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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绰约蜷缩在出租屋的床脚,想着她最后抱着儿子哭的撕心裂肺的样子,几天没落泪的大眼睛里立刻汹涌,她把身体紧紧抱在一起,努力的想要舔舐自己的心伤。
董绰约是多么想和王擎经营好他们的家,因为爱他,不顾父母反对毅然嫁给了千里之外的他,父母生气,也没有参加她的婚礼,在这个陌生地方,除了儿子,她只有他了。
以前,为了事业,他不让董绰约花钱买衣服,烫头发,买化妆品,后来有了钱,他又说:“你就在呆家里,又不出门,也不给别人看,我也不嫌弃你,还要那些干什么?”她抿了抿好看的唇,没说话。
在一起生活的长久了,董绰约慢慢发现,在她每一次去村里的小超市,买东西回来时,婆婆都会面无表情的斜着眼睛看她,偶尔买几件百十块的衣服,还会让她少买点衣服,因为她的衣服都是灰扑扑旧旧的,她说就喜欢穿旧衣服,穿着舒服,还明确说这是她老儿子(她有两个儿子)挣得钱。为了王擎,董绰约忍耐!
可能,回到家里,王擎觉得很放松,也觉得董绰约和他的关系已经稳定,开始一点点暴露他的本性。
比如:董绰约洗衣服时,不小心摔了盆,他会口气很不好的说啊说。董绰约如果今天去了县城,他就会拿着家里现金数,让董绰约明细交代买的每一件东西,花了多少钱,并说啊说。甚至后来每月只在家里给董绰约留1000块钱(王擎跑业务收账,董绰约是摸不到钱的)。董绰约买件衣服,他皱眉:“怎么又买衣服,家里不是还有那么多!”
董绰约“……”。
好不给自己买,给儿子买,他口气恶劣:“小孩子长那么快,买那么多衣服干嘛,捡着穿就长大了(婆婆在亲戚朋友那里捡来的),等他长大,你想不让他买,他还听你的吗?”
董绰约怒了,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这样的想法,我的孩子凭什么要穿捡来的衣服,又不是贫穷的七八十年代,为此董绰约和王擎又争吵。
最主要的是,董绰约一年一次的回娘家,母亲本来就不同意她嫁那么远,不能在身边孝顺她,就想多给点钱,好让她自己买点自己喜欢的,全当孝心,可是王擎拿着钱,抠抠缩缩拿出钱,数了又数,拿出一千块,问董绰约:“够吗”?
董绰约“……”
她无法形容当时的心情,委屈、愤怒,不可思议!
董绰约发现了,王擎和婆婆是一摸一样的人,小气、抠门、还嘴碎,是只只进不出的貔貅,当时她是怎么觉得他是温厚、老实、话少的。她委屈!原来她已经受了这么多,这么多的委屈!
可是她爱他,王擎比较抠,除了那个戒指,再也没给她买过礼物。可以前他给了她很多的温暖,过马路时,会走在她的左侧,从后面掐着她的脖子,让她仔细看路,想念她时,会腻腻歪歪不舍得挂断电话,会因为她生气,想尽一切办法哄她开心……,会做很多让她觉得幸福的事。
谈恋爱时,第一次去他家,董绰约觉得,他们家真温暖(董绰约的父母经常吵架,小时候经常无端挨打),公婆真和气,都笑眯眯的,还有一个92岁奶奶,公婆伺候的真好,一点都没有老年人身上的味道。奶奶看到她,拉着她的手,咧开没有牙的嘴巴,笑的眼睛都没了。
可惜董绰约嫁过来去的时候奶奶已经去世了。到最后,那个家里唯一能让她感到温暖的,只有寡言,有些倔但很公正的公公。
可是怎么就这样了呢?怎么就变成后来经常吵架了呢?不是为了工作吵!就是因为消费观念,为了钱吵!
董绰约觉得,她现在就像走在荆棘丛中猎人穿在身上的破布,但却盛了星辰大海之重,她慢慢开始呼吸急促,脸色通红,额角青筋暴起,竟就这样晕了过去。
第二天,天已大亮,细碎的阳光透过有些旧的窗,穿过碎花窗帘的缝隙,温暖的照在依旧蜷缩在床脚,昏睡的董绰约脸上,细白的绒毛清晰可见,脸色略苍白而细腻,突然,她的睫毛微颤,眉头紧皱,一侧嘴角猛的向后抽动,露出一个痛苦的表情,董绰约睁开了眼睛,作为半个医疗工作者(假牙属于二类医疗器械),她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她牙痛!
可这点痛哪抵得了心里的痛,
经过最初尖锐的疼痛后,也就不去在意了,她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思绪万千。甚至异想天开的觉得,这样痛死也挺好。
她依旧缩在那里,动也不动,从天亮到天黑。(妖妖题外话:“有人会问,她就是不吃饭,也不用去卫生间吗~?你猜~”)。
夜深人静时,本没有被董绰约重视的牙痛,变得尖锐又持续起来,甚至超越了心痛,并慢慢痛醒了董绰约的些微神智,慢慢有了开启的迹象,由于很久没吃东西,也没动,她很艰难的站起来,身子摇晃了几下才堪堪扶着床,站稳了。
董绰约微颤着身子,摇摇欲坠的走到客厅茶柜旁,拉开抽屉,取出几粒止痛药吃下,又摇摇晃晃的走向冰箱,取出一片已经有些干的面包片吃下,又慢慢挪向沙发,窝在上面,忍耐着。
两小时后,疼痛依然没有减轻,董绰约开始有点焦躁,摸摸脸颊,竟然已经发硬、红肿,她知道这需要去看牙科医生,可是她不想出门,她想把自己藏起来,缩在黑黑的角落里,不见任何人。
不过身体的疼痛,到底还是开启了董绰约的神智,她看了窗外,还没亮,又晃去厨房,煮了碗粥,喝下,继续窝在沙发上。
董绰约想到了儿子轩轩,他现在在做什么?会想她吗?他还不到四岁,时间久了,他还会记得她吗?会叫别人妈妈吗?他会被父亲教导成为男子汉吗?她不在他身边,他还会是一个活泼快乐的孩子吗?想到这里,董绰约的心都痛到麻木了!
不知过了多久,董绰约扭着身子,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醒来时,已经天光大亮,阳光从客厅的窗照进来,有些晃眼,董绰约简单洗漱了下,穿着有些旧但很整洁的衣服,背上她那背了几年的包,顶着一侧微鼓的脸颊,脚步有些虚浮的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