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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来恣意妄为,很少在意他人的感受,这是第几次为了她,顾虑她的感受?
他连身份也坦白了,他对她的好感恐怕已经远远超越自己的认知了。
佣兵?
“你退休了?”她扬起脸蛋,眼底的热意因为惊讶很自然的蒸发了。
“是啊,我在这一行待得太久了,现在年纪也不小了,急流勇退是最好的选择。”
他“正常”的人际关系和社会学分几近于零,再度遇见她后,开始想为了她去学习正常人的生活,甚至想投入。
“你们可以说退休就退休,顶头上司肯同意吗?”
他非凡的身手,异于常人的能力,她早该想到这样的人不会是普通的公务员。
佣兵,三百六十五行中破天荒的冷门。
这样的男人不会是结婚的好对象吧。
女孩子谁没有幻想过自己未来的白马王子,表面上她是伸张正义的小女警,看起来强悍,总是在处理民众的许多事件,可是她也曾私心的想过,自己将来的另外一半要是什么样子的人。
她不嫁就算了,要嫁就非得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或是公教人员不可。
不为什么,做生意忙碌的爸爸、只会留饭钱给她的妈妈,吃便当长大的童年,她再也不要那种一年到头碰不到几次面,说不上两句知心话,表面上父母双全,实际上让自己寂寞得要死的家人。
“你不怕我也许哪天会暴走,也许会对你动粗?”提起的过往让他心脏紧缩,他会看见她什么反应,还有回答?
“我可是空手道四段黑带高手,你要过招看看吗?”警大毕业生要是连一个男人都打不过,怎么跟人家混江湖?
好吧,就算他不是普通软趴趴的男人,她也不是让人随便打着玩的。
所以,有什么好怕的?
“哈,你有种!”关飞天见她神色自若,不禁笑出声。
他忘了这个女人是女警,她怎么会因为听见他的行业而退缩?
“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去做那么危险的工作?”她对他的好奇不只一箩筐,只要有关他的事,她什么都想知道。
“很多事情是没得选择的。”关飞天顿了下,毕竟他个性压抑,不是那种什么都能摊在阳光下无所谓的人。“我爸妈意外车祸死亡后,我由一对外国夫妻收养,他们就是佣兵出身我这样也算子承父业吧。”
“那时的你没有想过要回来投靠薄奶奶吗?”
“我爸妈去世得突然,别说遗嘱,就算有东西留了下来,也都被他们所谓的朋友瓜分掉了,再说我跟姨婆不亲,甚至没什么印象。那时我才九岁,在国外言语不通,身上连买个热狗的钱都没有,只好听从社会福利局的安排,住进育幼院,当院长告诉我有人想领养我的时候,我就毫不考虑的跟着走了。”
人事沧桑,一晃眼,好多年过去,别说亲生父母的容貌,就连向来没有固定住所的养父母也只能偶尔见个面,纪念自己曾经拥有的稀少温暖。
“那就好好的在这里住下来,这地方虽然有时候风沙大了点,盐分多了点,地震台风也有份,但是,这里的人情很温暖。”
“我是有这打算。”关飞天想安定的念头不是今天才有,但是在一个地方长长久久的住下来,却是因为她才动了念。
“欢迎!”白雪白大方的伸出小手。“欢迎你来到这个好山好水好人情的好地方。”鼓吹人家在这沿海的城市住下来又没绩效奖金可以拿,她却因为听见他有心长住的意思以后,心肝小小的雀跃了下。
“你喜欢我住在这?”看她眼儿发亮,笑容多了,神采飞扬,看起来她对自己印象应该不差。
关飞天向来冷硬的心浮起暖意,这次的笑进到了眼底。
“嗯。”白雪白很确定、很用力的点头。
他握住她的手,接着举起来,将他微凉的唇印在她手腕的内侧。
白雪白倒抽一口气,他的吻慢慢的,轻轻的,细腻的,她几乎能感觉到手腕内侧纤细的脉在他唇上跳动时的微颤。
接着,他攫住了她的唇。
那温柔到不知道该拿他如何是好的吻让白雪白浑身发软,只好靠着他强壮的胸膛,两人体温叠着体温,她身上的清香随着热度蒸腾上来,教原来只打算索取一个甜吻的关飞天差点失控。
他搭着她的肩,得用上力气才能分开彼此。
她的唇,尝起来一如想象中的美好,甚至更甜。
“我们回屋子里去吧,海风吹久了,也是会感冒的。”他柔声开口,舍不得回屋里去,但是她的手有点凉。
她有些慌,有点乱,唇瓣上的温度还暖着,心脏奇异的揪成一团,证实刚刚不是她自己的幻想。
她双眼迷蒙,任关飞天拉着她的手往回走。
住在海边,视野良好,爬上防波堤的阶梯,二十米的大路,绵延数公里的海岸线和港口都可以一览无遗。
心跳慢慢恢复“你介意我再问一个问题吗?”她问了一个一直以来都找不到答案的问题。
“你问。”
“一年前我在山上遇见你的时候,你究竟是踩到谁的尾巴?”
“你不要知道比较好,我不想把你卷进去。”
会刺人眼皮的阳光叫醒了她。
白雪白睡的是上下铺的床,从上铺的一端看出去,透过窗帘和栏杆,看见的只有市区起起伏伏的建筑物,在这里看不到海和那一片蓝天。
床头上面的电子向日葵造型时钟指着6点,这时间,比她平常要早起了一个小时。
慵懒的搂着被子,她没有如同以往那样睡醒就起身,刷牙洗脸,蹲马桶看报纸,叫醒室友,接着下楼到地下室的射击场练习实弹射击,最后再整装上班。
派出所就在宿舍的前面,不到五分钟路程。
执班、巡逻、交整、备勤,包括临时勤务,这就是她每天的生活。
再说她今天要去支持别的单位,只要在时间内去报到就可以了,现在嘛,时间还宽裕得很。
她抱着被子,赖在床上。
白雪白住的是女警宿舍,与她同住的同事昨天把行李搬光,和男朋友同居去了,暂时也没有学妹还是新人再搬进来,二十几坪的空间她一个人独霸了。
房间少了个人,一开始是有点不习惯的,不过她调适得很快,只是不住在一起,还是在同一个地点上班,要碰面的机会不是没有。
比起同事来回搬了好几趟的行李,她的家当的确少得可以,简便式的衣橱放着她春秋两季的制服,便服呢,平常很难有机会穿出去亮相,也就几套轮替走天下,另外再加几瓶脸部以及身体乳液还有几包零食,差不多就这样了。
回过神来,关飞天几天前说的话又跃上她的脑海。
什么叫做不想把她卷进去?
这些天,她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因为想得太多,反而不敢再像一开始只要有空就去找他。
看见他,她就会无法遏抑的想到他的吻
“回来、回来,白雪白你给我回来,你胡思乱想些什么,现在的重点不是他亲了你,擦掉、擦掉,重新来一遍。他是因为危险的工作,危险到就算退休也会有麻烦找上门的可能,所以才说不想把我卷进去吗?他以为我是胆小表吗?也许是关心我吧?”
难道,她看起来就那么不值得信任?
再怎么说,她也是有警力当后盾的小女警好不好。
可是再想想,她会不会太看得起自己了,一山还有一山高,坏蛋也同理可证。
时间滴滴答答的走,她用被子盖住头,呻吟出声。
这种要消耗脑力、用脑筋的事情,她真的不擅长。
都是关飞天不好,讲话讲一半,害她在这里猜个半死,以后要纠正他这个坏习惯才可以。
但是她到底哪根筋坏了?她甚至还谈不上真的认识他,就想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了,好丢脸!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室内分机突然响了。
盖着被子的白雪白好一下子才反应过来。
她掀开被,跳下床,接了电话。
“喂,明姐?”她口中的明姐四十开外,大婶个性,强悍犀利,统一管理这幢集妇幼队、交通队还有分局基层女警的宿舍,她把自己当母鸡,把白雪白这些年轻的女警当小鸡,什么都管,什么都不奇怪就是了。“楼下有人找我?男人?我知道了,我这就下去。”
会来找她的男人应该也只有那么一个。
挂了电话,她喉咙发紧,拿起椅背上的裤子就跳进去,衣服往头上套,手指当梳子爬顺了头发,等她慌张的穿好衣服,没忘记要站在镜子前查看一遍。
老天,她穿的长裤都褪色了,要不要换一件新的?再说,穿裤子会不会不够端庄?
更讨厌的是,贴身的棉t勾勒出她不起眼的胸部,天呐,她的胸部有这么小,小得跟荷包蛋一样吗?
她努力的调出微乎其微的事业线来,要是重新再换衣服,关飞天在楼下会不会等得不耐烦?
不管了,反正他又不是没见过她,她向来也就是这种打扮。
慌慌张张的冲出房门,沿着走廊,不耐烦等电梯,她循着楼梯咚咚咚的下楼去了。
清晨。
曦光中,昨夜仅剩的清凉夜风被火球般的朝阳给驱逐殆尽,也才七点左右,天气已经热不可当。
白铁门打开,她一眼就看见正低着头,站在宿舍侧门,不知道在看什么的关飞天。
他背对着机车棚,她们放代步工具的地方,有着延伸出来的屋檐和水泥小路,面对一块土壤贫瘠的小花圃。
他太令人瞩目,两个早起买早餐回来的女同事看了他一眼又一眼,相偕窃窃低语,很有上前攀谈的意思。
在这乡下地方,局里的男同事要不早早死会了,就是女朋友盯得紧,剩下的是眼睛长在头顶上,再则就是真的没看上眼的。
白雪白靠近他。
“你怎么来了?我好像没有告诉你我住的地方。”
他慢慢的偏过头来看她。
今天的他刻意穿了件长袖,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布鞋,胸前扣子微微的在迸开来的边缘,高卷的袖口露出结实的手肘,惊人的二头肌简直就是引人犯罪。
难怪那两个不知道是学姐还是学妹的都快流下口水了。
他咧开一口白牙。“我问了别人,派出所一问大家都知道。”
“你在看什么?”也对,她问了个蠢问题。
“你身上香香的味道是从这里来的吗?”他意指小花圃里孤单单、有点营养不良的熏衣草。
“我比较喜欢水蜜桃。”
“原来是水蜜桃。”那神情好像他专程跑来就是为了要研究她的沐浴乳究竟是哪种牌子。
白雪白偷偷打量他长长的睫毛。
他回过头来刚好捕捉到她的眼光,指了马路上停着的蓝色小货车“我给你送凳子来。”
她看过去,一辆她没看过的小货车就停在停车格上。
“其实我并不想送过来。”
“呃?”
“总觉得东西给了你,你就再也不会过去我那里了。”莫名其妙的顾虑,也因为这一层,早就答应要给她的椅子拖到现在。
白雪白呆了呆。
他的意思是是喜欢她吗?
喜欢她去他家,喜欢她这个人?
他的眼里有一抹叫感情的东西,真挚得教人没办法忽略。
一种恍惚的幸福和甜蜜从心里头生了出来,开始萌芽、壮大、滋长了起来。
她不想他们之间有任何误会梗在中间,就算小小一点也不要,因此很快自己招认这么多天失踪的她是去了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