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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达里奥又快活的笑了起来,因为他已无计可施,只好满怀诚恳的说:
“孩子,如果你需要帮助,或者想要找人说说话,就到我这里来,我随时欢迎你。这里的雪茄烟,白兰地酒,都是为你而准备的。”
朱塞佩点了点头,脸上那沉稳的神情使他变得像个斯文睿智的学者,或是事业有成的律师。他向达里奥笑了笑,笑容里包含了由衷的感激和认可,然后又低下头,看向那纤细手腕上戴着的,镀了金的手表。
“我得走了。”他说,无奈的耸了耸肩,“家里还有个小少爷等着我去收拾。”
达里奥没有多作挽留,只是拍了拍他的后背,把他送到了别墅门前。朱塞佩向他告别,拿起门口衣架上挂着的格纹呢子大衣,开门走入了寒风。
然后他当头就听见一句:
“嘿!我待在大楼里太无聊,就出来接你了。”
不远处站着的泽维尔终于把他那乱糟糟的鸟窝头给解决了,此时正人模狗样的梳着时下流行的背头,露出一张英俊却懒散的面孔。他的眉骨很高,鼻梁也很挺,刀削似的颧骨里带着一点凌厉的狠辣。而他那双蜜棕色的眼睛却又那样柔和,像松饼上满溢的糖浆,有种甜腻又轻浮的神情。而他那饱满的带着凹陷的嘴唇也好像是裹了糖霜似的,能说出天底下最美好动听的情话,奉上最炽热缠绵的亲吻。
这样一个使人不得不多看两眼的英俊男人,却还是穿着那套皱巴巴的羊毛西装,里面奶油色的衬衫敞着领口,领子上围了一条颜色古怪的毛线围巾。他趿拉着雕花皮鞋,懒洋洋的凑到朱塞佩面前,成功的搞砸了朱塞佩一天的好心情。
朱塞佩望着那张好容易刮干净了胡子的脸,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的挫败。他盘算了一下在“混蛋”和“白痴”之间哪个用来开场更好,却忽然想到达里奥仍在门内,于是只好摆出一副友善的模样,走到泽维尔的跟前。
“马尔蒂尼的事情还没落定,你少出来走动……”
朱塞佩用公事公办的口吻说着,却暗自佩服起自己的城府。他从西装内侧的口袋里拿出香烟和火机,点燃了一支,靠着引擎盖狠狠吸了两口。车内没有别人,看来泽维尔是打算亲自送他回去了。为了应付那近一个小时的独处时间,不至于引发什么致命的口角,朱塞佩觉得自己有必要依靠一些尼古丁来保持冷静。
泽维尔知道他烟瘾大,却不知道他只会在自己身边抽个不停。见状也只是抱着胳膊靠在车门边,用一种略带下流的目光注视着朱塞佩交叠的一双长腿,和毛呢大衣中时隐时现的腰肢。这个男人的侧脸该死的好看,垂下的睫毛又密又长,鼻梁和下颏有着近乎完美的角度。他的皮肤很白,金边眼镜下的眸子像琉璃一样,而那咬着香烟的嘴唇却透着令人疯狂的血色。
朱塞佩知道他在盯着自己,但出于泽维尔时不时就要用这种看女人的眼光将他打量一番,朱塞佩已经可以沐浴在他的目光下而见怪不怪,甚至手也不抖的抽完一根香烟。不知幸或不幸,他与泽维尔之间那十二岁的年龄差,让他从来只把这个小少爷当成是个顽劣的孩子。尽管两人之间已发展出了一些不为人知的危险的关系,他还是无法把泽维尔作为一个普通的恋爱对象来考虑。他相信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而并非达里奥所说的,那可怕的“该死的爱情”。
泽维尔看着朱塞佩颇为从容淡定的抽完了一根香烟,不知怎的,竟然有些焦躁不安。他拉住朱塞佩正要抖出第二根香烟的手掌,趁着那人发愣的当口,攫过他的下巴来,与他唇齿纠缠成一个深吻。
朱塞佩心里很清楚,不管怎样的挣扎也是徒劳,且只会加剧这种煎熬。于是他便无所谓的由泽维尔吻着,甚至颇有些引诱意味的仰起那勒着领带的脖颈,露出一截白皙而又温柔的皮肤。
泽维尔把他抱在怀里,心满意足的用拇指抚过那片柔软的嘴唇。朱塞佩却只是看着他,单手从烟盒里翻出一根香烟,塞进了泽维尔的嘴里。
“回去了。”
他说,面色如常,连气息都是平稳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朱塞佩:这不是爱情,这不是爱情,这不是爱情(疯狂拒绝
第5章Ch.4
在芝加哥的旧城区,矗立着一栋年代久远的褐石大楼。这栋外形古朴的四层建筑在上世纪的大火中幸免遇难,目前正作为巴罗内家族产业之一的,橄榄油贸易公司的地址。
这里原本是一位地产大亨的寓所,室内装修得富丽堂皇。可是这位倒霉的商人因为战争亏了本,赔得倾家荡产,又不幸欠了唐巴罗内一笔巨款。于是他为了生命安全,只好忍痛割爱,把这栋房子作为向唐巴罗内奉上的“小小的尊敬”。但唐巴罗内却偏爱简洁的风格,因此他将大楼内的挂画和雕像统统运出去折了现,只留下拼花的大理石地面,和镶了金线的玻璃转门,使人能从中依稀窥见一点浮华奢靡的影子。
此时,在那巨大的耀眼的水晶灯下,埃尔文·特纳穿着簇新的西服,双手按着膝盖,挺直了脊背坐在那熟褐色的柔软的真皮沙发上面。他之所以采取这种军人似的,一丝不苟的坐姿,并非是因为参加过任何一场战役,更并非是因为立下过任何一点军功。
相反,他是一个名校毕业的书呆子,一个连死人也没有见过的愣头青。且不幸的是,他没有什么像样的出身,更没有什么百万家财。他只是一个农民的儿子,是一个像皮球一样被上流社会踢来踹去的倒霉蛋,甚至都不能在那灯红酒绿中留下一丝一毫的印迹。而此时,他采取这样一种坐姿,也无非只是为了抑制自己那因恐惧而抖动不停的双腿。
他脚上那双新买的皮鞋不是那么合脚,大拇指的地方隐隐作痛。该死,他应该再多试上几双的,而不是在店员略带嘲讽的眼神下,抱着那价值一个月工资的鞋盒落荒而逃。
埃尔文这样想着,竭尽所能的转移着自己的注意力,不去关心那些来来往往的人们腰上所佩戴的□□,以及那些看小丑似的嘲讽和凶恶如狼的眼神。这些人可不像他的导师,他的导师是个好人,不求回报的为他疏通了一些路子,引荐他来芝加哥从政。
可是,芝加哥只是缩小了的纽约。
议会里还是高门大户的天下,政党之间也还是金钱权力的搏杀。政客们在埃尔文背后,偷偷叫他“外乡人”,因为他是个毫无背景,毫无后台,柔弱如初生婴儿般的新面孔。埃尔文受够了这种欺侮,而且实际上,还有一个更加迫切的问题摆在他眼前。他急需一笔钱,一笔巨款,来显示自己的能力,好让他未婚妻的父母同意把女儿嫁给他这个穷小子。
以上一切的一切,使他不得不四处打探,尔后来到这栋褐石大楼,坐在一群来路不明的恶棍中间,希望碰碰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