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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今相处了一年,先不说裴天舒对她怎样,楚氏虽是个绵软的,却是一心一意地为她好。她嘴上不肯叫娘,心里多半是默认了的。
要知道前世里她可是有个正宫皇后做娘亲,那个娘只跪天跪地跪祖宗跪她皇帝爹,端的是高贵异常。
对于这世的娘品阶不够,赖好见了宫里的哪根葱就得跪一跪的情况,她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接受现实,那个贱人没事儿敢让她娘谢罪,找死了吧。
佳柔看她抿嘴瞪着殿中,也回头一看。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佳柔的心里顿时一凛,心想着得赶紧想个法子通知三爷一声。
没防着,裴金玉抬脚就往殿内走去。
她急的低声呼唤:“翁主,快回来。”
裴金玉不理她,迈着小短腿飞快地往楚氏那里跑。
代王一看,咦,妹妹进去了。然后石头也顾不上要了,跟着往殿里跑。
成王世子又不傻,看懂了殿里的情形,就是有心避让,也不能不管代王。他往里追的时候,无比愤恨地想,明天,不,今晚他就要跟他父王摊牌,看孩子这活儿他不干了,坚决不干,打死也不干了。
裴金玉那厢已经跑到了楚氏的跟前,掰起她娘低垂着的脸一瞧,果真哭了,在心里又将贤妃恨上了一恨。
贤妃压根儿就没把她看在眼里,倒是冲着跟在她后面的代王道:“阿錾,到伯母这儿来。”
可惜,代王也牙根儿没把她放在眼里,坚定不移地跟在裴金玉的后面。
贤妃的神色暗了暗,却还是笑道:“伯母就知道你喜欢汉寿翁主,这不正跟她母亲商量要将翁主接到宫中住上一段时日,也给你留个寝宫好不好?”
话太长了,代王听的不是太明白,转头求助成王世子。
成王世子清了清嗓子,正组织着代王易懂的语言,还不曾出口。
只见裴金玉迈着小短腿,往高座上的贤妃走去,楚氏拉都没能拉住。
贤妃一看她那架势,立马笑道:“好孩子,你母亲是个不识时务的,本宫就知道你是个明白的,一定喜欢本宫的安排。”
却不料,裴金玉突然停住了脚步。
贤妃:“好孩子,过来呀!”
裴金玉人没过去,倒是送了她两块石头。一块正砸在她的眉心,还有一块被她用手挡掉了。
贤妃摸着隐隐作痛的眉心,大怒:“你,你们,好大的胆子。”
整个霞光殿被这突如其来的两块石头整的人仰马翻,请罪的宫女太监跪了满屋子。倒是楚氏顾不上跪了,一把拉过她女儿紧紧搂在了怀里。
成王世子:……后悔的想要剁手。如果那两块石头可以算作凶器的话,那么他是不是也能被算作帮凶!好冤枉!
代王:咦,妹妹干什么了?好好玩的样子。
裴金玉还不知道自己一不小心替代王发展出一个新的游戏种目来,她是个横惯了的,体会不到楚氏心里的紧张,但是感觉的到她在瑟瑟发抖,遂伸出小手拍了拍她的背。
那边的贤妃大叫:“还不快把她拿下。”
绿妆带了几个宫女上来,想要将楚氏紧紧护着的裴金玉拉出来。
楚氏不知道贤妃会怎么发落她女儿,自是不肯,也顾不上思虑许多,只想着若是她女儿有个三长两短,她也是活不成了,顾不得害怕拼了命去抵抗。
挣扯间,绿妆一个巴掌打在了楚氏的脸上。
这一回,比五雷轰顶还要五雷轰顶。裴金玉只觉浑身的气血都涌到了头上,下意识握紧了拳头,尖声惊叫了起来。
皇帝一行,才走进霞光殿的院门,就听见了这凄厉的叫声。
他本是不准备来的,也就问了裴天舒一句他女儿可好。
那不废话嘛,他女儿还能有不好的地方。裴天舒就嘚吧嘚吧地说完了他女儿聪明,就说他女儿跑的可快了。说完了他女儿跑的可快,又说他女儿识字了。
听得一旁的成王直翻白眼。
可皇帝听着听着,也不知怎的,就抬脚走到了这里。
如今看来,这一趟倒是来对了。
这边皇帝的神情暗沉了下来,而那边裴天舒的心里就跟有一百匹马在踢他一样,他冲皇帝告罪了一声,拔腿就跑了起来。
皇帝也顾不上怪责,对后头的成王道:“峻游,你跟上去看看。”
可还没等成王应答,皇帝改了主意,一撩衣摆,不顾仪态地跟着跑了。
成王……也跑吧,还不能比皇帝跑的慢。
于是,整个霞光殿里的人都看见了,裴天舒就算了,成王也就算了,连皇帝都是一路猛跑着进来的。
☆、第19章哭戏不逼真
世家讲究的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裴天舒不是世家子跳过不说,林青峦却是不折不扣的世家子。若不然当年长公主择夫择了那么多人,最后也轮不到他尚主,而今竟是连修炼了数十年的仪态都不要了。
成王林峻游实在是搞不懂他皇兄,无语凝噎问苍天。他也是世家子的好不好,虽不及他皇兄当年的羽扇纶巾、雍容闲雅之美名,倒也是个被人称作温文尔雅的儒公子,如今却差点儿跑掉了一只鞋。
成王喘着粗气立在一旁,听世子小声地给他讲解前情,而后冷眼旁观着。
这事儿不好办,一个是皇兄唯一的妃子,一个是皇兄亲封的翁主,且翁主她爹还是个有大用的,这一大一小两个女人都要给些体面,要倒霉的大抵会是其他人,俗称炮灰。
这么想着,他瞥了一眼那边抱着皇帝的大腿哭的很欢实的贤妃,默默地往后退了两步,还顺便拉了拉世子。
本还想着把代王也拉出是非圈,一伸手拉了个空。定目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小子又站回了裴金玉的身边,一副“妹妹生气,我很伤心”的六魂无主表情。
成王看了他一眼,只觉很心塞。心想着,就冲汉寿翁主这么能叫唤的劲,也绝对不能让她成为代王妃,太祸害耳朵了。
先且不提成王想的有点儿多还有点儿美,单只说裴金玉,是的,她还在尖叫,主要是这画面太美她根本停不下来。
抱着皇帝大腿的贤妃就是想和皇帝好好告个状,也越不过她那清晰度为百的尖叫声,只能默默无语两眼泪,恨不得拿块石头塞住她的嘴。
这边的裴天舒怎么哄也哄不好女儿,转眼一看,又看见了自己老婆红肿的半边脸,火气大了,抬脚就要冲上前,把躲在皇帝背后的贤妃拎出来大卸八块。
这也不怪他不够理智,但凡有血性的男人,可以受的了胯下之辱,却容不得妻儿受欺凌。
可是他才一动,他女儿就捏住了他的手,一边叫一边捏,反正就是不撒手。
裴天舒愣怔了片刻,幡然醒悟后他的智商又回到原有的水平了,心道:我去,我女儿是人精啊。又一想,不对,这大概又是一个美丽的误会,他女儿就是受了委屈孩子天性爆发,害怕他离开罢了。
总之不管怎么着,想过味的裴天舒一手牵着他女儿的小手,又用另一只手去挽他老婆,别过脸的时候,悄悄用口型示意他老婆“哭”。
话说为母则强,楚氏光顾着操心她女儿,早就忘记了女人的眼泪是武器这回事。
经她夫君一提醒,也不用装,光想想自己的脸得有好几天不能见人,这委屈劲就够大的了,那眼泪哗啦哗啦跟泄洪的大水似的差点儿要淹了整个霞光殿。
关键是人家这才叫会哭,闷不吱声的,那眼睛就跟水管子似的流个不停,等到了伤心处在小小声地抽噎个一下,端的是将忍悲含屈表现的淋漓尽致。
贤妃一看,不行,要败啊,偷偷地狠狠地拧了自己一把,叫眼泪来的再狂猛一些。
一时没防着,撒开了一只手,皇帝脚一抽,自由了。
得了自由的皇帝决定先安抚裴金玉,总不能让她叫抽过去吧,不忍啊。
于是,他用一只手轻轻地捂住了裴金玉的嘴,不乏威严地道:“噤声。”
裴金玉可是和他有旧仇,如今又添了桩新恨,到了嘴边的手还想全须地回去,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