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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女子的声音异常的冷静,只是,苏潜默却是再也说不出口来,看着这个样子的她,又让他怎能放心的将她一个人放在夏恒国?
“十天之后。”十天之后,明昭手指轻轻抚着酒坛,一双眸子却是从来都没有看苏潜默一眼。
两人之间静的可怕。
“我,要回到北燕,将过去的事情都解决一下。”苏潜默还是做出了解释,明昭还是不语,前一世她就隐隐的知道,苏潜默与北燕有着极大、极深的关系,她不知道她死后苏潜默怎么样了,但是至少在她还活着的时候苏潜默并没有回去北燕。
物是人非,她回来了,他们却再也回不来了,永远的成为上一世的过去,就像是这一世,其实她什么都得不到,是因为她根本就是不属于这里的吧。
苏潜默看着明昭,若是她肯说话,若是她肯挽留他,只怕只是一个眼神,他都会留下来,不惜任何代价的留下来。
苏潜默看着她,只可惜她终究没有任何反应,连动都没有动一下,她的心中就只有那个男子,她的眼神也从来都只在那个男子的身上,即使他死了,亦是如此吗?
“明昭,当初为何救我?”苏潜默问出了藏在心中已久的疑问,若是刚开始他不懂她这个人,没有和她这个人就接触过,也就算了,只是她终究不是一个爱管闲事儿的人,可以说她有时候冷漠的让人觉着可怕。
“想救,所以救了,没有为什么。”女子轻轻的说道,眉眼之间可见的一抹惆怅。
苏潜默的眸色微深,看着女子,缓缓站起身来。
“你等着我,我会回来的。”说罢,转身准备离开,而离开之前,还是顿了顿。
“南楚来人了,接他回去,你、如何做,你自己决定吧。”说罢,苏潜默迅速离开,逃也似的,好似生怕再看到女子的悲伤,一如那一日,站在广阳街道的那个雨夜。
苏潜默走了,女子坐在往后仰去,躺在了岩石之上,夜空静谧,溪水潺潺,只是再没有了从前的美好。
酒坛子咕噜噜的掉落在到草地之上,女子缩成一团,就那么躺着,胸口的位置传来丝丝的疼痛,痛彻心扉。
洛初是南楚质子,是前些年南楚主动送来的人,因为两国的一纸条约,南楚向着夏恒交换大量的物资,以渡过那难熬的天灾。
洛初成了牺牲品,如今也真的成了牺牲品,就算是死了,也还是要回到南楚。
兜兜转转,时间还是过得飞快,南楚国的使臣依然在路上,为了防止尸体腐烂,夏恒国这边也要两头相接开始护送。
当许久都不曾露面的明昭一袭素衣忽然出现在朝堂之上的时候,惊了满堂的人,就连皇帝都坐直了身子。
“明昭自请前去送楚质子回国。”声音淡淡,面色平静,就像是与众人说了今日天气如何一般。
众朝臣并不知晓明昭为何要自请相送洛质子,但是皇帝还有司家之人却是明明白白。
皇帝看着下方的女子,她一袭素衣,并没有像以往一般穿着男装,而是女子的打扮,素净极了,一双凤眸看着他们却没有了以往的灵动,好似一潭死水,让人看了都感到心惊。
皇帝看着这样的明昭,喉咙好像被人扼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更不知道该与这个女子说些什么。
当他知道了两人的关系时,他唯一想到的就是要杀了那个人,可是如今看来是他做错了吗?是他错了吗?
元勤帝看着下方安安静静站着的女子,心中竟然有了疑惑,质问自己,是自己错了?
明昭抬眸看着上方的皇帝,看着元勤帝,这个皇帝啊,上一世她对他亏欠,她对他惭愧,她对他感激。
这一世她还了恩、报了情,可是她却只得到了他的怀疑,他的防范,他的逼迫。
她已经不欠他、不欠他们什么了。
“明昭请求送质子回国。”再次重复一遍,在这清冷的大殿之中是那样的清晰。
殿中的气氛莫名的陷入了死寂,一种好似让人无法喘息的死寂,又有些诡异。
“明昭请求送质子回国。”又是一遍,朝臣们纷纷一惊,眼睛也不敢乱瞟,能清楚地感受到皇上还有明昭之间的诡异。
司老将军已然回了朝堂之上,这些时日,她一次都未回到将军府,甚至他们找都无法找到,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屈凜卫成了她最好的掩护,只是这些他们都无奈,毕竟是他们对不起她。
他们瞒着她,偷偷下了蛊,要了那人的命。
司家的领头人是不能有多余的感情的,那是致命的,不管对于司家还是她来说那都是致命的。
“朕、不允。”皇帝沉声说道,看着下方的女子,文武百官亦是。
却见下方的女子忽然笑了,缓缓跪下,这架势看来不会有好事情发生的样子。
果然,在众人的注目下,女子挺直了腰板,一张脸上满是决绝。
“明昭自请辞官!”辞官?!这句话一说满朝哗然,文武百官一下子就炸了,辞官?!
明昭现在乃是大将军,掌握着几十万大军,而且同时有掌管着云一卫,以及内阁的大权,这么算来真正权倾朝野的可不就是她了吗?!
可是现在她说什么?她要辞官!
可是,为什么?!
难道就是因为一个他国质子,明昭就已经到了要辞官的地步了?!
文武百官也不是傻子,看着地上一袭素衣的人,联想到了那位低调的楚国质子,这女子的态度……
众人瞬间也就明白了什么,看着女子的眼中有着震惊,有着不解,有着迷惑,纷纷看向皇帝。
现在女子的坚持还有皇帝的沉默在朝堂之上形成一个诡异的气氛让得众人不自禁的屏息。
不知过了多久,元勤帝却像是泄了气一般的靠坐在龙椅之上,看着眼前的女子,不知不觉当中十几年前的那位清冷高贵的女子浮现在脑海当中,有的全都是女子的临走前决绝的眼神,一如现在这般。
“你去吧,以后不准再提辞官的事情。”皇帝说道,明昭听到之后,对着皇帝恭敬一拜,而后起身,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谁也没有多看一眼,包括司老将军还有司凯锋。
素色的身影背向皇帝慢慢走出大殿,终于消失在了众人的眼中,皇帝看着那抹已然消失的背影,缓缓闭上了眼睛,眉眼之中尽显疲态。
这次的动乱,使得皇帝一下子老了十岁。
众朝臣看着这一幕,深知,这是皇帝的妥协,对于明昭的妥协。
在他们的印象之中,皇帝这是第一次妥协,可以说眼前这位自从登基之后从未向任何人妥协过,而这次却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前妥协了。
满堂寂静……
第二日,百姓们纷纷都能看到那骑着黑色骏马的、一袭素衣的女子,走在街道之上,后面是长长的队伍,在女子的后方则是一口白色的棺材,它通体玉质,一旦走的近了就能够感受到那上面撒发出来的寒气。
有些人眼尖的就能认得出来,此乃寒玉,保存尸身效果最是神奇,就算是百年,那躺在里面之人的模样都不会有丝毫的改变。
明昭前些时日在云都城中大开杀戒,让百姓们都看到了不一样的她,是那般的可怕,那般的恐怖,甚至现在百姓们还心有余悸。
原来就有人隐隐说过,在这次动乱之中,有个人死了,看现在这个样子,恐怕就是这位他国质子吧。
女子一身清冷,缓缓走出百姓们的视线,一直到了城门口,这长长的队伍消失之后,百姓们才堪堪散去……
十里之外,明昭还在继续的走着是没有停,十五里、二十里、三十里……
几天几夜,女子一直护送着他,不曾停歇过,一直到了楚国的队伍即将到来,女子的脚步才堪堪停下。
看着那马车上的棺木,明昭下了马,缓缓走上去,慢慢的推开了那棺盖,露出了里面一张天人般的俊脸。
伸出手去,轻轻地抚上那张面庞,不舍,留恋,悲伤……这一刻女子再也忍不住,泪水一滴一滴,滴落在男子的脸上,瞬间变成一朵朵的冰花。
“洛初,洛初……”女子趴在棺上,眼泪不停地掉落,从没有一刻她会在人前这般脆弱,可是如今面临爱人彻底的离去,一向强大的她竟然也会如孩子般哭的悲伤、哭的无助。
“洛初,对不起,我只能送你到这里,对不起……”女子轻轻的说着,但是眼泪却是一刻都为停止过。
身后是站着的司信还有巡风等人,看着女子这个样子都不忍心的转了过去身子,这样的她,他们没有办法继续看下去。
天下有着分别,但是任何分别都不如生离死别来的让人心痛。
“你放心,待我将那些债都还完,待我将弟弟寻到,待我将身边的事情都做个了结。
你活着不能归家,死了我也不能让你跟着我四处漂泊,不过,你等我,我定会去寻你,对不起,现在没有办法一直陪着你……”女子轻轻地说道。
远方的队伍越走越近,女子轻轻俯身,在男子的唇上轻轻印下,冰冷传来,明昭却就想这么永远的和他不分开。
心,刺痛。
在司信的提醒下,下一瞬,女子猛然起身,亲手合上了棺盖,泪,流进嘴里,流进心里。
这个男子从今日起,她再也见不到他!
这个男子从今日起,再也无法给她温暖!
这个男子从今日起,与她天人永隔!
她再也没有了那个能让她依靠的胸膛、再也没有了那个能让她依赖的港湾!
她,再也等不来他的身影,他永远都是默默追随的身影,不管春夏秋冬,以后就只剩下她一个人,永远的一个人。
明昭的身子不停地颤抖,巡风向着她举手一拜,明昭收回视线,看了一眼被她安排好继续护送的屈凜卫,最后再看一眼那寒玉棺材,狠心的收回视线,翻身上马,直接离去!
黑色马儿,素色身影,墨发飞扬……
队伍前行,与女子的方向背道而驰,但下一刻,天地之间却响起了一道琴声,巡风向后看去,隐隐约约之中只能看到那遥远之处,地上盘坐着一个素衣女子,她从未离去。
一曲凤求凰,原本是那般美好的曲子,现在却那般的悲伤,巡风看了一眼身旁的寒玉棺,抬头看了一眼天上,主子定然是能听到的吧。
收回视线,伴着这乐声,一行人渐行渐远……
天不老,情难绝。
云都城中仿若又恢复成了正常的模样,只是该来的还是得来。
深夜太子府中,明昭落座于那上次太子所坐的正位,看着下方场中的太子。
“殿下,明昭来探望殿下了,当然明昭也为殿下带了观众来,明昭知道,您一直都是一个性情中人,还请太子殿下您好好享受。”
明昭笑着说道,但是那笑怎么看都是有着几分的寒凉,让人彻骨寒冷。
下方,太子依然有些狼狈,这些日子的幽禁,让得南赢枭过得并不好,看着上方的女子,眼中满满都是阴冷之色。
铁门的声音传来,一道、两道、三道,最后三道影子走了出来,那是三头个头超急大的野牛,太子一愣,当看到那野牛头上尖锐的牛角之时明白了女子的意图!
还未等深想,微风袭来,那前方的三头野牛就直接向着他冲了过来!
太过突然吗,太子受惊之下只能一味地闪躲着,手中没有任何的利器,只能这样无边际的奔跑着。
只是人怎么能跑得过野牛?这些野牛只要一头都会顶上七八个太子大!
终于在太子逃跑的过程中,不断的受伤,不断的流血,但是野牛们确实更加的疯狂,太子的四肢、腹部、背部早就已经被那牛角所刺破,潺潺的鲜血流出来,染红了他白色的衣衫。
最后只能看到一个鲜红的影子在场中来回奔跑,明昭拄着脸,就这么看着那个狼狈不堪的人,是不是当初她也是如此狼狈呢?
像是看一个笑话一样看着她,若是太子没有引发这场宫变,若是等她回来,洛初也就不会出事那般快,至少他也能活到前世的那个时候,而不是现在!
明昭的眸子越来越暗,嘴角的笑意也是也来越深,没有一丝暖意,看向身旁的人。
“多亏了你,不然,如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戏来看?”明昭指着场中的身影,对着身边说道。
但是身边却没有回答,一双清澈美丽的眼眸只是狠狠的看着南赢枭,一直盯着他,从未离开过!
突然,场中的牛定格在当地,下一刻猛然惨叫,比之刚才更加疯狂的在场中奔跑着,并且不停的在坚硬的墙上撞击着它的头部,一下一下,狠狠的、疯狂的!
那模样让人看着无法不感到惊心!
那完全就是不要命了啊!
一旁女子的清澈眼眸狠狠一缩,那前一刻还在撞击的野牛,转瞬间就已经倒在了地上,那牛头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森森白骨!
惊!
女子脸色瞬间苍白,明昭看着她这模样,嘲讽一笑。
“怎么样?这才是重头戏。”说着明昭牵起女子的手,好像为了女子能够看得更加清楚一般,将女子牵到栏杆之处。
女子的肩膀微微颤抖,明昭走到她的背后,把住她的肩膀,轻轻地贴在她的而后,双唇微动。
“怎么?你这是太高兴了吗?为什么要颤抖呢?你瞧,你恨的人马上就要经历他这一生最痛苦的事情了。
为了让他舒服,我的小宝贝们可是饿了好些天了,你瞧,它们多热情。”明昭一双凤眸看着身旁的女子,又看了一眼那场中挣扎的男子。
此刻南赢枭好似被一层黑色的东西所覆盖,在琉璃灯下,隐隐透着红色,那些“东西”将南赢枭紧紧地包裹着,没有一丝的缝隙。
仔细看去,那不是蚂蚁又是什么?!
“怎么样?如今他也尝到了痛苦,比你所经受过的还要疼上百倍、千倍!”明昭轻轻的说着,身旁的女子忽而一阵颤抖,一口鲜血喷薄而出,只是那血却是透着黑色。
“为了报复他,你也搭上了命,你觉得值得吗?”明昭离开了女子,又坐回了原来的座位,看着女子,女子捂着腹部,慢慢的滑落坐在地上,清纯的小脸上却都是笑意,无声的大笑,直到笑出了泪还在笑着。
“他那是罪有应得!哈哈哈……”女子狠狠地说道,清澈的眸子是毫不遮掩的痛恨。
“你宁可用你的身体培育了母蚁,在母蚁成熟的时候,在他与你接触的时候传到了他的体内,你这样是不是也应该被称为罪有应得呢?幽梦公主?”明昭的眼中甚至连怜悯都没有,有舍有得,想要一样东西,那就得靠自己来争取。
“是啊,我是罪有应得,可是我不后悔,自从进了这个太子府,没有一天我没有想着要逃出这个牢笼,太子妃?我明明就是他的亲妹妹!
哈哈哈!乱伦呐!哈哈哈!他从来都是个疯子!”沈幽梦,不,应该称为南赢幽梦才对。
这个女子就是太子妃,南赢枭的妻子,上一世她知晓的时候也是震惊不已,一个人竟然喜欢上了自己的亲妹妹,而且还瞒天过海,娶了自己的亲妹妹作为妻子。
这个南赢枭又如何正常?
南赢幽梦的手覆在自己小腹上,脸上露出痛苦之意,但又有着遮掩不了的笑意,看起来竟多了几分狰狞。
“他一心念想的孩子已经去陪他了,哈哈哈!孩子!孩子!”明昭看着女子,看着她覆在小腹上的手,并没有错过她眼中的一抹痛意。
南赢幽梦口口声声的说着恨着南赢枭,难道就没有一点点的爱吗?
孰是孰非恐怕只有他们自己知晓了。
南赢幽梦看着明昭,忽然笑了。
“帮我杀了皇后。”女子说道,脸色煞白,额头之上满是汗水,一双清澈的眼睛也渐渐变得黯淡。
明昭冷漠的看着女子,不语。女子看到这样的明昭,意料之中的一笑,即使她是这样苍白脆弱,但是依旧美好。
明昭似乎可以理解南赢枭为何这般执着于她了,因为她太美好,这是南赢枭一声所向往的吧,也想珍惜呵护的吧,只可惜,这注定是一段孽缘。
“我知道你弟弟的下落!”听到这里,明昭的瞳孔狠狠一缩!
她的弟弟?!
“怎么样?要不要做个交易?”南赢幽梦笑看着明昭,明昭看着她。
“要想跟我做交易,至少得拿出些诚意来,我就听听你的诚意如何。”明昭也不着急,也笑看着她,脸上的笑容竟是多了几分的邪气。
“我也是在无意之间听到小沈氏说的,你的弟弟其实并没有被杀死,而是被当初宫里的一个年长嬷嬷偷偷抱走,去了西夷了。
而且你弟弟的胸前有一颗红痣。”南赢幽梦说着,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
明昭手指轻轻敲着旁边的小桌,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后又将目光转到了南赢幽梦的身上。
“你母亲的事情,小沈氏可是没少出力呢。”南赢幽梦笑的甜,小沈氏也是她的姨母,想必她也定是恨毒了小沈氏吧,毕竟他们兄妹沦落到今日这个地步,与小沈氏有着莫大的关系。
可以说他们兄妹乱轮的罪孽是小沈氏一手促成的。
“如何?”南赢幽梦笑着问她,明昭看着南赢幽梦,忽而笑了。
“有何不可!”这是达成了,南赢幽梦又是一笑,看着明昭笑得灿烂,只是面色忽而一变,痛苦加剧,口中不断的大口大口的吐着黑血。
纯净的面孔染着黑血让人觉着心头压抑。
坐在地上的她费劲的转过头去,看着那场地之中只剩下森森白骨的南赢枭,南赢幽梦轻轻地说了一句话。
“明昭,最后再拜托你一件事情,请将我与他合葬在一起。”
明昭一滞,看着南赢幽梦,又看向场中的那一副白骨,看到了她眼中的复杂。
其实她也是爱着他的吧,只是世俗不允,她又如何能够越界呢?
只是活着不能,死了之后还是可以放纵的吧。
明昭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半晌,轻轻的吐出了一个字:“好。”
“谢谢……”南赢幽梦没有回头,但是那大大的笑容却是直接出卖了她心底的真实。
一双清澈的眼眸紧紧地盯着场中,仿佛要用尽最后的生命来看看她心里的那个人。
相爱相恨,相念相杀。
她的眼睛如此清澈,这与南赢枭的保护也必定有着关系的吧,他爱着她却又伤害着她,想给她最好的,却是直接给了她最大的伤害。
清澈的大眼缓缓合上,把在栏杆上的手垂落……?明昭仰头,深深的呼了一口气,看着天空之中,月亮孤单高悬,没有一颗星星,亦如她那已经坠落的星辰。
洛初,你现在可还好?
……
“皇上,太子毙了。”徐忠站在寝殿门口恭敬地向着里面轻声禀报。
但是回答他的却是一片寂静,等了许久正当徐忠以为自己不会得到回答的时候,里面却沉重的出了声音。
“将太子好好安葬吧。”声音沉沉,表明声音的主人的心思也是极其沉重。
“那,明昭将军那里?”徐忠试探着问道,毕竟明昭最近的动作太大,想要隐瞒都是难事,而且那个女子竟然也是没有一点要隐瞒的意思!
这样同样也是触犯到了天家的威严,御史令上的折子已经有了厚厚的一沓子了。
回答续重的是一道长长的叹息,徐忠屏息小心的等候吩咐。
“随她吧。”
随她吧?徐忠内心深深一惊,皇上这是默许了明昭的一切做法?!
“嗻。”徐忠应答一声,轻轻告退,但是脸上却浮现了淡淡的忧色。
明昭,那个女子,与她的娘亲却是一点也不同。
明昭连诛三大家族虽说为着皇家做出了极大的贡献,但是也同样成为了这所有人所忌惮的危险因素!
照理说,皇上现在应该开始打压明昭这等力量了,但是却没有反应,还默许纵容,是因为那个女子吗?还是因为对明昭的亏欠?
毕竟明昭生死不论的为着皇帝效命,最后那位洛质子却死于皇帝还有司家的那两位手中。
孽缘啊,这都是孽缘啊。
若是十几年前那个女子不曾与皇帝走在一起,是不是就不会出现如今这样的状况?
亦或者当初他们在街上并没有偶遇到明昭,是不是也就不会出现如今这些糟心事儿?
天牢之中,白色中衣的女子安静地躺在冷硬的木板之上,虽然已过四十,但是这张脸却几乎没有一丝皱纹,若说年龄的话,可能只有从那眼角细纹才能看出来,这个女人已经不年轻了吧。
门锁被打开的声音响起,女子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随即坐起身来,那姿态还是那般的高高在上,那种神态看着人还是一如既往的高不可攀。
“你来作甚?是来看本宫的笑话吗?”女子轻轻地掸了掸衣角,那般的文雅,良好的家教让她随便的一个动作都能尽显修养。
只是这样的一个女子谁能想到她是一个蛇蝎毒妇,外表美丽,内心丑陋肮脏,作出那种种肮脏的事情来。
明昭看着她,身后狱卒搬来一把椅子,明昭缓缓坐下,一如那时候皇后前来探望在牢狱之中的她时那样,两人面对面坐着,平视着。
“臣是来告诉皇后娘娘一个消息的。”明昭说道,但是对面的女子却好似没有丝毫的兴趣,面无表情。
“太子与太子妃毙了。”明昭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小沈氏的身子微不可见的一僵。
明昭明了,看来这个女人也并不是刀枪不入的吧。
“娘娘,太子妃临终前与臣说了一番话,娘娘想知道太子妃与臣说了什么吗?”明昭看着对面的女子,她的身量娇小,身上自有她的一番气度,这也是常年在后宫之中位居高位慢慢形成的。
小沈氏看着明昭,这张脸与那个人何其相似,只是这性子要比那人还要不讨喜。
“何必拐弯抹角?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好了。”小沈氏轻蔑一笑,仿佛自己还是那位居高位的皇后。
“当年,娘娘没少为我的母亲操劳吧,还有我的弟弟,娘娘,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明昭笑的淡然,好似在谈论:你如今过得如何。
小沈氏的眸子忽然一缩,抬头看向明昭,脸上的微笑渐渐消失,而明昭也没有停下,继续说道。
“娘娘是知道的吧,幽梦公主听到了您的话,所以娘娘就一手促成了他们兄妹这场伦理大戏。”明昭说着,手指放在扶手之上,轻轻地敲打着。
“娘娘还真是好狠的心呐,对自己的侄子还有侄女儿都能下得去手,这一点明昭还真是甘拜下风,只是不知道此事若是被皇上知晓了娘娘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或者等到娘娘归西之后,到了九泉之下又该怎么向前皇后交代?”明昭的手轻轻地敲着,时快时慢,时轻时重。
小沈皇后呼吸微微一滞,但还是没有动弹,一如之前的稳坐于泰山,明昭看到之后,嘴角的笑意缓缓加深,但也越来越冷。
“娘娘是爱着皇上的吧。”
“你不用和本宫说这些,没有用。”小沈氏看这明昭,冷冷说道。
“可是娘娘这么多年都为产下一子一女,又是何原因呢?”明昭抛出了一句话,顿时让得小沈氏直直的看着她。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小沈氏盯着明昭,明昭则是看着她半天不语。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谁也不相让。
“娘娘您就从来没有感觉到不对吗?就算是皇上现在不宠爱娘娘,但是娘娘刚刚进宫之时与皇上还算好吧,但娘娘现在进宫十几年了,为何肚子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明昭笑着说道,看着对面女子的瞳孔瞬间缩小。
这个女子啊,真是在宫里面练成了好功夫了,只是,面对自己的致命问题,这个女子还能如从前一般稳坐泰山、风雨不动吗?
“休得胡说!本宫身子并没有问题!”小沈氏反驳道。
“娘娘莫急,只是明昭很疑惑,那么既然不是娘娘的问题,那就应该是皇上的问题喽?只是自娘娘进宫以来宫中也是添了不少的皇子公主吧,既然如此,不是娘娘的问题,又不是皇上的问题,娘娘觉着是哪里出了问题呢?”明昭轻轻的说着,小小的梨涡随着她的微笑轻轻浮现,看起来是那样的纯净和善。
只是谁又敢真的这么认为呢?
她可是明昭啊,不过此时的小沈氏却是渐渐陷入了微乱之中,不是她,不是皇上,那就是御医了?!
可是御医哪里有那么大的胆子?!给她下了药?
小沈氏惊疑不定,脑中闪过一个个的猜想。
“娘娘是否在想,不是您有问题,也不是皇上有问题,那么定是御医的问题了?
只是若是御医的话,又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大的能耐以及胆量对着一国之母下手?”明昭一步步的将小沈氏脑中想着的问题以及可能一一说了出来,小沈氏一惊,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然满头是汗!
耳边除了明昭的声音,还有那手指敲击的声音,一声一声,扰乱人心!
“你那姑娘有没有想过,即使前皇后仙逝了,但是这皇后的位置又如何能够轮的上您来坐呢?”明昭的眸子闪过锐利的光芒,那双眼睛仿佛能够直接刺入人心!
“你闭嘴!”小沈皇后大喝出声,竟然直接站了起来。
明昭巍然不动,就这么冷冷的看着眼前的女子,曾经的一国之母。
“娘娘,恕臣直言,娘娘您在进宫之前就已经失去了孕育子嗣的权利了,这么说娘娘您懂了吗?”明昭的话仿佛一柄利刃,让得小沈氏直接白了脸颊,眼中浮现惊疑。
明昭趁机步步紧逼,一双漆黑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对面的女子,懒懒的靠在椅子上面,轻轻的敲击着,毫无节奏。
“娘娘,沈家有的是优秀的女子,但是为何翩翩选上了您呢?
呵!那是因为娘娘您从小父母双亡,无依无靠,虽是嫡系,但却比之其他的嫡系女子受到的关注实在是少的可怜!
而此时沈家的那些老杂毛们正好充当了救世主的角色,将娘娘从那水深火热之中给救出来,然后塞到更加残酷的地方。”沈家那些长老们还真是好算计,只可惜了眼前的这个女子,模样不差,又野心勃勃,正符合了他们的要求。
小沈氏的唇微微颤抖着,睁着眸子,里面写满了不可置信!
“娘娘,皇上原本定的皇后位置,是属于信国公家的大小姐的,只是您正好捡了一个漏儿而已。
这个漏儿,就是那些沈家长老用您的生育换来的,呵!多可笑!您的位置到了最后还是您自己换来的,而且您这皇后的位置也是战战兢兢的折磨了您十几年吧。
臣想,若是那位信国公府的大小姐做了皇后,定然也会是儿女绕膝吧。”明昭如此说道,终于到了最后一刻,敲击的声音戛然而止。
小沈皇后彻底的呆愣住了,看着明昭,听着她的话,仿佛不敢相信一般,是的,她不敢相信!
她无法相信!她也不想相信!
自己一直以来的骄傲竟然就这么被他们践踏在脚下!
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竟然早就已经被他们破坏!
看着那呆愣的女子,明昭轻轻张口。
“娘娘,您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是一个失败者了,现在又在坚持着什么?从我的母亲离开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你们的失败,您还想着要代替我的母亲?
娘娘,前皇后睡得安详,这一觉过去也就过去了,也多亏了你这个做妹妹的长期给姐姐下了毒,不然前皇后也不会就那样安静地走了。
只是您那时候还不是皇后,您的所作所为您认为真的可以瞒过所有人吗?皇宫毕竟不是沈家,它的主人也不是沈家之人。”明昭如此的说道,看着那个仿佛什么时候都是胜券在握的女子,没有丝毫的不忍,就这样直白的打击着她的骄傲她的自尊。
一个连生孩子都无法决定的女人,即使她的位置再高,不也是一个可悲的女人吗?
只可惜她好像还不自知。
“娘娘若是从一开始的时候就紧紧的抓住太子,就像一位真正的母亲一样来对待前皇后的两个孩子,如今娘娘也不会走到这一步,沦落到这么一个下场。”
明昭的声音淡淡洒落,对面的女子肩膀微微颤抖,越来越剧烈的颤抖,连带着手亦是如此。
小沈氏两手相握好似想要阻止这种颤动一样,但是她做不到!甚至到了最后她浑身都在颤抖,而且再也坐不住!
小沈皇后忽然站起身来,眼眶渐渐泛红,连那双眼睛都爆出红血丝来,她双拳紧握,像是在努力的抑制自己。
“明昭,你不用在这里和我说这些,毕竟现在我才是皇后!不管生前还是死后!我都是皇后!而你的母亲终究还是一个失败者!”小沈氏大声的吼叫着。
“你不用和我说这些,你的母亲是我害死的那又如何?你不知道吧!你的弟弟那样小,因为早产,甚至那小身子才与我的小臂一般大小。
你知道我是怎么对待你的母亲的吗?你的母亲我让人将她扔进护城河了,你的弟弟,我让人将他扔到野外喂狼去了!
哈哈哈!凡是与作对的人,我都要除掉!我才是皇后,只有我才能坐在这个位置上,与他相伴。”小沈氏嘶吼着,那之前的尊贵典雅,良好修养一点一点的被她抹去。
明昭深深的看着这个女子,果然,南赢幽梦说的并没有错,一切都是眼前的女人所做的,怪不得,怪不得刘氏临死前说过,那个人她身份尊贵,怪不得,连着刘氏都可以被那个尊贵的人差遣,原来那个尊贵的人竟然是眼前的皇后,小沈氏。
“可是有些事情也没有完全掌控在娘娘的手中不是吗?就像是我的弟弟还活着,就像是娘娘还在一直寻找着我的弟弟,娘娘做了这么多阴损的事事情,也是应该坦白一些了不是吗?
皇上如今身子骨越来越差,娘娘就不想知道皇上对您究竟是如何安排的。亦或者是如何想的吗?”明昭幽幽的看着小沈氏,小沈氏愣住,看着明昭。
“你是个魔鬼,你就是来索命的魔鬼!”小沈氏忽然蹦出了这么一句话来,却让得明昭瞬间笑出了声音。
“是啊,我就是魔鬼,就是要将你们这些人一一的拉进地狱,这样才可以为我的洛初陪葬啊!”明昭的眸子这一瞬间变得有些魔魅,整个人都多了三分的邪气。“洛初?!就是那个楚国质子?哈哈哈!没想到你明昭也有这么一天。”小沈氏疯笑,随即一脸严肃的看这明昭。
“既然你想知道,那本宫就告诉你好了,你的那个弟弟,没准早就死了,一个身中剧毒的老嬷嬷,本来也活不了多久,就算当时她做了事儿,乖乖的回来了,最终还是难逃一死,与本宫做对的人统统都得死!”小沈氏眼中有着毫不掩饰的毒色。
“娘娘,您这又何尝不是不甘心呢?宁可屠杀无辜,也要报复的我母亲。到了现在还派出人手寻找我的亲弟。
可是娘娘您又是否知道,您现在虽然身为皇后,但是您却永远都进不了皇陵?就像您的姐姐,永远也只能在妃陵,而不是帝后合葬。”听到此话,小沈氏的笑容僵硬在嘴角,死死地盯着明昭。
“皇上早就写了遗旨,封我的母亲为孝德逸荣华皇后,也是元勤帝的唯一一位皇后,而娘娘,则是连皇陵可能都入不了了,你以为皇上会永远都不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不知道的时候他都看不上你,所以现在他知道了,你就连死后都无处安身。
沈家与你一派的那些人早就已经灭了,现在你连沈家的祖坟都入不了,沈茹,你说你这一生过得还有何意义?”明昭句句诛心,活着的时候什么也算不上,就连替身都挂不上边,死后连安身之处都没有,谁能说她不悲哀?
小沈氏的脸色煞白,软软的一下子坐在了身后的木板之上,又从木板之上滑落,跌到地上。
“不、不可能!我是皇后!我才是皇后!”小沈氏一直重复着这句话,明昭缓缓起身,走到她的面前,俯身挑起她的下颌。
“娘娘,这个皇后从来都不应该是您的。”小沈氏恍然抬头,年轻女子的笑,寒凉。
“野种、哈哈哈……你就是个野种啊!明昭你的母亲也是一个贱人,你是个野种,那个小的也是个小野种!带着野种嫁人,贱人……”
“啪!”小沈氏白皙的脸上出现一个火红的巴掌,瞬间肿起,可见明昭用了多大的力度。
“贱人!”小沈氏一愣,随后又狠狠的说了一句。
“啪!”又是一巴掌,毫不手软。
“贱人!”
“啪!”
“贱人!”
“啪!”
小沈氏的嘴角已经被打破,脸上高高的肿起,那双眼眸看着明昭有着说不出来的嘲讽。
明昭双唇轻抿,看着小沈氏。
“呵!急了?可惜,她就是一个贱人,找了野男人,生了野种的贱人!如今你还不知道自己的爹是谁吧?!”
“啪!”又是一巴掌,明昭冷冷的看着小沈氏,看着瘫在地上的小沈氏,忽而一笑。
“既然娘娘这般痛恨我母亲,那么明昭来送娘娘一程如何?就像娘娘当初那般对待我的母亲一样,明昭保证能让娘娘好好享受一番。”明昭的眸子里就像是燃着一簇火焰,虽小,但有惊人的力量!
“当!当!当!”不知过了多久,牢房里面已经没有任何交谈的声音,有的只是这敲打的声音。
暗黑的天牢之中,除了那昏暗的烛火之外没有没有任何的光亮,明昭还是坐在刚刚进来的那个位置上,不曾改变,一双眼睛看着前方……
木板被斜斜的支起来,一个女子躺在一块木板之上,身上白色中衣早已经没了原来的颜色,在她的身下,红色透过木板流淌在地上进入到那沙土之中。
浓郁的血腥味儿在这空气之中挥之不去,就连远处的狱卒都是脸色煞白。
原本天下间最尊贵的女子此刻早已经体无完肤,从头上开始,一直到脚趾尖儿,全都是大大小小的钉子!
粗略一数,足足有着几百根儿!
但最可怕的还不是这个女子身上的钉子,而是女子还没有死!她还活着!
她的脸已经毁了,坑坑洼洼极不平整,一点都看不出来原来的好模样!
但唯有那一只完好的眸子紧紧的盯着那坐在前方也在看着自己的女子。
她已然说不出来话了,她的舌头早就已经不见了,只消一张嘴,就有着大量的血液掺着口水流出来,恶心至极。
就连她自己都嫌弃自己。
“沈茹,这就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好好享受,我不会让你轻易就这么死了的,我会让你一直活着,你不是喜欢万人敬仰的那种感觉吗?好啊,我成全你,你会受到万人瞩目的。”明昭站起身来,看着小沈氏,笑了笑走了出去。
身后传来小沈氏凄厉的喊叫,最后一声,此生的最后一声,以后即使她还活着,也再也说不出来一句话。
皇后,她争了大半辈子,可是到了最后却终是成了一场笑话,什么都没能得到,反而让心爱的人将她牢牢的“记住”,害人害己。
既然觉着自己是最尊贵的女人,那么她就让她享受尊贵的死法,死了都可以让人为她服务。
明昭走出天牢,看着那天空,还是一片暗沉,身后司信默默跟随。
“南赢赋如何?”明昭问道,司信看着明昭眼中露出担忧之意,但还是恭敬回答道。
“在三皇子府中,并没有任何异常。”三皇子府,明昭眯了眯眼,随即抬离开,没有看到司信担忧的眼神。
与某处的司罗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担忧之意,她已经好几日不曾睡觉了,那眼里充斥着的血丝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煞气之外更多的还是那隐藏在深处的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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