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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澈也不说什么,只是对着周围的乡亲报以一笑,乖巧的跟在严国强身后,回家去了。
家里,还有那个“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的厉害嫂子在等着呢。
严澈开始头疼。
龟蛇大战
赵翠花被严江拖回院儿时,整个人顿时就从方才的失态中清醒过来了。
想想前面的失态,心里虽然有点不好意思,脸上也微微带着热度,但是看着似乎没人留意到她的不妥……撇撇嘴,也无所谓。再说了,即便有人看到了,那又能怎么着?自家小叔生得好看,又不是她一个人发呆发傻。
呃,不是有那么一句话说了嘛,“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是?
心里哼哼着,赵翠花甩开严江的手,噔噔噔就进了堂屋,坐到大木桌旁的板凳上,开始东张西望。
赵翠花有着自己的小九九,眼睛毒着呢。
严江见自己婆姨算是安分下来,紧张的脑弦儿也松缓下来,看着赵翠花理也没理他就进了屋,也不觉得有什么不适当,毕竟……这个婆姨一直都这样泼辣跋扈,对他对儿子还是不错的,习惯了也就没觉得什么面子不面子的问题。
看到院子里的母鸡和鸡崽儿,严江望了望天,这个季节总会有那么几只鹞子出来扑食,琢磨着,要不要帮他嗲把母鸡赶进鸡窝里,免得鹞子叼了小鸡儿,那就得心疼好一阵子。
估摸着严国强一会儿就该回来了,严江“咯咯”唤了几声,看那母鸡不理他,反而扑腾着乱窜,干脆跟着母鸡跑,直到撵它们进窝为止。
因此,严澈和严国强回到家时,就看见赵翠花正坐在堂屋的大木桌旁,东张西望。身材魁梧的严江却在院子里追老母鸡回窝,惹得小鸡仔跟在他屁股后面叽喳乱叫,画面委实滑稽。
看着这个画面,严澈微微笑的眼底,多了一丝暖意:人们都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这样才算是家吧?!
严国强可没严澈这样的觉悟,只觉得严江这样的举动,怎么看都没有严澈入得他的眼,更别提牙尖嘴利的赵翠花。
所以,严国强一脚进了院,就把肩头上的锄头递给了迎上来的严江,哼哼一声,算是应了严江的招呼,带着严澈进了堂屋。
横了赵翠花一眼,拿起桌上的大水碗,就钻进右边的屋子。严澈生下来没奶喝,嘴儿刁,羊奶米汤都不喝,独独就喝味道怪怪的柠檬水。因此,这些年来,即便严澈没回来过一次,他也习惯每年初夏就腌一大玻璃瓶的冰糖柠檬。
怎么说呢?
“皇帝爱长子,百姓疼幺儿”这歪话,在严国强这里,一点也不过。
看着自家公公端着加了蜂蜜,黄澄澄的柠檬水出来时,赵翠花的脸色真是难看到了极点。
本来准备过来巴结一下这个小叔的,可是赵翠花眼利,瞅见了严澈还没来得及归置的行李,一看就知道严澈这次在家要注意些日子。
本来吧,住就住呗,反正她家三口人已经搬镇上了,也碍不着她什么事不是?可是一看到公公端出来的柠檬水,赵翠花的性子就被引爆了。
想当初,她刚嫁进老严家那会儿,不晓得公公那么宝贝那瓶冰糖柠檬,天热了,她时不时夹一片泡水喝,结果被公公知道了,还发了好大一阵脾气,闹的湾里人背地里都说她嘴馋,还给她取了个“馋嘴婆姨”的绰号,太丢人了。
严澈喜欢喝柠檬水,这是从小就养成的习惯。
昨晚回来,严国强给他煮了一碗色香味俱全的西红柿鸡蛋面后,看他一吃完,就给他跑了一大碗柠檬水喝。
那味道,他记得的,和小时候喝的一模一样。
见严国强又给自己泡了一碗,严澈也不好意思一个人独享,转身递给了进屋的严江:“大哥,口渴了吧。”
严江看着面前的柠檬水,一愣,他可是记得清楚得很,他嗲泡的冰糖柠檬,可是只给严澈喝的。
以前严河还为此闹过别扭,结果给严澈他娘知道了,每次严澈一喝柠檬水,严澈他娘就会泡足四碗——严国强一碗,严江一碗,严河一碗,最后那碗才是严澈的。
那个时候的严江严河虽然也不小了,可是农村的孩子,懂事晚,见严澈他娘递过来,也就咕嘟咕嘟喝了个底儿朝天,两手一抹嘴,也没想别的。
直到后来,腌的冰糖柠檬没了,本来身子就弱的严澈一下瘦的跟地里的小老鼠似的……严江才知道,严澈他娘没奶水给严澈吃,严澈不喝羊奶,也不喝米汤,就靠那一瓶冰糖柠檬泡水吊着小命儿呢!
打那以后,严江严河再也没为这个和严国强闹别扭了。后来就算严澈他娘再泡了端给他兄弟俩,两兄弟直接躲出了家——他们可不想自己弟弟饿死。
如今这个弟弟长大了,而且出息了,亲自把柠檬水递到自己跟前,严江觉得怪,却又说不出到底怪在那里,只好挠挠头,嘿嘿一笑:“三儿,我不爱这个。”
严澈愣了愣,不懂严江这话是什么意思,还没开口,赵翠花倒是先出声了。
“哟,小叔啊,这次回来不走了吧?!”严澈一听,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这个嫂子真的是……
梆梆——
“咳嗯。”严国强用烟杆敲了敲大木桌,清咳一声,赵翠花嘟囔着听不清的话,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见赵翠花安静了,严国强从烟袋里掏出烟丝,慢慢悠悠地卷着烟卷:“你俩怎么回来了?”
“呃……”严江看看严国强,又看看自家婆姨,默默地站到了严澈身边,挨着严澈坐到了严国强对面、赵翠花旁边。
“嗲,我今天送家陵上学,路上听八婶说好像是小叔回来了,所以就和家陵他嗲回来看看。”赵翠花瞟了一眼严澈,小心翼翼地回着严国强的话。
“哦。”严国强卷好烟卷,塞进了烟斗里,正准备掏火柴时,严澈从口袋掏出火机,给严国强点上。
严国强眼底柔和了不少,眯着眼吧嗒吧嗒着,很是享受。
结果,堂屋里的一家四口就安静了下来。
严澈受不了赵翠花时不时就试探一句的调调儿,借着去圈鸡的当儿,上了屋背后的鸡冠山。
他心里明白,他要是再继续坐下去,赵翠花还得没完没了。
这鸡冠山,从小在严澈的心里就很神秘。
树木茂密不说,当年湾里的娃们总能上一趟鸡冠山,带回许多严澈叫不出名儿,却又特别好吃的果子。
小时候严澈也想跟着进鸡冠山玩,可是每次都被严澈他娘拦住了。
不得已,小严澈只好每次都眼睁睁看着湾里的娃们拉帮结伙的进山,满心满眼都是羡慕。
后来,严澈大一点了,想着估计能和人家一起进山了吧?可是那些娃子还是不带他,严澈他娘更是押着他一笔一划在院子的泥土上学写字。
直到严澈他娘去世,严澈上山的念头算是彻底断了个干净。
如今,十多年过去了,严澈带着无限感慨,走走停停,终于进了成为“童年阴影”的鸡冠山。
说鸡冠山是山,其实有点名不符实。
准确的说,这海拔不过几百米的鸡冠山,充其量也就算一个小山包罢了。
只是山上长着密密麻麻,不算树也不能说是灌木的不知名植物。即便现在已进深秋,还是葱葱郁郁一大片,倒是令人一进这里,精气神儿立刻好了起来。
林子里很静,静的除了风吹树叶的沙沙声,连虫子的叫声也没有。
静的有些没有生气。
严澈也不在意,只是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似乎……企图看到一株半棵熟悉的植物,好来分辨到底是当年哪一种果子长在上面。
无奈,严澈找了半天,还是没结果——主要是,很多植物他都不认识。
嘶嘶嘶——
咕咕咕——
突然,突兀的两种声音传到了严澈耳里。
严澈一怔,立刻顿住脚步,凝神细听:好像,是什么动物?!
嘶嘶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