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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道机看不惯他这模样,正是意气奋发的年纪,成日冷着张脸算什么,虽然……
虽然仔细看看,这臭脾气确实和他年轻时相像。
而他至今无妻无子,独身一人,虽不后悔选择了这条孤独的道路,但偶尔也会想另一种可能。
解道机还未收到林致岚的信,但在魏钦来接他之前,已经与回京途中的林致岚碰了一面,听到了一些事情。
他脸上带着打趣:“要成亲了?”
魏钦正喝着茶,闻言手一抖,自是明白林致岚说了什么,心中无奈,但开口又变成了另一句话:“快了。”
解道机实在了解他,从他那一瞬间的停顿中嗅到了一丝不寻常,想来事情恐怕不像林致岚说得那般轻松,他这冷冰冰的模样,瞧着也不像是会哄人的。
“是你一厢情愿?”
魏钦扶额,摇了摇头:“不是。”
是他还未寻到合适的机会提亲。
他垂眸看棋盘,指尖拨着棋子,发出一声轻微的脆响,他提醒解道机:“老师到你了。”
解道机手指捏着白子,未落子,只是看着他,趁机道:“伤既已痊愈,就别再躲懒,也省得别家姑娘嫌弃你。”
他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长匣递给他,随后专注地望着棋盘,思索着棋局。
魏钦抬起手,指腹触碰长匣,目光幽长,没有打开,似乎已经猜到里面放的是何物。
解道机精锐明亮的眸子瞥了他一眼告诉他:“给你几日认真考虑,若不想要,不必再还给我,连盒子烧了便是。
魏钦颔首,面上看不出惊喜或是拒绝,将下匣随意放置一旁,掌心攥着微凉的棋子,注意力回到棋盘上。
解道机见他没有再像从前那般当即拒绝,心里已经有了数。
无声笑了自傲,也不在多言。
*
甄安阳派人时时刻刻地看着应五郎,对他这几日的举动一清二楚,知道他还没有消停,更加不敢掉以轻心。
应五郎看着前面那条船也停靠在瓜洲码头,眼睛都亮了,这回一定不会放过他!
他找到甄安阳:“你再跟我走一趟,就知道我有没有说谎了!”
此刻到了扬州城,应五郎心中大定,他也不怕甄安阳不给他撑腰,料定了他不敢不管他。
只是想要那人,就想到自己浑身痛楚,不免有些胆怯。
“你就站在甲板上指给我看,没有我的允许不可妄自行动。”
甄安阳从来没有相信过他的话,更不会对他抱有期待,不过是担心他会当街闹起来,损了甄家的颜面。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不管如何,应五郎先应下,带着人浩浩荡荡地挤在甲板上。
甄安阳给一旁的小厮使了使眼色,小厮会意,悄声出去,找了两个粗壮的护院跟在一旁,必要时将应五郎拦住。
宝船慢悠悠地往岸边靠拢,魏钦和陈愖宋廉走出船舱透气。
一道吵嚷声传到宋廉耳中,他环顾四周,发现声音是从后面船上传来,他蹙眉观察了一会儿,转身问:“那人是不是在喊我?”
陈愖眺望,笑了一声,这不是被他们揍得鼻青脸肿的应五郎吗?
这么有缘分?
他看了一眼魏钦,魏钦显然更不会将应五郎放在眼里,陈愖笑着说:“那人应当是想找我们两的。”
宋廉意外:“那人看起来像是在寻仇。”
陈愖一副当然的模样。
“可要我去解决了他。”宋廉闻言,手指握住悬在革带上的长刀刀柄。
魏钦拍了一下他的肩:“不必,下船吧!”
转身的那一刻,他回首扫了应五郎一眼,又看向甄安阳,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瞬。
“果真就是他们,就是穿着玄色圆领袍的男人和他身后穿着粉色道袍的,就他们两个人!”应五郎目眦欲裂,追到甲板顶部。
“你看他最后那眼神,是不是在挑衅?表哥,甄大爷,你还不赶快派人去追!”
他抖着面颊上的肉,着急地喊甄安阳。
甄安阳却是目光惊疑地看着魏钦远处的背影,好半响才回神,此时应五郎正在催促船工快速停稳船。
他让护院们把应五郎带过来,快速追问:“你不认识他?”
应五郎怒笑道:“我当然认识,他就是打伤我的人。就算他化成了灰我都认识!”
说着他还举了受伤的胳膊给他看,表示自己不敢忘。
“我是说,在他打你之前。”甄安阳抿唇道。
“那我不知道。”应五郎撇撇嘴,要是他认识,还何苦费劲找他。
心里对甄安阳越发不满,埋怨他耽误自己的事情。
他不认识,但是甄安阳认识,他闭了闭眼睛,换了口气。
睁眼听自己的小厮对应五郎说:“那人可是魏家的钦大爷。”
应五郎一惊,这名儿他这几日听过啊!
*
魏钦和解道机一行人在府城南城门口分别。
他和陈愖回了木樨街。
“姐儿还在小梅花巷,没有回来。”
魏钦听浦真禀报,脚步一转,没有犹豫,又出了门。
第八十三章
第八十三章
魏钦到小梅花巷的时候,明黛正在祗园里忙得团团转。
祗园垂花门内,廊房环抱的前庭一片雪白晶莹,玲珑飘逸的昆石立在中央,有翠草绿藤缠绕,未见繁花却有一股极清淡的冷香扑鼻而来,让来人不由得静下心来。
魏钦缓步穿过庭院,重新涂刷过的砖墙廊壁透着锦绣富贵像,进入正厅,自后房门出,便热闹起来,小厮仆妇搬运石块,修剪草木,各自忙碌,见到魏钦又纷纷停下手中的事问安。
魏钦微微颔首,让他们继续做事,自己则是循着明黛的声音来到最后面的花园里,他刚踏入园子,就看到她站在一块巨石上,扶着一个粗壮的松树,垫着脚指挥小厮们安放风雨亭上的宝顶。
巨石嶙峋,凹凸不平,明黛脚底不稳,时不时地挪动地方看的人胆颤心惊,她自己却不在意:“海棠花要朝着正厅的方向。”
宝顶上雕刻着各色花案,明黛皱着细眉,神色十分的认真,忽然听到身后下方传来一声:“小心点。”
她胡乱点了头,继续垫高脚尖:“就这样,放下吧。”
明黛说话,忽而眉心微松,她猛地低头看,眼睛瞬间亮了,是魏钦!
她脸上闪过的惊喜让魏钦弯了唇。
他双臂呈保护姿态,虚扶着她的腿:“下来。”
“你回来啦?”明黛沉浸在喜悦中,顺势往下蹲,想要直接跳下来,还让魏钦往一旁让让给她腾地方。
魏钦看她别扭莽撞的姿势,额角猛跳了一下,定在原地,没动身,沉声道:“我扶你。”
明黛环顾四周,见大家都忙着没看他们,她这才红着脸,双手半扶半抱着他落了地。
她是安全了,但魏钦青袍衣袖和肩膀,她触摸过的地方赫然多了几个黑指印。
前庭完了工,后头院子还整日尘土飞扬,她头上裹了苎麻盖头,但脸蛋和衣裳上全是灰。
明黛盯着他衣服上的手指印瞧了两眼,本能地伸手拍了拍,结果越拍越脏,她心虚地缩了脏兮兮的手指,冲他弯着眼睛,嘻嘻笑了两下:“我先去沐浴再来和你说话,你等着我啊!”
她转身快,右脚一崴,踉跄着一下,魏钦心一提,下意识地伸手,不等他扶,她已经站好了。
明黛跺了跺右脚,对着他摆摆手,随后跑走了。
这处不是说话的地,他无奈地跟在她身后,眸光却落在她的右脚上。
作客房用的院落也已经整修完,明黛也回到她常歇息的客房。
自从开始修祗园,她都要在魏家客房里换洗一番才能回去,要不然真没法出门,院子里服侍的妈妈们见她回来了,按照她的惯例,立刻就帮她传了水。
百宜还在祗园,客房里服侍她的小丫鬟妙喜也机灵,每日都会将她带来换洗的衣裙熨烫熏香。
不过明黛习惯百宜的伺候,就算没有她,自己也能梳洗更衣,她让妙喜把衣裳挂到衣架上就好。
尽管妙喜心中有些失落,不过仍带着笑:“那我就在门外候着,姐儿有事就吩咐。”
明黛点点头,先坐在杌凳上除了鞋袜,素白干净的长袜上晕了一片血迹,她赶紧瞧自己的脚底板,方才她那一踉跄,便是感觉脚底传来刺痛。
竟然是一颗尖锐细小的石子扎进了她脚心里!
明黛瘪瘪嘴巴,当时疼的时候,只以为是鞋子踩石头压到了,没有当回事,由着小石子在她脚心滚着划出一道深深的,近半寸长的口子。
此刻那道口子还在流血。
“妙喜,妙喜!”明黛嘶嘶抽着冷气,朝门外喊。
妙喜很快回到房内:“姐儿怎么了?”
“你能帮我找一盒创伤膏吗?”明黛翘着脚,可怜巴巴地问她。
妙喜已经看到了明黛脚底的伤口,小脸一皱,面露焦急:“姐儿等着。我房里就有创伤膏,我这就去给您取来。”
“妙喜不用了。”明黛喊住她,目光直直地看向她的身后。
妙喜顺着她的是视线回头看过去,一张英俊却冷肃的面庞映入眼帘,她一惊,手忙脚乱地福了福身:“钦大爷。”
她们在客房里伺候明黛小姐的几个人虽然都是魏钦安排的,但见到他还是害怕得厉害。
明黛默默地缩了脚,撅撅嘴巴。
魏钦瞥她一眼,看出她走路时,脚着地的姿势不对劲,没预料到竟弄出这么道令人揪心的伤口,他面色不太好,吩咐妙喜拿方湿巾帕来。
妙喜应诺,赶紧走到盆架前,浸湿了巾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