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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半晌,小家伙拧着手指,弱弱说道:“不……不会吧,所有的同类都是由生出灵智的植物化身成的,还从未有人,还从未有人是通过母体孕育的方式诞生。”
就在这时,外卖送到了,廖池开门取餐,我好笑地拍了拍风中凌乱的一格的发顶,道:"开玩笑的,别多想,先找找有没有能连带着衣服一起变的法术。"
“嗯。”他定下心神,乖巧地点点头。我瞥了眼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手机屏幕正亮着,上面有微信聊天的提示框,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发的。
贼心不死的老狐狸。
之前廖池劝过我,一格是个独立的个体,有权利做出自己的选择,叫我不要过度干涉。虽然清楚知道他说的都是事实,可我还是抱着种不能让小孩儿误入歧途的家长心态,看得廖池打趣我说以后要是有了孩子,就你这种看管模式小孩儿不叛逆才怪。
吃过饭我和廖池收拾了一下桌子,开始继续白天未完成的工作,书房被一格当了卧室,我们便在客厅里干活儿。
虽然都是在工作,可廖池穿着家居服看电脑的样子和他西装革履坐在办公室里时完全不是同一种气质。头发刚刚洗过,半干着,没了发胶的固定软软地搭在前额上,让他整个人都显得稚嫩了许多,精英气质不再那么明显,完全看不出他已经要三十岁了。
半圆领口里露出锁骨以及麦色皮肤上的点点红痕。我朝他的方向挪了挪,见他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便又挪了挪,直到两个人胳膊贴在了一起。
“起开。”突然有个散发着热气的大型物体贴上来,廖池皱了下眉头,向旁边推了推我。
我顺着他的力道往一旁倾了下身子,紧接着锲而不舍地靠过去。
"干活呢……"廖池无奈,这才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
"还生气呢?"
“没。”
成,你说没就没吧。
我揽住他的腰,揉了把腰间的软肉,看向电脑屏幕,粗略扫了两行后道:"这玩意不是菁菁做好了么?"
"我不放心,再检查一遍。"廖池拍拍我放在他腰间不老实的手:"别捏了,疼。"
我讪讪地松开手,瞪着眼睛看他目光冷静地转向显示屏,最后只能气呼呼地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留下个口水印儿,被廖池嫌弃地抹去。
原本可以好好亲热的私人时间被工作入侵,我有点不开心,但廖池很重视这次合作,简直是在压榨一切时间和精力去工作。为了能让他早点休息,我不再烦他,乖乖回到原来的位置,继续主动加班帮廖池分担负担。
一直到晚上十点,已经是平时要准备睡觉的时间了,廖池还想继续看文档,被我强行拉过去洗漱。我睡觉很不老实,廖池睡眠又极浅,稍微有一点动静都会被吵醒,无奈之下前几天我们俩都是分房睡的,只有昨晚我喝醉了酒才和他赖在了同一张床上。
廖池被我折腾成这幅样子,这几天也不太可能干那档子事儿了,分房正好能减少擦.枪走.火的几率,少些折磨。
身为当事人之一的廖先生也很不乐意同我分开睡,但这段时间工作被放在了首要位置上,只得妥协。
我坐在床沿上,像往常一样等他躺下后给他个晚安吻,轻柔地亲在额头上,不含任何情.欲的。尽管有些不满意这种像是对待小孩子一样的方式,但显然,廖池还是十分受用。
关上灯,我正要离开,突然脚步一顿,转过身去。
“宝贝儿,对不起。”我蹲在床前,轻轻摸上廖池露在被子外面的手,将它握住。廖池睁开眼,黑暗中他静静地注视着我,借着客厅里透出的微弱灯光,我望见他极淡地笑了一下,随即伸出另一只手,捏了捏我的脸。
“笨。”
我听他这样回答,便明白已经啥事儿都没有了,蹭了几下他的温暖的掌心,最后在指尖落下一记轻吻。
“晚安宝贝儿,做个好梦。”
“晚安,你也是。”
……
转眼就到了十一月一号,廖池母亲的忌日。
廖池外公本来是住在琛市,后来把房子给了最疼爱的小女儿,自己搬去了南方老家。现在他女儿死了,那栋别墅便成了廖池的财产,不过我敢打赌,廖池肯定是从未回去过那地方。
廖池母亲葬在了琛市最好的墓地里,也就是中元那天廖池去过的公墓,不过不同的是,这次我将要和他一起去。廖池特地推了一整个早晨的工作,我如果再请假不免会被别人看出点什么,就去公司打了个卡,一头钻进办公室后反锁上门,接着变成本体飘出公司大楼,和在小巷里等着的廖池汇合。
他正安静坐在副驾驶上,淡漠的目光透过挡风玻璃,却是没有落在任何地方上,似是在看向遥不可及的远方。我没有打扰他,钻进驾驶座后系上安全带,发动车子驶向公墓。
第89章我好帅啊
一路上我们两人都没有说话,中途廖池去花店买了一束白玫瑰,把它放在后排座位上。
一个小时的车程后,我们来到山脚下,把车开进停车位,熄火拔钥匙。刚一下车,被空调暖风蒸的有些昏沉的脑袋立刻清明起来,廖池一身纯黑色的西装,抱着那束洁白的玫瑰,肃穆得好如冷冽的寒风。
我整理了一下西装上并不存在褶皱,望着山上的排排苍翠青松,重重吐出胸口中的浊气,对身后那人道:"走吧。"
廖池带着我走向他母亲的坟墓,墓园里除了我们之外就没有了别人,每一块刻有名字的石碑下都曾安置过死去的灵魂,阴气混杂着寒风,刺骨的冷。
廖池在一块石碑前站定,我站在一旁,看他俯身把花放在墓前。洁白的玫瑰在风中颤动,四周安静的只有包装纸被风吹动的声音。
我第一次见到了廖池的母亲,和梦境中的虚妄不同,虽说只是一张小小的照片,但不可否认,那是个极其明艳的女人,廖池和她长得不是很像,却仍能从那英俊的面容上找出女人美貌的影子。
放下花后,廖池双手抄在口袋里,垂眸盯着那束白色玫瑰,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太过压抑的气氛让我有些呼吸困难,我张嘴深吸了口冰冷的空气,移开眼向四周看去。
有什么东西突然撞在了我的腿上。我低头看去,巴掌大的纸人正缓慢地从地上爬起来,它扶着我的腿缓了几秒,随即迈开步子,纤弱的身子在风中不稳地摇摇晃晃,向我身后跑去。
我转过身,一身黑袍的佝偻身影正坐在过道上,它左手拿着乌黑剪刀,右手上是一沓白纸。无数小小的白色纸人混着细碎纸屑从他手中飘落到地上,在和大地接触的那一瞬间仿佛获得了生机,相互扶持着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我神色一凛。
乌衣巫。
它来这里做什么?
之前撞在我身上的纸人与它的同伴们汇合,成百上千的纸人手牵着手,排成一条长长的线。乌衣巫停止了手上的工作,它向下拉了拉宽大的兜帽,将自己的脸彻底笼罩在黑暗之中,尔后枯槁的双手合起,打下第一声节拍。
那是干瘪得好如两根枯枝相碰的声响,轻不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