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嫩绿柔香远更浓,春来无处不茸茸。家乡地处曹娥江畔,土地肥沃,水草秀美。阳春二三月,伴随着阵阵响起的春雷声,在池塘畔的田塍上,在嫩芽破枝的桑树下,在返青的麦地里,在金黄的菜园中,在所有深深浅浅、沟沟坎坎的田头地角上,到处都能发现挤挤挨挨、恣意生长的艾青、马兰头和荠菜等野菜,空气中也多了缕缕野菜的香气。
家乡的野菜,随处可见,随手可采,但在我的眼里,却是无比的珍贵,因为它同我童年的生命紧密相连。可以说,我的童年是伴着野菜长大的。是家乡故土上长出的野菜,滋养了我的童年,也给予了我幼小生命诸多的欢乐, 尽管吃野菜的生活是那么地清苦。
这不,儿时的记忆竟不曾随年龄的增长而淡忘,仍忆新境存。记得小时候,年年二三月间一有闲空儿总是跟母亲到田塍上去挖野菜,母亲教我如何辨别野菜和野草的方法,我欢快地跟在母亲身后跑呀、跳呀、问呀, 慢慢地就认识了不少的野菜,然后就挖呀挖呀回来吃着母亲烧的,自己亲手挖的野菜,显得格外香美。
听母亲说,在上世纪的六十年代初三年自然灾害时期,人们都是靠野菜树叶度日的。那时生活很苦,吃野菜不是现在时髦的说法换口味,而是为了充饥。可以说靠野菜树叶救活了不少乡亲。六十年代后期,我逐渐长大, 生活仍然清苦,野莱也不曾离开过自已的饭桌,但不时能感觉到挖野菜的日子也有那么一丝的快乐存在,说是快乐,其实是自己能走进大自然的怀抱,感受春天的妩媚,沐浴着柔和的清风。是啊,每一次挖野菜, 每一次吃野菜,都是在和大自然的亲密接触,所以自己的童年与野菜结缘的日子也别有一泛滋味在心头,回想起来真可谓是苦中有乐。
昔日野菜度日艰,今朝野蔬令人恋。现在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了,吃多了大鱼大肉,人们反而怀念起野菜的味道,也使这些野菜走红都市,堂而皇之地进了餐馆,被摆到了高级宾馆的餐桌上,因其清香可口,风味独特,价格也不菲。不少像我儿子-般年龄的年轻人惊呼:“这么好吃的东西竟然是野菜”!“穷想肉,富想菜,生活好了吃野菜”我想这是社会进步的标志,其中也有怀旧逆反的因素, 当然重要的-点也许有保健的作用在其内。我有一个同学,学的是食品营养,记得在-次聚餐中他就向我们介绍过野菜的营养和保健功能。他说: 古人老早就有“肉不如蔬,蔬不如野蔬”的说法。因为野菜贴近自然,不仅营养丰富,也是防病治病的良药。如荠菜能清肝明目、中和脾胃、止血降压,被称为“天然之珍”;蒲公英可清热解毒,是糖尿病、肝炎病人的佐餐佳肴;马齿苋也能消炎解毒,有预防痢疾的作用;苦菜则可以清热、冷血、解毒;野苋菜有清热利湿的作用,可治痢疾、咽喉肿痛等;蕨菜的功效是清热、利尿、益气、养阴等。野菜好吃,不过也要适当控制量,否则也会有副作用。原来“医食同源”是野菜得天独厚的优势。难怪现时的人们,对野菜这么留恋,这么情有独钟。
忘不了以前吃野菜的日子,也欣慰在生活富余的今天仍能吃到鲜美的野菜。心想, 如能到田间采摘和在家中享用野菜,那过程一定是一种幸福。而每当细细品味野菜的时候, 又不由崇尚野菜蓬勃的生命力。田间的野菜,是春天的第一批使者。它不需置身温室暖棚,也不需人们给它浇水、施肥、培土、捉虫,但它总是在春天来临时,最先默默展示春的气息,它既不争奇斗艳,也不垂叶自怜,在没有喧嚣烦躁的土坡上、田野里默默地长着。往往是这会儿挖了,过半月又长好多;今年春天挖了,明年春天还长,以“煮不烂、压不扁的铜豌豆”精神和“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韧劲,不畏风寒,生生不息。品着野菜淡淡的苦味儿,犹如咀嚼着如是的人生。有时候,我觉得人的一生就该像野菜一样,平和而自然,这是一种回归之美。不是吗?野菜,采集天地间灵气,吸取日月精华,是大自然的精髓之一。野菜那些纯净、本真的鲜香,是自然的礼物,是我们绿色生活的气息,亦是人与自然相互关爱的见证。
野菜,根深蒂固地铭刻在我的心中,以至于这几天有时午夜梦回时,也依稀会有淡淡野菜香浮动。可喜的是梦有所依,这几天只要在家中就餐,就总能吃到嫩绿的野菜,只不过这野菜是妻子从市场上买来的。吃着野菜,回味着那奇妙的苦滋味,现在似乎只有甘甜留齿了,但那先苦后甜的滋味不是寓含着丰富的人生哲理吗?
时常在想, 什么时候抽空一定要到田野去挖一挖野菜,在呼吸新鲜空气,欣赏美丽的春景的同时,亲手给家中的餐桌上添一道新鲜的绿色风景,当然最主要的是能重新体味一下童年的生活。尽管我知道要找回童年挖、吃野菜时的感受巳是那么的不容易了,但我-定要去,也一定会去的。因为家乡的野菜,有我生命中难以割舍的情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