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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不承认我是在吃了当妈的“苦头”以后,才开始理解我的妈妈,才开始在起争执时让着她,才开始注意她额头的白发和头痛脑热之类的小病痛。但事实证明了“不养儿不知父母恩”这条真理。
妈妈谈婚论嫁时正赶上响应国家晚婚晚育的号召,等到生下我她已近而立之年,所以对我十分在意。我小的时候她枕头底下常放一个手电筒,为的是晚上能更好地照看我。可以说,我小时候在妈跟前什么委屈都没受过,是家里最享福的一个,她和爸爸为盖房起屋省吃俭用的艰难一点没让我体会上。可是不知怎么回事,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和妈妈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多,尤其是我毕业后在家待业那些时。每次想出去找同学玩,感受到的都是妈不情愿的眼神,出去时受盘问,回来晚了更要受盘问,让我觉得人身自由受到了极大的限制。而且妈妈从来不掩饰她对我能力的蔑视,极大的伤害了我的自尊心。(那时我常想,如果我有了孩子,我一定会说你也许不是最优秀的,但你在妈妈心目中是最好的,我不会让她老是对自己缺乏自信。)加上其它话题的讨论又总是不欢而散,我和妈妈可以因为任何一件虽然小却令人心情不快的事发生争吵。吵得最凶的时候,我曾经用生啊死呀之类的话刺激妈,看着她气得发狂的样子,再一点点打消要生要死的念头。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我上班才有所缓解。我就像一只出笼的小鸟,尽情体会自由,却依旧是那么的不懂事,把妈妈为我操的心全部当成理所应当的,享受了,然后也丢在了一边。看不到她对我无微不致的照料,只看到她喋喋不休的唠叨;看不到她日复一日的操劳,只看到她一时的疏忽;看不到她日渐明显的衰老,只看到自己那一点庸人自扰来的多愁善感。
对妈妈的想念是从结婚以后渐渐开始的,起初只是为了让妈放心,应妈的要求每天至少打上一个电话,后来就成了习惯,不打的话自己都觉得这一天短点什么。但是,距离仍然没能马上创造出源源不绝的好感,有时在一块时间长了,还是会吵个面红耳赤。我却不肯承认,是自己的敏感放大了妈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在吵过了,可以各回各家。谁知过不了几天,又就惦记开彼此了。再过些日子碰到一起可能又会为芝麻绿豆的小事,认真吵吵。
后来,我也当妈了,好几个月如一日的辛苦,的确把我累得够呛,也显得我体质赖了,动不动就有小不适叫人坐立不宁。我猛然想起了我妈妈带我时的劳累,那时她和爸爸是两地生活,爸一年回那几天家对她基本上没有太大帮助。妈妈才真正是一个人带孩子,同时还要工作,要做家务,要孝敬她的父母,要照顾弟妹,要应付任何意想不到的事,而我呢?只是带孩子,就累得我跟什么似的。想想妈的当年好不容易把我拉扯大了,我不但没有更多的体贴、关心她,一天到晚只是和她较真儿。谁对谁错有什么厉害关系吗?自己总说没有十全十美的人,却老爱要求别人完美无缺。我的孩子是我十月怀胎,千辛万苦生下的,我又何尝不是妈妈身上掉下的肉?
这样一想,再回忆以往竟全是妈妈的好。初中时早自习上得早,妈妈为了我能吃上可口的饭菜,无论春夏秋冬,天天早早起来给我做早饭。我六点起就行,妈妈必须五点起。别的妈妈做不到的,我妈妈做了几乎三年。我受一点委屈,在妈看来就是天大的委屈,她甚至比我还生气。我怀孕了,她编着花样给我做好吃的。尤其令我感动的是我刚生下孩子的那天晚上,妈就在我旁边整整坐了一夜,一直醒着,不时问长问短。过后,她和我说,她是怕我发生意外,她要守着我,直到确认我不会有任何危险。很多很多的好,是我现在才体会到的。我不知该怎么为我以前的鲁莽向妈道歉,但是我想我知道我往后应该怎么做。
现在,我每天还是会给妈妈打至少一个电话,很多时候其实也没什么说的,可我怕现在不打的话,以后想起时,这个电话再也打不通了。原来,有人能够每天来倾听我的费话,也是一种幸福。
不知不觉中,妈妈老了;不知不觉中,我竟也成了妈妈;不知不觉中,心里对妈妈全是爱和理解。
妈妈,我终于理解了您对我的那一份爱,也终于明白我是那么的爱您。下一次,下一次通电话时,您或许会听到这样一句话:妈妈,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