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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毓琦与陆牧琪初相遇过程其实颇瞎。
当年刚到美国留学,还是个小大一的她,因为家里经济情况不是太富裕,付了学费之后仅能提供最基本的生活费用,偏她就读的西洋美术史要购买的参考书籍与用具花费颇大,她只好在课后找了一个日式餐馆的打工工作,每晚忙到十点才下班回去租赁的小房子。
那一天傍晚,下了一点薄雪,雪融后因为天冷结成了冰,她虽很小心的行走了,还是不慎摔了一跤,当她费力起身时,脚下又是一滑,摔了第二次。
她苦恼的试图再爬起时,不远处有车子闪大灯。
糟糕!有车!
脑子才闪过这个想法,一台重型机车已出现在眼前,然后她就像广告、mv、电影里头的女主角一样,只会呆呆的看着车子往她的方向疾驰而来,人傻得呆愣,完全没想到快快闪到一边去。
于是,车子翻了。
车子以惊天气势打滑,撞着了墙也就算了,楼上正在阳台抽烟的男人因为震惊过度,嘴上叼的烟掉了下来,不偏不倚就落在摩托车漏油处“轰”的一声,起火燃烧。
骑士难以置信他为了闪过呆坐在马路中央的笨女人,竟然毁了一台两万美金的重型机车。更让他火大的是,他一起身,右小腿就传出剧烈的疼痛,显示那儿不是扭到就是骨折了!
祸不单行的他恼怒的拔掉头上的安全帽,往地上用力摔去。
安全帽弹跳了数下,掉在还没爬起来的叶毓琦身边。
“王八蛋,看你怎么赔我!”摔伤的陆牧琪一跛一跛的踩着愤愤然脚步,朝她走来。
“呃”她想警告他这里的地面很滑。
但是,陆牧琪那愤怒到俊美五官扭曲的可怕面容让她胆战得说不出口。
然后,在离她约两步距离时,他滑倒了。
“噗。”她忍俊不住。
下一秒杀来的宰人视线吓得她连忙噤声。
“对不起。”她怯怯道歉。
她说的是中文,陆牧琪判定她是华人,只是字汇太少,尚无法自腔调中判定是来自何处。
“赔我!”他毫不客气的伸手。
“赔什么?”
她的“什”字卷舌卷一半,应该是来自台湾。
虽然是同乡,但不代表他会客气。
他最讨厌这种反应慢半拍,一出了事只会发呆的笨女人了!
“废话!当然是摩托车的费用,还有医药费!”
她呆了呆“可是”她又不是故意的
“可是什么?”陆牧琪狠狠瞪着眼前五官清秀的女孩“你呆坐在路中央,害我出车祸,毁了我的车,难道你想装没事卸责?”
“车子多少钱?”
她还没看清楚车子的样式,就起火燃烧付之一炬,希望那是台50cc的小绵羊,至少不用赔太多。
“两万美金。”
她惊诧倒吸了口凉气“两万美金?”这是什么天文数字?
“你以为bmw的重型机车只有两万台币吗?”
bmw?又是让她傻眼的字汇。
身侧的小手踌躇了会,自口袋中拿出刚发的薪资“我现在只有六百元。”可若全部给他,她下个月会过得非常拮据。
陆牧琪毫不客气的一把拿走。
“不、不行!”她死抓着信封的另一端。“不能全给你,只能先给你一半!”
哇靠!还跟他讨价还价?
这“肇事者”胆子真大,难怪刚才还敢偷笑他滑倒!
“一半拿来。”他怒目瞪视她的举动。
她像要赴战场般,五指沉重如铁,费了好大的劲才能抽出三张绿色纸钞。
陆牧琪随意将钞票塞入裤袋中。
“现在,叫辆出租车,送我去医院!”
经由医生诊断,很不幸的,陆大少爷右脚骨折了。
打了石膏的他得在医院观察七天,火大的他规定叶毓琦必须每天都来照顾他,否则他就叫律师告死她。
一听到要“控告”她,叶毓琦吓坏了。
她对法律方面不是很清楚,但美国人很爱打官司的事就算远在台湾也常听说,而且那金额一赔偿起来,个个都是天文数字!
绝对绝对可以买上数十台bmw重型机车!
她无计可施,只好暂先跟餐厅请假,每日一得空就急忙过来伺候大少爷。
陆牧琪在单人房中,好处是很安静,坏处是很无聊,还好他还有个“小奴才”可以驱使。
“喂!帮我把电视转到第十台!”
“喂!扶我去上厕所!”
“喂!去买水果给我吃!”
喂喂喂!她不叫喂,她有名有姓的!
她隐忍着驳嘴的冲动,默默做好所有他交代的事。
身材姣好的医护人员送来伙食,还会问他“coffee?tea?”
叶毓琦好想替她接下——“orme?”
送个饭还要频抛媚眼,也许她该去眼科挂一下诊。
骨折打上石膏的腿悬得老高,半躺在床上的陆牧琪吃了两口饭就因太难吃而推开,不悦的眼睨着一旁边仰首看电话,边吃着自备食物的叶毓琦。
他本想叫她去帮他买点好吃的食物回来,但见她便当盒里放着的似乎是自己炒的炒饭,火腿、虾仁、青蜿豆、玉米五颜六色让她的炒饭看起来硬是比他面前的好吃一倍。
“喂。”
她不叫喂。叶毓琦默默在心中反驳。
“你的饭给我吃一口。”
“你不是也有饭?”而且看起来应该是意大利面,只是煮得糊了些。
“叫你给我吃就给我吃,啰嗦什么!”他装出凶神恶煞的脸孔。
叶毓琦只好将饭盒放到他桌上。
他拿起面盘上的叉子舀了一口入嘴。
“你这饭给我,你吃面。”
“我不想吃面。”
“不想吃就去买自己想吃的。”
“我不”
“嗯?”俊眸狠瞪着她。
所有反抗的力气在他充满威胁的瞪视下消失殆尽,她默默的、认命的端走面食——呜,真的好难吃。
“我不吃医院的伙食了,以后你带便当过来给我。”好久没吃台式料理了,还是这股家乡味最入口!
美国的中式料理为了迎合老外的品味,都加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调味料,怎么吃都不对劲!
“啊?”还要帮他带便当?
“啊什么?”
“不”不要可以吗?
“不什么?”敢拒绝?不要命了!也不想想他的车、他的腿都是因为谁毁了的!
“我知道了。”是她欠他的,不答应也不行。
吃过饭,洗好餐具的她才走出浴室,房门突然被拉开,一群人喳呼着走进来,好像这是什么舞厅、夜店场所,其中一名瘦长的男孩还是跳进来的。
她被庞大阵仗吓得缩缩缩在墙角,瞪大着一双清丽美眸,认出这些人全都是校园内的知名人物,每个都代表了多金的家世背景,爱玩爱闹,花招多,各项才艺方面优异杰出,至于功课就见仁见智了。
她其实在出租车上就认出陆牧琪了。
她跟他并没有什么接触机会,所有的信息都是室友告诉她的——校园风云人物嘛,这群人在华人学生圈十分有名,就算她总是静静的做自己的学习,还是会有好事者主动与她分享。
这些人一定是得天独厚惯了,所以骄恣任性,就像陆牧琪一样,唤她像在唤佣人似的!
“哇塞!你还真瘸了一条腿啊!”两条腿像弹簧一样,从没安分过的乔立克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油性签字笔,在他右脚的石膏上鬼画符。
“我也来!”将长发染成金色的苏莉抢过乔立克的笔,在上头画了一个大胸脯**美女。
叶毓琦心想有人陪他了,那她应该就可以走了吧,帮蹑手蹑脚走来角落沙发,拿起自己的包包准备走的时,眼尖的陆牧琪发现了。
“喂。”
我不是喂。她还是只敢在心里反驳。
“去买饮料给我朋友喝。”
众人这时才发现屋内还有其他人的存在,不约而同转过头去。
“那是谁啊?”头发短得比男孩还帅气的曾之繁问。
“就是毁了我的机车的罪魁祸首。”
叶毓琦拿起钱包默默的走出病房。
“就是她喔?”
她听到有人惊呼。“那女生长得挺可爱的,清清秀秀的,你干脆把起来算了!”有人起哄。
“拜托!我还没这么不挑!”陆牧琪不屑的撇了下嘴。
我也没这么不挑。她默默在心头接下。
她不喜欢太狂妄霸气、任性骄纵、自以为地球绕着他转的自大男人。
男人,还是温柔的好。
“她那么阴沉,不活泼又寡言,跟她关在同一间病房内,我快闷死了!”
她也过得很难过啊!她叹气。
如果可以的话,她还真想干脆一逃了之,可惜——
“我好像见过她,她是西洋美术史的学妹嘛!”
她听到有人惊讶愕喊,最大声的就是那个自大的男人!
唉,就是因为同样,要不然她早就畏罪潜逃,等她赚到两万美金再双手奉还,这期间不要跟他有任何牵扯!
呜,可惜只能作作梦而已。
一个星期后,陆牧琪出院了,不过石膏得等两个月才能拆的他须靠拐杖或轮椅行动,这个推车小妹的工作当然也是落在叶毓琦身上。
载着两人的出租车来到陆牧琪租赁的公寓。
公寓外墙为华丽的大理石墙面,地面同样是光亮的大理石地板铺设,着衬衫领带的管理警卫看起来十分严谨专业,电梯为仿古设计,楼层以指针标示,梯门雕有樱草花纹。
华毓琦扛着大包小包,还要推着轮椅上的陆牧琪入电梯,个子娇小仅有160的她有些力不从心,当将所有的东西——包括人,都一块儿推入与其他学生公寓比起来实在华丽太多的套房时,她抹了抹汗,就要道别。
“我走了。”
“去哪?”陆牧琪转过轮椅,目光凌厉瞪视着她。
他腿还瘸着,行动不方便,她竟敢丢下他一人?
“我要去打工。”她请了一星期的假,今晚该复职。
他微眯着充满危险精光的利眸,缓缓转动轮椅朝她而来。
她感受到强大的威胁,双脚动也不能动,只有流下额际的冷汗显示她内心的紧张与忐忑。
“医生有告诉过你,我这石膏多久能拆?”
“呃”她踌躇的比了个v“两个月是吗?”
“没错!”他先是让她有些讶异的微微一笑,待她紧绷神经一放松,连珠炮就朝她轰天炸来“两个月!六十一天!这六十一天扣掉住院的七天还有五十四天,这五十四天我都是个行动不便的为瘸子,上厕所不方便、出外不方便、买东西不方便、吃东西不方便,而这个罪魁祸首就是你!”长指狠狠指向她!
你只是伤了一条腿,又不是半身不遂,拄个拐杖就可以上厕所了,而且这里有电梯,又不是像我的公寓仅有楼梯可爬,出外哪会不方便?买东西的话,大不了打个电话,我就把东西送过来了嘛。至于吃东西老兄啊,你断的是脚不是手啊!
可谅她有天大的胆,也不敢将心里头真正的想法说出口,只好皱着一张“不然你想怎样”的小脸,十分困扰的回视莫名其妙不知为何需要发这么大火的陆牧琪。
难道说,有钱人家的大少爷都是这么难搞?
“去把你的工作辞了!”
啊?辞掉工作?
“过来照顾我,直到我脚伤完好为止!”顺便每天煮饭给他吃!
啧!这女人做的饭虽简单,却是很地道的台湾味。他高中就来美国读书,回家的次数很少,虽然外国的食物也吃得很习惯了,但天生对于生长土地的那种思念,却是因为味蕾而被挑起了。
“我不能辞掉工作。”
“我不辞掉,谁来照顾我?”
“你可以请个看护。”他家这么有钱,请个看护应该不是问题吧!
“我为什么要花这个钱?”再说——“既然你要我请看护,就表示你要出这笔钱吧?”
她倒抽一口凉气。
两相衡量,该选择哪种,天秤自动下降。
但是
“我不打工没法还你钱。”
他微挑单眉“你家很穷?”
“才没有!”叶毓琦虽然外表看来温婉纤弱,少言文静,性格淡定,但她的自尊心很强,保护欲也很强,绝不准任何人批评与她有关的人事物。“我家不穷,虽没你家那么宽裕,但我父母还是有能力送我出国留学与提供基本的生活费!”她再次强调“我家一点都不穷!”
“那你干嘛打工?”
“我有想要买的东西只要读与艺术有关的,都很花钱,我不想再增加父亲的负担。”
“喔?”他指节抵着唇,低睨着她,状似思考。
“而且我还要还你钱啊!”“好。”他放下手“你今晚去你打工的地方。”
“谢谢。”
她如获大赦的轻松模样让他看了挺刺眼的。
“去辞掉工作!”
“不行,我”
“我用看护价请你,你必须二十四小时,除了上课的时间都在这间屋子里打理我的一切,怎样?”
“不”
“不?”黑眸透出杀气。
这女人是怎样?“不”是她的口头禅吗?一天到晚不不不,烦死了!
“不方便。”她很是困扰的说“你是男的,我是女的”
“你以为我会对你怎样吗?哼!”他哼得超大声“也不照照镜子,那副模样我怎么可能看上眼,一根寒毛也不想碰。”
“是吗?太好了。”
太好了?他怎么有股想杀人的冲动?
“这样我就放心了。”
敢情她嫌弃他?
秤秤自己的斤两吧!死女人!是我要嫌弃你,你怎敢嫌弃我!
他恼恨的在心里咬牙。
“那我先过去打工的餐厅辞职,还有整理一些物品过来”她顿了顿“那个看护的钱,可以先还你一半赔偿费用就好吗?我还有想要买的东西。”
真会讨价还价啊,这女人!不过大爷他心胸宽大,就不跟这个小气巴啦、爱计较、穷酸的小穷鬼计较了!
“准!”陆牧琪头高昂,一副手上握有生杀大权的皇帝老爷的高傲模样。
她视若无睹的转头走了,连声“再见”都未说,害得陆牧琪原想用很不屑的态度对她挥手叫她滚的手势出师未捷身先死。
这女人怎么这样讨人厌?
他想这两个月时间,他一定会让她很深刻的明白,他跟她之间,谁才是主宰者!
然而那天,叶毓琦离开之后就没消没息了!
陆牧琪眼睁睁看着太阳落下地平线,黑幕笼罩大地,四周一片黑暗,他的肚子饿的咕噜咕噜叫,地上还有行李未整理,那该死的女人却一直未回来!
“王八蛋!”他火大的拿出手机,想叫朋友买晚餐过来给他,想想却又不甘心,他就是要饿,让那个女人有罪恶感!
时间一格一格的走,滑到了九点、十点滑到坐在沙发上,裹石膏的那脚放在茶几上的他不由自主的打起瞌睡来,才听见了电铃声。
该死的女人,终于回来了喔!
他抓起单边拐杖,一拐一拐的走向门口,用力拉开大门。
“你终于知道要回来珈欣?”他愕愣。
喻珈欣是他暧昧中的女人,目前尚处于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阶段,不过床已经上过了,就是承诺没有说出口半句。
“我来看你。”喻珈欣一脸同情的看着他右腿上的石膏“包成这样,啥事都不能做了吧?”
“如果由你来的话,当然还是成的。”这女人搞屁啊,住院七天没来过半次,一出现在他家门口也没询问伤势,就直接进入“重点”?
“呵呵”喻珈欣漾出银铃般的笑声,媚眼瞟向后方的轮椅“那轮椅应该挺好用的喔!”
他出院第一天,这女人脑子里想的竟然是上床一事?他是否该暗爽自己的床上功夫高超,还是不爽他被当成免费的牛郎?
“我没试过。”他火正大,刚好可以发泄在她身上。
“那要不要试试?”毛皮大衣内裹着清凉火辣的曼妙身段绕过他与门框的空隙,拉过轮椅,将庞大的身子推入。
该死!轮椅前的铁制脚垫刚好撞上他受伤的右脚,虽然有石膏裹着,但这样一撞,还是感觉得到痛啊!
喻珈欣完全未发现他的异样,脱掉大衣甩到一旁的两人座沙发上,魅笑着解开他的衬衫扣子,用力打开。
“还好,你住院七天,肌肉还在”指尖沿着肌肉的线条,媚眼瞅着他,倾诉万种风情。
“才七天而已。”最好肌肉七天不练就会消失!他以前怎么不知道这女人这么蠢啊?
喻珈欣低头,柔软的舌尖沿着小小突起绕着圈圈“我的拉链在后面”
他准确的手才贴上背就找着略突起的拉链,用力往下拉,连身洋装松开,垂落肘弯,未着内衣的两团粉嫩随着她吸吮的动作轻晃。
他有满腔火气欲发泄,但似乎不是欲火?
他低着看着自个儿的胯间,心想他该不会把小弟弟的功能也摔坏了吧,否则眼前一片活色生香,他怎么会没反应?
啊不就两团脂肪而已!
心头仍是挂记着那死女人到底死哪去了!
该不会他心一凛。
出意外了?
那女人蠢得要命、反应又差,瞧见车子朝她冲来也不晓得要及时闪避,呆呆坐着被人撞,才会累得他摔坏车子又摔断腿!
哼!她是个惹祸精,只会害了别人,一定没事的!
那个扫把星会将晦气扫上自己的!
想太多了想太多!
“没关系,”她蹲下身“我帮你。”
什么叫没关系?那语气是在安慰需要威而钢的不举老男人吗?
陆牧琪低头望着理头苦干的喻珈欣,正想着感觉似乎不是很舒服时,忽闻门口有异声,抬头,正好与一张故作镇定的小脸对视。
总算出现了!他咬牙,面目狰狞怒瞪门口强压一脸惊愕,维持表情淡漠的小女人。
呃,是他门没关,怎能怪她“偷看”!
叶毓琦误会他是不爽她破坏好事,连忙低下头,小手放上门把,预备开门退出。
“喂!等一下!”他情急大吼。人都回来了,还想跑去哪?
“怎么了?”喻珈欣纳闷抬头。
他不是在叫她。停顿了一下的叶毓琦将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