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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息怒啊!”
“皇上息怒啊!”
群臣跪拜,天子一怒伏尸百万,皇权至上,如今却受到这般挑衅,孰能承受?!
“皇上!这全都是误会啊!皇上!请听老臣一言!”曹阁老跪在地上,磕着头,一脸的急切,司懿冷眼相看,真是不知道这到底是真急还是假急了。
“呵!曹阁老,朕倒是不知了,这什么时候京都的护卫成了你曹家来执行了?匪徒?看来你们曹家还真是人才辈出啊!
兵部侍郎,你的儿子可真是出息极了!”老爹是兵部侍郎,儿子却成了匪徒?
皇帝暗含讽刺的话语一出,两人大惊,双双告罪,那曹阁老心中更是愤怒异常,忽然抬头指向司懿。
“明昭!你是何居心?!我曹家哪里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你要这般污蔑我曹家!”曹阁老中气十足的喊出了此话,气的胡子直翘。
司懿则是一脸的迷茫,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那曹阁老。
“曹阁老,明昭不懂您说的是什么意思,明昭昨日并没有参与到此事当中,受害的是烟花笑和普通百姓们。”看着明昭一脸无辜迷茫,曹阁老的话竟然哽在嗓子眼儿里再也说不出来,也是,这曹家犯了事儿,关人家什么事儿?
“你若不是故意,身为女子又怎会去那种寻花问柳之地?”曹阁老直接质问。
“曹阁老,明昭也只是路过之时恰巧看到那里混乱,所以明昭才会进去一看,况且明昭的丫鬟也受了惊吓,此刻正躺在床上喝着汤药呢。
只是那虽然是寻花问柳之地,但也是是我夏恒之子民!曹阁老这是看不起我夏恒子民了?”司懿一脸正经,眉头紧皱,仿佛那曹阁老若有一点的不对都不行。
“曹阁老,明昭知道您是冤枉的,只是这事情总是要理清的,若您的长孙真的是冤枉的,圣上也会为您做主的!况且如今还有好多百姓受了伤,更有老板受了损失,我知道阁老您心善,您老放心,那补偿的银子等,明昭定会替您送过去!”
明昭一脸的正义,曹阁此刻只觉此女狡诈如狐,说了半天还不是他们曹家的错!当着圣上的面儿还坑了他们曹家一笔!
“你!明昭你竟如此耍滑!”那状书上的数字,可不是一笔小数儿!足够他们曹家近一年的开销了!
“曹阁老,您此话差矣,明昭也只是为我夏恒着想,曹阁老不用如此夸奖明昭,明昭受不起。”这下次群臣可真是见识了什么叫做不要脸!司懿人小,但脸皮可不是一般的厚!
那曹阁老明明是在辱她,可是人家就硬是当成了夸奖,此等心智、此等脸皮功力,不得不让下方在朝为官多年的老臣都感到佩服。
“你这小儿!老夫……”
“都给朕闭嘴。”皇帝此时说了话,打断了曹阁老,两人也都噤了声音,皇帝看了她们一眼,又看向了下方的大臣们。
“京兆尹,你来说。”皇帝点名,只见一魁梧的中年男子在下方扣了一首,而后直起身子,手拿玉尺一字一眼的将昨日夜晚所发生之事全都一一说了一遍,就连那曹少爷与小倌被人在床上看的一清二楚的事情都给说了出来,最后从怀中一掏,一纸状书就呈了上去。
曹阁老眼皮一跳,听着这一条条的罪责,看着那京兆尹面无表情的一张黑脸,直觉着脑袋直晕!再看着通过内侍呈上去的状纸,直觉额角青筋直跳。
皇帝看着那纸状书,半晌不语,只是沉沉的看着曹阁老,曹阁老心中一咯噔。
“曹阁老,你,很好。”只有这么一句话,皇帝只说了这么一句话,曹阁老脸色立即就变了,那状纸上到底写了何事?!为何皇帝会如此反应?!
元勤帝面无表情的看着下方的老者,将手中的状纸扔了下去,曹阁老没让起身,只能爬过去,只感到一张老脸火辣辣的,可是圣命难违,只能爬着过去将那张纸捡起来。
只是,看到那状纸上的内容只是,曹阁老一下子愣在了原地,抬起头来呆呆的看着那面目阴沉的元勤帝,这些事情怎么会出现在这上面?是谁将这些事情告到了这金銮殿上?!
“私自倒卖兵器?暗中招兵买马?好!曹阁老,你真是朕的好臣子!你可不要说此事你不知道!”皇帝最后一句话沉而有力,曹阁老心中叫苦不迭。
“皇上!请听老臣一言!这纯属误会啊!老臣家中人口众多,若是每个安全的保障,那岂不是遭了贼人的惦记?那老臣的家人岂不是没了安全?这只是老臣为了保护曹家安全才招的人,制的武器而招兵买马倒卖兵器一说,老臣实属冤枉啊!”
曹阁老一脸的诚挚惶恐,跪在地上低着头看着皇帝。
原来世家和皇家原本并没有多大的冲突,但是时间久了,这两霸相争的局面也就渐渐地形成了,世家虽有渐渐做大的趋势,但是那皇权却是无法也很难动摇的!甚至有的时候因为皇帝的暗中打压和限制,那世家也都只能吃些暗亏。
更何况不管有没有异心,单凭这防着皇家,世家大族也会将自家的保卫工作做的极其全面!
“哦?那这么说是有人冤枉了你了?”
“老臣不敢!但老臣的确是冤枉的!皇上明鉴啊!”曹阁老一脸的愤恨一脸的伤心,司懿想若是个女子绝对是个楚楚可怜的人儿,只可惜这曹阁老做出来只显滑稽,不过她还真没想到,一向严肃的曹阁老竟然会有这样的一面?
司懿就好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直勾勾的看着曹阁老,那曹阁老发现司懿的注视之后,只感觉一股子火气要破体而出,但在皇帝的威压之下只能忍了又忍,憋了又憋!
作为一家之主,此生第一次受到如此之辱!曹阁老委屈的差点没哭出来!
皇帝当然也注视到了这一老一小两人之间的波涛暗涌,心中也是觉着好笑,他当了皇帝这么长时间,也是第一次看到那曹阁老如此吃瘪!心中怎能不了?皇帝只感觉浑身都舒爽了不少,但是面上还得做足了。
“曹阁老,那你说此事该如何呢?”皇帝的态度让人捉摸不清。曹阁老更是不敢妄言,老狐狸的脑子不断地转着,若是不让皇帝满意只怕此事不会有完,但若是让皇帝满意了,那曹家岂不是得吃了大亏了?
满殿无言,所有人都低着头静默的等待着曹阁老的回答,时间一点点的流逝,曹阁老的额头之上都出了点点汗水。
“曹阁老,你是想谋逆吗?”皇上一句话扔下来如同惊雷一般,曹阁老猛然反应过来,谋反之罪,诛九族!他怎能为了眼前的一点自身利益儿抛却了全族的安危?!
“皇上恕罪!老臣、老臣只是在想要如何处理此事。”偷偷摸了一把汗,曹阁老说道。
“哦?那阁老现在可想出了什么对策?”皇帝轻问,明昭跪在一旁,一动不动。
“老臣、老臣全凭圣上吩咐!”皇上愿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再怎样皇帝也会顾忌着世家而不会将世家往死里逼迫。
“嗯?全凭朕吩咐?”皇上好似对这句话很是有意思,反复的说了好几次,曹阁老点头称是。
“曹阁老,既然你担忧你曹家安危,那么就从军中调出谢人手,每天为你曹家巡安你看如何?”
“老臣谢恩!”曹阁老磕头谢恩,那曹家岂不是以后要受皇家
“曹阁老,既然你说制造兵器是因为要保护自家安危,那么既然朕从军中拨了人,那么那些士兵们的兵器也都由你曹家负责吧。”
“老臣遵旨!”
“还有……”还有?曹阁老嘴里发苦,却也不敢说出来,更不敢表现出来任何一丝丝的不满,这皇帝单单只说了这么两条,就让的他们曹家受了不少的牵制!
若还有?
“曹阁老,你管家不严,家不宁,何以安国?这些日子,你就好好管理一下家事罢。”曹阁老面色狠狠一变,皇帝这是要停他的职?!曹阁老张了张嘴,看见皇上那面无表情的样子,终是规矩的应答了一声。
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将视线又投到了那兵部侍郎的身上,对于曹阁老皇帝还会顾忌着一些,给他留些情面,但是一介小小的兵部侍郎,皇帝可就没那么温柔了。
“草侍郎,你身为兵部侍郎,却无法以身作则,纵容亲子行凶,伤及无辜百姓,即刻贬为庶人,就带着你全家去边关看守吧。”听到此话,兵部侍郎顿时瘫在了地上,完了,全完了……他这一生恐怕再无出头之日了!
皇帝的判决让得下方臣子们都是惊了又惊,就连内阁各的老家伙们都是悄悄的不做声,皇帝这么做是一个警钟,杀鸡儆猴。
就是为了让他们知道,他们生活在夏恒,而皇上则是一国之君,万物之主,即便再大的世家、势力,皇上会随时将你从天上贬到地上。
这次曹阁老皇帝留了一个面子,但是那兵部侍郎也许就是下一个以下犯上之人的下场了。
皇帝目光轻移,终是再次注意到了那跪在地上薄弱身影。
“任来,你的家事朕不便多管,但是你既然身为礼部尚书,就要做到该做的,结发之妻不可欺,你要明白这一点,但是你既然犯下如此之过,种何音得何果,罚奉一年。”
“微臣谢主隆恩!”任来跪在地上,偷偷抹了一把汗,在听到皇帝如此说后并没有过多的罚他之后终是松了一口气。
“任颜?倒是个不错的,与朕这胆子大的公子卿还有些相似的地方。”皇帝说的就是明昭了,说了皇帝又瞟了一眼那老老实实跪在地上的明昭,下方司凯锋心中又是一把汗,这小祖宗别又是睡着了罢?
但下一刻看到抬起头来的明昭,司凯锋放下了心。
明昭又不是傻子,听到皇帝所指,看了皇帝那一切了然的眼神,讪讪的低下了头。
“任来,你这女儿不错,将来可得擦亮了眼睛来寻女婿啊。”皇帝玩笑似的说了这么几句,任来连连答是。
终于这场早朝在日上中头的时候结束了。
所有人都离开了,但是御书房中,司懿跪在地上,双手规矩的放在双膝之上,低着头,那小模样乖巧的,站在皇帝身后的徐忠都看呆了,这位明昭公子何时这般乖巧过?就包括知道了皇帝的真正身份时都不曾这般!
“明昭,知道为何要跪吗?”皇帝扔下手中的笔,看着跪在地上那规规矩矩的小人儿。
司懿抬头看了一眼皇帝,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又,点了点头。
“明昭不该冲动行事,不该瞒着皇上,更不该…套路皇上……”所谓套路就是有私心的想帮助任颜之事。
“明昭,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大胆果断,这是朕所欣赏的,只是你此次却太过冒险。”司懿诧异抬头望向皇帝,冒险?不是应该惩罚她有事相瞒吗?
“你以为朕会那么小心眼儿?任颜与你的关系朕早就知晓了,就凭你的那点小心思还想瞒得住朕?”听皇帝一说,司懿讪讪一笑,果然这皇帝啥都知道,早就把身边的人都看的透透儿的了。
“你现在还未在朝堂站立,内阁的事情多也插不去手,若是哪个世家大族想要动你也只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情,你此番实在是太过冒险。你可知为何朕要将你派去衡山一带?”皇帝沉声问道。
“让明昭能够正大光明的站在朝堂之上。”明昭闷声说道,小眉头紧皱,皇帝点点头。
“对,明昭,你虽然有些头脑,但是你的身份性别还有年龄却是太受限制,虽然以前也有过许多厉害的女子出现过,但你毕竟不是她们,你所要走的路也将会更加艰难一些,因为你所面对的四面八方的恶狼猛虎,就算是朕都不能掉以轻心。
你此次虽帮了朕一次大忙,但是明昭你应该明白,朕要的并不是这个,如今局势表面上风平浪静,但是他们的心思旁人又怎知晓?你将军府世代为我夏恒战杀四方,护我南赢皇族,这是代代的传承不可破。
你可知屈凜卫?”司懿震惊抬头,屈凜卫?那乃是传说之中最秘密的一支队伍,所属军中但又脱离军中,实则为皇帝探查各种隐秘消息,保护皇帝生命的战斗力甚至高于杀手的队伍!
只是那只是传说中的所在,包括前世她也只是听说过而未见过,但是若真有那支队伍,为何前世元勤帝被逼宫迫死的时候无一人出现?!
司懿心思千回百转,怎么也想不明白。
“这屈凜卫,乃是历代君王的保命符,领队则是世代都出自镇国将军府!这一代的领头人则是你的父亲。
朕希望将来你能继承你父亲的位置,你可清楚?”看着下方失神的小人儿,元勤帝以为她是被他的话所惊到了,微微一笑,心中想,果然还是个孩子啊,听到这事情能不惊讶吗?
“你父亲虽有子,但朕并不中意,你明白朕的意思了吗?”元勤帝高高在上的看着司懿,他需要的、亦或是下一代君王所需要的都是机智聪明能担得起大任的屈凜卫首领。
每一代屈凜卫首领都是要从小培养的,不过元勤帝很庆幸,无意之间遇到了司懿,不然岂不是因为司凯锋的一时糊涂而失去了一颗好苗子?
“现在情势急迫,屈凜卫已经不能只在暗中行事了,明昭,你清楚了吗?”屈凜卫原本只能在黑暗之中,但是那样受制太大!
现在朝堂诡异,各大势力都蠢蠢欲动,再加上近几年忽然发展起来的其他大国,夏恒之势愈加的危急,若是在此关键时刻夏恒起了内乱,危矣!
司懿心中则是受到了不小冲击,听着皇帝又说了许多,直到除了御书房,整个人都是仿佛在梦中,云里雾里轻飘飘的。
到了宫门口,等待自己的并是只有司信,更多了一个人,司凯锋。
“父亲?”这个时候司凯锋不是早就该离开了吗?
司凯锋扯了扯嘴角,看了看身后的马匹翻身上马,又看了司懿一眼,司懿明白,扯过司信手中的缰绳就跟着司凯锋离去。
很快,二人就回到了将军府,但是司凯锋带着司懿直接去了他的书房,司凯锋从不让人进入他的书房,就连刘氏司柯等人都不曾,周管家看到司懿跟着司凯锋进入了书房之中心中倍感诧异。
进入书房之中,之间司凯锋沉默了顷刻,看了一眼安静地站在门口的司懿,轻轻一叹,手不知碰到了那里,书房地上一处忽然响起嘎吱嘎吱的粗粝声音,一个黑色的地下通道就出现在了司懿的视线当中。
司懿看相似司凯锋,司凯锋点点头,两人又步入那地道之中,刚刚进去,司懿身后就一声轻响,光线消失。
眯了眯眼适应了一下这种昏暗,未等出声,然两边又忽地亮起火光,光线柔和并不刺眼。
“懿儿,关于屈凜卫想必你已经知晓一些了。”司懿没有应答,只是跟在司凯锋身后慢慢的走着,司凯锋好似也没有要等司懿的回答。
“你可知我们安国将军府为何从开国到现在世世代代都能平安还能安稳的站立在朝堂之上?
这并不是天佑我安国将军府,凡事要想回报,都要有相应的付出。
屈凜卫你一进知晓了,也知晓了我们家每一代都要有一人去那个位置。
保护皇上,捍卫皇权,不惜一切,这就是我们所要做的,之前的每一代屈凜卫首领都是表面上不存在的人,也就是说每代家主那个首领是不同之人。做的也都是暗地里的事儿,但是从你曾祖父那一辈开始就变了,屈凜卫不能再只在暗中活动了。”
司懿听懂了,各大世家野心勃勃,各国也都渐渐发展起来,甚至还忽然新崛起一个大国,面对这些,身为皇帝得力臂膀的屈凜卫已经不能只在暗地里活动了。
“只是这样一来,我将军府就付出了极其惨痛的代价。”终于司凯锋在一处停了下来,手在墙上某个位置轻轻敲击,似有规律,但又完全混乱。
手停了下来,一道门出现眼前,司凯锋没有回头,但司懿也能感觉到司凯锋话语之中的沉重,跟着司凯锋进去的一瞬,司懿终于明白了司凯锋到底何意!
这是一间灵堂!极其大的灵堂!数百只蜡烛静静点燃,而那蜡烛背后就是数量相等的牌位!
一眼望去,那排位之上全是司姓之人,除了中间某一个位置的一个较为熟悉的名字,竟都是陌生的!
“那是…二爷爷?!”
“对,就是你爷爷的亲弟,你的二爷爷。”听到司凯锋承认,司懿竟一时转不过来弯弯,她为何会知晓这个名字,是因为很小的时候印象之中那司老将军,也就是她的祖父曾经和她提起过的一人。“懿儿,若是你二爷爷还活着定会让你跟着他生活吧。”隐隐之中这句话忽然浮现在脑海之中。
司凯锋对于司懿能说出这个称呼来感到了一瞬间的诧异,随即又想到也许是他父亲告诉的,也就没再深问司懿。
“对,那个灵位就是你二爷爷的,但你知道你二爷爷旁边的那几个灵位有是谁的吗?”司凯锋示意了位置,上前拿了香,将其点燃。
司懿没有说话,但也跟着司凯锋上前做着同样的事情。
“那是你的三爷爷以及四爷爷,还有他们的家人,都在上面。”听到此话,司懿猛然抬头看向了司凯锋,而司凯锋却是在拜了三拜之后,将香插放好才再次出声。
“他们都是屈凜卫的人。”得到了猜测之中的回答,司懿手一抖,那火星子落在了手上,才猛然惊醒。
“父亲?!”
“我司家曾竟也是个庞大的家族,分支旁系,枝繁叶茂。”可是如今竟单单的就只剩下了他们这一支独脉?!
司懿此刻心中的震撼之感已经无法形容!一种深深的骇然让得她呼吸都有些困难!
转头看向这数百个灵位,呆愣在原地。
“你可知,你原本还应该有个大伯?”大伯?司懿不语。
“你的祖母也并非病逝……”司凯锋语气平缓,但是司懿却从他的话语之中感到了丝丝悲凉的意味。
“父亲……”看到这样的司凯锋,司懿却只能轻轻地叫出这么两个字儿。
“父亲?懿儿,终究是怪爹爹的吧。”司凯锋轻叹一声,转身看向了司懿,接下来说的话更是让得司懿久不能言,陷入无底黑洞。
“从小你就聪明,这份灵慧像极了你的母亲,更是继承了你外祖的智慧。只是你太过出众,如果放在任何一家里这都是让人高兴的事情,可是在司家……
当时已经有了你大哥了,本想着将你远远送到外面,却不曾想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屈凜卫不论男女,只是单纯需要一个继承者就足矣。”最后一句话透着丝丝的嘲讽,司凯锋看着司懿,又看向了那些灵位,烛火静燃,偶有噼啪作响,好似那些逝去之人发出的最后悲鸣。
“可事到如今,无论如何,皇上既然已经选定了你,那么你就只能承担起这个责任,爹爹也再无力改变。”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司凯锋会对她说这样的一番话?!那曾经的冷淡疏远陌生嫌恶都是水花镜月不成?那前世的一切又说明了什么?!
“你只需要记得,你要效命的只有皇上一人就够了!”
听闻此话,司懿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失了所有血色,恍若雷击!心中猜想愈加的强烈,关于前世,关于自己印象中那薄弱的父女之情!关于司凯锋最后的步步紧逼,斩断后路!关于司家的世代的世代忠心!
“父亲,那要是…司家有人起了异心…又当如何?”这句话说得艰难无比,说完后,司懿感到自己浑身都好似失了力气,但是无形之中的一根弦有紧紧绷着,不是放开就是崩断!
司凯锋皱眉,仿佛很是疑惑司懿为何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司懿紧紧地盯着司凯锋,一眨不眨,期盼着司凯锋的回答,同时更是惧怕着司凯锋的回答!
“死!”意料之中的回答,司懿身形猛地一颤,心脏的血液疯狂的逆流!
“那若是到了换任的时候,您又该去哪?是否还会辅佐下一任君主?”
“身为将军自然去那边疆之地奔赴战场,自然不会再留在京中辅佐下一任君主。”血液一瞬间停止,从心脏处,莫名的寒凉渐渐延遍全身,直至指尖儿。
若是如此、若是如此……?是不是说明前一世,元勤帝并没有死?
是不是说明前一世,她司懿成了逆贼?
是不是说明前一世,她成了司家世代最大的污点?!
若是这样,一切真的都是一场笑话?跳梁小丑,自取其辱!而她成了这场戏中最可笑的角色?!
可是为何司凯锋却又没有阻止她!看着她一步一步跟着那南赢赋走到最后?
他到底还是没有把她当成他的女儿吗?
无法形容的痛楚涌上心头,就好似落入深水之中的溺水之人,腰深深的弯下,捂住心口,满脸的痛苦。
前一世她都做了什么?她以为她什么都看清了,到最后却是两眼瞎了半辈子,连心都瞎了吗……
“懿儿?!”司凯锋大惊赶紧上前搀扶着司懿,只见司懿脸色苍白,双唇透紫,原本明亮的双眼此刻无神呆滞,呆呆的看着他。
“父…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懿儿你到底如何?”司凯锋皱紧了眉头,感觉到掌中小手的冰凉,看着眼前女儿难堪至极的脸色,心中有些不禁有些悔意,是不是现在对她说这些还是太早了?毕竟她还太小,哪里能接受和承受得了这些内容?
“是爹爹太急了,不该过早对你说这些……”
“不,父亲,这不怪您,懿儿还要谢谢父亲。”谢谢父亲你告诉我这么一个如同晴天霹雳的消息,让我再次陷入一个漩涡无法自拔。
司懿幽幽地说着,司凯锋微微一惊。
“爹爹,是懿儿糊涂了,以后不会了……”会擦亮了眼睛看请你们每一个人,不管此事是真是假,司懿以后都不会被任何人埋在阴谋之下!
司凯锋将司懿送回了紫竹轩,终于在司懿百般保证之下还有些不放心的走了,而司懿则是一夜无眠。
第二日当连翘来叫司懿的起床的时候都被狠狠地吓了一大跳。
“小姐?!您怎么坐在这儿啊!难不成您一夜没睡?!”连翘惊呼道,奇巧儿也是惊讶的看着坐在桌前自家小姐,还是昨日里的那身官服,头发也没有拆卸,一夜过后有些散乱。
从昨日将军将小姐送回来后,自家小姐的状态都不大对劲,只是小姐却说只是累了就将她们全都打发了出去。
奇巧儿懊恼不已,夜里怎么就没进来看看呢!
“叫唤什么,只是突然睡不着了而已。”司懿缓缓一笑,眼底微微青黑,还是那温和的笑意,只是却与平常不大一样了。
“你们两个还愣着做什么?将东西都备好,你家小姐我该出发了。”今日乃是和六皇子一同出发的日子。
连翘和奇巧儿被司懿这么一唤回过神来,纷纷应答着。
司懿缓步走向外面,抬头看向天空,这天还是一样的天,只是这人与事却再不若从前了。
连执念都成了一场笑话,前世的她定是让得自己的父亲特别失望吧,包括一手提拔自己的元勤帝。
不过,前世若是元勤帝没有死,那么是不是南赢赋的皇帝也并做不了多久?那么,元勤帝的目的又是为何呢?氏族相逼,他国将侵,为何又在那个时候上演了这么一出戏码?
心中疑惑愈加的多,司懿感觉自己此刻身陷迷雾之中,怎么想都想不出来。
不过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司懿并没有走上和前世一样的道路,一切都还来得及。
前世通过刘氏和安国公府才与南赢赋有了过多的接触,但是这一世,刘氏司玉已然没了那个机会,所以她现在并不晚!
这一世她要彻底走一条不一样的道路,将前一世的所有不明白都给弄个清楚!
司懿等人到了城门口已经是天色差不多大亮了,城门刚刚开,来来往往的大多都是行商之人,司懿骑着马,身边跟着司凯锋,对于这个父亲,重活一世,太多的认知都改变了,竟让得她一时感到无法适应。
“父亲,送到这里就好。”六皇子还没有到,恐怕也快了,她是提早出来的,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会。
司凯锋沉默不语,司懿没了话,两人之间不禁有些尴尬,直到不远一道人影策马而来停在了司懿的面前,才打破了这一气氛。
“巡风?小石榴?”仔细一看竟然是巡风,怀中竟然还抱着一小人儿。
“臣参见六十皇子!”司凯锋看见来人,见礼问安,南赢徽小大人儿的一般轻轻抬手,“将军免礼,本皇子只是来送行的,勿要多礼。”
司懿听到这话心中一乐,瞧瞧这人儿不大,到是挺会说话的,不过和以前相比倒是改变了不少,也是,今世的他也不再是一个孤僻皇子了,得了父亲的宠爱,身边有了他们。
“你们怎么出来了?”司懿问道,夏日天亮的早,虽然已大亮,但是太阳却还没有升起。
“哼!本皇子当然是来送你的!”南赢徽一脸的骄傲,看着司懿,眼中有着小小的期盼还有着微不可见的点点不舍,巡风抱着他站在地上。
司懿心中一暖,一开始她只是觉着她要改变这个孩子,不能让他未来成为夏恒的有力劲敌,再有一点对于这个孩子她也是有着一种同命相连的感觉,但是时间一长也会产生一些感情的。
拉了一拉缰绳,司懿下马走到了巡风身旁,伸出手去在这个不大的孩子头上轻轻揉了一揉,南赢徽一愣抬头对上司懿泛着柔光的眼,感受到头上柔和的力度,赶紧的撇开了头去,不禁嫌弃。
“明昭!男女有别!再说了本皇子又不是小孩子!”稚嫩的声音响起,南赢徽挣扎着从巡风怀中下来,小拳头轻轻挥动不禁抗议。
“哦?想来我这一走不知多久才能回来,小石榴竟然这么狠心吗?难道小石榴不会想我吗?”司懿声音委屈,话尾竟还颤了一颤,唬得南赢徽立刻转过了头来,但是当对上司懿戏谑的脸时,立即怒了。
“明昭!”说着又将小脸儿转了过去,看到了那红红的眼圈,司懿一叹,上前一步将那小家伙强硬的扭了过来,看着小家伙越发水润的双眼,司懿抬手轻轻为他拭去眼角泪水。
“小石榴,男儿有泪不轻弹,身为男儿又是个堂堂皇子怎么能这么轻易落泪呢?”司懿语气温和,说着别人并不会对南赢徽所说的话,南赢徽心中微动,狠狠地拍开司懿的手,又摸了一把小脸儿。
“谁哭了!本皇子才不会哭呢!”
司懿看着眼前倔强的小家伙,不再说话,但是手臂一伸却直接将人拉到了怀中。
“好了是我错了还不成?舍不得我就直接说好了,干嘛还这么别扭呢?”听到司懿说的话,南赢徽小脸一红,不禁挣扎着,但是却没有使了多大的力气,只消司懿微微用力,南赢徽就安稳的靠在了司懿的肩膀上,待得还想挣扎,耳边就传来柔柔的声音。
“我会想你的,也会早点回来的。”听到这话,南赢徽再也忍不住,小声的抽噎起来,但是又怕被司凯锋和巡风看到,就直接将小脸儿埋到了司懿的脖颈之间。
感觉到颈间微微的凉意,司懿轻轻拍抚着南赢徽的背后,任他哭泣……?这温馨的一幕全都落在了司凯锋的眼中,心中不觉诧异,更诧异的则是两人之前的相处模式,那全然是亲人之间,或者更胜亲人之间的相处。
而且他也没有想到,这位十六皇子竟然这般依赖着司懿?
好半晌,南赢徽别扭的从司懿怀中出来,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又舍不得不看司懿。
“好了,我又不是回不来了,哭甚?难看死了!诶?你胸前这鼓鼓一团是个什么东西?”南赢徽刚要反驳,就看到司懿指着自己胸前惊疑的问道。
“这个?哦!是送给你的!”南赢徽好似忽然想起了什么,赶紧的将衣襟里的一物拿出来,但是取得时候又小心翼翼,那模样更是让的司懿好奇,这小子是在搞什么鬼。
可是当一个纯白的、毛茸茸的小小一物出现在眼前之时,司懿惊了。
“小狐狸?”这乃是一只狐狸幼崽儿!
“诶?这是怕不是普通的狐狸吧?是灵狐?!”司凯锋惊讶的看着南赢徽怀中的小狐狸。
“对喽!这就是灵狐幼崽!”南赢徽欢喜道。
“从哪里来的?皇上送的?”司懿好奇的伸出手去轻轻抚摸,那天在国公府中的那只灵狐也很漂亮,只是却已是一只成年狐狸,怎么着也不如这只小狐狸好看。
“诶?!紫色的眼睛?”仿佛感受到了有人抚摸它,小狐狸竟然抖了抖耳朵,慢慢的睁开眼睛,一双紫莹莹的瞳眸就出现在了众人眼中,此刻正直勾勾的盯着司懿瞧看,而司懿也是盯着它看,一人一狐,大眼儿瞪小眼儿,好似定格。
“呀!我还从来没有看过它睁眼呢!好漂亮的眼睛啊!”南赢徽也是好奇不已的看着怀中的小狐狸,只是,说了半天却发现怀中小狐狸一直盯着对面的少女看!
“嘿!你个小色狐狸,怎地一直盯着人家看?!”南赢徽微微不满,但也舍不得惩罚它,抬头看了司懿一眼,将手中小狐狸提起来,轻轻塞到了司懿的怀中。
“送给你。”司懿一愣,看着南赢徽,南赢徽小眼神儿在巡风身上一转,司懿瞬间明了。
“那明昭就却之不恭了。”这狐狸怕是洛初相送,只是身份不合不适合来此相送,想起那个品性温和自己却有些捉摸不清的男子,司懿向着巡风微微点点头,巡风微笑抱拳一礼,这时远方传来轱辘的响声,众人回头望去,是南赢钰的队伍。
多少感伤终是一别,只待来日归还,继续对酒当歌问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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