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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妧?
司马妧是谁?
复姓司马,难道是皇族?
伴随着河西走廊大捷的消息,“司马妧”这个名字在顷刻间传遍镐京,并且搭载着一个“一千人杀北狄两万”的神奇传说,不断地向大靖的四面八方扩散。
太子亲妹,小楼氏唯一的女儿,楼重的外孙女,司马妧。
一个被大靖群臣、可能还包括皇帝自己,遗忘了十年的名字,忽然在这一刻,神奇地绽放出夺目的光辉。一个女流之辈,如何奇迹般地力挽狂澜,仅用一千骑兵打得两万北狄蛮夷丢盔弃甲?
这个被人遗忘了很久的名字,仿佛突然带出某种神秘的魔力,令靖人百姓好奇着、疑惑着、敬仰着也怀疑着。
某皇子府中,得知大捷的府主人失神打翻了茶杯。
“司马妧,万万想不到,居然是司马妧!”一贯温文尔雅的五皇子,此刻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得可怕。
高延劝道:“殿下息怒,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呼延博已战死,死无对证。如今又能重新夺回嘉峪关,对大靖来说是好事一桩啊。”
“这个吾当然清楚,但是你知道司马妧是什么身份?太子的亲妹妹!她的外家……又是楼家!”无怪乎司马诚对一个女人如此忌惮,因为比起他不过是一个妃子所出的身份,司马妧的出身要贵重许多也有价值许多。
本朝女子的地位不低。
而前朝,还出过一位在位长达三十余年的昭阳女皇。
这位女皇,最初也就是一个公主而已。
谁能保证司马妧不会复制昭阳女皇的路?要知道那位女皇登基的手段还有些不光彩,是靠着内廷宦官的帮助,而司马妧的靠山要厉害得多,那是楼家手里的兵权,实打实的兵权啊。
难道费心费力干掉太子,最后只能为他人做嫁衣?
思及此,司马诚的面容更加扭曲。
“殿下莫急,莫慌,”高延抚着他美美的胡须,眯着眼睛道,“既然这位公主如此能征善战,何不让她继续在河西走廊为陛下分忧?”
司马诚眼前一亮。
虽说昭元帝现在不太理政事,但是脑子还很清楚,比起楼家,一个皇族公主手里握着边关的兵权,当然更加令他放心。所以要说服昭元帝下旨几乎没有难度。
在司马诚正式登基之前,这位天纵英才的公主殿下,还是老老实实在西北守关,不要归京了吧。
☆、第9章
昭元帝有旨:
帝姬司马妧抗击北狄有功,特册封长公主,赐号“倾城”,仪服同藩王。并封“威远大将军”,领兵驻守嘉峪关,食邑万户,封地太原。
对于跟随司马妧一起破敌的骑兵,昭元帝都有所赏赐,包括周奇的犯人身份也得到赦免。不过相比之下,昭元帝给予自己女儿的赏赐显然要慷慨大方许多,不过这道圣旨翻来覆去地看,司马妧总觉得处处奇怪,槽点满满。
首先是“倾城”这个封号,字面上看去,是“可使城倾倒”之意。好吧,她已经带兵收回好多座城池了,勉强能够得上这个意思。
不过通常来说,“倾城”不是用来形容女人漂亮的吗?
“我漂亮吗?”拿着圣旨琢磨的司马妧,抬头顺口问身边的副将。
旁边站着的是周奇。
少言寡语的周奇即使现在大小算是个武官了。可是也不见得他多么高兴,依然成天阴着个脸。对于司马妧的问话,他抿了抿唇,默默地侧头看向站在他旁边的田大雷。
“漂亮,殿下最漂亮!”田大雷爽快又响亮地回答。
虽然公主……哦不对,是长公主殿下没有女儿家的温柔气质,而且打了数场仗之后反而煞气重了许多,严肃地盯着人看的时候,能把刚入伍的新兵蛋子看得腿打哆嗦。
但是在他心目中,长公主殿下就是天底下最最漂亮的女人!
是吗?——因为杀敌数多,新晋荣升为长公主侍卫长的小兵符扬在心底疑惑。
殿下的长相当然不差,只是符扬觉得,仅仅用单薄的“漂亮”二字来形容殿下,简直是一种辱没。
是吗?
司马妧也疑惑。
那就算是吧。
跳过这一条,接着往下说。圣旨中第二个奇怪的就是她的封地问题。
明明昭元帝让她继续待驻兵河西走廊,为什么把赐给她的封地设在千里之外的太原?是不想让她去太原收赋税,还是想她以后没用了就发配去太原养老?
看不懂,真的好奇怪。
刚步入前厅的陈庭把司马妧的神色看在眼里,微微一笑:“殿下无须纠结,依陈某看来,当务之急是写一封谢赏的书信,顺便以威远大将军的名义,向陛下再讨几样东西。”
司马妧眨了眨眼:“还要赏赐?父皇不会觉得吾贪心?”
陈庭笑道:“现在殿下声名鹊起,军功赫赫,不趁热打铁多要点赏赐,以后恐怕难有机会。”
陈先生好诈啊。
新封的长公主从善如流:“那吾应该要什么?”
“瓜州、张掖、沙洲、武威四州赋税。”陈庭唇角微勾,笑容狡黠。
*
“河西四州赋税全数纳入囊中,又有兵权在手,啧啧河西走廊还不是她长公主一家天下?唉,吾也好想这么英武帅气啊!”
镐京饕餮阁中,锦衣华服的少年托着腮仰天长叹,目光无限惆怅哀怨。他的额角上有一块显眼的淤青,嘴角的伤痕也还未愈合,一看便知近日才和人打过架。
此人便是新近被征调回京的睿成侯的第三个儿子,齐熠,也就是在千金赌坊大喊“小白”的那位闯祸少年。
齐熠的感慨万千并未换来对面人的应声相和,那人把浇了浓汁的酥脆锅巴放入口中,一脸满足。
“尝尝这道虾仁锅巴,江南风味,别处没有。”
齐熠不动筷子,反而十分嫌弃:“南方的菜有什么好吃的?而且锅巴诶,大街上到处都卖的锅巴,饕餮阁居然整儿八经地把它做成一道菜?要不要脸啊。”
顾乐飞懒得理他,鄙夷道:“见识短浅。”
其实不是齐熠见识短浅,而是顾乐飞的喜好与旁人迥异。
三百年后的南方因为北方战乱南迁,带去大量的人力和资金,故而越来越繁荣发达,可是此时的南方还十分落后。南北饮食和风俗的差异颇多,许多北方士人并不太能看得上南方的种种,况且是锅巴这种难登大雅之堂的小食。
故而顾乐飞津津有味地吃着,一旁的齐熠却完全不能认同他,反而百无聊赖地怂恿:“今日无事,不如带我去千金赌坊找回场子?”
那日他在巷子里再次遇见顾乐飞后,两个人一起倒霉逃窜,幸好不远处就是英国公府,两人狼狈地逃进去避难。突然间,英国公府东南方一声砰的炸裂巨响,英国公家古怪的大公子做学问炸了两间厢房,吓得外头的打手一溜烟全跑了。
不过事后,当太子太傅和睿成侯纷纷得知自己的儿子在镐京干出如此丢脸的事情,一顿家法是免不了的。
太子太傅顾延泽先生还好,自从聪明绝顶的儿子莫名其妙踏上纨绔之路后,已经挨了他无数次打,依然死不悔改,他倒也习惯了。
刚刚被调入京中、还未在镐京上层站稳脚跟的睿成侯却是气得半死,觉得自己这个一向爱惹事的三子在帝都丢了大脸。一顿好打,使得齐熠整整一周都没能下床。
不过等他身体恢复了,好了伤疤忘了痛的齐三公子立即就来找难兄难弟顾乐飞,一心想凭着顾乐飞的高超赌技,狠狠刷一下千金赌坊的脸。
很奇怪的,仗着权势欺人这种更加方便快捷的报复方式,齐熠居然提也未提,顾乐飞更是从来没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