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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快看着镜子里的陈亚书,她的男友,果真随着那个胖妇人走出去。
他可有回头?没有,他竟然一次也没有!
天哪!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片刻的恍惚后,她悠悠苏醒,总算弄明白了一件事──很好,她刚刚竟然和准婆婆吵了一架。
阿快注视着前方的大镜子,清清楚楚的望着自己的脸。
说真的,她有必要这么神勇吗?
有必要这么蠢吗?
她干嘛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得罪男友的妈?
就算她是一只恐龙或女巫又如何?
等她戴上陈亚书的婚戒,她大可来个绝地大反攻,可是现在
她被甩了。
那不就什么都不必说了?
她黯然的看向那个叫阿恒的男人,发现他也正看着她。
为了已经少得可怜的一丝丝尊严,她扯出一个难看的笑脸对他说:“你手艺挺好,给我一张名片,我结婚的时候,指定你帮我做头发。”
表面上故作不在乎,可是她心里正在怒吼──
靠!什么东西!
那个胖得快爆炸的老女人竟然说她会滞销一百年!好,就嫁给她看!没娶到她苏阿快绝对是陈亚书这一辈子最大的人祸,错过她这么优质的女人,他活该哭瞎眼睛!
嫁人能有多难?她可是天下唯一仅有的极品,搞不清楚状况!
她没嫌弃那个怕事的书呆子就很好了,敢说她是疯女人?!她的确是疯了,竟会想嫁给那个没一点肩膀的陈亚书,真是见鬼了!
她怎么会遇到那样的母子?!整件事活像一出闹剧!
让人看了好想笑,哈哈哈贰号设计师有点担心的望着她。“你还好吧?”
“干嘛不好?帮我烫个爆炸头,我要改变造型。”交代完,她闭上眼睛,开始忍耐烫发必然会有的漫漫时光。
烫好头发,付帐,然后挺胸走出这家店。
走到她的红色福斯旁,她顿了一下。
接下来她有一整天的空档,她要怎么度过这该死的一天?
她木然的走进车子,泄愤般用力关上车门,接着是一声尖锐的哀嚎声──
唉呀!痛!真痛死人了!
她痛到飙泪,不停的甩着那只抽痛、红肿、三只指甲瞬间乌青的左手。
现在是怎样啦!嫌她不够惨哦?怎么有人那么衰的,呜
扣、扣、扣,有人敲车窗。
她抬眼,看见一张充满关注的脸;不久,她便认出那人是那个叫阿恒的设计师。
她忍不住要翻白眼。
厚,她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见到那家美容沙龙里的任何一个人。她想来个相应不理,驱车离开现场,可是,一碰到方向盘,那椎心的痛让她的手随即弹了起来。
阿恒站在一旁,再也看不下去了。
他直接打开车门,拉出她的手端详。“很肿耶。你等我一下。”说完,他往附近的便利商店走去。
不久,他再出现时,手上多了一包卫生冰块,外面还包着他的手帕。
人家冰块都送到眼前了,她要再拒收,岂不显得别扭?于是她接过冰块,抬头望着他。“既然你这么热心,不如干脆送我回去吧。”说完,她下车走到副驾驶座旁坐下。
赵宥恒犹豫了三秒,随即坐进车,发动引擎。“你住哪?”她劈哩啪啦报完住址,顿了一下,忽然想到他们根本不认识,她讲话的频率又比一般人快,他应该会听不清楚,因此,她放慢说话速度。“这条路开到底,遇到红绿灯──”
“你住宏英大楼,我知道。”他打断她的话,目视前方,平静的回答。
“你知道?”怎么会?
“我住宏英大楼a12。”他很快看了她一眼。
咦?她住a8,那他们不就是邻居了?可是她怎么从来没见过他?想想,这楼她才买年余,住进来也不过是近半年的事,没遇着应该也不会太奇怪。
既是邻居,那就敦亲睦邻一下吧,她挤出一个笑脸。“呵呵,好巧喔,你刚下班哦?”“我今天休假,因为姊夫和公司的人情,所以假期被搞得有点支离破碎。”他的口吻有点无奈。
呵呵,好个支离破碎,她的心也是。
“我今天也休假,时间很多,可是不想回家,我们找个地方喝一杯?”她望着他的眼神有着邀请。
这女人的确有不回家的理由,他了。
她刚刚的悲惨遭遇,严格说起来,他也该负点道义责任,虽然他实际上并没有要她发出正义的怒吼。他从来就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但她的样子看起来真的挺可怜。
“那我们去钱柜唱歌吧。”喝酒伤身,关在包厢里把怒气吼出来,对宣泄情绪应该有正面帮助。
他们到钱柜ktv。包厢内,阿快动作迅速的点好歌,然后将歌本拿给赵宥恒。
服务生送了饮料和点心进来,赵宥恒将歌本閤上,拿起毛豆消遣无聊,望着萤幕上的歌词,这厢阿快已唱着──
雨不停落下来花怎么都不开
尽管我细心灌溉你说不爱就不爱我一个人欣赏悲哀
爱只剩下无奈我一直不愿再去猜
爸琴上黑键之间永远都夹着空白缺了一块就不精采
紧紧相依的心如何saygoodbye你比我清楚还要我说明白
爱太深会让人疯狂的勇敢我用背叛自己完成你的期盼
把手放开不问一句saygoodbye当作最后一次对你的溺爱
冷冷清清淡淡今后都不管只要你能愉快
心有一句感慨我还能够跟谁对白
在你关上门之前替我再回头看看那些片段还在不在(背叛。词:阿丹邬裕康作曲:曹格编曲:涂惠源)
赵宥恒冷眼看着她几度唱到哽咽不能继续的窘况,他善解人意的撇过头去,小心翼翼地避免和她眼神交会,以免她尴尬。
但很快地,他就明白,他错了,她正专注的沉浸在自己的悲伤大海中,哪里有空记得这房间里还有一个人。
眼见她越唱,失恋症候群似乎一个一个跑了出来,他好后悔,真不该提议来唱歌的;面对一个失恋的陌生女人已经够让人失措了,再加上她泛滥的泪水,他简直是自找麻烦!
他其实真的很想自行离开,尤其她的歌喉实在不怎么好;只是,几度抬头见她哭得那么凄惨的模样,实在怪可怜的;虽然他的假期被她蹧蹋成这样也很可怜,但总没惨过她在大庭广众下被甩。
反正,他一向是个随遇而安的人。
他拿起啤酒,一个人静静喝着,默默忍受着萤幕前那个制造噪音和泪水的女人,直到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咚,一声,他歪倒在椅子里。
事情总会有尽头,不管失恋有多教人难堪,心情有多哀伤,天总会亮,点的歌也终究会唱完。
阿快总得面对现实,现实就是──
她唱了一夜,很累。
也哭了一夜,眼睛肿得不像话。
帐单的数字虽不满意,但还可以接受。
但椅子上的那个男人,那个陪了她一晚、没唱半首歌,静静的喝酒,醉了安静睡觉的那个人,要怎么办?
她试着唤醒他。“喂,先生?”
他嘟哝一声,翻过身去,继、续、睡。
阿快努力搜寻昨天的记忆。对了!他叫阿恒。
她客套有礼的柔声轻唤:“阿恒先生?”
没醒。
再提高音量叫:“阿恒先生?”
还是没醒。
直到她加足马力低吼:“阿恒!”
他依然没醒,任她制造出什么奇怪的噪音,他都能一副“坚忍不拔”的安睡着
声嘶力竭的阿快颓然坐在他身旁。她唱了整整一个下午,加上一个晚上,她也快没电了。
手机铃响,阿快有气没力的对着手机“喂”了一声。
“你在哪儿?”阿快的好友杨雅立问。
“钱柜。”她应得气若游丝。
“你还好吧?”杨雅立在电话另一端有点担心。阿快的男友三更半夜忽然传简讯给她,要她去找阿快,他们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不好,很不好,你快来接我我们。”阿快看了一眼阿恒,再看看自己挂彩的可怜左手。
“你在那里好好待着,我马上来。”杨雅立二话不说,挂上电话马上出门。
半个小时后,杨雅立赶到现场,费了好些力气,找了好些人,终于把过于疲劳的苏阿快和烂醉的赵宥恒一起送到苏阿快的住所。
雅立把阿快扔到她床上,把阿恒安置在客厅的沙发,写了一张纸条贴在大门上,尽到朋友的责任后,吁了口气,把门关好。
回家的路上,她满腹疑问。
阿快不是要去亚书家吃饭?怎会累成那样?还有,那个好看的男人是谁啊?明天下班后得过来问问她究竟出了什么事。
阿快醒来,很习惯的瞄往床几,当她看清闹钟上的指针不是正常七点该有的位置时,张大了眼睛,再看一眼,随即惨叫一声。“要死啦!怎么会十一点了!”
她慌慌张张的跳下床,冲到客厅。她得去看看挂钟上的时间,不怕,不怕,搞不好是闹钟没电了,她怎么可能睡那么晚!
但她还来不及看到挂钟的时间,视线就咻地被沙发上坐着的人给吸引过去,只见他扶着头,一脸惺忪的望着她。“是十一点没错。”他淡然的宣布着。
这下,阿快整个人全醒了。
记忆自动归位。他是阿恒,见证了她在美容沙龙被甩、在ktv唉归眠和今早迟到的所有凸槌状况,这情况搞得她好想死。
“呃早。”她尴尬兮兮的对他傻笑。
随即坐到单人沙发上,拿起电话自言自语:“我得打个电话去事务所请假。”
他看着她头上可怕的蓬松乱发,目光不由得再度游走。“你朋友留了纸条在大门上,说今天会帮你请一天假。还有,她帮你把车开回来了。”
“喔。”一定是雅立留的。她松了口气,那就不用掰请假理由了。
阿恒起身,打算告辞。
“不好意思,我昨天不知道怎么搞的喝醉了,我也该走了,拜。”
“喂,等一下。”阿快连忙阻止,这样就让他走,似乎有点怪怪的。
赵宥恒一脸疑问的望着她。
阿快看着他的脸,脑袋忽然打结,暂时说不出理由。
“总之,你等我一下,我去盥洗马上出来,你先不要走喔。”说完,一溜烟的冲回房间。
不到十五秒,她又惨叫一声!
她这辈子从来不曾在镜子里看到自己那么恐怖的模样,她新烫的那个头发在她头上根本就是一场灾难,像被猫玩乱的一团打结的毛线。
她边刷牙边想,她该怎么去整理这个发型?
洗脸时,她忍不住懊悔。好好的,干嘛自找麻烦去烫这个爆炸头?
她一定是气疯了,才会把自己搞得像个白痴。
在脸上拍好化妆水、乳液,她一手抓着发雕,一手抓着慕丝,走出客厅,对着阿恒,指着自己的头。“请问,我该怎么搞定它?”
赵宥恒接过她手上的发雕,示意她跟他走进客厅后面的浴室,让她对着镜子,开始“售后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