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撕心百裂肺二——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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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

    六月三号,今天是星期日,是妈离世的第八天。早上我吃完饭在家里坐了一会儿,可心里还是惦记着爸,于是我便骑上自行车去看望孤单一人守在屋里的爸。

    爸在屋里正在看电视。自从妈走后,爸不愿出门了。爸说一出门,老少爷们见面就是安慰:“别上火,想开点”爸还说这些良言相劝,爸听了之后总感觉心里不舒服。虽然是善意的劝慰,但我知道每一次,爸都会无形中受到一次伤害,那是伤口的触痛。所以这么多天,爸一直闷在家里不爱出去。我发觉爸的话越来越少,跟爸唠一句,爸搭一句。我很理解爸此时的悲痛心情,他一定比我们儿女更痛苦。

    快到中午了,我不愿留在爸这,怕给嫂子添麻烦为我准备饭菜,再说自从妈走后我再也没胃口吃饭了,每天糊弄吃几口饭,也不知道饿。爸和嫂子一再挽留我,我还是执意回家了。

    天很阴,如同我阴郁的心情。一阵风呼呼地吹过,随之而来的是细密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无情打落。我骑着自行车,任风吹雨打,让思母的泪花同雨水一同滑落。

    给儿子做好饭,儿子吃完去学美术了。我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天下起了瓢泼大雨。醒后我心很烦,站在窗前看着白茫茫的雨帘,心想一定是苍天也为妈痛哭流涕了。妈,外面的风雨很大,您可不要害怕呀,风声雨声就当是老天为您唱的催眠曲,您安心地睡吧,睡吧,女儿在轻轻地拍着妈。我一下一下地拍着窗台,仿佛那是已经失去体温变得僵硬的妈。一阵风从打开的窗口钻进来,我打了一个寒战,瞬间清醒了。哪还有妈呀?妈已经走了,妈正背着一个绿底儿白水仙花的包袱拥挤在赶往天堂的路上。我的眼泪像外面的暴雨飞泻,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重又躺回床上,亲爱的妈妈,您可知三闺女该是怎样的想您吗?想妈想得坐卧不安,想妈想得心烦意乱,想妈想得神情恍惚,想妈想得唉声叹气,想妈想得悲观绝望,想妈想得痛不欲生,想妈想得

    妈在时,我喜欢穿鲜艳的衣服,妈说我长得白,穿红衣服好看。我投妈所爱,买的衣服红色居多,毛衫儿是粉红的,羽绒服是大红的,羊绒外套是橘红的,短袖衫是火红的红色是我衣服的主色调。有父母陪在我的身边,我非常幸福,每天快快乐乐地生活,激情四射,喜欢什么颜色的衣服就买,穿上给爸妈看,他们喜欢,我就高兴。妈走了,我实在找不出几件素净的衣服可以穿。

    雨淅淅沥沥地一直在下,我心乱如麻,烦躁万分。要是妈在我今天一定是守在妈的身边,和妈躺在热乎乎的炕上一起唠唠嗑说说话。妈躺在炕头,我靠在被垛,困了和妈一起睡觉。妈总是睡在我的后头,看我睡着了妈就轻轻地爬过来,给我盖件衣服,害怕给我吵醒,还要怯生生地瞅我一会儿,才肯悄悄地爬回去睡觉。我睡醒后总要给妈倒一杯热水,等妈醒后吃药,要是妈咳嗽,我就轻轻地帮妈捶捶后背。我陪妈陪得惯惯的,妈冷不丁走了,我哪能受得了啊。

    拿起一把雨伞,要到外面走走,顺势我连买件衣服。走在雨中,我的泪如同下着的雨连绵不绝。妈躺在那儿是否也在落泪呀?妈一定会的。妈一定因为舍不得离开我们而在不停地哭泣,天下的雨不就是妈的眼泪吗?妈别哭了,三闺女听到了妈的哽咽声,心里难过啊!对了,妈在漆黑的夜里孤单吗?妈,您的胆子很小,但您不要害怕,那边有姥姥、老爷、大舅、奶奶我走在雨中,边走边对天国的妈说话。雨不尽,话不绝,泪绵延

    我不愿呆在家里,厌烦听到电视的声音,也不爱一个人静默在屋,胡思乱想。我一个人疯也似的走在无人的街道,顶着风,冒着雨,淌着泪。

    六点了,由于雨天,天已经黑下脸。儿子到家后给我打了几个电话催我回家,我走在回家的路上,衣服全湿了,鞋子灌满了水,没能买到合适的衣服,两手空空,哀伤满满地迈着沉重的脚步向家走去,伴着“吧唧——吧唧——”悲哀的乐响

    妈,三闺女现在成了没妈的孩子,您知道孩子想妈想得多疯狂,多可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