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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儿,姐儿热水已经打好了,过来洗吧。”是柳儿在隔壁喊。
呃……念福眨巴眨巴眼,收回了手,凌厉瞪了欧阳康一眼,“这笔账回头再跟你算!”
连接吻都不会,初哥什么的太不让人愉快了!忿忿的伸出大拇指反手抹了一下唇,她穿着新斗篷,气势威武的走了。
可那形迹太过明显,回头柳儿见了疑惑的问,“姐儿你这嘴巴怎么了?”
“刚刚不小心咬到了。”念福故作淡定的说着,耳根子却可疑的红了。
幸好酒劲仍在,柳儿也没留意,给念福蒙混了过去。等到钻进被里,再摸摸嘴唇,女孩只觉又羞又恼,可心里又有点甜。
都知道要亲自己了,那个君子,终于开窍了么?
是的,君子开窍了。只是这个窍一下子开得有点大,让君子惊了风,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念福已经走了很久了,可欧阳康却依旧站在那里,象是被蛛丝困住的小虫,脑子里一遍遍反反复复的重放着她刚刚用大拇指抚过嘴唇的那个小动作,怎么也停不下来。
念福不知道,她喝多的时候,在沐劭勤身上就把头发蹭乱了,毛茸茸的蓬松着,不好看,却有一种奇异的慵懒与可爱。
而在酒精的作用下,她的眼睛变得比平时格外明亮而湿润,还有那酡红的脸颊,在大红斗篷的映衬下,更加显得象熟透的红苹果一样诱人。
可这一切都只是导火索,最终拨开君子心弦的,是她用拇指去抹下唇上血迹的动作。
欧阳康形容不出来,他只知道,在念福做这个动作时,他唯一的念头就是扑上去。再咬一口。
他这是怎么了?他是生病了么?为什么脸会烧得这样烫?为什么全身的热流一股股不受控制的往下腹涌去,还可耻的有了……那种反应?
欧阳康有点接受不了这样的自己。
他一直是循规蹈矩长大的好孩子,虽然在十三四岁。更加懵懂初开的年纪,他就被老太太安排的贺嬷嬷叫去。跟他悄悄的讲过一些事情,但贺嬷嬷也奉老太太之命,很严厉的告诫他,这种事在没有成亲之前,是绝不能多想的。贺嬷嬷说,这种事想得多了,不仅会伤身。还会早夭。
欧阳康被吓坏了,他不要早死。所以他一直很小心的控制着自己,不去关注可能会引起那些反应的事情。时间一长,人就养成了淡泊的性子。对于女色,看得极淡。
等到来了京城,进了国子监,有时听关耀祖他们开些家里丫鬟的荦笑话,他也总是淡淡一笑了之。
关公子曾经半开玩笑的说。象他这样漂亮的人,确实是看不上寻常姿容的女子,所以才会不感兴趣。
可欧阳康觉得不是这个原因。在他的认知里,一直觉得这种事是成亲之后才应该有的。而这种事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繁衍子孙。延续血脉。如果只是为了享乐,他不知道有什么意义,自然不会有兴趣。
可是刚刚,他一直以来的想法突然就不那么坚定了。
他突然觉得,这种事似乎确实会让人喜欢。就算不是为了生孩子,他也想亲亲念福,抱抱念福,和她更加亲密。
可这,这些不是不合理的吗?他们又没有成亲,就算是他们日后一定会成亲,可现在做这些事,难道就是对的吗?
欧阳康矛盾了。
他可以肯定,自己喜欢念福,首先还是因为在上京的路上那回生病,念福看过他的身体,他开始觉得自己对这个女孩有了一份责任和义务。
虽然在后来的相处里,两个人的感情早已经不是简单的责任和义务,还有一种相互支撑,相濡以沫的温情与体贴在里面,但欧阳康依然觉得,跟那方面完全没有关系。
可是,就在刚刚,或者还要更早,这种情感在他还没有察觉的时候发生了潜移默化的改变。而念福刚才那个不经意的小动作,就好象突然是打开了一扇窗,把欧阳康推到了一个全新而陌生的领域。
他突然发现,自己对这个女孩的情感远比他自己想象的要复杂得多,也多得多。
那不仅是责任与义务,也不是认定了对方,就会一路相伴,为对方去争取的勇气和决心,还掺杂着一种很奇妙的,让人怦然心动,无法扼制的想要靠近,想要亲近的感情。
就好象人人知道喝酒多了会伤身,却忍不住一再去试那个一醉方休的味道一样。
欧阳康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堕落了,无耻了,不够君子了,但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把念福抓到自己怀里,恨不得揣进衣兜里,就这么抱着,亲着,看着。
太多的事,他似乎知道,又似乎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可他就是想跟她拴在一起,粘在一起,最好是长在一起,就再也不用分开了。
他这是怎么了?他怎么会变得这么奇怪?
脑子里象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楚。但欧阳康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想要念福的心比从前更加坚定和灼热了。在她面前,他绝对绝对做不到君子的。只要有机会,他肯定还想去牵着她,抱着她,亲吻她。
天啊,自己一定是中邪了!
看欧阳大少把自己扔在床上,拿厚厚被子裹住,还发出好象很痛苦的奇怪声音,旺财从床底下钻出来,疑惑的歪了歪小脑袋。
难道这个主人其实跟它是同类?要不然,他为什么会突然咬人呢?还咬嘴唇,实在太奇怪了。唔……嘴唇很好吃吗?有腿上肉多吗?
不过他咬的是另一个主人,这是不是表示他们其实在打架?可要是下回再打起来,它要帮谁呢?
平国公府。
沐劭勤回去得有点晚,可谭夫人依旧没有睡,冒雪相迎。
可沐劭勤见此也没给她什么好脸色,只淡淡说,“以后不必如此。早些去睡吧。”
谭夫人哪里睡得着?从前几十个丫鬟婆子就伺候她一个,现在除了卢妈妈,她的身边甚至没一个可以用得上的人。
伴随着俸禄的削减。是生活待遇的各项打折。炭火没有以前的精致,燕窝不能想吃就吃。虽然比起一般人家已经算是天堂。可是比起从前呢?也就是不久之前好不好!
把丫鬟刚捧上来的茶水喝下一口,又呸地吐掉,谭夫人恼道,“这什么破烂茶叶,也拿来哄我?”
丫鬟委屈之极,“不是奴婢不去拿好的,是从前的茶叶喝完了。库房总管说。下剩好的都是国公爷的,其余……只有这个了。”
一帮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谭夫人想发火极了,可到底还是克制着,只骂了个一个字。“滚!”
回头等人走了,才看着卢妈妈道,“瞧瞧瞧瞧,都给人欺负成什么样了!这个府里往后还有咱们说话的份儿么?”
卢妈妈最近的日子也不好过,从前有那么多的人手。她基本相当于二太太,自己都一堆人服侍,哪里用她干什么活?可眼下人手短了,那些粗手笨脚的谭夫人用得不顺心,于是好多活重又落到了她的头上。从前干惯了倒不觉得,可如今停了这几年再捡起来,卢妈妈是觉得各种累。
而更让人生气的还是她儿子的差事没了,家里少了一大注来源,儿子天天跑来吵闹,虽然卢妈妈也觉得自家儿子太过懒惰,不思进取,但她更恨那个害她们失去财富的人。
此时见没有旁人,便道,“夫人可知,国公爷向圣上讨了那白狐皮拿去做了什么?”
“不是做了件斗篷给瑞安了么?”
卢妈妈摇了摇头,“县主,不,咱家姑娘那里可没有,听说,给破园那个丫头了。”
“什么?他疯了么?”谭夫人是又惊又怒,要是沐劭勤把那件斗篷给了瑞安,她是会嫉妒,却不至于这么生气。可要是沐劭勤把斗篷给了一个陌生的全无半点关系的女孩,这问题就严重了。
卢妈妈也不多说,只等谭夫人自己做决定。
“那女孩到底是做什么的,去查一查!不要用府里的人了,宁肯花些钱,用外头的人。”
看她一脸的阴鸷,卢妈妈知道,有她出手,那丫头的好日子就算到头了。
她是想替孙子积福,可要是积这个福会影响到自身的利益,那她还积了干什么?
房间里。
沐劭勤还没有睡,他睡不着。
今天念福的举动,让他无比思念起他的妻子,也是同样的一杯就倒,然后会滚进他的怀里,象小兽一样各种磨蹭,让他又好笑又无比怜爱。
他甚至都开始想,要是念福是他的女儿,那该多好?可那是不可能,对吗?
如果瑞安并不是他的女儿,只是太后拿来安慰他的赝品。那么,她既然能知道那么多的多事情,是不是代表他真正的妻子和孩子,早就不在人世了?
心中忽地烦闷异常,推窗任那雪花飞进屋来,扑打在自己脸上。沐劭勤闭了眼,从心底发出沉沉的叹息。
他此刻是多么希望自己的眼睛能够看得见,那么,他就可以亲自去找寻她们。
不,还是不行。
有那样一个可怕的诅咒存在,为了让长姐生活得更好,为了让皇上放心,他这辈子注定都是不可能离开京城的。
苦笑着任那越来越多的雪花悄无声息的落在身上,沐劭勤默默祈祷,如果真的神灵有知,苍天有眼,能不能在有生之年带给他真正的,关于他妻子孩子的消息?
十六年了,都快十六年了!
就算他们一家从前做过什么错事,可这样的惩罚是不是已经够了?苍天啊,能不能对他们一家稍稍仁慈些?让阿顺父子带回她们的消息吧,求你了。
一行清泪潸然落下,和风雪一起揉进男人单薄瘦削的衣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