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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是没多远,不过七八分钟,燕衡和杨翼就把江夏送到了单位宿舍门口,江夏似乎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只讷讷地说了句:“谢谢啊,我到了。”
倒是杨翼这边比较轻松,吊儿郎当地说道:“原来你住这儿呢,那下次有空来找你玩儿。”
江夏看见他就烦,当着燕衡,也不好意思杵他,就说道:“你们回去吧,我上去了。”
说完摆了摆手,一瘸一拐地走了进去,似乎感觉到身后的视线,总觉得浑身别扭,好容易上了楼,见师兄师姐们打麻将正high,悄悄地就缩进了房间。
倒是同屋的郭语见她一副倒霉样,吓了一跳,忙起身给她找酒精棉花消毒,一边还奇道:“你买个西瓜怎么搞成这样了,不知道还以为你去偷瓜被打了呢。”
江夏有气无力地翻了翻白眼,心里压着事,也没搭理郭语,郭语走过来蹲下身看了看江夏的伤,眼睛瞬间露出了疼痛之色,药还没上,她倒是“嘶”了一声,仿佛伤是在她身上一样。
江夏看她那副不知从哪里下手的样子,又禁不住笑了,说道:“我都没叫你叫什么。”说完拿过药水,自己咬咬牙擦了起来。
郭语在旁边不停地“嘶”“嘶”,一副不忍卒睹的样子,倒让江夏分散了不少注意力,一会就把药涂完了,郭语见她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不禁推了推她,奇道:“你倒是说话啊,买个西瓜倒像是出去约了个会一样,你不是暗恋上了人卖西瓜的大爷了吧。”
江夏白了她一眼,借势惨叫道:“是啊,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长恨此生非我有,你若安好,便是晴天……”说着扑到了床上,与郭语打闹了起来。
晚上躺在床上,江夏翻来覆去半天睡不着,心里总觉得有些事堵着一样,好像又回到了那一年。
可现在看来,那时的自己那么小,初一的学生,不过才十二三岁,对爱情的理解还停留在电视剧中俊男美女,车祸癌症上,怎么那时第一眼见到他,就认定了这个人自己要喜欢,要放在心里。
那时的喜欢,一心一意以为是一辈子,一辈子那么久,可她还是觉得这是就是自己十多年的生活中出现的一缕阳光了,照亮了自己的人生,她会用一辈子去喜欢这个人。
夜深人静,江夏此时此刻似乎还能一点不漏地回忆起她见燕衡第一面的样子,回忆就像潮水,一旦打开了闸门,后面的就随之涌了出来。
那是她第一次从家乡的小镇到市里读书,市里最好的中学,她是交钱上的,她的父母或许重男轻女,或许对她不好,但书总是要读的,那时家境还好,父亲跑运输还能送她去市里最好的中学读书,而且是交高价。
江夏小学成绩并不算很好,在这里比起其他同学就更不算了,学号就排到了58,很靠后了,报名那天,江夏提着她妈妈给她准备的老式箱子,看着周围同学用的拖箱,心里很羡慕,她妈妈总是爱省钱,那天报名,江夏早饭没吃午饭也没吃,跟着她妈妈把床铺好了,东西收拾好,这才出去吃饭,可江夏只觉得恶心,头晕,对着一碗面怎么也吃不下去,心跳得很快,慌得很。
江妈妈只是个农村妇女,没什么见识,她总觉得女孩儿嘛,那么娇气做什么。见她这样还呵斥了几句,在旁人的劝说了下去药店买了一瓶葡萄糖药水给江夏喝,江夏喝了药水,在桌上趴了会儿,感觉好些了,恹恹地吃了几口已经坨了的面。
炎热的午后,几只飞舞的苍蝇,一碗坨了的面,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关于饥饿的经验,如此鲜明,以致江夏在今后的人生中都把吃饭当做第一等大事。
江妈妈留了一个星期的生活费给江夏,然后就赶着回家了,江夏想到还有些东西没买,就随着街道逛去,买齐了需要的东西还继续逛了逛,直到太阳落山时,江夏才慢慢往回走,路边的商店灯光已亮起,街道上人来人往,十二岁的江夏第一次面对着这样的城市,一个不属于她的地方,逆着夕阳,慢慢地走了回去。
住校的生活对于他们这种刚脱离父母,第一次独立的孩子来说,当然是新鲜的,江夏也渐渐融入了现在的生活,每周精打细算地计划着生活费,周末坐车回家。
江夏小学的时候是个很开朗的女孩子,老师喜欢,同学关系也很好,班长也当了六年,可她的那套方式到了这里似乎已经行不通了。
江夏的同桌,一个看起来有些精致的男孩子,笑起来却阳光俊朗,再加上家境优渥,成绩优异,这个阶段自然是老师的宝贝,平时呼朋引伴,总有很多人围在他身边,女孩子们偷偷议论得最多的也是他。
江夏却跟他没什么话说,一个星期里江夏主动跟他说的不超过三句,本来嘛,江夏在老师同学眼中就是那种沉默地土土的女生,江夏常常自嘲地想到:这也许就是老师和同学们都很放心她坐在同桌男孩身边的原因吧!
江夏本来不是沉默木楞的女孩子,记得第一次分配座位时,江夏见到这样的同桌也很欢喜,望着那个男孩子一笑,同桌看了她一眼,似乎又没看到,没搭理她,语文课上完后,老师让自习,江夏用手肘轻轻地碰了碰他,小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同桌却不耐烦地大声说道:“你老跟我说话干什么?。”说完皱着眉,似乎有些嫌弃地看了看江夏,手也往自己这边收了收,继续埋头自己做自己的。
全班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嗤笑声和议论声四处传来,老师就在门口,严肃地说了声:“有什么好讨论的!”随后走到江夏前面,也皱眉看了看她,却没说话,江夏只觉得脸上有如火烧,却不敢说什么,也不敢再看同桌,更不敢看老师,深深地埋下了头。
周围传来小声的“嘻嘻”声,江夏脑袋埋得更低,放在桌上的手肘也自觉地往自己这边缩了缩。
自此后,江夏就知道,自己和身边的男孩子是不同的,他们之间也没什么话好说的了,倒是他有时会逗江夏说两句,然后又取笑她几句,江夏刚开始还会认真回答他的问题,多两次之后,渐渐地也明白了人家并没有想做友好同学的意思,渐渐地同桌问她,她也装听不见了。
每当看到其他男生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讨论昨天晚上的球赛,女生们讨论昨天晚上看了什么港台电影,讨论周杰伦,谢霆锋之类的明星,然后各种为偶像帅哥尖叫,引得男生们纷纷侧目,互相打闹一番,江夏就觉得自己仿佛是旁观者一样,她明白,自己喜欢的那些游戏、话题,在这里没人稀罕的。
有时也有人过来跟她说话,说不了两句,别人就对她晦涩的一笑,找旁边同学玩去了,有的人似乎好心,会提醒她,她说的这些都好土,多两次,江夏就再也不说以前自己的事了,无谓多增加笑料。
于是她越来越沉默,有时同桌的男孩子会有些轻蔑的问她:“你怎么老穿些这么土的衣服”“你说话的口音真土”“你连XX都没看过?”
……
江夏刚开始还会脸红,那种轻蔑的眼神也刺得她的心生疼生疼,却不知该如何反击,是的,她从来比不上其他女生的时尚,也不知道该怎么穿衣打扮,准确的说是没有条件,江妈妈要脸面,是绝对不允许其他人戳她脊梁骨,说她女儿早恋乱来什么的,小地方这种事,唾沫星子就够淹死你了。
所以江夏总是顶着个民国学生妹的发型,常年不变,定期被抓到理发店剪发,衣服就那几件,样式嘛,江妈妈穿也不算装嫩的。江妈妈觉得,不让自己女儿显现出一点女孩儿的样子,早恋的苗头就被掐死在摇篮中了。
人家说得没错,江夏也不知道从哪里反驳,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到哪儿都是真理,内秀?谁有兴趣?
江夏学会了装聋作哑,同桌说什么她一般不吭声,装没听到,或者就是“嗯”一声,表示自己在听,多两次,同桌也觉得没什么意思,所幸他平时也没什么兴趣找江夏说话,不过就是自己无聊时嘲笑嘲笑江夏而已。
转眼开学已经一个月了,江夏摸爬滚打地在这个不属于她的地方也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这里的人喜欢什么,这里的人爱说什么,这里的人对什么感兴趣,江夏对人还是有敏感度的,她知道什么时候说什么,其实,客观说,那时她真没什么好说了,别人感兴趣的她没什么了解,她肚子里的东西没人想听。
江夏不由自主地又回忆起那天,第一次见到燕衡的那天。
那天江夏从办公室回来,老师让她顺便把练习册抱回去发了,走廊两侧或站或倚都是别班的男生,江夏不知道看哪,低着头小心地往自己班上走。
这时,不知哪个男生对着她吹了吹口哨,戏谑地朝她喊了声:“美女!”
江夏自问离美女这个称呼还是有些距离的,听人这样叫,也不敢自作多情地就以为是叫自己,那人旁边的男生却笑了,“人家美女不理你!”
江夏不敢往周围看,要不是叫她再被嘲笑一顿脸可就真丢大了,抱着练习册越走越快,恨不得立刻消失在这里,后面只传来了哄笑声。、
江夏就跟有什么在后面追似的,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回去,刚跑到自己班门口,却没想到撞到一个人,差点摔倒。
那人只来得及拉住她的衣服不让她倒下去,江夏却感觉到自己胸前的一颗扣子被蹦掉了。
本来就是夏末秋初,那一阵天气还是很热的,江夏就只穿了件衬衣,那一瞬江夏只觉得“腾”地一声,整个人就从脸上烧了起来。
幸好周围人不多,她又抱着练习册,虽然掉落了一些,但也够她遮一遮了,江夏赶紧蹲了下去,埋着头手忙脚乱地把地上的练习册捡了起来,一边又悄悄地把自己的衣服拉了拉,幸亏衣服大,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少了颗扣子。
那人也忙蹲下帮着江夏捡东西,边捡边对江夏说:“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江夏不敢看他,低着头讷讷地说了声:“没关系。”
说完跟逃似的回了自己座位,偷偷摸摸地摸了个别针出来把胸口的扣眼别住。
刚弄好要去分发练习册,却见一个男生笑嘻嘻地朝自己这里走来,江夏对他身上穿的衣服有些熟悉,这不就是刚才撞到自己,不,是自己撞到的那个人吗?
江夏心里又是一“轰”,连忙把头低下去,心里却越来越紧张,心想他不会是来找自己的吧?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江夏确定他就是朝自己走来,感觉自己都想哭了,紧张得要死,就听他说:“杨翼是不是坐这里啊。”
江夏心里一松,这才抬头小声地对他说道:“嗯,他坐我旁边。”
这是江夏见他的第一眼,燕衡应该是刚踢完球,身上穿着白色球衣,肩上有两根黑条纹,头发也被汗湿了,两侧还时不时凝出一两滴汗水,窗外的阳光洒满了他一身,脸上带着些淡笑。
江夏那一瞬只觉得他的眉毛又黑又直,眼睛亮亮的,似乎也在笑,自己却仿佛整个人都沐浴在阳光中一样。
后来,当江夏偷偷看一些少男少女男生女生之类的校园小清新文章时,才知道该怎么形容燕衡,他就是书上说的阳光一样的男生,他就是她心中最耀眼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