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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为了小寒的事和真木大打出手了?”鲁伯浓黑的剑眉皱了皱。方才若不是他出面阻挡这两位兄弟的争执,怕这刻不晓哪一个会丢了半条命。
他真不懂,只不过是一个任性又被宠坏的小女人,值得让他们两人为她这样拼死拼活的吗?
“到现在你是不是还不明了身上背负的重责,成天为了小寒和真木吵,这样对得起死去的义父吗?”
虽然鲁伯说的话有够夸张,然面对他的指责,纪尘扬自知理亏,不敢多说一句话。
“这是两个时辰前,我在竹林收到的一封飞镳传书。”鲁伯从身上掏出一封信递给纪尘扬。几年来,他就一直在等剑客风影的这封传书。
剑客风影在云山上被捕的三年后,终于越狱成功,至鲁伯家带走妻女,就再也不曾出现过。鲁伯始终不知他的去处,现在见了剑客风影的亲笔迹,他心里有谱——复仇的时机到了。
如果不是这封信,他就不会找纪尘扬,没来找纪尘扬也就不会发现他和伊真木竟然在明月轩的屋顶拼命。
纪尘扬满脸疑惑地接过信,将它看了一遍。
四弟:
是否记得我们曾有过的约定?
明天一早,愚兄会在靠市集的社神庙殿的转角处,乔装算命师在摊位等候。
事属机密,小心行事。
剑客风影
“剑客风影终于出现了。”读完信后,纪尘扬抬起头看着鲁伯。
剑客风影的信让他想起了义父生前留给他的遗物——血帕。这条血帕是亲父死前交给义父的遗物,血帕写着:
三哥:
这封血书,我早已写好。
记住,不管大哥是否能够回来,一定要复仇。若我有任何意外,尘扬托你抚养。
等尘扬长大成人后,切记要把他训练成一位优秀的剑客,好帮雷大哥还有为我报仇。
三弟纪尚营
鲁伯说亲爹在血书上指的雷大哥就是剑客风影。关于剑客风影有许多的传说,尤其是那段和小蝶儿的爱情故事,赢得许多人的热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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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弄蝶谷被云山包围着,寒月山庄即属于云山的一部分,从此处骑马到风弄蝶谷大约一个时辰即可到达。
小时候,纪尘扬常和伊小寒骑马在那片山谷中,只是山谷已变窄,只流下一道银白的小瀑布,不知那是不是小蝶儿为剑客风影殉情的地方。
真有剑客风影和小蝶儿这对情侣的存在吗?抑或那只是一个在茶余饭后供人消遣的爱情故事?
据鲁伯说在纪尘扬很小的时候,剑客风影还曾抱过他。儿时的记忆已模糊,纪尘扬始终无法想起他被剑客风影抱过。这段记忆,对他来说,是一片空白。
他只记得
有很多人围住案亲和他,一把长剑砍断了父亲的手臂。害怕中,他听见砍断父亲手臂的人说:“快交出剑客风影”
接下来,义父出现了,然后,发生了什么事,他完全不记得。
明天鲁怕要见的剑客风影,是留下血帕的那位剑客风影或是传说中的剑客风影?此刻纪尘扬心中升起了许多的疑问。
关于父亲的血书,再加上鲁伯最近向他提起的云家堡灭门事件和剑客风影的事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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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鲁伯和纪尘扬用完早膳,两人连辔奔出寒月山庄。行出几里许,但闻市集的人声和各种买卖的叫嚣声。
“就是这里了,小心你身边左右的人。”鲁伯小心地叮咛着。
“嗯,我知道。”纪尘扬答应着。他迫切地想见剑客风影的真面目,一进市集就开始在寻找社神庙殿的算命摊子。
鲁伯和纪尘扬在社神庙旁下了马,两人紧张地看看左右,并且在各摊位绕了一回,但哪见到什么算命摊?除了一排古玩摊位外,什么都没有。
两人均感诧异,纪尘扬开口问:“确定是这里无误吗?”
话刚出,只看见一位手拿响板、口中念念有辞的算命师从神社走了出来。
“莫非这人是剑客风影乔装?”这念头只在两人心中一闪间,便听响板声已由远而近。
鲁伯和纪尘扬的视线紧紧地盯着算命师。
算命师走到庙旁一家陈列着各朝代鼎器的商店,商家看见了他,马上搬出了一张椅子。
算命师悠闲地坐了下来。
“我们快过去。”鲁伯朝纪尘扬低声说道。
“这位大师——”鲁伯向前一拱:“小弟鲁连高,这位是我的徒儿纪尘扬,闻道大师神算,今日特来”
话未说完,算命师马上出口说:“你要找的人在那边。”算命师伸手一指,只见一位身着黑衣的女流背对着他们站在鼎器陈列架的前面。
“大师,我们是”
“客官,命不可算,只能尽人事听天命。”算命师不等他问下去,就从椅子站起来,口中念出需卦九三爻:“需于泥,致寇至”
乍听此话,鲁伯一时转不过来,待要开口询问,算命师已往前行去。
“大师——”
鲁伯正要追赶,纪尘扬轻拉住他的手肘:“不宜。”
纪尘扬的双眼紧盯着黑衣女。心想这个女子,来头定是不小。凭着小时候和父亲四处为家,听过不少江湖事的经验,他马上认定刚才那位算命师,绝对不会是剑客风影。
细细思索,大师所言,心里更加认为大师话中有深意。
鲁伯虽是武功高强,但书却读得不多,哪懂什么是“需于泥,致寇至”他问纪尘扬:”刚才那算命师,叨叨念的是什么意思?”
“此爻言在濒临危险的情况下等待,必须格外慎重,否则将招致祸害”
“什么?!我们有危险?”鲁怕只听其一不听其二。“谁敢招惹我们,我一拳给他好看!”
他的话,引起了黑衣女的注意。
黑衣女转过头,纪尘扬看见她柳眉微微一蹙,一双眼睛灵活地在他和鲁伯的脸上转了几眼,然后又回过头去。
“鲁伯,别忘了我们还有正事要办。”纪尘扬向鲁伯使了个眼色。
两人走上去,还没开口,黑衣女就指着一刻有铭文的战国出品的酒斛说:“我买下这只。”
她拿起了一只斛,抬头瞧了纪尘扬和鲁伯两人,不等鲁伯介绍自己,黑衣女就主动开口对纪尘扬说:“你留下来,鲁伯跟我走。”
将近有一段时间,黑衣女早在寒月山庄埋伏,对寒月山庄每一个人,她都了如指掌。
飞镳传书就是她发的。
“姑娘,他是——”鲁连高急忙要说。
“废话少说,有人说你可以带别人来吗?你难道不知道这会招来祸害。”
“我不是别人,我是”刚才要来时,他就担心这件事。鲁伯并没有要带他来见剑客风影,是他坚持要和鲁伯一起前来。
鲁伯也料到会有这种结局,因此他只好在一旁保持沉默。
“废话少说!”黑衣女子横了他一眼。“需要你时,自会找你。”她脸上的表情就像冬日的寒冰。纪尘扬人都来此,怎可依黑衣女所示,他坚持要一起去见剑客风影。
市集人多,黑衣女不便在此处有任何举止。于是,她不再说一句话,旋即退出摊位,转入神庙旁的一条小巷。
黑衣女东转西转,巷子是愈走愈窄,步子也愈走愈快,鲁伯和纪尘扬紧跟着她。
走了一段路,黑衣女忽地转过身,手指头往他的左右两足点去。纪尘扬感到一阵酸痛,全身倏地僵止不动。
“姑娘。”鲁伯大吃一惊,伸手要为纪尘扬解穴。
“莫理他,我们离开后,自有人替他解穴。”黑衣女冷冷地说。
“可是——”
“再罗嗦,我就不带路了。要替他解穴或是见剑客风影,由你决定。”黑衣女不再理她,脚劲一提,飞快地往前奔去。
鲁伯心想,飞书上并没指纪尘扬也一起前往,既然等会儿有人会来替他解穴,就该不会有事,还是办正事重要。
“你乖点,自有人会来帮你解危。”他匆匆地追了过去。
“鲁伯,等我。”看着鲁伯身影从眼前消失,纪尘扬大喊。他真想追过去,但身体却一动也不动,他气得破口乱骂。
就这样,约过了半盏茶的时间,他的手臂突然能动了。原来是穴道自解,根本不是黑衣女所说有人会来救他。
纪尘扬穴道一解,往前奔去,才发现这巷弄就像一张八阵图一样,钻来钻去,就是在同一个方位。不甘心,又找了一会儿,但巷子走向很奇妙,他也不敢随意乱走,最后,只好放弃。
回程的路上,想起被黑衣女点穴的事,他觉得既好气又好笑,心想自己精通剑法,武功精深,但终究是少了临敌的经验,才会中了黑衣女的袭击。
“改天,我定向她讨教讨教。”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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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由了!”伊小寒快乐地嚷道。
被臭哥禁足了一天,她快要憋疯了。还好昨天扬哥和他打了一架,否则她还不知自己可以不可以被“放逐”此刻,她的心情比谁都好。
吃过午膳后,她就欢欢心心地去找纪尘扬,打算要和他一起去山上骑马。
她跨进熟悉的习剑场,在石阶上屏立些时,直到纪尘扬收剑,才大声唤他:“扬哥,陪我去骑马。”
纪尘扬骤然回首,看见伊小寒站在石阶上,她穿着天真的马裤,脚下是一双兔皮短靴,上身只穿着对襟的夹袄,是浅黄镶黑边的。乌油油的长发,只在后面用素绢绾着。妖娆中带着几分的秀劲,看似女侠客的打扮。
想到不久后,就不能天天看见她,心里掠过了一丝难舍。可是,他不想让伊小寒知道这件事,至少目前不能让她知道。
强打精神,纪尘扬开她一个玩笑:“你这模样,还真像勇猛的女强盗。”
“什么女强盗!一点眼光也没有,这可是现在都城的新装,是大哥特地托人从京城为我带回来的。”小寒咧着嘴说。穿着新装,这时她才想:臭哥还真疼我。
“来,转个圈让我看看。”纪尘扬双手抱胸,直视着她说。
伊小寒转了两圈,然后站住,俏皮地用着马鞭打着靴统。“你说,这么一个漂亮的小姑娘,会像女强盗吗!”没人赞美,只好自己赞美自己了。
“太美了,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嘻!”小寒高兴地又转了一个圈,转到了纪尘扬的身旁,勾住他的手腕。“走吧!我们去骑马。”
纪尘扬有些迟疑,从市集回来后,他一直在等鲁伯的消息。但鲁伯和黑衣女去了一个早上,到现在还没回来,他很心焦。可是,他又舍不得拒绝小寒。
“走吧,去牵马。”也不等扬哥答应,小寒很自然地勾起纪尘扬的手臂。
这时,伊真木肩上背了个包袱,骑着马过来。
“哥,你又要去庙口了吗?我想要和扬哥去骑马。”
每月初一、十五他都会去庙口,免费替那些孤苦无依的人义诊。如果不是身为他妹妹,小寒实在无法相信小时候那个凶得像土匪的臭哥会转性成为那么好的人。这样一个喜欢帮助人的大哥,为什么独独对纪尘扬小寒怎么想都不明白。
伊真木直盯着她紧勾住纪尘扬的那只手,心里有股苦涩的滋味。他想要假装不在乎,但却骗不了自己。他难过又生气,真想一拳揍扁纪尘扬。但他还是忍了下来。
他不得不忍,不忍下来,怕自己又要和纪尘扬打了起来。身为寒月山庄的庄主,常为一点小事就发怒,确实是有失大体。除了这点外,他更不想让小寒认为他是只会欺负扬哥的臭哥
然而,他还是不愿小寒和纪尘扬在一起。眉头一皱,不耐烦地说:“去问鲁伯。”
伊真木心里认为,昨天纪尘扬才和他打了起来,鲁伯是不会答应小寒和纪尘扬去骑马的。孰不知鲁伯不在。
“你明知鲁伯不会让我去的!”小寒气呼呼地叫道。
“那就别去。”鞭子一挥,把气发泄在马背上。“喝”的一声,扬长而去。
目送他的背影离去,小寒高兴地又叫又喊,她兴奋地向纪尘扬说:“这下子,没人管我们了。”
她才不会那么傻,傻到自己去恳请鲁伯恩准她去骑马。先去玩了再说,回家被挨骂,也好过闷在山庄好。
她以为扬哥会和她一起去骑马,谁晓得他竟然说:“扬哥有要紧的事,不能陪你去。”
“有什么要紧的事,还不是练武功而已。不管!你一定要陪我去骑马,人家早上来找过你,扑了空,等到现在,你竟然要我一个人去骑马,太过分了啦!”她跺了跺脚。
“你不要生气,扬哥把马让你骑,明儿一早,我再陪你去。”
看着小寒又嗔又怒又娇又媚的俏模样,纪尘扬整颗心被他逗得软酥酥的,差点就答应和她一起去骑马。
“真的?”
“扬哥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小寒嫣然一笑。
她天性乐观,从小就爱笑,一点小事,就会让她快乐得半天。虽然扬哥不能同她一起去骑马,但一听白马要让她骑,也就不去计较了。
“走!扬哥陪你去马房。”
“我要向白马告状,向它说你很坏,要它换个主人。”说完,小寒又咯咯地笑上了半天。
她的笑声犹如银铃般的清脆悦耳,听进了纪尘扬的耳里,不由得仔然心动,握住她的手,不自主地加了力。
来到马房,纪尘扬替她把白马牵出来。
“你真的不去骑马?”小寒又问一次。
纪尘扬摇摇头。
“好吧!算你没福气。”
不甘不愿地放弃最后一丝的希望。小寒又嘟起了嘴,假装生扬哥的气,准备上马。
“等一下。”纪尘扬左手拉住了她,以右手的袖管为她抹去额上的汗珠。小时候,他常会用袖管替小寒擦汗。
“你看,还没上山,就流了满头汗。”
其实哪有满头的汗,小寒的额头只是沁出微微的汗珠,但他还是用袖管在她的额头抹了几下。小寒依然是一脸的笑。
只是这笑,不像刚才那样只是习惯性的笑,而是,有着些许的早春情事。她已经不是什么事都不懂的小女娃了。她明白,扬哥深爱着他。
那天他在她耳边说,要娶她的话。那不是戏言,她心里清楚得很。
“扬哥——”回他一个深情的眼眸。
接收了她的深情,纪尘扬终于不能自持了,他环手抱住她,把自己的面颊凑上去,贴住了她的面颊。
一丝儿害怕、一丝儿期待、一丝儿抗拒
“”小寒发不出声音来,她似被狂火烧窒着,不知如何是好。她想推开他,但却又迷恋他的拥抱。
“小寒”低下头,覆住她那温柔的唇,狂炽地吻着她。“我要娶你,我要禀明鲁伯和真木,娶你小寒”
他那积藏已久的情思在瞬间爆发了,他的身体在激情的流动中,像融融的炉火般。
他在她耳边不停地喃喃说道。
“不”在眩晕与迷糊中,小寒任由他吻着,一点都听不清他在她的耳边说的话,在相爱的相拥中,她落下了一滴幸福的泪。
泪滴在纪尘扬的唇,他幽梦初觉。“你哭了?!是我吓住了你吗?”
“不,我觉得好幸福”
“傻女。”转瞬间,他又拥住了她。
白马一声嘶鸣。小寒被马儿这么一吓,从纪尘扬怀里挣脱出来。
“它在抗议,为什么我还不走。”又是一脸的笑。
看着她的笑,纪尘扬忍不住也笑了。任由谁,都无法不喜欢这位爱笑的小姑娘。很奇怪,一股微酸占据了心口。
思忖间,小寒已上马提缰。“希望别在半路上碰见了真木大哥。”说完话,挥动马鞭“喝”的一声,往前驰去。
纪尘扬猛地跃上马房旁的那棵老树,连翻了几个筋斗。
“我爱你,小寒!”他喜极忘形,乐得大声狂叫,因为太高兴了,完全忘了离别的光阴正悄悄地向他们靠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