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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康说小也不算小了,都可以启蒙读书了,林氏看着他,叫他坐在自己身边。
说到底,她日后能靠得住的也就这个儿子,女子哪怕出身世家,却也有可能随时因为家族的选择,而被抛弃。
她也不觉得自己能是个例外,可儿子不一样,他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不去奉养她这个亲娘。
“康儿要好好读书,争取日后早日为你皇祖父分忧。”
“康儿知道了。”
拿了块糕点递给儿子,林氏心情好了一些,事已至此,怕是也无力改变,只能等母亲进宫的时候在细问,她也不能随便回娘家。
边疆,镇国公在收到家里人快马加鞭的信件后,已经是半个月后了。
本以为只是寻常的家书,他满心期待的打开,看完之后面色凝重,当下叫了自己的亲弟弟过来。
其实兄弟二人感情还是很好的,一母同胞,自小一起长大。
林家老二看完信后,粗犷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大哥,陛下这是什么意思,他怎么能同意,之前家里来信,颖儿可是从未说过啊。”
见他是真的不解疑惑,镇国公坐在一旁,思量许久。
“云贵妃亲自去求的,陛下也同意了,那这婚事已经定了,没有更改的可能。”
“太子妃膝下有着陛下唯一的皇孙,比起太子,赵王自然还是差一些的。”
“大哥,这个弟弟自然知道。”
林家老二也不是那糊涂的,要说唯一的后悔的,那便是没有提前给女儿定亲,要不怎么会有这档子事情。
“太子想来也知道了,不知道他会如何想?”
想到这里,林家老二只觉得烦闷,可别因此得罪了他。
“之前,陛下打压太子和皇后娘娘,如今又出了这件事,无论赵王跟云贵妃是怎么想的,但他们这一步棋对咱们家,对东宫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大哥,那依你之见该如何?”
林家老二身穿黑甲,面色郑重,这到底不是小事。
“给陛下上书表示衷心,太子也好,赵王也罢,说到底都不是储君的最佳人选。”
“可惜他没那个心。”
林家老二也不傻,自然知道自家大哥在说谁,当初机会绝佳,齐寻几十万大军在手,他手下的那些人可是没少劝他。
那时候他们兄弟自然也在军中,官职不低,他们原本的预想就是,即便林氏已经是太子侧妃,可若是齐寻造反起事,他们必定会跟随齐寻。
英主难寻,不过牺牲一个女儿罢了。
“算了不说他了,不出意外,他这辈子再也没机会了,给陛下上折子的同时一定要着重申明咱们兄弟只效忠帝王,太子那边先不管,陛下可没有垂垂老矣到快要去了的地步。”
既然都被猜忌了,若是在没有表示,那不是让帝王越来越反感他们。
镇国公也不傻,在军营这么多年,他能走到今天,也不是那没头脑的人。
“如今的燕王妃是英国公嫡女,虽然是个孤女,但洛将军在军中的影响力还是有的,陛下之前又调动了一匹武将回京,其中就有郭松。”
“做臣子效忠帝王就好,郭松是个聪明人,但是不足为惧,你别忘记太子侧妃是杨家嫡女,京郊那十几万大军可是永安侯在统领,眼下看来,还是太子希望最大,他虽然也在内里入职,但也不是什么重要职位。”
“陛下就是想打压打压太子罢了,最后大概率这皇位还是他的。”
镇国公说完坐在一旁,太子得一众老臣文臣拥护,在朝堂上本就不可小看,若是从前齐寻还可勉强跟他一战,毕竟那时候天下初定,他手里几十万大军。
真的兵临京城了,那些文臣只要不傻都知道该怎么选,可惜他没有。
林家老二闻言点了点头,这桩桩件件的事情只要细细分辨,也能看出,帝王对于太子的态度,终究是嫡长子,名正言顺。
“回去写奏折吧,在给家里去信,告知他们日后不要轻举妄动,少去东宫,少去赵王府,尽量少出门,深居简出。”
“好。”
目送自家弟弟出去,镇国公脑中忽然浮现出那个昔日里纵马在前,身披银甲,手提大刀,面容冷峻的少年郎。
齐寻刚入军中,便展现出了他过人的军事天赋,他本人也很聪明,很多时候在指挥战役的时候让他们这些老将都自愧不如。
若是没有他,当今皇帝没那么容易登临帝位,可以说很多老将都是看着齐寻一步步长大的,毕竟刚入军营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少年郎呢。
若是当初他真的听了那些幕僚的话,他们这些老将名义上效忠当今帝王,可身在军营,那个又不会臣服他呢。
他当皇帝,必然是比他父亲要更出色的,日后更有可能成为名垂千史的一代明君。
可惜他没野心,镇国公虽然多年没有回京,但本人对京中形势还是很清楚的。
纵然齐寻如今在有本事能力,可眼下在京城,犹如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猛兽,且那笼子还是铁的,挣扎不开。
想到这里,他不自觉的摇了摇头。
第36章
从军中送往京城的折子,乃是八百里加急的,皇帝很快就收到了。
天气一日比一日热,快要入夏了,帝王看完镇国公兄弟送的奏折之后,很是满意,心情也极度愉快。
太子已经带兵出发了,想来西南匪患很快就会平,林家兄弟也算是识相,折子中除了请安之外,满是感谢,感激帝王对于林家的看重。
不光如此,镇国公还在折子里发了毒誓,这一生要肝脑涂地的效忠帝王。
“赵王的婚事让礼部务必办的漂亮些,朕就这几个儿子,也不能厚此薄彼。”
皇帝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心腹太监连忙弯腰答应。
林家收到镇国公的信自然要晚许多天,林老夫人在看完信后,把家里人都叫到一起,随即开始大张旗鼓的给林颖准备嫁妆。
林颖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原以为她会是家中弃子,可眼下看来,好像并不全是那样,从祖母那里无法打探到具体的消息,她整个人有些恍惚不解。
她母亲自然也是如此,太子妃的母亲看向二人,态度也有了些微妙的变化,仿佛前段时间的冷脸只是假象。
这一晃眼,入了夏。
半夜三更的蝉鸣蛙叫吵得洛宁睡不太好,索性她白天也有时间补觉,夜里实在睡不着那就不睡了。
“要不喝些安神汤?”
齐寻忽然睁开双眸,黑暗中,他话语格外清晰,仿佛刚才并未熟睡。
“妾身不喝,再过几天习惯了就好。”
洛宁睡眠浅,容易被惊动,每次刚入夏都是这样,过一段时间,慢慢习惯了,也就好了。
“那好。”
这个夏天,注定不会安宁,赵王要娶妻了,太子已经离京,但东宫二位侧妃都快到预产期了,都要生产了。
刘皇后近期都在忙这个,倒也没时间去找洛宁的不快。
自从那次帝王半道来了之后,刘皇后对洛宁的态度也有了些变化,私下虽然还是冷言冷语,但在外那还是给足了面子。
听着一旁传来浅浅的呼吸声,洛宁吸了口气,而后闭上双眼,继续酝酿,仿佛外面那些虫叫声不存在。
翌日一早,洛宁吃饱喝足,东宫又送了帖子来,林氏邀请她去赏花的。
说实话,对于这个大嫂,洛宁观感没那么好,但二人之间也没冲突,不去也不是,想到自己有些日子没进宫了。
最后还是让人准备车轿。
外面艳阳高照,大街上来来往往的百姓,嘈杂喧闹,洛宁闭目养神,很快就到了宫里。
下了马车后,没想到在宫门口看到了齐寻,自从正统领跟着太子去了岭南之后,他也更加忙碌。
“怎么进宫了。”
齐寻走到妻子跟前,没听她之前说要进宫啊。
“大嫂请妾身去赏花,左右在府里也无聊,再者也很久没给父皇母后请安了。”
说到最后,洛宁心情也有些复杂,前几日,帝王忽然派人给她送了许多赏赐,自然也不是给她一个的,林氏也有。
而后让心腹太监婉转的告诉她,要多进宫请安,不知道哪个闲的发慌的御史上折子参奏她。
一般来说,御史都是盯着官员的,看他们日常是不是有出格的地方,再就是劝谏帝王。
参奏她的那个御史,说她身为儿媳,不孝长辈。
说道这里,就不得不说林氏了,她居住在东宫,本就距离帝王很近,自从成了太子妃之后,她不光增加了请安的次数,三五日的就让准备补品给帝后送去,经常让嬷嬷带着齐康去给帝后请安,在外人看来,十足的孝顺。
洛宁出嫁后,刚开始可以说是没什么依靠,也就帝王嘴上念着之前她父亲的情分,对她这个儿媳还算不错。
想到林氏日后有可能成为皇后,洛宁自然也不可能跟她去别这方面的苗头,今日一碗羹汤,明日一道点心的,不停的去跟帝王皇后示好,夫妇一体,她有时候行事代表的也是齐寻的面子,自然要谨慎一些。
他已经很不容易了,万一在被有心人曲解成他别有异心,更是麻烦。
两厢对比之下,洛宁仿佛真的不孝一样,那日听太监说完,她十分无语,不过帝王私下让太监告诉她,想来也没真的怪罪她,要不就是下旨训斥她了。
嫁入皇家,洛宁也不傻,帝王可没看着那么重情义,要不之前那么多年怎么可能对她不闻不问呢,稍微有心打听一下,也知道有她这个人吧,嘴上是记挂着她父亲,但心里是不是百分百这么想的,真的很难说。
这件事,洛宁也没告诉齐寻,一想就知道,御史八成是把二人一起参奏的,至于齐寻,说到底,他可是帝后亲生的,虎毒还不食子呢。
这件事,她也没告诉齐寻,也没啥必要,不是大事。
“那你去吧,晚些时候本王会早些回去的。”
齐寻柔声说道,两边站岗的士兵不敢直视,胆大的只用余光去看,纷纷在心里感叹,没想到燕王对王妃这么好。
齐寻生性沉默寡言,除非是很熟悉亲近的人,一般人他真的不会跟他们说太多,除非正事。
这些禁军在齐寻手下也有些日子了,不少人都十分惧怕他。
“好。”
洛宁莞尔一笑,而后带着星云朝前走去,星云手里提着个食盒,装着人参果,这是一种糕点,不过模样酷似书上所画的人参果罢了,在就是寓意好些。
这是洛宁在出门前,特意让人去京城一个有名的糕点铺子买的。
御书房,听说洛宁求见,帝王毫不意外,直接让她进来。
一番见礼过后,帝王看着洛宁恭恭敬敬的往自己跟前放了一旁人参果,而后笑着说道:“朕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但人言可畏,可千万别跟阿寻似的,不管不顾。”
这话是笑着说的,洛宁也没察觉到他言语里的不满,但也确实提醒了她。
看来她之前还是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