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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飘零着雪花,仿若飞舞的蝴蝶,在枯木间翩翩起舞。寒风凛凛,像把无情的利刃,刮破人的脸颊。慕容楚凝视着眼前飞花,触碰到的一瞬间,竟然化成一滴水,像个垂危的生命,还没有迈出一步,就已经蒸发干净。
慕容楚叹道:“若早知生命如此脆弱,又何必有轮回呢?受这无妄之苦。”
瑾姨在一旁做着女红,她笑道:“你瞧那树上的积雪,若没有一点一滴的积覆,又怎会压断树枝呢?生命的可贵之处,就在于一点一滴的进步,而不是没有意义的消亡。”
慕容楚的心思已被一个人塞满,这些话,她一句也听不进去。
慕容楚耳尖一动,听见一声银铃般的笑声,这笑声像极了瑾姨,但比瑾姨还要豪放些。瑾姨连忙为慕容楚披上一件外衣,生怕她着凉了。
慕容楚拍拍肩膀,示意瑾姨不必为自己担心,她迎出门去,果然看见一个身材妙曼的女子款款走来。那女人虽不似西苑夫人那么妩媚妖娆,却带着武家的风韵。
慕容楚见了她连忙行礼,扬起脸,笑道:“三娘。”
她只叫了这两个字,便让对方险些咬断舌头,把将要出口的那句漂亮给咽了下去。原来她就是北苑夫人李三娘,自幼随父从军,虽没上阵杀过敌人,却也练就了一身的武家气质。当初慕容敬娶她的时候,还闹了出‘鸿门宴’,让慕容敬吃尽了苦头。
男人,却总喜欢这种带刺儿的女人。
慕容敬对她的宠爱不在西苑夫人之下。
但她平日里直来直去,素来瞧不起西苑夫人那般尔虞我诈,听闻慕容楚前日呛了宁氏,心里欢喜不得,匆匆备了点薄礼,前来看看东苑儿。
谁知道慕容楚早就看破了她的鬼心思,无非是想拉帮结派,合伙共同对付西苑夫人,对一个武将来说,她是合格的,但若说是设计害人,西苑夫人比她不知高明多少。
所以慕容楚叫她一生三娘时,比那镇魂符还管用,管教她有话说不出口。
李三娘原想说,你这鬼丫头,着实胆大,连你二娘都敢得罪。
这招看似兴师问罪,实际上是想探探慕容楚的口风。谁知道慕容楚的一句三娘,让她竟然训不出口,也就省去了不少时间寒暄来意。
瑾姨连忙笑道:“原该这做女儿去看您的,怎么就劳您亲自驾临,实在羞啥我们这些下人了,改日,我定嘱咐小姐前去回礼。”
这句话说得也很巧,一句话就把李三娘给打发了。
李三娘这一句话还没说出口,就要被赶走了,心头怎不恼火。她剑眉一挑,冷冷笑道:“你们这帮下人,真是看人下菜碟,我这刚到这儿,连口水都没喝嘴里,就要赶我走是不是?什么时候,这东苑儿里该你们下人当家做主了?”
果然,李三娘可不似其他夫人,若是其他夫人早就知趣儿的走了,她却偏不,越是不让她待的地方,她却偏要进去看看有什么鬼。说罢,她就生硬硬的闯了进去。
瑾姨连忙要拦,慕容楚却摆摆手,然后像只百灵鸟一样飞到了李三娘的身边。她要往西呢,慕容楚偏说东边好,她要往东呢,慕容楚就说西边别致。
李三娘不是个动心思的主儿,不一会儿就觉得乏了,信步走向东苑儿的厢房里,慕容楚面露一丝苦涩的笑意,这人怎么这么不知趣呢。
就连李三娘也发现了,自己再待下去也没意思了,就起身告辞。
临别时,李三娘说道:“你这丫头虽然年纪轻轻,却是个有心思的,只可惜,身边有小人傍身,迟早会害了你。”
慕容楚砸吧不出味儿来,觉得李三娘这句话说得有些过了。慕容楚身边除了瑾姨和几个贴身丫鬟,别无他人,又怎么会被人害了呢。
李三娘走到莲花亭旁,累了,就歇歇脚,说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今日便在此处分手吧,日后有机会多到我那儿走动走动,莫让人说起来,生分了。”
慕容楚点头称是,她敛敛衣肩,然后问道:“三娘,此次前来,可不是为了说这些吧?”
慕容楚总觉的李三娘有什么事欲言又止,当她问及此时,她又左顾而言它。既然她不肯说,一定是缘分未到,慕容楚也不强求与她,就说道:“既然来了,缘何不见见我母亲,就这般急匆匆的离去呢?”
三娘冷笑道:“鬼丫头,你那点小心思我还看不出来吗,巴不得我早点走呢,真是人老不中用了,让你们这些年轻人给小瞧了。”
慕容楚笑道:“三娘这样的稀客,请都请不来,怎就会巴不得您走呢?”
三娘抖抖身上的凤羽裳,从袖中摸出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低声对慕容楚说道:“这是我从后厨里找到的,你且拿出参悟参悟,悟透了,再来找我。”
慕容楚接过那黑乎乎宛若石块的东西,入手竟湿淋淋的一团,柔软蓬松,闻起来带着淡淡的芬芳,像是药的残渣。
若非慕容楚带有前世的记忆,恐怕很难猜出此物的出处。
不一会儿,瑾姨从后面赶了过来。三娘握着慕容楚的手,手心温润如玉,她低声说道:“此事断不可让你最相信的人知道,越是信任的人说出的话,越是不可相信。”
慕容楚痴痴的点点头,这边来接李三娘的下人也赶来了,那边瑾姨带着女仆们也尾随而至。李三娘冷冷的回眸一笑,正对上瑾姨那双温怒如火的双瞳。
慕容楚握着那团黑乎乎烂如泥,又坚如石的东西,迟迟不肯离开莲花亭。让瑾姨等下人们等得好生焦心,生怕风再大些,会把慕容楚这柔弱的身躯给吹垮了。
果然,慕容楚越想越想不通,喉间一股腥甜涌了上来,猛咳一阵,又是一滩殷红垂落地上。三娘究竟是什么意思?为何不便讲通呢?
慕容楚百思不得其解。
瑾姨上前一步,急忙道:“楚儿,有些事你本就想不明白,何必苦苦去追求一个真实的答案呢?也许这本就没有答案。”
蓦然,慕容楚不再说话,她陷入了深深的沉思,直至一双温热的双手贴近她的肌肤时,才猛然从思索的泥潭中惊醒。原来是她的母亲,还是那么美,却苍老了许多。她眼角的鱼尾纹一丝一丝绽开,笑道:“你这丫头,一会儿不看着你,就偷偷溜出来,这身子还没好呢,就着急出来耍子,将来嫁人可怎么得了呢。”
说着,罗氏刮她一下鼻子。
慕容楚也甜蜜的笑着,瑾姨毕恭毕敬的站在一旁。不知从何时起,瑾姨和娘亲的话,越来越少了,瑾姨也不似以前那般开朗,在母亲面前就会显得格外恭谨。
瑾姨说道:“夫人,这儿天凉,快回吧。”
罗氏点点头,示意女婢们抱个暖炉上前来,将暖炉交到了慕容楚手中,一股酥麻麻的暖流顺着双手的血液流满全身。
慕容楚站起身子,抖抖身上的飞雪,落在暖炉上的,纷纷化成了一滩水,阴湿了地上的那滩血渍。
……
距离新年只剩下不到几日的时间,这段时间里,东西两苑都在忙着张罗老夫人的寿诞,老夫人今年正巧是七十整寿,盛宴在新年前一天举行。两件事肩并肩排在一起,所以幕王府格外热闹,下人们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晌午,几个嬷嬷偷偷溜号,到后厨背面的一处作坊里话闲篇。其中一个嬷嬷说道:“西苑儿里的夏欢近来越来越得夫人欢喜,恐怕不久之后就会升任西苑主理了吧。”“可不嘛,听说夏欢最近连走路都不正眼儿瞧人,定是错不了的。”“这丫头目中无人惯了,除了夫人谁也降不住她。”“迟早天打雷劈,让她不得好死。”“嘘,小声点,莫让旁人听见……”嘎然声落,几个嬷嬷又放肆的笑了,尽是自己吓自己,这儿那儿有旁的人嘛。
忽然一阵大风刮过,嬷嬷们的笑声骤然停了下来,肆虐的笑意凝在脸上,看起来别样狰狞。眼前的角落里,竟款款走来一人身影,褪出暗潮后,赫然就是慕容楚。
慕容楚身披一件凤羽大氅,一袭洁白的长衣落地,她肌肤如雪,却飞上了一抹病态的嫣红。她显然是偷偷出来的,身旁并没有带着女婢。
嬷嬷们大惊失色,纷纷向慕容楚行礼。
其中身着深褐色长衫的老女人,便是前世中向慕容楚勒索财物的嬷嬷。慕容楚目光一凝,摇起青葱般的玉手,说道:“她留下,其他人各办各自的差事去吧。”
那嬷嬷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惊慌失措的望着慕容楚,连呼:“奴婢不敢了,求小姐放了奴婢吧!”
慕容楚莞尔一笑:“老嬷嬷快快起来,这是何必?我留你到此,是为了央你替我办件差事,该我谢你才是,怎受得起你这般大礼呢。”说着,慕容楚上前一步,轻叩老嬷嬷的双手,将她扶起。
老嬷嬷受宠若惊,忙道:“小姐请说吧,只要我能办得到的,定不会推脱。”这帮下人们,话儿虽说的敞亮,但到了慕容楚失势的时候,却一个个落井下石。
慕容楚从衣袖中掏出一支锦囊,对老嬷嬷说道:“我知道呢,你和贾神医素有往来,若不相弃,来日可请贾神医到府上来一趟,事成之后,我必有重谢。”说罢,将锦囊交到了老嬷嬷手里。
老嬷嬷掂了掂分量,足有十两之重,她干足一年才二两银子,她何曾见过这么多银子,自然高兴的跟倒头蒜一样,谢个不停。
慕容楚低声说道:“记得来时从东苑旁门进来,莫让别人看见,也莫说与旁人知道。”
老嬷嬷谄媚笑道:“这是自然,老奴知道了。”
慕容楚摆摆手,示意她可以退下了,老嬷嬷掂着银子,高高兴兴的走了。慕容楚望着她的背影,心中一阵寒意,呵,原来这就是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