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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答应了车汝月会找出事实的真相,闵奇善便不再逃避,许多当年不愿细想的事,他都自尘封的记忆中全翻出来,想了一遍又一遍,脑海中自然也出现许多可疑的人物。
毕竟闵家在京城称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世家,宗族派系何其复杂,若真有人想他死,那嫌犯就绝对不只一两个。
不过事情已过去那么多年,再要追究只怕人事全非,真的查下去,担心的是劳师动众却又徒劳无功。
幸好往事难追,可这回的刺客要查就简单多了。
再说那人想要谋害他不打紧,竟然也对车汝月痛下杀手,光就这点,他要是不将人给揪出来怎么对得起自己?
想着想着,他悄然翻身下床,步出房外向店小二要来了纸笔,然后回房落笔挥毫,写下了一封文情并茂的信。一待墨干,他便将那封信小心翼翼地折妥,立即封缄。
他又步出房外,伸手掏出一锭银子,连同那封信一起交给店小二。
既然要捕鱼,那就得撒网,首先他便要昭告众人他没事,如果那人知道自己多年来的精心布局即将毁于一旦,保证会心焦难耐
没想到再次遇到那个丫头,他的日子果真无聊不起来。
踏着悠闲的步伐回房,闵奇善才要到推开紧闭的房门,突然间一道人影打里头撞了出来,他一惊,连忙伸手捞住对方的身子。
“你怎么下榻了?”他皱着眉头看她赤足奔跑,慌得好像失去理智,忍不住放柔了声调,就怕吓着她。
“你你去哪里了?”一抬头见扯住自己的人是他,车汝月那双好看的丹凤眼马上滚落一颗又一颗的泪珠儿。
她这模样仿佛万分委屈,我见犹怜,惹人心疼极了。
伸手抹去她颊畔泪痕,闵奇善对于她的惊慌失惜完全不明所以,但仍耐着性子回答她的问题。
“我不过去了趟大堂找店小二。”
她的双手忽然紧抱住他,毫不害臊地在他身上游移着,想要确认他是否安好。
虽然清楚她的举动不含任何暧昧,可他身上磨人的燥热却已成功被引发,让他口干舌燥,再也无法气定神闲。
知道自己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闵奇善赶紧伸手制住她胡作非为的小手“你究竟怎么了?”
这么慌乱一点也不像她,他还记得在刚重逢时,她可是伶牙俐齿杀得李总管片甲不留。
“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车汝月这才从迷蒙的梦境中回神。
不知该怎么告诉他她的惊慌,她只好敛下眼眸不断深呼吸,让自己尽快摆脱心中的那抹恐惧。
其实,这个梦她并不陌生,在还不晓得他仍活着的时候,她几乎天天都是在他浴血而亡的画面中吓醒。
要不是一心想为他守护着一切,她想,她或许早撑不过那些没有他的日子。
“说话!”闵奇善沉声命令。久等不到她开口,他干脆伸手挑勾起她的下颚,逼得她无法回避他的视线。
“我没事。”
“你是要告诉我,你光着脚夺门而出,只是因为无聊?”他的眼神充满警告,仿佛是在告诉她,只要她敢点头,他绝不会轻饶她的敷衍。
“我”不想让他担心,她倔强的抿着唇,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就要进屋。
偏偏虚弱的身子因为方才的惊动气息早乱,重伤未愈的她忽地感觉一阵晕眩袭来。
即使勉力自持,不希望让他瞧出自己的不适,但她那副摇摇欲坠的模样哪里逃得过闵奇善的利眼。
望着她站不稳的样子,还有固执起来八竿子都打不出一个屁的倔强,闵奇善忍不住摇头。
一声长长叹息后,他蓦地几个大步踏上前,伸手猛地将她打横抱起来。
“啊!”车汝月因为他这举动轻呼了一声。
每回他这样的骤然接近,都让她慌得不知所措,却也欣喜万分。
“没了我,真不知道你这几年是怎么活的?”
俊眸横瞪她一眼,闵奇善自然地叨念着,语气听来虽是老大不爽,可那仔细呵护的动作却让车汝月的心窝发暖
闵奇善就像是个尽责的丫鬟,将车汝月妥当地安置在榻上,怕她冷着,他还用软绸的被子密密实实地将她裹住。
他终究还是那个最疼她的奇善哥哥!
车汝月在心中叹息,身子突然往他胸膛钻去,似是不能餍足般,贪婪地汲取着他身上源源不绝的暖意。
“你这是在做啥?”早已不是青涩懵懂的年纪,闵奇善因为她这样的举动,下腹顿时出现令人难耐的燥热。
“奇善哥哥,咱们是夫妻吧?”其实就算他们还没成亲拜堂,她也早已将他视为今生唯一的夫婿。
她想要和他彼此拥有,完完整整、清清楚楚地感受他真实的存在。
“我们不”他张口想要否认他们的关系,可话到唇畔,见到她充满希冀的眼神,再想到她方才一没见到他时的慌张,他所有的话就全都咽了回去,只剩沉默。
“那咱们来做一对真夫妻吧!”车汝月主动伸手环住他的颈项,语气亲昵地让人听了脸红心跳。
这话乍听之下似在央求,可却有着他人无法撼动的坚持。
此时此刻的她柔弱可人,这样的要求只要是男人都会毫不迟疑地答应,闵奇善却只是凝望了她一会儿后,就伸手想要拔下她环着自己的手。
车汝月双手死命地在他颈项后方交握,不想放开,她再也不要经历刚刚那种像是再也见不到他的恐惧。
她得感受他的存在,得确定他是真真正正的活着。
“你不肯吗?”她语气幽幽地问道:“即使只有一回,也不行吗?”
瞧她那委屈兮兮的模样,闵奇善想要阻止她的手顿时停住,一时间只觉得自己进退两难。
“我知道你还防着我、不信任我,可没关系,我信任你就成了。我始终信你不会伤害我,所以就算到最后你还是不能相信我也没关系,咱们早该是夫妻了。”车汝月诚恳地软声诉说,眸光中的哀求让人目不忍睹。
从这回的狙杀事件来看,她很清楚那个躲在暗处的人并没有放弃杀了闵奇善的念头,这样的发现让她心很慌,慌得甚至顾不得女人该有的矜持。
“或许,咱们该等所有的事都水落石出的那天,再来做夫妻。”虽然忍不住对她好,但闵奇善却很清楚,只要他心里的疙瘩一日不除,那么他就无法完完全全地接受她。
“我不在乎。”凝望着他,她毫不犹豫的说道。
就算最后查不出事情的真相、不能还她清白,她也不在乎了。
对她来说,只要他好好活着,万事足矣。
“可是”闵奇善还想开口,车汝月已抢先一步凑上前,菱唇既快且准地吻上了他的嘴。但她的动作生涩而笨拙,要勾引男人还早得很。
可偏偏就因为这份笨拙,令他想要拒绝却又不忍伤她,将自己逼到了困境,进退两难。
“今生,我认定了自己只能是你的妻子!”一吻既罢,她睁着水灿的双眸,一瞬也不瞬地望着他,语气坚定的说道。
“可是我却还不能认定你是我的妻子。”心中有太多的疑惑必须解开,在真相还没清楚之前,他着实不想让彼此的关系更加复杂。
“那也无妨了。”缓缓勾起一朵凄凉的笑花,车汝月就像扑火的飞蛾般不改其志,小手忙碌地在伟岸的胸膛上点起一簇簇燃烧着欲望的火苗,望着他的眸光中,渐渐染上一丝挑衅,仿佛在嘲笑着他的裹足不前。
一个男人能忍受的究竟有多少?闵奇善不知道,不过他也快被逼疯了。
正当她再次送上自己的红唇,并大胆地缓缓下移至他胸膛上时,他终于像是忍无可忍地低吼了一声。
其实他很清楚,要摆脱这样的困境并不难,只要推开她然后起身走人,一切就会没事。
只是,每当他想要这么做时,就会被她目光中透露出来的哀求和不安给阻止。
接着,方才她那因为见不着他而惊慌的模样,就会在他脑海中再次浮现,所以他狠不下心。
“你会后悔的。”他再次警告道。
“我不会。”车汝月毫不迟疑地说道,再次将自己的红唇下移,那生涩却狂野的举动是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承受的。
轰地一声,闵奇善脑中残存的理智消失无踪,他瞪着任性的她,蓦地低吼一声,颀长的身躯倏地俯下,反客为主地衔住了她的红唇。
他的舌灵巧地描绘着她的唇形,汲取着她口中的蜜汁,大手在她玲珑有致的身躯上游走,原有的矛盾和忧心在这时已全都被抛诸脑后。
在这个时刻,所有的仇怨、误会都不见了,剩下的只有他们对彼此的情生意动。他的心里、眼里都只有她,而她的眼底、心底,更满满都是他
要恨,也是之后的事了,至少在这一刻,闵奇善相信他们是两心相属的。
或许他只是说或许——他能为了她放下心中的仇恨,只要她真心相待。
“又失败了吗?”
“是的,派去的人死了。”
闵长谦冷目一扫,手中的毫笔啪地一声断成了两截。
“怎么?那小子是九命怪猫不成?那年他大难不死,如今再次狙杀还是失败,你们这群废物!”他愤愤地说道。
“爷息怒,这次本来可以取了闵奇善的命,要不是车汝月那女人从中作梗,硬是以身相护,闵奇善早已不在人世。”
“又是她吗?”这该死的女人!竟然又敢坏了他的好事,简直不可饶恕。
这几年,他本可顺利将闵家的家业鲸吞蚕食,若非那女人在闵奇善失踪后老是来闵家做客、拉拢老夫人,还口口声声地说闵奇善没死,自己要为他守护闵家里属于他的一切,老夫人又怎会开始起疑,对他多所提防?
想到这里,闵长谦更怒更恨。
本以为车汝月去阴县对他来说会是一个助力,毕竟当初他为防闵奇善有可能没死,所以布下了一局棋,让闵奇善以为是车家夫妇和车汝月想要他的命,也让他断了车家的援助。
他以为心怀怨恨的闵奇善一见车汝月就会气得要了她的小命,可没想到那车家小姐好大的本事,不仅没让闵奇善杀了她,甚至还说动了他回到京城里。
只要闵奇善进了京,那不愿闵家大权旁落的老夫人必定会热烈欢迎,到时他苦心经营多年的计谋就会付诸东流了。
可恶!身为闵家旁系之子,打小他的心里就不平,他不懂为何一个青楼女子所生的孩子,竟比他这个身世清白的闵家人更有资格继承一切。
只因不是嫡传子,即使他再努力,宗主和老夫人的眼光也永远不会落在他身上。
所以他恨!恨极了!
“我怎么息怒?那老女人将所有财产都握在手中,一旦让她知道闵奇善没死,怕还不风风光光的把他给迎回来做当家?”届时他处心积虑了那么久的计划,不都泡了汤?
“咱们还是有机会的,阴县离京城还有一段距离,只要咱们加派人手,一定可以取了闵奇善的性命。”
“这”听到属下的建议,闵长谦的心里犹豫起来。
要是大举调动人手,只怕风声早晚会走漏到老夫人耳中,要是打草惊蛇,莫说荣华富贵享用不着,只怕自己这条命都会没了。
“爷,不如”
“不如什么?”
“不如咱们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连老夫人也一起除掉?”
闵长谦敛下眼思索。因为不是出自大房的嫡子,所以族里人对他想掌权多少有点杂音,若非老夫人稍微护航,他想要在闵家立足也并非这么容易。
因此他一直不敢轻举妄动,忍气吞声这么多年,如今虽觉时机未到,可为了避免闵奇善的再次出现毁去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他或许该放手一搏
“你有什么想法?”
“属下的意思是,咱们一方面先将老夫人软禁起来,另一方面再继续派人狙击闵奇善和车汝月。若能杀了他们,自是安枕无忧,若是不行,咱们就来硬的,逼着老夫人先宣布爷为家主。”
这个想法其实和闵长谦心底的盘算不谋而合,虽然冒险了点,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或许值得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