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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淮瑾坐在车内发呆片刻。这一趟南下之行,究竟有何作用?连他这个总经理都不知道,但,他还是来了。
虽然极不愿接受蔷薇就是何秀珍的事实,可目前他仍找不出“有利”证据,只好黯然接受何秀珍取代了朵蔷薇这“惨绝人寰”之事惨?当然惨,要他把一朵美丽鲜花硬生生拱手让给高山青,还不惨?
原本,他是有打算放弃蔷薇,再怎么说,她都是别人的老婆,而且还有个喵喵叫的小孩等着吸母奶不,等着她用母爱照顾她,撇开小斑不谈,她也应该回家侍奉双眼失明的母亲。
总之,若是他牙一咬,忍一下痛,不去打扰他们,他们一家就能破镜重圆,安安稳稳地过下去。
可,天不从人愿他不知道他们一家人的生活到底安不安稳,他只知道他的内心很不安稳,每天魂不守舍的,他特地为蔷薇办的爱的热线手机,到现在仍随身携带,有时兴起还会用他的手机打到蔷薇那支,再接起电话,自己跟自己对话,营造两人正在热线的假象
锐利的目光往前方树下一看,一位老者独自下棋,一会坐东边,一会坐西边,自己对自己呛声,自己对自己投降此情此景真令他心有戚戚焉,这不是自己连日来的悲凉写照吗?
帅气的收起墨镜,大步的走到树下,一盘棋的时间,应足够他静下心来思考,要不要前去高家搅乱一池春水。
舍弃跑车,夏淮瑾步行在田间小径上,一盘棋的时间,让他想见蔷薇的心更加明确。其实,他就是想见她才会来此,方才踌躇了下,是希望自己多思考这一趟冒昧拜访会不会给她带来困扰,但他发觉自己想见她一面的念头,塞满整个脑袋,理智毫无位足之地。
一盘棋,原本独自下棋的老人高兴有了战友,他也有所获,得知高山青此刻正在田里忙,而蔷薇欸,何秀珍,她在半个钟头前,提了一袋东西往田里去。
下棋的老翁告诉他,何秀珍这次回来变得非常多,贤慧到令人傻眼,他每天在树下下棋,都会看见她提着点心和饮料到田里给阿青吃喝,以前她从不理他死活的。
闻言,他内心百感交集,若蔷薇决定当高山青的贤慧妻子,他应该尊重她,但他非常舍不得她跟着高山青吃苦,想想,她当他的妻子一个月,过的是贵妇般的生活,哪需要顶着大太阳到田里想到此,他的心就一阵痛。
站在田埂,放眼望去,每一亩田看起来都一样,连人也都相似得难以分辨,男的黑壮,女的戴着斗笠,从头包到脚,他试图用明亮的双眼寻找蔷薇美丽的身影,他有自信,只要看到蔷薇的背影,他一眼就能认出,但搜寻片刻,没有任何发现。
他想,该不会是和蔷薇错身而过,她早已经回家去了?
既然来了,还是看一下高山青人在哪里,他的田都种些什么农作物好了。
他发现前方有位穿花衣花裤的大婶,正坐在田边歇息喝茶,几个箭步上前,清了清喉咙,极有礼貌的弯身问:“这位大婶,请问一下高山青先生的田在哪里?”
“这里就是你,夏夏先生,你、你来做什么?”戴斗笠包花布的大婶一抬眼,两人同时吓到。
“你,蔷蔷薇?”看到解开花布的那张脸,夏淮瑾震惊不已。“你、你怎会穿成这样?”蔷薇的穿着向来极辣极性感,这身阿婆装,打死她都不会穿的!
见到他来,何秀珍的心头莫名悸动了下,不自在的拨着散发,按压下不规则的心跳,调整心态,佯装若无其事。
“我是来工作的,穿什么都无所谓。”她眼神黯了下,不懂连日来觉得自在的穿着,为何在见到他的那一刻,会突然觉得别扭?就像被旧情人见到自己狼狈模样那般,有一股想逃离的窘态。
旧情人?呃,他,算是吧!毕竟她和他结过婚,认真说起来,他算是她的前夫。
“你,可是以前你根本不可能穿”顿语,瞠目,嘴张得老大“这么朴素的衣服。”他费了好大一番工夫,才委婉的将“朴素”一词脱口而出。
说“朴素”还真是客气,他认定的“朴素”是t恤加牛仔裤,眼前这一身大花阿嬷装,他真的无法接受它套在蔷薇曼妙的娇躯上。
“有何不可?难不成你希望我穿着袒胸露背装来种田吗?”将窘然的心情压下,她凉凉的反讽。
她是刻意这么穿的,在她决心当贤妻良母之后。
她想,以前的她穿着可能太花枝招展,回到村里的前几天,不管她走到哪里都有男人对她投以轻浮暧昧的笑,有的甚至过份到暗示要约她去宾馆
男人冲着她笑,女人却恨之入骨的怒瞪她,她还听到她们在背后骂她贱女人,有位国小女老师一看到她,顾不得老师形象,气得当街大骂她放浪形骸,她想,可能她以前和这个女老师的丈夫有什么不正常关系,才会莫名惹来一顿骂。
这些女人的谩骂,她都可以当作没听到,不痛不痒,反正她什么都不记得,赖皮的假装事不关己,但一听到“放浪形骸”这四个字,她就觉得头好痛,似乎这句话曾将她伤得很深
忆及此,她的头似乎又隐隐作痛——
“蔷薇,你怎么了?”见她眉心微皱,夏淮瑾焦急的问。
“我”她很想淡然的说没事,瞥见高山青从田的另一端急急跑来,她板起脸,不悦道:“看到你我就头痛。”
当好妻子的首要条件,就是和这个帅痞子彻底断绝来往——这么一想,心,莫名的揪痛,眉心再度蹙起。
若自己以前真的这么水性杨花,那她一定最喜欢他,要不,她怎会和他结婚?
撇开爱不爱,他又帅又多金,阿母说她爱慕虚荣,那她肯定爱死他。
是因为如此,所以想到要和他彻底断绝来往,心才会隐隐作痛吗?
忆不起,自然也理不清。那场车祸,据传是她“老相好”的两兄弟当场死亡,她一点感觉都没有,可一想到要和他撇清关系她就心痛、头痛,全身无一处不痛。
“秀珍——”急喘喘跑来的高山青,见到来人,明显吃了一惊“夏夏先生,你”“我来看你们过得好不好。”夏淮瑾露出一抹僵笑,在人家丈夫面前,总不能大刺刺的说“我来看你老婆”
“我们很好,你看到了,可以走了。”何秀珍口是心非,将见到他的那抹惊喜隐藏好,倒了杯茶,递给她的“老公”喝“阿青,你好辛苦,看你流这么多汗,先喝杯茶,休息一下。”
她不仅奉上茶,还帮他擦汗,这样的举动,狠狠刺伤夏淮瑾的心。
“可以给我一杯水喝吗?”走了一段路他也口渴了,再怎么说,他好歹是“客人”倒杯茶给客人喝,不为过吧。
客人他的心又暗伤了一回。
她看他一眼“是纯青草茶,不加糖。”
“我不嗜糖,我一向喝黑咖啡。”对上她的眼,他试图和她心灵相通“你了解的。”
她则是用呆滞的眼神回应他“没印象。”说完,她应他的要求,倒了杯青草茶给他。
他接下,喝了一大口,下一秒,青黑色的汁液马上从他口中喷出“这是什么啊?好难喝。”
“乡下版的黑咖啡。”她凉凉补上一句“不加糖。”
夏淮瑾哭笑不得,边用手抹去嘴角残渍。
高山青见状,好心地问:“夏先生,那边有水,你要不要去洗个手?”
“小斑,你,人真好。”他还能说什么,不得不承认小斑这个丈夫的度量和一般人相比,的确大得多,撑十艘船怕是绰绰有余。
洗好手,踅回时,他见蔷薇正在接手机,素净脸上满是焦急“怎么办?妈说小可发烧还吐,抱着肚子直喊痫”这些话,当然是对着她“老公”说。
“肚子痛的话,家里有肠胃散,在客厅的抽屉里”
“妈说已经吃了还是没效”
“那,打电话请诊所医生到家里帮小可打一针。”
“诊所的电话号码”
“那个,电话号码是”高山青抓抓头,越急越想不起来“对了,打给村长,请他帮忙叫医生。”
“噢,那村长电话”
夏淮瑾在一旁实在听不下去了。感觉喵喵叫肚子痛的情况钉点严重,他们夫妻俩还在那边不,他要质询的人只有高山青,蔷薇因为失忆脑袋变得单纯,她慌得六神无主,无法做出正确就医判断这无可厚非,但高山青身为人父,居然想用肠胃散或是请诊所的医生随便替女儿打一针,这样的父亲真是不及格!
“先打电话叫救护车。”夏淮瑾直接下达指令。
“可是救护车到这里还需要一点时间”正要打电话给村长的高山青,停下手边动作,只差没立正回应。这个人高马大的夏先生,每次正经八百说话时,都会令他不由自主地恭敬听命。
“那就直接送喵喵去,呃,你的女儿到医院去。”他补了一句“开我的跑车去。”说完,他很自然地牵着蔷薇的手就跑。
被他的大手包覆,一股电流穿透掌心直达胸臆,怦然心跳之余,心里更愧疚,她的女儿都生病了,她还在想和男人之间的暧昧
理智清醒,发现他拉着她跑,她突然惊喊“我不知道医院在哪里。”他拉她狂跑,无济于事。
已经来到车旁,他才发现这点“失误”回头看,小斑居然还远远杵在田边没跟上来,大概是看到自已老婆被帅哥拉走,一时傻住不知如何是好。
“先上车,到时总有人可以问。”
被他拉上车的那一瞬间,她脑海里突然浮现曾坐过这辆车的景象,不过画面一闪而过,她也没时间多想,因为此刻最重要的是,要先回家带小可去医院。
一盘棋,改变了他夏淮瑾的人生,不,应该说是喵喵叫的人生。
原来在树下独自下棋的庞眉白发老翁是这草日村的前前前前任老村长,他载蔷薇回家接喵喵叫不,小可时,顺便载他一起,因为他们需要他指点最近的医院方向。接了小可火速赶往医院,连医生都称赞他的开车技术很好呃,没耽搁医治时间。
总之,及时将小可送往医院,真是明智之举,医生说小可得的是急性阑尾炎,小孩穿孔的比率较高,死亡率也跟着提高,但很多父母都认为小孩只是闹肚子痛,不当一回事,延误就医,病情恶化更加棘手——没错,小斑就是最坏的示范。
小可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这期间他南北往返,精神异常亢奋,因为他又发现一道希望之光。
前几天,蔷薇和她母亲在病房顾着小可,为了哄小可睡觉,蔷薇抱着她唱起儿歌,唱儿歌是没什么大不了,但唱英文版的儿歌就吓到人了,何妈说她从不知道自己的女儿会说英文、唱英文歌,连中文儿歌也没对小可唱过
这代表什么昵?代表蔷薇和何秀珍极有可能不是同一人,是的,他的内心到现在仍有存疑,只是他学聪明了,不再直接把疑惑点出来让他们有机会把他“驱逐出境”他要暗中观察,掌握有利的证据,一举歼灭呃,证明自己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