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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儿看的很认真,并没有发现异样,小小的人儿时而蹙起秀气的眉,时而放下折子思索对策,今日也特别耐心仔细。
花容不由莞尔,顺着璃儿的目光望向摊开的折子。
殿内镂空香炉中升起袅袅的安神香,青丝从她侧颜倾泻而下,空气中桃香清新。
“哥哥!”
清亮的嗓音出现的同时,凌儿小手拉着面皮,朝哥哥做了个鬼脸,三步并作两步的蹦到哥哥面前。
“弟弟?你这么快就来了?我还以为你又玩的忘记了”璃儿放下手中的折子,撑着几案站起身,拉着弟弟的手上上下下地看了他一眼。
“一点也不早!是哥哥今天特别认真!现在都申时过去很久了!”凌儿迈着小短腿,有模有样地把手负到身后,斜瞅着哥哥。
“过去这么长时间了?”璃儿有些奇怪,摸了摸脖子。“今天时间好像过得特别快,脖子也不酸呢!”
花容看着这一双孩子,不由失笑。
如此,她也放心许多。
花容看着走近来的绯姨,悄声往帘后退去。她没有完全的把握瞒住绯姨,毕竟她们之间相差的道行不是一点半点,她很容易被识穿。
“弟弟,我刚刚觉得娘亲就在旁边看着我呢!以前也是这样的,娘亲带着我们去玩,父皇就站在一旁看……”璃儿扫视了一圈四周,虽然知道是自己的错觉,可是那种感觉真好。
“真的?”凌儿似乎一点也没觉得哥哥哪里不对,漂亮的眼睛亮了亮。“哥哥看见娘亲了吗?父皇是不是和娘亲在一起?”
璃儿拉着弟弟说话,两人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好像父母就在旁边一样,如果是平常人大约是要被说成是疯子,但两个孩子却津津乐道,分享彼此的喜悦。
绯妩无奈地摇头,也不再说无关痛痒的安慰话。
走过来将折子理了理,揽着两个小鬼头,正要说话,目光看着地面的瞬间却陡然怔住了!
夕阳的余晖透过坠地的明黄帷帘散射到白玉砖地,秀长的影子在绯妩的眼前转瞬消失。
那熟悉的青丝坠地的倒影,秀雅的身形,甚至是衣袖裙裾的形状……
空气中消散的桃香残留着余温。
“桃夭!”
绯妩惊呼一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但是影子消失太快,她尚未来得及说什么,就已经不见了!
“祖母!怎么了?”
“祖母,你叫娘亲的名字做什么?”
两个孩子突然吓了一跳,不明白为何祖母会突然间失控地喊母亲的名字。
绯妩这时候已经无法去和两个孩子解释,指尖绯芒飞速旋转,迅速挥手拉开了殿内所有的帷帘!
未落的阳光陡然进入殿内,什么都无法遁形地显示出倒影!
“夭夭!是你对不对!你还活着是不是?!你还是在乎两个孩子的?为什么不出来?你难道没看到两个孩子需要母亲!”绯妩迅速扫过周围,却看不到刚刚无意间扑捉到的影子!
璃儿和凌儿惊了惊。
“祖母?”
“璃儿、凌儿!你们过来!”绯妩揽着两个孩子,情绪有些难以控制。“你们的娘亲刚刚在这里!她刚刚来了这里!她来看你们了!”
“祖母,你是说娘亲真的在是不是?不是璃儿的错觉!娘亲是真的陪着璃儿?”
“娘亲!你为什么不要凌儿和哥哥?凌儿好想你……娘亲……”
花容靠在柱子后,拼命的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她的璃儿和凌儿,她已经一年多没有见到他们了……她怎么会不想他们?她也想冲上去告诉两个孩子,娘亲很想你们,可是,她去了又能怎样?最后还是要离开,只会给两个孩子带来更大的失望,她不能不顾一切地就跑出去,不可以。
“娘亲……你为什么不要宝宝了……”
“是不是凌儿不听话惹娘亲生气了?凌儿再也不顽皮了,娘亲你不要不理凌儿……”
两个孩子不知所措地寻找渺茫的希望,漂亮的小脸上泪水满面,娘亲是不是还没走,娘亲没死,娘亲还活着。
夭夭,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子玉他以为你死了,所以才受不了自毁元神去陪你……
绯妩抚额无力坐倒在几案上,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般模样?
“砰!”的一声,凌儿匆忙寻找时,脚套中地毯嵌刻的花式,猛然跌倒在花容脚下。
凌儿!
花容身体几乎快过思考,本能地要去护着孩子,在挨近凌儿的上一秒,死死制止了自己。
“弟弟!”璃儿匆忙上前去扶弟弟。
凌儿看到哥哥,哭着一把扑向哥哥。
“呜呜……哥……哥哥!凌儿好疼,娘亲是不是不要凌儿和哥哥了?娘亲走了是不是,为什么凌儿摔倒了娘亲都不管凌儿了……呜呜……”
“弟弟别哭了……你别哭……”璃儿抹了抹眼泪,安慰弟弟。
花容无法忍受这般的情形,五指紧攥着石柱,青白交加,消失在月合殿。
花容踉跄地走出月合殿,沿着宫内青石铺成的小路没有目的往前走,突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
不知不觉中竟然走到了落水亭。
六角翘檐的琉璃瓦小亭子在晕黄的夕阳中透着温暖的光晕,花容走近小亭,敛衣坐下。
抬眸,仿佛能看到子玉正负手站在亭中等她,李树海一定又站在他旁边,告诉他自己在哪儿,到了哪里……
“子玉,夭夭一定会找到你的……”
花容抬起手腕,腕上的银丝绕环若隐若现。她撸了撸,胸口顿时一阵闷痛袭来,银色的手环,如今已呈现出明润的玉质光泽。
她伸手,胸口透出莹白的光珠,光华流转。
花容看着掌心的珠子,这支撑她生命的东西,总该有朝一日还给他真正的主人。
花容斜靠在落水亭中,落日的余晖映在她的侧颜,透出温润的光泽。
宫里来往的宫女太监逐渐增多,花容起身,准备离开。
“我听说连大人到现在还极力反对皇上立璃皇子为太子呢!”
“我今日也听说了,那个连大小姐疯了,还一直喊着说玉王妃在永兴城!连大人还指望着连大小姐,我看他要失望了!”
“我当初看见玉王爷抱着玉王妃的尸体好几天呢!王妃怎么可能还活着?她真是疯的不轻!”
“你没听到清绝宫那边的动静!太子和凌皇子每次一去,那连大小姐的惨叫声真是光听着就吓人!”
几个婢女从落水亭旁路过,谈论的话题却令花容停住了脚步。
清绝宫?
连雅还在清绝宫?
花容神色冷了冷,似乎碰上连雅之后,她与子玉就开始走向不归路。
如今,她不去拜访,似乎怎么也说不过去?
这次她到清绝宫与上次相比有很大的差距,花容走进这座冷宫,吱呀厚重的大门在空旷的大殿中发出诡异的声响,空气中有一股腐烂的属于牢狱的气息。
暗中也没有凤来仪的人,这里成了一座名副其实的冷宫。
外面尚未天黑,清绝宫却漆黑一片,潮湿冷清。花容在左侧殿的角落中看到了披头散发,缩成一团的连雅。
花容出现时没有刻意的隐去身形,连雅坐在稻草堆上,白色的长靴落在她低垂呆滞的视线下时,她往草垛里缩了缩。
冰凉的指尖抬起她的下巴,沁凉的嗓音冷到了骨子里。
“听说你疯了?连大小姐?”
连雅盯着花容一眨不眨,她依旧是一尘不染,永远都是那么光鲜,甚至,自己曾经最引以为豪地美貌也比不上她。可是,现在,这一刻,她感觉到了她那双冷凝的眸子中彻骨的冷寂和绝望。
连雅扫了一眼花容,讥讽道:“玉王妃最近过得一定很惬意,看看这下巴都尖了不少,愈发美丽动人了”
花容薄唇勾起,收回自己的手,冷笑道:“还不是拜连大小姐所赐”
连雅屈指勾了勾散乱的发丝,闻言,露出不知是哭还是笑的表情,转瞬又消失无踪,露出癫狂的得意,冷笑:“你知道吗?在我知道玉晗为了你自毁元神的那一刻,我就不想活了!可是……”
连雅尖利的五指突然抓住花容的衣摆!嘶声尖利!大笑道:“我去找绯妩时,在坤安宫里竟然无意中看到那条青蛇!原来你根本没死!你没死!哈哈!你没死!可是玉晗却死了!他不是想陪着你?!现在你们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了!永远都不可能!”
“冷花容!你以为我现在怕死吗!你杀了我!我就可以去陪玉晗了!我还是和千年前一样,可以呆在他身边!不是你!不是你!哈哈哈!”
连雅疯癫般大笑,扑的稻草四处飞扬。
花容蓦然卡住了她的脖子,连雅死死攥着她的手,竖瞳妖异,却一直未曾化原形。
“你想死?”花容的声音淡漠无情,素指白皙,卡的连雅脸色涨红,额上青筋突起。
“冷……冷花容,你有……有种就掐……掐死我!”
花容猛然甩开她,蓦然抽出银色的锋利匕首插向她的脖子!
“啊!”
连雅尖叫一声,闪身去躲!却不料,银色的匕首只是擦着她的脖子插进了她身后发霉的墙壁之中!
花容冰冷的眸子看着她,伸手之间,匕首已经回到了她的手中,她俯下身,拉出连雅的手!连雅猛的朝后缩了缩。
“你不是想死?这个送给你”
花容冷眸将匕首放到了她的手心。
连雅一把扔了匕首,骇然的看着花容。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我的下场?”花容笑了笑,嗓音低了许多。“现在不就是我的下场?”
连雅不明她是何意,躲瘟疫般躲着她,更不敢碰她给的匕首,她说是这么说,可是她不想死!似乎想起了什么,连雅猛然盯向花容,抓起地上银光锃亮的匕首不要命般冲向花容!
“你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玉晗都为了你死了,你为什么不去陪他!”
“砰!”
“啊!”
一束冷光从殿门处猛然击向连雅,打掉了她手中的匕首,连雅惨叫一声,跌回冰冷潮湿的地面。
花容抬眸扫了一眼清绝宫,明白为何连雅会困在这里,且无法幻化原形。
这里,许多不起眼的地方皆贴上伏妖咒,加之连雅伤势一直未愈,恐怕一时半会儿无法逃离。
连雅被打中后犹不死心,怨毒的盯着花容。
“你怎么不死!为什么是玉晗死了!你怎么不去死!为什么!”
花容不欲理她,连雅变成如今的模样,她还真不想她就这么死了。
死是多容易的事?
“你别走!站住!站住!”连雅发了疯般扑向花容!
花容轻易的避开,已出现在几步之外。
连雅扑了几次扑空,终于不在徒劳,颓败的坐回湿冷的地面,苦笑。“我输了……”
花容看了一眼已近落山的夕阳,刚抬起一步,连雅颓败的声音再次传来:“你当日怀的是玉晗的孩子……为什么不告诉他……他明明很痛苦,却还是这么爱你,对孩子这么好……他喜欢孩子,我知道……如果我早一点知道你怀的是他的孩子,我会告诉他……他在离开前就会少一点痛苦……”
“你怎么知道的?”花容垂眉,终于,这句话击中了她的软肋。
“我一直很恨你,玉晗死后我更恨你!你为什么在离开他时还拿着一个带着你师父特征的孩子来打击他!你怎么可以这么做!冷花容,你的心是什么做的!”
“你知道吗!他看见你死在他怀里整个人就疯了!他就疯了!你知道当时所有人都看怪物一样看他是什么表情吗!你知道他抱着你那所谓的尸体轻声温语的哄你吃饭时是什么样的吗!他为了陪你,竟然就自毁元神!那是元神!你懂吗!”
“我就不明白,你为何选在生产时死,你是不是故意的!觉得这样肉身就可以保持七日!你这分明是算好了一切等着他为你死!你仗着他的爱就肆意践踏!冷花容!你……你……你不会有好下场!你一定不得好死!”
连雅心情激动,语无伦次,却如同晴天霹雳般响在花容心底,她突然感到一阵心凉,好像有一张网在暗中铺撒开,就等着她往下跳!
“你……你说什么……”
孩子带着师父的特征?生产时离世肉身保持七日?
她怎么不知道?
当日木道子与她说及此事,只是说所有人都以为那孩子是师父的,但是她其实并没有刻意的吩咐让孩子带师父的特征。
而难产离开,只是巧合而已,她并不知道肉身会自动保持这么久,她一直觉得别人口中所说那个死去的她,只是子玉为了保住肉身所做的!
一切怎么会这么巧合?
如此之多的巧合!
连雅一出现便是子玉的母亲那张脸,她遇刺与子玉产生误会,爹爹恰好这个时段被连雅害死,过世!接着一宗宗的事件接连不断,失忆,误会,到最后她使计离开,竟然害了子玉的性命!
花容一时有些站立不稳,怎么回事?为何一切都发生的这么密集,一件接着一件!
“冷花容,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出现在玉晗的生命里,你带给他的只有灾难!你……”
“哎!两位殿下,这日头都快下山了,太后娘娘吩咐,你们要去休息了,哎!殿下!殿下!”
“你少管我们!把那个该死的女人拉出来!”
嘈杂的声音突然传进来,打断了连雅未完的话,花容微微一怔,认出了这个声音,悄然隐于暗处。
连雅似乎又喜又怕,明明害怕的缩成一团,瞳孔却一直盯着殿门的方向。
花容并不出声,只是看着一拥而上的数名侍卫蛮横地拖走连雅,花容皱眉不解,暗中跟在后面。
连雅被拖到清绝宫后院绑在一根十字形的木桩上,花容扫了一眼后院摆设,墨瞳微凝。
正好看见她的两个孩子小脸冰寒,拉着手中的弓对着对面被绑的无法动弹的连雅试了试,似乎在调整角度。
花容一袭白衣,做白面书生打扮,站在了两个孩子身边,发冠后的雪缎白玉带随风微微飘动。
“哥哥,你说今天玩什么好?”凌儿丝毫不见当时月合殿中的稚气,遗传了父亲的狭长眸子冰冷,看得花容心中陡然凉了凉。
璃儿面上毫无表情,眯着眸子举弓试了试方向,并不答话。
一双孪生兄弟面若莹玉,眉眼薄唇皆是一模一样,一个爱动,什么都表现在脸上,一个却是温和,漂亮的眸子中却尽是冰渣子。
两个孩子身边跟着两名太监,见状,立刻上前讨好笑道:“奴才倒是有一个好主意”
“说!”
“不如两位殿下比赛射箭,看谁先射穿那个木桩上的左眼如何?”
“是啊!是啊!殿下,看看这个肮脏的女人一直盯着两位殿下看,殿下不如……”
两人狗腿的上前献策。
这时候谁都看得出来,两位小殿下又心情不好了,这个连大小姐害死了两位殿下的娘,每次隔三差五的就过来“做游戏”。
这个女人还真是够命大,这么长时间以来竟然没死,真是奇迹。
上次是鞭子伺候,上上次是两位小皇子玩纸糊闭气,上上上次好像是浸冰水?
这次不死也残了。
两个孩子似乎觉得这主意不错,今日上午骑射了一上午,下午也好试试。
“弟弟,你先试试,她再看呢,就射瞎她的左眼!还看呢,就射瞎她右眼!可别一射就射死了,祖母会生气的”
“哥哥放心吧,射箭还难得倒凌儿?”
凌儿拿起几乎有他身高这么长的弓箭,张弓搭箭,明亮的眸子漆黑如墨微微眯起,红彤彤的薄唇紧抿,瞄准连雅。
花容倏然转到连雅身旁,瞧着对面的孩子,脸色不太好看。
“冷花容,你知道为什么我逃不走了吧?因为我的伤是好不了的……”连雅痴痴看着对面的孪生子,两个孩子,和玉晗一模一样,一模一样的一对孩子。
“你觉得我会同情你?”花容的声音冷的没有温度。
“呵……自从我害死你爹的那刻开始,我就知道,你不会放过我……”连雅的声音很轻,唇齿开阖间,细挑的眸子微微眯起,看着对面的一双孩子。
凌儿手中的弓似乎颤了颤,璃儿握住弟弟的手,与他对视了一眼,眸中有些隐隐的难掩的波澜。
花容此刻与连雅说话,刚好转眸看了她一眼,错过了兄弟俩之间转眼的互动。
“冷花容,你是在可惜你的一双孩子?我还以为,你有了另外的一个属于你师父的孩子,就丢下玉晗的孩子不管了,呵……”连雅冷笑,眸中尽是无尽的讽意,射穿她的眼睛,对她来说算什么?
什么是不可恢复的?只有内灵是恢复不了的!是支撑元神的东西!元神相当于妖兽的意识和记忆,人说转世,如果没有了元神,就算转世又如何?那早已不是自己,而是另外一个人了!
花容眸子冷了冷,连雅明知她的孩子是子玉的,为何还说出这种孩子是师父的话来?
她尚未完全明白,凌儿破风的箭已经划破空气,直逼连雅的左眼而来!
然而,见势却在空中以肉眼难见的角度稍稍偏斜,射中了连雅的左肩!
“哎!殿下射的真是准!竟然连那女人的肩都射中了!”
“是啊!凌殿下好箭法!”
拍马屁的永远是少不了,明知是射偏了,却立刻转移话题,绝口不提刚刚是想射眼。
这位凌皇子可不好伺候,发起脾气来,绝对是奴才倒霉,旁边伺候的人个个都成了人精,不敢去触他的霉头。这次射偏了还不知要如何发脾气。
众人等着他发怒,却不曾向,他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拿起弓递给了他哥哥,太子殿下,自己又拿了另外的弓箭。
“今日晦气,哥哥试试能不能射中”
“……好”
璃儿眸光闪了闪,小手臂拿着弓,拉满弦,狭长的眸子半眯,却不是射向连雅的左眼,而是她腹下内灵!
带着杀意的箭劈裂空气,快的肉眼难见!用上了两个孩子几乎全部的力量,妖的力量!
倘若射中,连雅必定当场丧命!而他们……
残忍之名恐怕也是坐实了!
娘亲,璃儿和凌儿就赌一赌,你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们了!是不是你有了另一人的孩子,就不顾父皇的死,安心带着别人的孩子去过自己的生活!
连雅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形,脸色陡然惨白!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暗中以赤蚺蝮蛇的腹语将自己对冷花容说的话告诉这两个孩子,他们竟然会突然要杀自己!
你们的娘亲现在就站在我身边!你不能杀我!
然而,她已经来不及说更多,箭势以势不可挡之势袭向连雅!带着戾意和杀气!
“冷花容,你不救我,你两个儿子一定不会有好……啊!”
“咔!”的一声,在箭射进连雅腹中内灵的前一秒。
箭,突兀地停下了。
绯色的波纹如浪潮一般席卷,箭势被强行化解,引起强大的反震波!
“啊啊!”
伴随着一阵阵尖叫声,除了在两个孩子身后躲过了席卷的两名阿谀奉承的太监,其余的宫人都被波及,瞬间倒了一地。
白色的秀长身影出现在两个孩子面前,她要接下来,就不得不接触这箭,带着强烈的妖力的箭。
强风撩起她的衣摆青丝,书生帽后的两条长长缎带飘摇不止。
白衣墨发,秀雅温润。
花容这次出来一直没打算露面,因此,一直保持着原本的容颜,只是,习惯性梳了男装。但这身装束,何其相似,与当初化作子玉时,气息几近无二。
她到底还是狠不了心不管两个孩子。
即使,她有了焰儿和鱼儿又能说明什么呢?璃儿和凌儿也是她的孩子,是她和子玉的孩子。
或许她回来这里,并不仅仅是确定子玉是不是真的离开。
孩子,她曾经想死时,唯一放不下的宝贝。
她做不到不去管他们,看着他们犯错也不理不睬。
“大……大胆!你是谁!竟敢接太子殿下的箭!活得不耐烦了!”
“还不速速过来向两位殿下赔罪!”
两个太监心有余悸,不知道这人怎么会突然出现这地方,竟然还这么直接将殿下的箭接下!
花容垂眉,松手,箭矢落到了地上。
她的嗓音寡淡,面上无波,长睫遮住了眸中的情绪,看不清表情,只看到完美的侧颜。
“入夜了,两位殿下该回宫休息了”
花容没有看两个孩子此时是什么表情,或许她也是不敢去看的。
“你大胆!殿下之事岂容你多嘴!”
花容没理这狐假虎威之人,既然两个孩子知道引她出来,自然也明白,什么样的人是可信,什么样的人只是养着悦耳高兴,图个乐子。
“你站住!你还想在惹了殿下后离开!”
那两名太监怒指花容,正要上前质问。
花容白色银纹长靴踏过箭羽,转身离开,却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了腿。
稚气哭诉的声音传到耳边,惊呆了两名太监,也凌迟着花容的心。
“娘亲!你不要走!璃儿知道错了!璃儿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娘亲,凌儿以后再也不这样了,你不要丢下凌儿好不好?凌儿真的好想娘亲!娘亲,你要走,也带着凌儿好不好?”
“璃儿和弟弟会听话的,和另外一个弟弟一样听话,娘亲,你不要丢下我们!”
两个孩子抱着花容的腿,怎么也不肯放开。
他们好高兴,娘亲没有死,可是娘亲为什么不喜欢璃儿和凌儿,为什么生了弟弟就不要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