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果丽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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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浩刚睡着了。

    邬璃静在电话里说两个小时之后回来,于是他便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等着。

    两个小时之后,当邬璃静打开大门,看见的就是严浩刚斜躺在沙发上睡着的模样。

    她无声地来到他的身前,伸出手想为他抚去眉头上蹙起的小山峦,但半途她便收回了手,仍是什么都没做。

    连睡着都不安稳。

    很困扰是吧?

    他眼下那黑影说明了他一夜无眠的事实,邬璃静不急着叫醒他,而是坐在另一旁的沙发上,静静地凝望着他。

    她不否认一早出门是为了逃避他,更不否认昨天夜里她那卑劣的行为。

    明知在酒精作祟的关系之下,他的自制力低落,是她用小人的手段,用男人天生的欲望本能去引诱他、勾引他

    是她,故意将欲望推到友情之上,是她,模糊了朋友的这条界线,但她一点也不后悔,一点也不!

    他真的是个可靠的男人,即使认为他自己做出了不该做的事情,可他未曾有过逃避现实的念头,打从他一早急着找寻她的这一点便可证明。

    她也并不是真的想逃避他,她能猜想出他的个性是不容许他自己逃避,她只是还未真正准备好如何去面对,她以为她能很快的准备好,但一早她的心仍是慌了,所以她暂时逃走

    现在,她准备好了,该是面对的时候到了。

    “浩刚、浩刚”

    “嗯”严浩刚掀动酸涩的眼皮,当邬璃静的身影缓缓地进入眸底时,他以为自己还在作梦,因为她还在图书馆里

    “小静!”蓦地,他喊着她的名,原是斜躺着的身躯在同时瞬间打直。

    “不用这么大声,我就在旁边,听得见的。”

    因为睡眠不足的关系,有那么一瞬间,严浩刚分不清楚眼前的人儿是否真实,但在听见她那明显轻松的语调之后,他知道他该清醒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与她轻松的语调相比较,他的便显得紧绷。

    该死的,他表现得太失常了,他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个犯了错而显得不知所措的孩子。

    “就现在。”或许再早个十来分钟吧。

    “咳咳那个,昨天晚上你还记得我们我们两个做了什么吗?”

    话虽是说得吞吐,但严浩刚的目光却是不曾从邬璃静身上移开,他要看着她,看清她真实的心情,不想教她刻意表现出的从容模样给蒙混过去,他必须仔细地抓着她每一分的细微反应。

    “嗯。”邬璃静轻应了声,脸上挂着的是平时面对严浩刚最一般的表情,也就是没表情。

    “嗯?”严浩刚扬高了尾声,那表示他并不满意她这样的回应,她应该明确地表现更多才是。

    多说些话,多点表现情绪的眼神都好,那是此时此刻的他最需要的。

    “我知道我酒喝多了。”邬璃静表情不变,语气仍是平静。

    “然后呢?”他试着用轻缓的语气再问,但这却反而泄漏出他的焦急。

    “你也喝多了。”但他没醉,她也没有。

    算了,还是由他来说吧。

    “昨晚我们”

    “昨天晚上我喝多了,还亲了你,结果我还拉着你滚床,我们滚得很彻底。”邬璃静以为自己可以很酷地表达完整,而表情她是做到了,但那泛红的耳根却出卖了她。

    她的表现确实已称得上是大方,她将事情完整吐出口,说话时眸光落在与她滚床的男主角身上,可她毕竟仍是个女孩,再如何大方,都不能掩去她仍感到羞涩的事实。

    “咳首先,我一定得先向你说声对不起,我”

    “你不必向我道歉的,我们”

    “不,你先听完我想说的话。”严浩刚抬起手阻止她再说下去。

    她记得就够了,至少昨天夜里他的位置并未被她的记忆给抹去,现在他能够毫无顾忌地说出他想要说的话了。

    “我们一直将对方定位在好朋友的位置上,幸运的是我们都是真心的喜欢对方,虽然这份喜欢不是建立在男女情感之上,所以不论昨天我们是如何开始的,我想我们可以试着交往,请你跟我交往好吗?”这是请求,也是真心希望。

    他有预感,他们可以成为十分完美的一对伴侣。

    “不要。”

    “什么?”严浩刚瞪着邬璃静,听见她坚定的拒绝字眼的瞬间,他一度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问题。

    “我说不要。”

    “为什么?”她的眼神及语气没有丝毫的犹豫,为什么?

    他并不天真的认为在他提出要求之后,她便会立即点头应允他什么,因为她并不是别人,她是他的好朋友,最有自己个性及想法的邬璃静。

    但他没想过她甚至连考虑也不考虑便回绝了。

    至少也考虑一下吧,他有这么差劲吗?让她连列入可能的男友名单都不愿意。

    邬璃静没有直接回应他的问题,而是挑着眉望着他,一脸写着“你知道的”

    “你担心若哪天我们无法走下去,会连朋友都没得当?”

    她点着头。

    分手恋人还能毫无芥蒂继续当朋友吗?即便可以,她也不相信那层关系能够全然真心,她不信这一套。

    “这一点我当然也想过了,但你认为在经过昨天晚上的一切,我们之间能够不改变吗?”他无法当作什么也不曾发生,她也不能。

    “我没这么想过。”

    “那你想着什么?”

    “我想昨晚是个很棒的经验,至少对象是能教我放心的你,但我还是认为我们之间什么都别改变的好。”

    闻言,严浩刚只觉得自己的眉头都快打结了。

    她真的明白她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我的意思是,我们继续当好朋友吧,昨晚的一切,我并没有要你或要我自己假装不曾发生或遗忘它,可我也不认为你与我是适合成为一对爱人,因为当时间一过了,你我肯定会后侮的。”事实上,要两人的关系回到原点,她想她是可以办得到的,而他或许仍需要一点时间适应吧。

    但是,若要是朋友,像昨夜里的“意外”在朋友的这条界线上再发生的机会也是有的,而她并不排斥。

    只不过,她必须谨慎地把持她设下的朋友与**关系这条界线,必须防止她爱恋的心情外露,在未来的关系里,她必须是很酷的表现。

    “未来谁能预测呢?你想得太悲观了,我们还是有机会的。”严浩刚仍试图说服她点头,而他不禁深思着自己的不足,究竟是哪个缺点让她毫不考虑就拒绝他?

    “不,我情愿不赌这个机会。”邬璃静摇着头,坚持自己原定的打算。

    他是第一个从未拿她长相说五四三的人,不会开玩笑要她别念书了,找个富二代攀着就不愁吃穿,不曾怀疑过她人格问题,除了家人之外,他是她唯一的朋友,她不要失去这个朋友,只要偶尔让她偷偷贪恋就够了。

    不要她不要他因为肉体关系而强迫自己去改变友情关系,他喜欢她这个朋友就够了。

    “我们都别赌这个机会。”

    事实上,这一层关系,邬璃静果真适应得要比严浩刚好得多。

    刚开始在面对她时,他仍是想着改变关系,一再一再地向她请求交往机会,但她的坚持要比预想中来得顽强,他无法改变她的心意。

    韶光荏苒,转眼严浩刚出国进修去了,他与邬璃静之间就照着两人原订的计划,她继续住在他的屋里,两人仍是好朋友。

    但在分开的日子里,时间与距离都不曾影响两人之间的情谊,这全拜出国前,他己完全调整回原先的心态,不再试着想调整两人之间其他可能的关系。

    也全靠着科技联络的关系,扣除两地时差部分,他们几乎三天两头就在网路上见面聊天。

    两地的分离对他们而言完全无意义,他们彼此仿佛仍是在对方的生活之中,甚至要比先前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更是亲密,更是了解对方。

    离开的第一年,严浩刚抽了十天的时间回台湾度假,而这十天里,他除了回家看父母之外,剩下的时间全陪在邬璃静身旁。

    “所以等你回来之后,确定不会再搬回这间屋子就是了?”邬璃静将自己盘里不吃的食物一样样地移到对面男人的盘里去。

    她是挑食的人,但他可不,因此打从两人熟识之后,他一直是她的“馊水桶”这个习惯即便在分别一年之后的现今仍未改变。

    事情果然如她先前预想一样,再一年待他回国后,他便正式到电视台工作,住处自然也会选择在电视台周边,节省不必要的通勤时间,这屋子他不会再回来住了。

    “没意外就是了。”这些都是预定好的计划,没意外自然不会变更。

    明天他便要搭上飞机,再次暂离这块美丽的土地,今晚他特地带她出来吃顿烛光晚餐,为这个年度留下一个完美的回忆。

    但他后悔这么做了,他应该带她去吃吃居酒屋或烧烤就好。

    今天吃法国菜,因为场合正式,所以邬璃静的打扮自然也正式一些。

    她穿着一袭黑色短洋装,无袖小v领设计展露小性感,而小脸上那合宜的淡妆更为她勾勒出小女人的典雅气息,眼前的她美呆了。

    奇怪了,这张漂亮的脸蛋他经常看着,平时就已经够美了,今天看着,却忍不住总教他不敢太过分直视着,因为美得太教人晕眩。

    而且,眼前的酒杯让他又想起了两人那次的滚床意外,虽然她不再提及,但他如何也忘不了那一夜。

    “你呢?继续念书还是决定工作了?”这个问题其实他早问过了,可他必须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要自己别去想着记忆中那魅人的身躯,以及那迷人的滋味。

    “我刚才不是说了,我要工作,直接去学习实务经验。”邬璃静眼底有着笑意,为他突然间的健忘行为感到有趣。

    他今晚注意力似乎显得无法集中,不过才喝了一杯红酒罢了,难不成是酒量退步了?

    “想来电视台工作吗?我们可以当同事喔。”知道她对站在幕前对众人表演没兴趣,但幕后呢?或许她会有兴趣。

    邬璃静摇摇头“没兴趣。”

    她拿起自己的高脚杯轻啜了一口杯里的酒液,这一瞬间,换她分心了。

    她与他亿起了同一件事情——

    那一夜。

    同时间里,严浩刚也举起了他桌面上的酒杯,目光情不自禁地飘向她。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对上了,邬璃静望见了他眼底的闪动,心底为他的反应而颤动着。

    无需言语,她明白他想着什么,而他或许也有可能猜想到她脑子里装载的画面。

    她渴望他,那是她隐藏许久的秘密,但他眼底

    她的身体对他仍是有极大的吸引力是吗?

    于是她说:“待会儿回家后,陪我做一件事情。”

    这不是请求。

    “什么事?”因为不是请求,不论是什么事情,严浩刚都不打算拒绝。

    “陪我练酒量。”

    那一天,在上飞机之前,他们喝了酒,接下来的时间,两人都在同一张大床上共同度过。

    一回生二回熟,两人不再为“意外”多做任何解释。

    他们仍是好朋友。

    一切只是纯粹的欲望,无关男女情感,更不影响之间的情谊。

    一年后。

    距离严浩刚回国前的一星期。

    “浩刚没事了吧?”邬俊安用餐的同时突地扔出了个问号。

    “你说什么?”坐在对座的人儿抬眼望向他,晶亮的眸底写着另一个问号。

    今天是她成为英腾集团的员工的第一天,堂哥为了她正式上工的这天,特地带她出来吃晚餐,庆祝她的人生又迈向了另一个新阶段。

    虽然她不过是名小小的秘书助理,但今天工作上的新学习都是那么地顺利进行,下了班还有个关心她的堂哥请她吃大餐,那股愉快的心情自是不在话下,只除了现在新增的疑惑之外。

    刚才他说浩刚浩刚怎么了?

    “咦?你不知道吗?”这一回换邬俊安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我该知道什么?”邬璃静停止进食的动作,专心一致地望着邬俊安,就等着他为她解答。

    见自家堂妹似乎真的什么也不知道,这会儿邬俊安脸上有着犹豫。

    她什么也不知道,那表示浩刚不想她担心,所以什么也没告诉她,那么他该说吗?

    “你还没回答我,话都起了头,你不会认为我会就这么轻易被打发吧?”邬璃静恢复进食的动作,并将话轻吐出口,但了解她个性便明白,她越是表现得不经心,便表示她不打算轻易被打发,她会是很难缠的。

    “好,我说就是了。”邬俊安做出投降的手势,一脸无可奈何的模样。

    放下手里的刀叉,他先是擦了擦嘴,这才再度开口说:“他上星期出了个小车祸,我以为你知道的,不过我想他肯定是不想你担心,所以什么也没告诉你。”

    “他出车祸?!”车祸的字眼进入了耳里,邬璃静再也无法维持平静的心情,取而代之的是焦急的心慌与一脸的担忧。

    “没事的,都是一些小擦伤,他不想你担心,你就别担心了。”唉,今天是他多嘴了。

    他跟浩刚的交情一直维持得很不错,当年让小静上他那借住,不过是暂时计划,却意外建立他们之间的情谊,现在他们的交情可是铁交,他这学长都得闪一边去了,所以才会以为她该是什么都知道,不小心多嘴了。

    浩刚那家伙也真是的,没告诉小静他自己车祸受伤的事,也不事先跟他打声招呼,切!

    “最好他只是小擦伤。”邬璃静恢复平静的口吻,那表示她压根儿不相信严浩刚身上只有小擦伤。

    若真是小擦伤,她有什么好担心的?他又有什么理由不让她知道?

    哦哦,有人心情不美丽了!

    发觉邬璃静那转为偏冷的口吻,邬俊安决定把这件事再撇得干净一些,因为这真的不关他的事呀。

    小静想发脾气得找对人,他是无辜的。

    “这你真的要向他确认了,我上星期打电话给他,当时他是这么对我说的,因为我也没能亲眼看见他的状况,以为你该知道,所以才会问你的。”他真的是无辜的,更没有知情不报。

    他抬眼再望着她,发现她的左手已伸到一旁的包包里头,正在找她的手机。

    或许在他人眼中,浩刚与小静是交情再好不过的好朋友,但小静个性他是知道的,除了家人之外,旁人想教她上心,是很难的,她并不是个特别热情的人,身旁几乎是没有朋友的,有的不过都是泛泛之交,谈不上深厚友谊,唯有的只有浩刚。

    但就因为是浩刚,所以他不曾一次偷偷地注意小静对待浩刚的方式,而现在他有个初步的结论,那就是他们之间的情谊该是超乎了友情之上。

    至少小静的部分已经超乎了,虽然她总是尽力地维持着表面友情的一切,可她就是维持得太好了,这才让他看出其中的不同,她过分刻意了。

    “真担心他伤势的话,现在就打通电话给他问问吧,我也挺想知道他现在的状况。”

    原本还犹豫着是否要打电话给严浩刚的人儿,在听见邬俊安的话之后,这会儿便不再犹豫了。

    她拨出号码,电话另一头的人并没有让她等得太久,在铃声第五回响起便接起。

    “小静。”严浩刚亲昵的喊着邬璃静的名字,对于接到她的来电显得心情愉悦。

    “你是不是忘了告诉我什么了?”

    她的问话再加上那偏冷的声嗓,严浩刚暗暗地在心底咒骂了一句。

    “嗯那不过是个小意外,我不想你担心,所以才没告诉你。”他说的都是实话,因为真的只不过是一场小意外,他甚至也没告诉家人,唯一知情的人是学长。

    唉,当初忘了告诉学长要他别让小静知道的。

    “若是小意外,你更该说的,那才是教人放心的做法。”所以她不相信他身上只有小擦伤那么简单“堂哥问你现在状况如何?”

    “我很好,真的,身上只有几处擦伤,现在都好得差不多了,等下星期你见到我,就知道我没说谎了。”

    是的,他没有说谎,但他也没说出差点被意外弄瞎一只眼的事实。

    邬璃静在一个星期见到严浩刚之后,气得不想跟他多说话。

    他身上的擦伤确实很轻微,许多在他回国前早没了痕迹,唯一留下的痕迹在他的右眼角下。

    就只差那么零点几公分,他一只眼就要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