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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豪又善解人意了,看着焦二赤裸上身的尸体笑道:“你大概赤裸上身,有点怕冷,我可以给你一个温暖!”
于是他左手抱着紫薇,右手抱起紫蔷,一齐掷入坑中,拍拍手儿笑道:“焦二,这是九格格,的得意弟子,床第之术,名闻大内,你外号‘活僵尸’,倘若真能僵尸复活,还有福份,尝尝她们的‘赤龙三吸水,九转渡黄河’呢!”
一片飞土,在方豪自言自语后,填了尸体。
但一片冷笑声息,也在方豪身后的数丈以外,响了起来。
方豪的身子就像拉满了弦上的急箭,嗖的一声激射出去,翻过了一道土岗就不见了。
这让跟在后面悄悄追踪的云素素大为震动,若不是亲眼看见,她做梦也想不到人的速度能到达这种境界。
她知道方豪的武功了得,但是没想到他会高到这种程度,这简直是不可思议了。
还有,方豪的行为也十分令她伤心,尽管方豪的行踪可疑,家中的人对他始终是疑信参半,但这个小女郎却对方豪一直抱有充分的信心。
可是,方豪适才所做的那些事,实在太不像话了;虽然那三名死者都是敌人,也都不是个好人,可是方豪对待他们的手段却过份而下作了。
场中已经没有人在了,但伏身在隐处的云素素却没有动,因为她知道方豪是被一声冷笑而惊走的。
而云素素却没笑过,不仅没有笑,她刚才还难过得几乎想哭。
终于有人过来了。
但云素素却为之一震。
来的人还是方豪,他大概跑了之后绕了个圈子又回来了,他或许是想发现在背后发冷笑的是什么人,结果并未如愿,所以又回来了。
但他回来干什么呢?难道是回来继续埋死人吗?
看样子却又不像,因为方豪居然跳下坑去,把先前推下的一片浮土扒开,仔细地看着三具尸体,然后却又跳了出来。
他拍拍手上的浮土,自言自语地道:“原来他是要剥下那件‘毒猬金蓑’,我说他怎么会对那个活僵尸有兴趣呢?不过老哥啊,你也够狠的,怎么忍心辣手摧花,对那两个丫头下手呢?”
在暗中的云素素却听得莫名其妙,方豪一个人喃喃独白,该不会是在说假话了吧!
怎么他的口气中,竟像是说人不是他杀死的,但尸体明明是他抱来的呀!还有,刚才他明明剥下了焦二的“毒猬金蓑”怎么现在竟对着死人否认呢?莫非他是怕焦二死后厉魂不散,再去找他索命不成?
假若他是这个意思,那也太笨了,他应该知道活人可欺,鬼神难骗,焦二既已死而为鬼,决不会找错仇人的。
云素素有太多的不解,但方豪却给她更多的不解。
因为方豪站在坑边,看着两具如花似玉的艳尸,伴着焦二丑恶的裸尸,叠肢交股的情状,突然发出了一阵大笑。
他得意地道:“老哥,你这处理死人的方式,实在大获吾心,如此妙景,怎么可以埋起来?该放在此地,让老九来看看,活活地气死她!”
“我知道你的心意,所以替你做了。”
这是谁的声音?
又是谁在说话?
方豪大吃一惊,连忙跳前几步,倏地回身。
说话的人就站在原地,但离方豪已有两、三丈了。
伏身在暗中的云素素紧张得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腔来,因为这赫然又是一个方豪。
两个人一般形状,一样身材,连说话的声音都是一样的,他们也都穿了黑色的衣服。
只有站在一起,才能分别,那是衣服的颜色,虽然都是黑色,但是却有深浅之别,不过也必须要在对比时才能辨别。
云素素略一沉思,就分辨出两个方豪了。
这后出现的一个,是最先在此埋尸的那一个,他被一声冷笑惊走,才来了衣服较浅的一个,而后,走的那个又回来了。
两相对面,总算把许多谜样的问题都解开了。
原来方豪有两个,一个是真正的方豪,一个却是神勇威武玉贝勒;因为一直有人把方豪当作了玉贝勒。
而云家班的人也为方豪是人是鬼的问题困扰不已。
但究竟那一个是方豪?
那一个是玉贝勒呢?
云素素却难以断定,两个人看起来都像。
幸好,他们自己把这个难题解决了,穿浅色衣服的一个先开口了:“方豪,你违背了我们的诺言了。”
那么穿较深黑衣的是真正的方豪了。
他微微一笑道:“我没有违背诺言呀!”
“你还说没有,我们老早说好了的,我出现的地方,你必须避开。”
“是,我答应过,可是你应该出现的地方是京师,我若是到京师,用你贝勒的身份招摇撞骗的,那是我违约,现在这儿却是我方豪活动的地方。”
“胡说!我已经先着人通知过你了,说有要事南来,叫你避开一下,结果你却没走。”
“谁说我没走,我原本已经上船远航出海了,可是我却听人说方家少爷迷上了云家班的二小姐,一路跟着流浪忘返,所以我又跟了下来。”
“你明明知道那是我!”
“不错,我知道那一定是你,但是别人不知道,别人只知道方豪跟着云家班子走,我岂能不管?”
“你知道是我,更不该来搅局。”
“小玉儿,我们有约定是不错的,那只是为了使人不把我方豪当成了玉贝勒,可没有答应你能冒充我方豪。你既然以方豪的名字出现,我却不能不来瞧瞧,而且我也告诉你我来了,你是应该退出才对。”
“我不能,我是为了公事。”
“公事?别唬我了,你神勇威武玉贝勒是大内侍卫统领,你的职责是捍卫皇宫,保护皇帝的安全。”
“不完全是,我也管肃清奸宄,擒拿叛逆。”
“那也只限于京畿之内,跑到江南来是你捞过界了。”
“方豪,不是我越界,也不是我多事,实在是这一次事起非常,老九得到消息,说云家班就是叛逆的首领。”
“那位九格格本事不小,她居然把手下的十二玫瑰打进云家班卧底,不能不佩服她!”
“其实云家班的行动早就引人敢疑了,他们每年巡回演出,一圈转下来,足足赚了十几二十万两银子,二十年下来,那该是一笔多大的财产,他们却始终赚不够似的。”
“钱自然是越多越好。”
“那是一般守财奴的想法,云家班上上下下,都不是那种人,自然就引入疑窦,打听后才知道他们每年这一趟表演,一方面是与各地的叛逆首领接头连络,一方面则是把赚来的钱交给他们扩展势力。”
方豪一笑道:“故老遗臣,不忘衣冠之恩,这也是人之常情,做人不能忘记根本。”
“在朝廷来说,这就是叛逆,不允许的。”
“要证据,抓到造反的证据,自然可以派兵征剿,但是平空地,却不能乱给人扣帽子。”
“自然有证据的,九格格已经掌握了证据。”
“所以你也插上了一脚。”
“我我是不得已,若是让老九建下了这一场大功,我就完了。”
“神力僧王是朝廷柱石,皇亲国戚,怎么会完?你的贝勒身份也早已经宗人府认定,谁能夺得了?”
“不是这个问题,一个虚衔是没有用的,必须要当权,手中无权,皇亲国戚也是没有什么意思。”
方豪一笑:“原来你是争权出来的。”
“也不完全是,父王对你家始终有一份交情,而且他老人家有过指示,叫我别太过份,所以我对云家班并没有什么恶意。”
“你也没有善意,你一路跟下来,无非是想把那些义师首领都找出来!”
“我找到他们,不会采取激烈的手段,最多劝告他们解散,停止造反的活动。”
“只是劝说而已?”
“如果劝不听,我也会付之行动的,但还是只除掉一两个为首的,驱散其余,但老九却不一样了,她向来主张是一网打尽,心狠手辣”
“不管你们那一个得手都不是好事。”
“你要跟我捣乱?”
“不是我跟你捣乱,是你跟我过不去,你用了我方豪的名义打进云家班活动,试问日后我方豪怎么做人,而且天下人对方家又是怎么一个看法?”
“这你们可以解释的。”
“方家或许还可以有番说词,但是我方豪的黑锅背定了,这一辈子我都是汉奸了。”
“这我以前没想到。”
“你当然是不会想到的,你建下了大功,又回去当你的神勇威武玉贝勒,倒楣的是我方豪自己。”
“好!我现在起放弃方豪的身份。”
“小玉儿,方豪实有其人,而且是个有名有姓的人,你恢复了玉只勒的身份,我方豪仍是见不得人。”
“那你的意思想如何呢?”
“我做我的方豪,你做你的玉贝勒。”
“那怎么行,别人一眼就看出我们来了。”
“看出也没什么关系,今后我方豪的行为足以证明我是方豪,我不怕人缠到你身上去,你要是怕引起误会,最好是回京师去。”
“让老九来独占大功,那可不行。”
“你别忙着抢功,也别以为九格格有多了不起,有我方豪在,她得不了手的,能留住条性命回去算好的。”
“方豪,你说得太轻松了,你知道她手下的实力吗?”
“知道,但是你也知道我们的实力吗?”
“民不与官斗,她有官方的身份。”
“我不在乎,江湖人心目中没有这个官字,她如果想以官方的身份来压人,将来后悔的将会是她。”
笑笑又道:“朝廷对义师的活动并非不知道,但是一直不采取正面征剿的手段,就是因为顾虑太多,假如她要调动官兵,那正是你的机会来了,你可以名正言顺的办她。”
玉贝勒为之语塞,顿了一顿才道:“我是奉谕出京的,不可能私自回去。”
“随便你,不过这个方豪的身份可不能再用了。”
“你要公开地跟我作对了。”
“小玉儿,我若不是看在另一个人的份上,我会杀了你的,你这一手不仅恶毒,而且卑鄙,你把我方豪陷于万却不复之境,你居心何在?”
“我我用方豪的名字并没有怎么样,可是你却冒充了我的身份,杀了老九手下的几个人。”
“那本来就是你要杀的,翦除她的细作,断了她的消息,你好独占功劳了,这不是你的目的吗?我做的是你想做的事,可是你做的事,却不是我想做的。老弟!”
“别叫我老弟!你姓方,我姓僧格林沁,我们可不是什么兄弟。”
方豪轻轻一叹:“我知道你不会承认我这个兄长,好在我也不想高攀,小玉儿,你潜进云家班,冒用我的名字,我都还可以原谅你,但是有一件事情,我却认为你实在太卑劣,太不像个男子汉所为了!”
“什么事?我承认我的作为不太君子,但是我却不承认我是个小人。”
“你不该去欺骗施施,玩弄她的感情!”
“我刚说,我并没有玩弄她的感情,我是真心真意的喜欢她,为了她,我还杀死了几个手下”
“你真心喜欢她?还是方豪喜欢她?”
“用方豪的身份是我不得已,可是我喜欢她却是真的,迟早我也会告诉她实话的。”
“在什么时候?”
“至少,一定在娶她之前,我决不会以欺骗得到她!”
方豪叹了口气:“我相信你是真心的,可是你有没有考虑过她的身份与你的身份?”
“考虑过了,我认为没关系,她会嫁给我的,云家的女儿不是都要嫁给最讨厌的人吗?我向她求婚的时候,就会告诉她实话了。那时我将成为她最恨的人了,但是她不会拒绝我的求亲。”
“小玉儿,我真不懂你安的是什么心思?”
“没什么心,我喜欢她,要娶她。”
“小玉儿,你别胡闹。”
“我一点都不胡闹,现在我已经把方豪的身份还给你了,就麻烦你带句话给她,说我对她是一片真心。”
说完,他挥挥手,笑了一笑道:“方豪,我们两个人本来不应该见面的,现在不幸碰上了,但希望不要弄成兵刃相见,我实在不想杀你。”
方豪一叹道:“我也不想手足相残,但是你一定要逼我时,我也不会容情的。”
他还在说话时,玉贝勒就动了,快得出奇,快得也像一支箭,方豪话未说完,玉贝勒的剑也刺上了他的胸腔。
方豪似乎失措慌乱,根本忘了抵抗,而且他的来势也太快,不容躲闪,一剑扎上胸腔后,方豪退了两步,目中泛起怒色:“小玉儿,你真下毒手。”
他的黑衫破了一个口子,但是没受伤。
玉贝勒怔了一怔,才哈哈人笑道:“方豪,我落剑时,并没有对准要害,因为我还不想要杀你,这只是一个警告,告诉你我要杀你并不困难。你倒是见机,居然把‘毒蛔金蓑’穿上了,避开了这一剑,但下次我要出手时,将取你的咽喉了。”
说完后,他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走出了十几步后,他又回头道:“方豪,我会去找到老九,替你把杀死三个人的责任担起来的,这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施施。老九报复的手段很可怕,而且很可能会拿她作为第一个对象的,我不是小看你们,你们的能力还保护不了她,叫她还是早点嫁给我吧,只有我才能保护得了她。”
声远人杏,这次却是真正的走了。
方豪呆呆地望着他的去处,半天才道:“素素,出来吧!戏已经完了。”
由草丛中掠出的倩影,泪流满面,像只小鸟般的飞了过来,扑进了方豪的怀中。激动万分地叫着:“方哥哥,你是人,不是鬼,真高兴我没有看错你!这太好了,刚才那一剑真没有伤着你吗?”
方豪的目眶一热,这份玉女的深情深深地感动了他,揽着那娇小倩丽的身子,拍着她的肩,无限怜惜地道:“傻孩子别哭,别哭呀!方哥哥当然是人,怎么会是鬼呢?我们方家不会有鬼的,我也没受伤,里面穿了毒猬金蓑呢!”
云素素慢慢地抹去眼泪,拉着方豪的手,仔细地打量了他半天,证实他的确是没受伤,才轻轻叹了口气道:“若非我亲见,我实在难以相信,你们怎么会那样相像。”
方豪也叹了口气:“一母双生那有不像的?”
“什么?他是你一母同胞双生的兄弟?”
“是的!我比他早一个时辰!”
“可是他他你你们怎么会分做两处呢?”
“说起来这是一段很普通的爱情故事,一个江湖弟子,游历京师时,认识了一位美丽贵妇,两情缠绵后,才知道她竟是京师第一好汉的神力贝勒福晋。”
“啊!就是神力王妃!”
“那时仍是老皇在位,神力贝勒只是王子而已,得知爱妻与人有染,自是十分生气,不过他倒是很有气魄,亲自去找那江湖人决门。”
“神力僧王一身硬功无敌,是满人中第一高手。”
“那个江湖人也不弱,更巧的是他们的面目也颇为相肖,两人交手后,竟是功力悉敌,惺惺相惜,更在那位夫人苦苦相求之下,罢手息门,结为兄弟。”
“神力僧王的气度倒也够宽大的。”
方豪一叹:“第一是他很爱他的妻子;第二是满洲人的贞操观念较为淡薄,较易接受这种事情;第三是他们的确彼此相惜,不愿意互相伤害。”
“后来呢?”
“后来那位贵妇有了孕,居然一胎双生,产下了两个男孩,于是各人领了一个”
“就是你们两个了?”
“我被家父带走,所以我姓方,我那同胞弟弟就姓了僧格林沁,继承了爵位,成了神勇威武玉贝勒。”
“那么神力王妃就是你母亲了?”
方豪苦笑一声道:“王妃把一个陪嫁的丫头送给家父带领我,家父收了那个丫头,终身未再娶,因此,我的母亲是那个丫头,小玉儿的母亲才是神力王妃。”
“但她总是你的生身之母。”
“五岁时,她到连云来看过我一次,此后就没有再见面,这个母亲,今生大概再无相认之期了。”
对方豪的身世,云素素总算是明白了。
想了一下,她忍不住问道:“方哥哥,也许我不该问的,但是我希望知道,你们究竟是谁的骨肉?”
“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
“我们哥儿俩只有三分肖父,七分肖母。”
“那三分中难道瞧不出吗?”
“我不是说过了吗?家父与僧王也有几分肖似,而我们又只有三分肖父,因此实在难以知道是谁的骨肉了。”
“总还有办法的,比如说滴血认亲呀!”
“一定要辨认,当然是有办法的,可是上一代不愿意如此做,他们各分到一个儿子,都希望是自己的骨血,如若一旦分清了是谁的骨血,对谁都是个打击。”
云素素默然不语,片刻后才又问道:“方豪原本是义师的中坚,后来忽然退出,是不是与此有关?”
方豪叹了口气:“家父愧对僧王,而且后来也受了僧王不少的照顾,那时有不少前明世家受到了诛戮,方家却能身免,僧王力保之惠实不容否认;再者家父也见到满人气数尚盛,匡复实非其时,愤急从事,徒作牺牲而已,才收敛了一点,但我们却没忘了自己是大汉子孙。”
云素素轻叹道:“家父何尝不知道螳臂挡车,绝难成事的;但又怕国魂沦灭,后人安于逸乐的,陷于富贵利禄,忘了自己的根本,这些年来,所致力的工作也只是在唤醒国魂,传递民族思想的香火而已。”
“云前辈的工作是寒家一向敬佩的,所以家父得知大内已然采悉了云家班的秘密后,立刻叫我相机解围,没想到小玉儿也插了进来。”
云素素又不作声了。
方豪笑笑道:“不过也幸亏他插了进来,否则还真有点扎手,这次派出来的都是高手,尤其是僧王麾下的带刀侍卫,个个都是高手,像上次在观前街的茶馆里,施施为几名带刀侍卫所困,幸好他跟去了,而且那些人见到玉贝勒,心中未加提防,他才能一剑解决了他们,否则凭谁也很难突围的。”
“方哥哥,你们两个人究竟是谁挤进了我们的圈子?”
“小玉儿先进来,我则在暗中守着,有时他不在,我就现身代替一下。”
“跟二姐混在一起的是谁?”
“多半是他,但我总在附近。”
“在虎丘山上数钟声的是谁?”
“是他。”
“当衣服要去换酒的呢?”
“也是他,不过后来在屋里缝衣服的是我!那寺他正好到府衙去指示事情去了,施施闯了进去,我怕她找不到人穿了帮,所以才挺身挡了一下。”
“那后来”
“后来你送衣服来,却是我接下的。”
云素素红了脸道:“还好,否则我可真不好意思。”
想想又问道:“要扣押我娘的是谁?”
“是他;出主意替你们查出内奸的也是他。”
“那真是帮了我们不少忙,否则我们一路下去,把同志都暴露出来了,那可实在太糟了,但他又为什么呢?”
“我想他是真喜欢你二姐,不愿意把事情弄得太糟,他的目的只是阻挠你们的工作,并不想把你们抓进京去。”
云素素叹了口气:“这总算把个谜团解开了,老实说,我们对你的身份实在难以测定,忽而慷慨激昂,脱我们于困境;忽而又鬼鬼祟祟,意图刺探我们的秘密”
方豪一笑道:“素素,你们的工作实在不能算秘密了,打从前几年开始,已经有大内的狗腿子缀上了你们,都是我家里的人替你们暗中弥缝的。”
“是的,我们也有些知觉,只是那个九格格也真厉害,居然能把十二玫瑰遣来卧底。”
“这个女人定个厉害角色,她是前摄政王多尔衮的曾孙女儿,一直在担任训练密探的工作,而且自成一个体系,权倾当朝,连皇帝也惧她三分,唯一能与她分庭抗礼的只有僧王了!两派一直在明争暗斗。”
“那一派的势力大一点?”
“僧王领带刀御前侍卫,似在当权,但是却管不到地,而且僧王势力在明处,她的势力在暗中,说起来,还是她难惹一点,因此,我们该帮僧王一个忙,削弱她的力量。”
云素素一叹:“他们都是我们的敌人!”
“素素,我不是帮僧王说话,对我大汉义民,僧王力主疏导德化,九格格却主张赶尽杀绝,两者相较”
“方哥哥,我的看法不同,我以为僧王的手段更可怕,他主张示之以柔,化之以德,时日一久,我大汉国魂会被他们清磨殆尽,匡复永无希望了;反倒是九格格的霹雳手段,对我有利些,让她杀好了,杀得越多,仇恨越深,抗清的人也越多,我大汉子民是杀不尽的。”
方豪正色道:“素素!扬州十日、嘉定三屠,杀的人还会少吗?结果又如何呢?杀害了百姓的胆,却没有杀得全国敌忾同仇来。芸芸众生,虽为我华夏的同胞,但是大多数都是些浑浑噩噩的无知之民,真正存有民族正气的,不过是一些读书人而已,九格格杀的也是这些人,等把这些人杀光了,民族精神也就全断绝了”
“可是有识之士,慢慢被他们腐化了呢?”
“读圣贤书,所学何事?真正的有识之士,是不会被笼络的;当然,老成凋谢,在所不免,但我们若是选择根骨器识佳的子弟,教育他们、培植他们、灌溉民族思想,我大汉天声,总有复苏之日。”
云素素显然是被说服了,低头不语。
片刻后,云素素才幽幽地道:“云家班以后也不能再卖艺了,工作也要改变形态了,至于要如何做,我也作不了主,那是我爹娘他们才能决定的。”
方豪叹了口气:“目前急务不是往后该如何改变方针,目前这一关就过不了,大内侦骑盯紧了我们,连络的工作却不能中断,至少也要通知大家暂息活动,更要告诉大家情况有警,别再自动地凑上来。”
“这倒没关系,爹跟同志间另有一套暗语可作连系的,也会向他们设法示警的,所以爹回来后,不是已经没人再来连络了吗?现在我担心的是二姐了!”
方豪叹了口气,这个小女郎还不知道自身的处境已是多么艰危,居然还在为别的事操心,但是也不忍心吓她。
因此也叹了口气说道:“有些事情是别人无法分忧的,不过我相信她是个经得起打击的女孩子。”
云素素难过地说道:“但是我实在是怕回去告诉她真相!对了,方哥哥,我们不要告诉她行吗?”
“不告诉她,你的意思是要我继续扮演个半人半鬼的角色?”
“不必再扮鬼了,完全是个堂堂正正的人,不提你有这个弟弟的事情,她心里将会好过一些的。”
“那我是否还得继续对地麦示痴迷呢?”
云素素笑笑道:“二姐本来就是个非常动人可爱的女孩子,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那也不算什么!”
“这可不行,施施是个好女孩,但决不是淑女,她甚至于不像个女人,而像个十分刚强的里子汉,我喜欢这样的女人,可以和她交个朋友,但不会对她着迷。”
“你不能乔装一下?以前你也装得很好。”
方豪叹了口气:“我当然可以装得很像,只是你别忘了,我那位宝贝宗亲同胞手足对她则早真正的倾心,而且不肯离去,他们很快就会见面的。”
云素素叹了口气,没有办法了。
玉贝勒临去时的话,她记得清清楚楚,看来那位天汉贵胄对二姐是真的动了心,决不会放弃的,还是照实说了吧!
口口口口口口
云素素终于揭穿了方豪的谜,对于他是人是鬼的问题似乎是解决了。
但结果并没有如他想像中那么引起激动。
知道先前的那个方豪,大半是神勇威武玉贝勒所乔装,也听说玉贝勒的倾心之后,云施施并没有暴跳如雷,愤形于色。
相反的,她的目中居然闪射着神奇的光彩。
然后,她就问了一个最奇怪的问题:“方兄,那玉贝勒曾经刺了你一剑,你居然连闪避的能力都没有,他的剑术真的如此厉害吗?”
方豪一笑道:“我已身着毒猬金蓑,自然不怕兵双,再者他目中未有杀机,所以我就干脆让他刺一剑算了,这使他对我放松了戒心,以为他比我高出很多。”
“实际上呢?”
“我不敢说定然高于他,但决不会比他差到那里。”
云施施点点头叉问道:“听说那位九格格对他很有意思?”
“是的,我也听说了,但是他好像很讨厌九格格,他们双方勾心斗角,相互意气也不无关系的。”
云施施忽然笑道:“好!我考虑一下,或许会接受他的求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