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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生姓王,排行第七,所以别人都叫我王七。我可不是一般小户人家,也算是世家子弟,家里也有良田数倾,也有娇妻爱子,我并象世俗人那样喜欢去追逐烟花之地,也不喜欢斗鸡跑马。记得小的时候,就有一个游方的和尚说我是大有慧根的。这话不假,我王七最喜欢的就是求神拜佛、寻求得道成仙之术了。
那一年,听朋友说起离家几百里之外有一座山名“崂山”这崂山有名呀,原因很简单“山不在高,有仙则名。”这一下,我可坐不住,非吵着闹着要到崂山去。家里不让呀,真是女人见识,也不想想,我一人得道了,你们不也可以鸡犬升天了吗?不过,我王七毕竟是男子汉大丈夫,家里人还不得全听我的。于是,我擦了擦老婆的眼泪,背起行李就出发了。
所谓山一程,水一程,终于还是来到了崂山,山还真高呀,山上也不见得有什么不同的地方,无非一些荒草,一片片的杂树。不过,我眼里可顾不得这些,急忙忙,就爬到了上去。来到了一个山峰上,那儿有一座道观,正好可以歇歇脚。我走进去一看,也没有什么人,院子里很是清静。再走进大堂里,见到一道人正在蒲团上打坐,一头白发垂了下来,看样子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我也是走累了,就势拜了拜,问道:“仙师,你有什么仙术可以传授给我吗?我拜你为师吧。”老道也不推辞,说:“只怕你吃不了苦头。”我一听有门,就连忙说:“不怕,不怕!”原来师父的门人有七八位之多,我直到傍晚才见到了他们,一一见过礼数后,我就留在了道观里。我心里激动呀,想找他们说说话,可他们一副很累的样子,也不大理睬我,只得辗转了好一会儿方朦胧睡去。一夜无话。
正睡得香呢,老师父突然叫起了我,我一看,窗外刚将放白,正纳闷他叫我早起干嘛。老师父已递过来一把斧头,让我随师兄们上山砍柴。老天,我可是来学道的,为什么要去砍柴?不过,我也知道,即来之,则安之的道理。再说本事还没学到手,可不敢先得罪了师父。于是,我磨磨蹭蹭地出了门。早上的空气可真好呀!但我还是更喜欢被窝里的感觉。唉,打柴吧。真没想到,这柴一砍,就是一个多月。什么仙术没学到,我的手掌倒起了一层厚厚的老茧,指端还有些血泡,虽说也天天包扎了的,可疼呀,疼得我实在受不了了。真想回家算了,可又有些不大甘心,心里直有些后悔听了老道的话。
可我终究是没舍得走,你知道什么原因吗?那天,我们刚刚放下柴担,就看到师父来了两个朋友在一起喝酒。太阳早就下山了,暮色将整个道观笼罩了起来,我正寻思怎么不点火烛呢?只见师父用白纸剪了一个圆镜似的东西,贴在墙上。不一会儿,那纸片竟然升作天上的月亮,银白色的光茫照了下来,满屋子都是亮堂堂的,人的眉眼睫毛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的。这就是仙术啊!我心里感叹起来。我们一群人都站在这儿伺候着。其中一位穿灰袍的客人就说:“这么好的月色,还是大家一起来品尝吧。”于是,从案上取了一壶酒,赏赐下来。我心想:这么多人,一壶酒,那儿能够呢?我看师兄们只怕也是这么想的,一个个急忙去拿了杯子来盛酒,生怕轮到自己就没有了。可也做怪,那酒象是永远也不减少了,斟了许多,拿在手里,还是沉甸甸的。
又过一会儿,另一个穿黑袍的客人说:“多谢老朋友赐予明月的光亮,但这样饮酒有些闷了,不如叫嫦娥仙子也来耍耍如何?”说着,他扔了一根筷子到月亮上去。然后突然见到一个衣袂翻飞的女子,飘啊飘地,就从月光下飘落下来,最初不过一尺高矮。一落到地上,马上就与正常人差不多了大小了。女子腰肢纤柔,颈项修长,挥舞衣袖跳起了一曲:“霓裳舞”跳了一会儿就启喉唱道:“什么神仙啊!我回来了,却让我在这冷清的地方一个人发霉?!”歌声婉转,清亮处有如箫管的声音一般。唱完了,女子一下子跳到了桌子上。大伙儿吓了一跳,却突然不见了女子,桌子上还是那一根竹筷。我们都看着呆了,师父三人却大声笑了起来。那穿灰袍的客人道:“今天晚上可真是高兴,只是好象不能再多喝了。不如我们搬到月亮上再慢慢喝会儿如何?”于是,他们三人就连同酒席一起慢慢移飞到月亮上去了。我们这些弟子,只能仰头看到他们三人在月亮中饮酒的样子,头发胡子都能看清楚,就好象是在镜子里面的一个剪影一般。好一会儿,月色暗了下来,慢慢就看不太清楚了。有一个同门点燃了一枝蜡烛进来。我们就突然看到,原来只有师父一个人坐在桌前,哪里有什么客人呀。虽然桌上剩菜剩饭倒不少,而墙上,确实还有一个如镜的圆纸贴在那里。我们相顾无言。师父问道:“今天的酒饭够了吧。”我们齐声应道:“够了,够了。”师父又道:“酒饭够了,那就早早休息吧,不要明天起不来,要误了去砍柴的。”于是,我们答应着就退下来了。说实话,亲眼见到这样奇妙的事情,我好生羡慕,就不太想着离开的事了。总要学点什么,才不负我一路跋涉的吧。
唉,砍柴,砍柴,砍柴!每天如是,我都不知道这老道要那么柴来做什么!一晃,又是一月光景。我每天除了砍柴就是砍柴,虽说也不断见识了一些师父的神奇仙术,但我可什么也没学到。手上的血泡虽是好了许多。可我想起那些在家里安逸的日子,就总是归心似箭了。我左思右想,终是下了决心,找了一个夜晚,前去向师父辞行。
我对师父说:“师父呀,想我王七不远几百里的路途,前来拜师学艺一场,就算不能学得长生不老的大本领,哪怕是教一些小法力也好呀。可是师父您知道,我一来就是两三个月,每天就是早上去砍柴,晚上又担回来。唉,说实话,弟子在家,可从没有吃过这样的苦头的。”师父笑了,说:“呵,我就说你只怕是吃不了苦头的。现在果然了吧。好,明天早上你就下山回去了吧。”我一听忙说:“谢谢师父啊。只是我来了这么久了,什么也没学到就回去,也不大好吧。不如师父就随意传我一点小本事,也不辜负我在这儿辛苦一场。您看如何呢?”师父点头问道:“那你想学什么本事呢?”我想了想,就说:“平时看到师父走路,那墙壁好象是不存在的。师父您就那么走过来穿这去的。要是我能学到,我想我也满足了。”师父就笑着答应了。然后,就传我回决:“吗咪吗咪哞,穿墙过去,吗咪吗咪哞,穿墙过去!”要连续念五遍才有效果。我学得很快,一下就全记住了。念了一会儿,师父就说:“过去!”天啦,那可是红砖硬壁,我对着它,迟疑起来。师父又催促道:“来吧,别怕,试试呀!”我想,总不能让老道师父看扁了不是,就硬着头皮,冲了过去。可到了墙的地方,还是忍不住站住了。师父:“快,埋个头,就钻过去了,不要迟疑了。”我干脆后退了几步,闭上眼睛冲了过去。咦,好象什么也没有,也还真就过来了。这一子,我可高兴了,连忙叩了一个响头,真心叫了声:“谢谢师父!”师父也很得意,随即唠叨了一些“归宜洁持,否则不验。”我正忙着记口诀呢,也没大在意,反正,本事学到手了,我也算不了一小小神仙了吧。师父人还真不错,给我算算了这些天砍的柴,能够换多少铜钱,刚好够我回家的路费。不过,我可没说,我还藏着一张银票,回家的钱那是足足有余的。
唉,还真想家啊,老婆的脸好象也没那么黄了,儿子的哭闹也没那么烦人。我包了一辆小马车,只是停车打尖,也不住店,就那么赶了回来。当然,一路上我已将口诀练得纯熟无比。
我王七遇了神仙,这事我可知道最好是要保密的。亲戚朋友再怎么客气恭敬,我也是不肯透露半点的。吃过接风洗尘的家宴,我剔着牙,又来到了书房休息。
老婆送来一盏醒酒的参茶。还好,还能记得我的嗜好。老婆这会儿倒也算温柔,偎在身边絮叨起,这些别离的日子都做了什么呀?想了想,就告诉她吧:“老婆,我遇到神仙了。”
“吹牛,还真有神仙啊。”
“那是。你老公我什么时候说过大话了。”
“你呀,大话多了去了。比如那年”
“嗨,陈谷子烂芝麻的事,你就记得清。”
“呵呵,谁让你老是不改说大话的脾气呢。”
“切,这会呀,真的没骗你,我遇到神仙了,还拜他做了师父呢。”
“神仙就那么好遇的?神仙就随随便便收你当徒弟呀。骗人!”
“唉,你这个妇道人家,怎么不相信人呢?”
“那好,你说说,神仙师父教你什么本事了?”
“这个嘛——”
“什么这个那个的,干脆承认就去玩了一趟也没什么,只可怜我在家”说着说着,老婆的眼圈就红了。
女人家的眼泪就是麻烦,除非不掉,否则还是一串一串的。我有些慌了手脚:“好吧,我说,我说。”
“那说吧。”还真奇怪,那眼泪也是说没了就没了。
“你不要告诉别人呀。我学了穿墙而过的本事。”
“穿墙而过?这是什么本事,有什么用呀?!”
“嘿嘿,用处可就多了。比如,看到别人家里有金子,我就‘穿墙过去,拿起就跑。’,再比如别人家里有美女,我就‘穿墙过去,搂搂抱抱’,哈哈”
“呸!”老婆啐了我一口:“整天没个正经样,尽想好事。”
“什么尽想好事?”我有些不服:“我说的是真的,我真的能够穿墙过去。”
“算了吧,睡了吧,明天我还早起做饭呢。”
“哎哎,你别睡呀。”我倒着起急来:“你真不信,我就秀一把给你看看。”
老婆立马来了精神:“好吧,我就看看。”
我特意选了房间里后壁这面最厚的墙,我念起了口诀:“吗咪吗咪哞,穿墙过去”一共五遍,我记得非常清楚。一念完,我象在道观里那样飞奔了过去。只听“崩咚”一声,我王七居然仰面倒下。老婆赶快扶起了我,心疼地说:“唉哟,起了鸡蛋大一个包。”说着说着,老婆“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哈哈,我就说嘛,什么神仙哦。”我气坏了,可脑袋上又疼得我要流泪,一时也真不知说什么好。该死的老道,敢情你是在骗我呀,真是混帐之极!
从此,我老老实实在家里呆着,一提起神仙之事,就被家人引为笑柄。我也曾偷偷试过几次,可没有一次灵验了的。有够郁闷的!唉,我当时的的确定确是穿墙而过了的。唉,不管怎么说,神仙我是当不成了,但曾经有那一段求仙的往事,对我来说,也是丰富了人生的经历,不是有句话吗?只要曾经拥用,不在乎天长地久。
后记:
小时就看过动画“崂山道士”非常喜欢那跳舞的筷子美人。当时,是以梦境来演译,也有警示人不可贪婪之意。但,冰玥更愿意当一个故事来说着玩玩。人生已有太多的哲理,我就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