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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日子是艰苦的。小时候,受经济条件之限,穿带补丁袜子是很常见的。记得小学时,土炕上放着的桌子上写作业有些乏味时,便瞟几眼奶奶补袜子的情景:戴副花镜,头发不很规整,飘着几颗颤巍巍的银丝,靠着被跺,两腿蹁着,一手托着套着戴窟窿袜子的袜拖,一手将一块不很规则的布,量度着是否能够将窟窿遮住,不够大的,比划完后将其放下来,塞进旁边小布袋里,随后,又从布袋里选出大一些的,合适了,先将布绕着窟窿嵌一圈,然后,再将补丁边沿茬口180度旋转,散乱部分掖到里边去,顺着折线用线连缀。窟窿很快缝好。补袜子都是晚上时间进行,农村人没有固定作息时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看着日头决定自己的活动。白天干活,晚上缝缝补补,够辛苦的。自从有替大人减轻负担,让他们多休息会儿的想法,便萌生了学补袜子。
补袜子,必备的是袜托。用一块木头镟成的,后脚跟形状,其作用是将带窟窿的袜子撑起来,这样,袜子窟窿的大小能够准确的暴露出来。便于准确找到合适打补丁的布。由于袜托将窟窿茬口显现出来,底下是光溜溜、硬朗朗的木头,缝针进出自如快捷。不用袜拖,褶皱多,布料柔软,不好上手,缝补效率低。
补袜子还要将“顶跟”戴在手指上。表面是密密麻麻凹坑的箍状铁环,由坚硬而柔软的铁片弯成,连接处不封死,为的是可以适合所有的人套在中指上,手指粗的,可以握住两端拉一拉,铁环直径变大,手指就伸进去了。他是用来顶针的,穿线一边针的端头顶在“顶跟”平面某一个凹点上,一用力,就将针顶进去了。可以避免缝补过程中手受伤。
补袜子针线不可少。针,根据需要选择大小,窟窿大的针要长一些的,小洞用小针缝。紉针,可是一件考量人的年龄的事情。奶奶岁数大了,她轻轻地从线轴上拉出一米左右的长度,将线折断,线头毛茸茸七股八叉,手指肚上蘸点唾液,用力捻动后线头收拢起来,尖尖的、软软的、似直又弯,她紧紧地捏着针的中间,针眼小且呈扁平状,线头对准正要穿过去的时候,线头的尖不如意的弄弯了,没穿过去。再捻,再紉,又被针眼挡回去。每当她自叹岁数大眼花、不中用,而后递过来,我一紉而进的时候,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自豪感,从此以后,每逢奶奶补袜子,我都自告奋勇的抢着紉针。如今我也要戴200度的花镜了,有紉针的事需我的下一辈来办,只是现在没人再穿补丁袜子,假设不再会变成现实,折射了人民生活的改善。生活优越了,但因能紉针而产生的自豪感永远不会出现了,少了这种特有的感受对如今年轻人来说,是一件憾事。
替奶奶紉完针,我自己抻开一条线,拿一只带补丁的袜子开始补起来。带上“顶跟”嵌上,折上边,尖锐锋利的针扎进,一挑,针尖扎进了左手指的手肚上,鲜红的血珠滚了下来。“小心点,挑的角度小了。”奶奶指点着。没缝几针,怎么这么皱巴“是线抻的过于紧,要松紧适度”刚缝了一半,发现针脚的缝隙大,怎么每个针脚线头都在外面露的那么多。“下针过于向外,针脚太疏”奶奶的指点使我顿开茅塞,大有长进。补过几回,掌握了基本要领。将袜子的漏洞补上,套在脚上,虽有些咯,但穿两天,压实后,与新的没有什么两样。用今天的理念,大体属于节能减碳的范畴。
补袜子也有个时机问题,就是要早。小窟窿不补,大洞受苦。
平时走路,脚跟是首要的着力点,也是袜子最爱破的地方,刚有漏洞,用线嵌几针就行,不用布。有了小洞,用一小块布就补上了,如果窟窿太大,就不好补了。补袜子是为了物尽其用,变废为宝,如果再抓好时机,就能以最小成本来实现这种节省办法,关键是要及时发现漏洞,并不拖不延的及时补上。这个道理不仅适合补袜子,还可延伸到补衣服、补车胎、补路、查漏补缺等与补有关的其他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