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千年白骨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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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腿伤的伤口被蝎子蛰过了。伤口一直不断地渗出黑红色的血,带着丝丝缕缕的疼痛。然而我不想去管它。

    在偃京街头漫无目的地走着,一抬头,发现自己竟然走到了将军府的前面。

    在处罚室时,面对着那密密麻麻的毒虫时,我内心居然还期盼着墨染来救我。我的墨染,确实已经死在了三年前,为何我还不死心呢。

    “闻香!”我正欲走开,忽然有熟悉的声音叫我,我转过头去,正是妙殊公主。她带着侍女仿佛刚从外面回府。

    “你怎么这么多天没露面,我还去你的店里找过你,可是你家店铺关门了,发生什么事了?”妙殊拉住我的手,关切地问道。

    “恩,一个亲戚来信,我要离开偃京了,所以就关了店。”我勉强打起精神来回她的话。

    “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来我府内歇歇吧。”说罢不容我拒绝,拉住我就往府内走。

    “你要走了吗,闻香。”妙殊有些不舍地拉着我,“我会想你的。”

    “恩,过几日我就会离开偃京。”我避开妙殊的注视。自从知道了墨染就是离尘,我已经不知道以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妙殊公主。我承认,我很嫉妒她。“时辰不早了,我该走了。”

    胸口烦闷喘不过气来,腿上的伤口一直在隐隐地作痛。

    “不要这么急着走嘛。”妙殊有些撒娇地靠过来,“以后可能都见不到你了,今日就多待些时辰嘛。”

    “抱歉。”我还是固执地起了身,“我今日还有事。”

    “好吧,那我送送你。”妙殊也不多坚持,挽着我朝门口走去。

    “夫君?”

    我呆愣在原地。墨染仍穿着一身墨色的长衫,不同的是,那漆黑的发丝束在了脑后,眼神凌厉。不,这是离尘。并不是墨染,他没有像墨染那样从来嘴角含着三分笑,眼神温润。相反地,面前的这个人,如同一把将要出鞘的宝剑,浑身凌厉。

    妙殊公主的嘴一张一合说着什么。但我一阵眩晕恶心的感觉袭来,墨染的脸在面前模糊不清起来。

    我再次睁开眼睛,知道自己刚刚晕了过去。

    “闻香,你没事吧?”妙殊公主见我醒来,忙关切地问道。

    “无妨。”我转过头,就看到了站在屋子中央的离尘。

    “要注意身体啊。”妙殊公主轻声说道,“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的夫君离尘。”

    “夫君,这是我跟你提过的闻香。”

    “闻香?”离尘重复了一遍我的化名,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这才是真正的他吧。离尘身上散发着统领百万雄师的将帅气度,这压迫感在原来的药师墨染身上藏得那样好,没有泄露一丝一毫。

    “久仰将军大名。”我微笑着说道,不将自己的情绪流露出来。

    “你倒是与我一个故人很像。”离尘淡淡地说道。

    “这是我的荣幸。”我起身,“叨扰府上了,时辰不早了,闻香就先告辞了。”我最后看了一眼毫无表情的离尘,知道自己再不离开,大概就维持不住此时脸上的神情了。

    “我派人送姑娘回去吧。”离尘也并未挽留,疏离而淡漠地说道。

    “多谢将军美意,但是不必了。”说罢我转身便走。

    我一直在不停地走。

    我不敢停下来。我怕一停下来,自己就会崩溃。

    “逢歌。”后面传来熟悉的呼唤。

    是幻觉吧。我这样告诫自己,仍然不停地向前走。

    “逢歌!”这次衣袂翩飞的声音传来,一个身影停在了我的面前。我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将军认错人了。”我紧紧地攥住了拳头,指甲扎进肉中的痛楚让我清醒。

    “我知道你是逢歌。”离尘伸手按住我的肩膀。“虽然这么多年不见,你好像变了很多。”

    伤口的痛楚传过来,“是了,刚刚忘记说了。”我抬头望着他,笑靥如花,“将军也似我一个故人呢。”

    “只不过可惜的是,他已经死了。”

    “逢歌……”离尘欲言又止地看着我。

    “我的那个故人,不是万人景仰的将军,他不过是个普通的药师罢了。”我一字一顿地说着。

    离尘那双我曾经注视过无数次的温柔眼眸中盛满了痛楚。

    “而我,也不是什么逢歌。将军的故人,怕是三年前也已经死了。”说到这里,我终于忍不住,眼泪无声地滴下来。

    离尘没有再说话,他默默松开了手。

    我转过身背对着他。

    “逢歌。”良久,他开口,“你是何时加入七绝门的?”

    “果然,那晚你就认出我了,是吗?”我身上感到一阵一阵的冷意。

    “清觞……他告诉我的。”离尘的声音仿佛离我很远,听起来不大真切。

    原来他早就知道我是七绝门的相思。知道我会去刺杀他。清觞果然也知道墨染就是离尘,他自然也知道墨染没有死。我忽然发现自己的人生仿佛是一个笑话。只有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这些事情还重要吗?”此时再说什么我以为你死了,要为你报仇才进入七绝门的话,便太矫情了。而且,让我情何以堪呢。

    便如此吧。我一步一步走向离尘的相反方向。一切的声音与感觉都离我远去,我陷入了巨大无知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