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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沈千山一瞬间黯然眼神,宁纤碧真恨不得把自己舌头给咬下来,但是丈夫那眼神旋即又明亮起来,接着越来越亮,宛如两团火焰一般,热烈根本就不像一个昏迷刚醒人。
“我虽然不知道,其实能猜到。所以从来没有敢奢望过,阿碧会有一天为我流泪。”沈千山松了宁纤碧手,将胳膊伸出去碰了碰宁纤碧脸,轻声道:“值了,让我做什么都值了,阿碧,就算我死”
“不许胡说。”
宁纤碧听了沈千山话,只觉一颗心都疼得揪了起来,她也是爱过人,上一世为这个男人也是痴痴地付出了一颗真心,她明白那种得不到回应滋味。所以她为沈千山心疼。只是这一世沈千山终究还是比她上一世里幸运,起码,他终于等到自己接受他一天,可上一世自己呢?死后他可曾会为自己流一滴眼泪?
如此爱恨交缠,心情正是复杂无比时候,忽听沈千山说“就算我死”这话就好像是一把尖刀扎进了宁纤碧心里,刺痛了她所有神经,以至于她立刻跳起来,捂住了沈千山嘴巴,低声叫道:“不许说这个字,不管是我,还是你,我们都不许说这个字,活着,好好儿活着,千山,往后还有几十年呢,我们还有几十年好日子呢,谁都不许死,好不好?”
沈千山定定看着爱人,不知从何时起,他心便彻底陷落这个女子身上,即使被她那样蛮不讲理伤害,即使因为恼羞成怒,自己都一度放弃过,然而到头来。一颗痴心终不是自己能控制,想对她好,给她所有自己能给起美好东西,甚至到后,这种付出感情他已经根本不奢求回报,只想着今生能有爱她保护她机会就已经足够。
然而今天,他终于从爱人嘴里听到她说“我们要好好儿活着,往后还有几十年呢,我们还有几十年好日子。”
这一刻,沈千山心里滋味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欣喜若狂是真,却也夹杂着无感慨: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好。我们都不许死,要好好过往后几十年日子,直到你鸡皮鹤发,直到我发落齿稀,我们也要做一对恩恩爱爱老夫老妻。”沈千山咧开嘴角。露出开心笑容,那样未来,真是想一想都觉着甜蜜幸福到了骨髓里啊。
“嗯。”宁纤碧也点头,然后伸出小指,又把沈千山小指给掰开,她含泪带笑道:“我怕你这家伙不守诺言。所以要和你拉钩,来,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沈千山笑容加深,就那么看着宁纤碧兴冲冲完成了小孩子们许下诺言幼稚仪式,眼中全是宠溺。
夫妻两个并没有享受到多少宁静幸福时光,两刻钟后,得到了消息江泽帅帐外如同暴躁老马般踱了十二圈之后。终于忍不住了,让长福进去通报一声。随后他便闯进了帅帐中。
沈千山重伤昏迷消息一直是被瞒着,除了江泽和宁纤碧身边几个人,就连那些将领们也不知道这件事。然而近事务全都要江泽主持,其他将领心中也都开始画魂儿,老元帅用借口是元帅受了伤,要静养。然而战场上无非是些刀剑外伤,以元帅为人,若不到一万分地步,怎么可能这么长时间不召见众将领?就算是起不了身,床上坐着,也不是不能开会啊。
江泽也知道将领们心中有了怀疑,老头儿瞒辛苦啊,何况他已经不是大元帅,品级还比不上一个一品将军,这种情况下还要统领众将,那是犯规啊。若非除了沈千山和自己之外,全军将领中并没有一个能够让众人马首是瞻帅才,江老元帅是绝对不肯犯下这种错误。
如此煎熬着,就这么短短三天时间,老头儿起了满嘴泡,好不容易今天听说沈千山醒了,他能耐着性子帐篷外踱了十二圈,那真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惊天地泣鬼神定力了。
宁纤碧见老元帅进来,也知道他这几天撑得着实辛苦。于是站起来福了福身后,便对老元帅道:“元帅刚醒,身子还有些发虚。”这意思就是告诉老元帅:抓要紧事儿说,不要紧那些就等等,免得让元帅刚醒过来,就又因为疲劳过度而昏迷过去。
江泽那也是人老成精,哪里还会不明白这些,于是连忙笑着答应,因为两人商量乃是军国大事,宁纤碧便避出去了。
沈千山原本不想让她离开,不过看到爱人红红眼睛和满脸泪痕,觉着让她留这里恐怕也尴尬,倒不如出去梳洗一番。
果然,江泽坐下来就直奔主题,正色道:“元帅重伤事儿我一直瞒着,除了有限几人,就连将领们也没有一人得知。然而这三天来,大家也开始怀疑了。所以末将觉着,咱们是不是可以将计就计?”
沈千山眼睛一亮,只看这会儿他眼中算计和沉思,绝对想不到这人刚刚还昏迷着,连鱼汤都要人喂。
思索了片刻,他方沉吟道:“老元帅意思我明白,只是你觉着这样可行?重要是我如今身体里空空荡荡,刚刚醒来,还没问过阿碧我这病情形,这应该是中毒关系。若此毒不能早解开,老将军这条计策一旦实施,我却不能出现战场上,只怕军心立刻就要动摇,那便了不得了。”
江泽笑道:“元帅所中之毒夫人已经和末将解释过了,今天晚上再施一次飞燕三十六针后,便可将毒素全部驱除。如此一来,即便需要四五天将养时间,这计策也足够施展,到那时不须元帅上阵,你只要骑马将士们面前露一面,自然可取奇兵之效,元帅以为如何?”
“那就这么办。”
沈千山也不是拖泥带水人,江老元帅只是这么一说,他就已经了解对方是要用计诱敌深入,可以说,这样因势而为计策是非常有效完美,他一点儿也不想放弃这个机会,大不了自己辛苦些。
接下来沈千山又将帅印交给江老元帅,郑重道:“我昏迷这几天,幸有老元帅不计个人安危荣辱,才有军营至今安定,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如今我们要设这诱敌深入之计,却不能让老元帅再陷入危险当中,您拿着我帅印,事急从权之下也算是师出有名,即便有人将来告到皇帝面前,也有话说。”
江泽也不客气,将帅印接过来,苦笑道:“千山说没错,这两天约束着众将领,还真是如履薄冰战战兢兢,若真是被有心人察觉,一状告到皇上那里,只怕我这老家伙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两人接下来又说了些军营中事,江泽一直记着宁纤碧话,唯恐这元帅夫人等急了,心里埋怨自己没有眼色,于是说完事情立刻告辞,一点儿也没拖泥带水,甚至连关心之词都忘记和沈千山说了。
到傍晚时候,军中便渐渐起了流言,不过这些宁纤碧也不知道,她一天里都帅帐当中。
然而她不知道流言,蒋经和岳磊以及宁德荣都是外面忙碌,这流言一点点就传到了几人耳朵里,眼看着要用饭,于是几个人便联袂往帅帐而来,见了宁纤碧,就将军中有了流言事情说了。
沈千山床上闭眼假寐,听见他们小声问宁纤碧,而妻子也十分惊奇,便淡淡道:“不用管他们,让他们传去吧。表哥和三爷爷若是能做出闪烁其词模样好。”
此话一出,众人便明白他是有打算了。宁德荣就笑道:“我明白了,就是要大声分辩,却又要表现出心虚样子对吧?”一语未完,众人都笑了,沈千山也笑道:“三爷爷说没错,便是这样。”
如此一来,众人自然心安,用过晚饭后,便要准备后施用飞燕三十六针了。沈千山能够提前醒来,这让宁纤碧也放心不少,一点儿也不觉着这后一关有什么难,而且既然是清醒了,那说不定不会休克呢?毕竟沈千山可是有功夫身。
宁纤碧这份盲目乐观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因为用完饭不久,温煦就鬼鬼祟祟把她拽了出去,非常郑重严肃告诉她:“这一关不好过,要宁纤碧充分做好准备。”
“师弟,你别吓我,不好过,你怎么早不说?如今都到后关头了,你和我说不好过,你没有你这么干,何况千山都醒过来了,他一定可以挨过去。”
帐篷外,宁纤碧看着温煦认真地面色,心里紧张不行,甚至拳头都泛白了关节,然而表面上却不得不故作轻松,心里也拼命劝说着自己。她看来,沈千山已经醒来,这就证明所有坎坷都过去,是雨过天晴见彩虹时候了。谁知温煦竟忽然又告诉她说,这后一关才是难危险,如此狗血情节,比小说和电视还夸张,怎不由宁纤碧心里狂喷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