差衙役或者“上面”的人给抓了,就那么一关,连个手续都没有。
人谁不想自由,难得有这么一次机会,不管是为了什么事情进去的,个个都拼命做工,就是不冲着自由,只看着一日三餐每顿饭有菜有肉还管饱,他们就不愿意偷奸耍滑的再被关回去啊!
得,县令大人不仅么有被难住,还得了一批不用出工钱,只管饭就行的强劳力,这下三个县的百姓们傻眼了,得罪了县令会有什么后果他们很快就知道了,贾赦恢复了从前县令的各种杂税,虽然没有多收,可也没有少多少。
除了溪县的百姓有些接受不能——三年时间,他们已经被养叼了,以为只要有贾赦在,他们就可以继续享受各种实惠。
可惜,贾赦的报复很实际,贴出告示,有给面子的就交,超过一半人不响应,他立即辞职,次子前自然要找当初找他“借”过银子的人家要银子,当然,利息就当送的了。
这下溪县的百姓们炸锅了,原来县令大人“赏”的银子还是要拿回去的?茅县和淤县的百姓们也算是心理平衡了,原来做官的都一样,原来还以为这贾县令是个傻子?
相比交税还是既交税还要还银子,老百姓当然选择交税了,反正三年前都是这么过的,这三年下来,家家条件都好不少,不用挤都交得起,当然了,这三年间的县令大人既然没有提补交,大家伙都当他忘记了,一律免提。
个别心存侥幸的,家里又迎来了如狼似虎的公差大人,这些人也不抢粮食只抢人,反正工地有的是,就是缺劳力,你们既然愿意做免费的工,县令大人成全你们。
于是工地上又多了许多白工,想要回去,行,交税。
好吧,这一年溪县的税收超常征收,当然,除了正当上缴上去外,剩下的贾赦也不截留,他真不差这个,这样严厉只是方便以后的县令工作,也免得真的养叼了这些百姓。
升米恩斗米仇,他这还没有走呢,就已经出了这么多的白眼狼,不把他们打下去,可怎么是好?难道是他跟下一任县令有仇?
茅县和溪县穷多了,又没有三年时间养精蓄锐,贾赦便又出台政策,以工抵税,反正新开挖的工地极多,需要的人工更多,只要肯来的,不仅管饭,还有工钱,当然这工钱每个月会扣一部分税,剩下的才能拿回去。
老百姓算了一算,并不亏,至少还赚一天三顿饭,于是,也都收拾收拾上工地去了。
因他肯听别人的话,当地老农的经验只要可行,就能采取,这些人也会得到奖励,人多好干活,还有人出主意,就这么这,贾赦的三县工作齐发展,基本上是步入正常了。
辛苦也是有成绩的,淤县现在成了鱼,水稻,莲藕,混养生殖基地,茅县除了这几样,还有不少养牛羊的百姓。
不说税收翻了几番,前几年贾赦投资的钱也回了本,却原来是有些地实在太糟糕,拍卖都卖不出去,贾赦心急就自己买了回去,当然,因地太次,价钱并不高,这下投资起来也更舍得,不过一年功夫,又是鱼塘,又是莲藕菱角的,就有本钱收了回来,按这样下去,以后可比京城里的庄子都有的赚头,因为这里一年四季都可以有出息,可比京城冬天休眠的土地多了出息。
第二年却是个灾年,也是老天爷开眼没有在去年连阴雨连天。
也是因为去年休整了水利,虽然不是三县处处贯通,可到底是经受住了考验,上游和下游都有水淹村庄和死人的报告,唯独贾赦所辖的地方还算是平安。
“二少爷,你怎么来了?”贾琏一下了船就奔衙门,这雨太大,车轮险些就陷进了泥坑,好在越走路越平坦,路上行人也不如他在别处所见了那样行色匆匆,还有人不时的夸赞着父亲,都说是老天有眼让贾大人连任。
到了衙门一报名姓,可是把看门的吓的大吃一惊;“这大雨下的啊,您要是路上有个好歹,可叫老爷怎么活?”这句话可真是暖了贾琏的心,不管是不是出自父亲的口,总归还有人记得自己是贾家人。
从小到大都在张家长大,虽然没有人嫌弃自己不是他们家人,可越大越觉得自己寄人篱下,心里总是空落落的感觉难受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