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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从来没有一篇小说能象浮生那样,让我写着写着流下泪来;从来没有一个故事能象浮生那样,让我在深夜里面停下笔来。往事或许就如同手中的烟卷,在不经意间钻进我的身体,在经过的那样日子面前如此苍白无力。
曾经学着放弃,企图把所有的故事埋在生命里面的某一个时刻,不再提及;曾经试着从容,就让生命里面的污浊悄然在时间之外流逝。可是当我拿起笔来的时候,才发现不能欺骗的竟是在那颗坚强的心底下最脆弱的灵魂。
于是我试着把生命涂抹在纸上,把那些曾经在我记忆里留下烙印的人鲜活起来,让曾经迷茫的眼睛在黑夜里面默然注视。忘记就意味着背叛,背叛在某种程度上说就是一种可耻;当所有的繁华在暗夜里面闭上眼睛,跳跃的灵魂从此无法安静下来-如果所有的东西在生命里面一闪而过,不留下丝毫点滴的话,或许我会同所有的人一样快乐的歌唱生命;但我现在已经不能把生命演绎成一湖澄清的水,上面所有的污浊在某一个天平倾斜的时刻,骄傲地以为自己就是人类的主宰。
我笑了,后来就流泪了。羡慕那些生命是一张白纸的人们,在平平淡淡的故事里面诉说着自己的幸福-那决不是一种浅薄的自娱,而是上天的恩赐。如果可以有选择的话,我宁愿把自己交付于冥冥中主宰生命的神灵,哪怕被放逐在未知的草原深处,毕竟,那里还有蓝天,白云,青草和羊群,还有一种充满活力的希望。
可惜生命只能经过一次。所有公平或是不公平都可以让人在阳光下面流下泪来,在灼伤的眼睛里面有一道彩虹,所有在幻想和现实中发生的故事都在虚拟里面交汇。寂静的深夜,在耳边盘旋响起地竟是镌刻在生命里面最熟悉的旋律。
历史的车轮呼啸而过,一个人单薄的力量无法左右它的方向。我的眼睛本来是明亮的,曾经在绚烂的阳光下看到天使轻盈地飞翔,可是在它被黑色灼伤的那一刻,我看到生命在天空无助地飘浮。沉重回忆的边缘注定无法改变故事的结局,我只能用一支笨拙的笔真实地记录下昨天的故事,在期望的那个公平的午后,等待生命的宣判。
(一)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吴文平忽然想到这句话。记得很小的时候就听老人常念叨,也没有什么深意,今天坐在包厢里面,他才深刻地悟出这个道理。人不分三六九等,只要你在社会上出人头地,别人有求于你,你就是老大。想着想着,吴文平就笑了。
吴文平还是那一身酒店规定的装束:黑色考究的西装,白色的衬衫,金利来领带,今天他还特意戴上了眼镜,笑起来,满身的书生气。本来吴文平就是大学刚刚毕业不到一年,压压指头算来,来这个酒店做部门经理也不过两个月的时间-但是他的这身装束在这个酒店里面一转,就不会让任何服务人员小觑。只有经理级别的人才配这身衣服,在这个有千八百人的康乐宫里面,穿得起这身衣服的也就10个人,还有谁小看这个看起来还有不少书生气的年轻人呢?
吴文平是99届的大专毕业生,机电专业,现在任鸿达集团康乐宫迪厅的部门经理。
包厢里面坐着的是金子寒和他的几个朋友。几个人正在互相地寒暄着,年龄看起来都不大,20多岁的样子-这在吴文平看来,就象是大学里面的那几个小混混,整天游手好闲,靠家里有几个钱,整天的游荡在外面,临近考试的那几天,开始疏通关系,混个及格就万事大吉了。想到这里,吴文平就不屑地皱了皱眉头。
今天是金子寒做东。下午,金子寒找到吴文平,他说,吴经理今天晚上赏个光,认识几个朋友,玩玩,以后多照顾。吴文平想自己刚来这里,朋友没有几个,多认识几个人还是不错地,想想就答应了。再说晚上不该自己的班,蓝月回家了,也不会过来找自己。
金子寒在酒桌上的本领让吴文平不得不佩服。一桌10个人,打了两圈,还不见醉意,在适当地时候,说了吴文平很多好话,什么年轻有为,前途无量什么的,一桌子的人就围着吴文平敬酒,吴经理,以后还得多多照顾啊!吴文平本来酒量就不大,真是禁不起这番折腾,金子寒看到这里,就把这些酒接了下来,这些天吴经理身体不舒服,今天我替他,以后有机会再好好和吴经理比试比试。吴文平感激地看了金子寒一眼,义气。
临近尾声地时候,吴文平说今天晚上好好乐一下,我做东,到迪厅去。一桌子人就说好,吴经理真是大将风范。金子寒就附在吴文平的耳边悄声地问:有没有小姐?吴文平皱了皱眉头,小姐就算了吧,今天晚上就唱唱歌,跳跳舞,别折腾地太大,影响不好。金子寒就说:好,不叫吴经理为难。之后就朝大家说,咱们先到迪厅唱歌去,完了就到赌场试试手气,玩几把。
吴文平把这些个喝得踉踉跄跄地人引到了迪厅去。他嘱咐服务生说,门票就免了,朋友,一会儿送些饮料上去,记我帐上。他们点歌就随便点,不要记账了。服务生应了一声忙活去了。
迪厅里面的灯光很昏暗,半封闭形的包厢点缀着几只蜡烛,舞池里摇曳的蝶光灯悠悠忽忽,几个俄罗斯小姐扭动着腰肢,时不时在昏暗的角落里面传出来几声好好好。大屏幕前一个穿着泳衣的美女在海边走来走去,一个客人正拥着一个小姐怪里怪气地唱至少还有你。
吴文平走到金子寒他们坐的那张茶几前面,说,一会上点饮料,慢慢喝,点歌随便,今天尽兴。我到操作间看看,一会有事就招呼服务生。金子寒重重地拍了拍吴文平的肩膀,好兄弟,你忙去,有事找我,管他黑道白道吴文平歉意地对那帮人说声失陪了,就转身走进了操作间。
小林正在找歌,看吴文平进来,站起来,喊了一声吴经理。吴文平点点头没有说话,在监视器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吴文平忽然觉得有点累了,至于为什么说不清楚,心中隐隐地有点不愉快,他顺手从口袋里面掏出一盒红锡包,掀亮火机,给自己点上一枝烟,把自己裹在烟雾里面。
认识金子寒也不过是几天前的事情。那天蓝月到迪厅找吴文平。蓝月是吴文平的大学同学,也是他的女朋友,现在在鸿达集团的档案室上班,领导很是器重她-吴文平想那是应该地,凭蓝月的表现和她那张甜的发腻的嘴,不被看好才怪。想到这里,吴文平弹了弹烟灰,摇头苦笑了。
蓝月和吴文平并排坐在服务台前面的高椅上面,吴文平让服务生上了两罐可乐,之后和蓝月说话。
怎么了,心情不好?蓝月问吴文平。
没什么,这几天有点累。吴文平的脸上没有表现出什么,摇曳的灯光很昏暗,即便他笑,蓝月也不会看到,想想这个笑也就省了。
哦。好好休息一下。这里的工作不好干,还要有自制力,要不就会堕落了。蓝月笑了,吴文平当然可以听的出来。
吴文平应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一个醉醺醺的客人在蓝月旁边坐了下来。小姐,陪哥哥玩玩?他一脸坏笑的凑了上来。
平时桑拿的小姐没事就坐在这里喝酒,难怪他误以为蓝月是小姐。
你!放尊重点!蓝月急了,我不是小姐!
嘿嘿,哥哥有的是钱,陪我跳跳舞,唱唱歌,有好处!醉鬼从兜里掏出一叠钱摔在了服务台上面。
吴文平上去就是一巴掌,给我滚!有几个臭钱就过来撒欢?!
醉鬼从高背椅上摔了下来,小子,有种!说完摇摇晃晃地想站起来。
吴文平抓起电话,洪侠,有个酒鬼,你过来处理一下。
一分钟不到,宋洪侠就领保卫处的人来了。文平,那小子在哪?
吴文平指了指躺在地上快不省人事的那个人。
哈哈,金子寒啊。宋洪侠笑了,吴哥放心,是朋友,看样子是喝海了,我送他回去吧。
后来几个人就把金子寒架走了,临走,金子寒还念念有词,小子,有种!
第二天,宋洪侠就和金子寒来了,金子寒一脸赔笑,不打不相识,大家都是朋友,误会了。
宋洪侠也笑了,大家大人大量,哈哈一笑就过去了。
吴文平也乐得就把这件事打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明白。
金子寒和他的几个朋友点了几首歌,鬼哭狼嚎似的唱完就走了。吴文平客气地送他们到门口,有时间常来玩。
一定一定!金子寒使劲握住吴文平的手,吴经理费心了,以后还得多照顾,和几个哥们上去玩几把,呵呵。吴文平目送他们到楼上的赌场去了。
回到操作间,吴文平吩咐小林说,放首歌吧,归去来。小林熟练地输入编号,在他的印象里面,这首歌吴文平几乎天天在听,这次是我真的决定离开/远离那些许久不懂的悲哀/想让你忘却愁绪忘记开怀/放开这纷纷扰扰自由自在
吴文平默默地吸着烟,静静地倚在沙发上,不做声。
这天晚上睡觉,吴文平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在这个年代,一只无形的手左右着这个年代的人,自己在学校里面的被灌输的东西在社会上根本用不到,而在这里呆上一年学到的,远远多于十几年的学校生活-自己是在适应这个社会,还是慢慢地被它改变了呢?吴文平忽然觉得一切都没有了把握,已经不是那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轻人了。
(二)
柯小雨温柔地朝吴文平笑了。在吴文平的印象里面,柯小雨总是小鸟依人的样子,笑的很甜,还有些调皮。吴经理早上好啊,柯小雨站在康乐宫的门前看到吴文平进来就笑着问好。对于这样调侃,吴文平点点头,柯主管早上好。说完两个人一起笑了。
柯小雨是吴文平的大学同学,在学校的时候和蓝月是社友。不过尽管柯小雨和蓝月表面上很客气,但是两个人之间仿佛总有一堵看不见的墙,虽然没有到明争暗斗地程度,但是这一点吴文平是清楚地,至于原因他不知道,于是他把这一切归结于两个同样优秀的女孩子是不好相处地,比如柯小雨和蓝月。
而对于吴文平的感情,柯小雨是矛盾地,在她的心里面,吴文平就是一面镜子,每天她渴望见到吴文平,哪怕不说话,见面点点头她也满足了。柯小雨和吴文平是老乡,同是一个地区的,所以刚入学就走的很近,她是独生女,从来没有离开家,所以刚刚来到大学的时候,一切都搞地稀里糊涂,饭票不知道怎么买,借书证办不出来,就连当天安排的课程她也分不清楚在哪个教室,这一切都是吴文平后来帮她打点,她觉得吴文平就是她的一个支柱,有了他安心地念书也就行了。可悲地是当她发现自己喜欢上吴文平的时候,蓝月已经成了吴文平的女朋友。这一点柯小雨一直耿耿于怀,她不明白吴文平为什么会喜欢蓝月,抛却她柯小雨个人的感情不谈,蓝月根本就不适合吴文平,柯小雨曾经很认真地看过蓝月的眼睛,很大,也很漂亮,但是她觉得很可怕,透过她的眼睛看不到底。后来柯小雨慢慢明白,吴文平对自己好,是因为他把自己当作一个需要照顾的妹妹,而不是一个恋人,想到这里柯小雨就觉得吴文平很可气,整个是一个呆子,没有感觉的呆子。骂归骂,但是柯小雨还是把自己的全部心思放在了吴文平的身上,她渴望有一天吴文平会和蓝月分手,那么她或许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所以选择工作的时候,她站在了吴文平的后面,就跟住你的影子,看你有什么办法?
吴文平今天觉得有点累,或许是昨天晚上睡觉少的缘故吧。一走进这个康乐宫的门口,他就觉得有些压抑,不过也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毕竟还有很多的工作要做。
小雨最近你在餐厅怎么样?吴文平有一搭没一搭地问柯小雨。
老样子,还能好到哪里去啊?柯小雨调皮地眨着眼睛,你呢,吴大经理?
吴文平没有说话。从门口到迪厅很多人和吴文平打招呼,吴文平只好礼节性地点头致意。
袁原好久没有上来了,最近你见他了吗?吴文平问柯小雨。
你是他大哥啊,你没见他我怎么可能见他呢?柯小雨微微笑了,对你这个兄弟你可真是上心了。
吴文平知道袁原一直对柯小雨很好,他喜欢柯小雨,可是柯小雨总是在回避他,在吴文平的印象里,他们都是不错的一对。不过感情的事怎么可以强求呢。
走到迪厅门口,柯小雨问道,今天值班吗?吴文平摇摇头,怎么?那好,晚上我来找你,记得等我啊。柯小雨说完就快步地上楼了。
袁原是吴文平的干兄弟,大学时候的铁哥们。记得有一次,蓝月和一个荷泽的同学在餐厅起了争执,吴文平就去调解,那个伙计当然知道吴文平和蓝月的关系,言辞里面开始不干不净。吴文平忍住火气,说一切回宿舍再说,这里人太多,影响不好。那个家伙气呼呼地走了。回到宿舍,还没有等吴文平说话,那个家伙就开口骂了一句:你他妈的袁原恰好从外面回来,还没有明白发生什么事情听到这一句,把吴文平往旁边一推,拳头狠狠地朝那个家伙的脸上挥去,这一下把他打懵了,等返过神来,袁原已经把他揍倒在地了。一切结束的时候,袁原的脸上也被抓出了丝丝的血痕。后来,院长询问袁原打人的原因,他憨厚地说道,我听见他骂文平脏话,我就揍了他。院长问你知道他们争执的原因吗?袁原说不知道。
后来袁原背了一个“严重警告”的处分,吴文平也向院长请愿,作为学生会干部没有及时制止,我有责任,再说事因由我而起,袁原不知情,还是处分我吧。院长听吴文平这么说,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袁原的处分改为“警告”给吴文平“记过一次”正是因为这一次,加深了袁原和吴文平的友谊。从这一次开始,柯小雨也就对袁原另眼相看了。
后来袁原也来到了鸿达集团,在铝型材厂上班,时不时在休班的时候跑到山上的康乐宫来找吴文平,吴文平当然明白原因,一是看看他,当然还是惦念柯小雨。
吴文平走进迪厅的时候,电话响了:小吴吗?你来总经理办公室一趟。吴文平一听就知道是康乐宫的经理舒洁,她总是那种命令的口气,听她有些怒气的音调,吴文平应了一声。放下电话,他朝小林和其他的几个服务生说,把卫生好好打扫一下,说不准今天上面有人来查。上一次集团的几个经理来个突然袭击,细细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问题,结果临走的时候,在门口桶型垃圾箱上面的圆桶里面发现一只烟头,就马上开了罚单。想到这里吴文平就不舒服,吃了一只苍蝇似的。垃圾箱不放垃圾放什么?再说来来往往的客人那么多,随手放个烟头进去,难道还要派服务生专门盯着不成?吴文平苦笑了,他知道这几个经理的任务就是开几张罚单,愈加之罪何患无词?
来到三楼的总经理办公室,吴文平敲了敲门。直到听到那个带有浓浓方言口音的“进来”他才推开了门。
你怎么干的经理?养你这样的饭桶干什么?啊啊吴文平一进门就听到了一连串的臭骂,你给我说一下迪厅这几天营业额怎么这么少?人都到哪里去了?你这经理还干不干?吴文平没有吱声,看着舒经理。
哑巴了,说话啊!
吴文平心里骂了一句,什么玩意。舒总,这几天是月初,下面厂里刚发了优惠券,工人来的比较多,这又不算营业额,客人来的少一点,就是这个原因吧。吴文平解释说。以后就控制优惠券,工人来多了就赶出去,明白吗?吴文平点点头,应了一声,没事我回去了?舒经理在那张厚厚的桌子后面点点头,回去好好干,长点眼色,啊?!
回去的路上,吴文平窝了一肚子火。月初营业额下降他当然知道原因,下面的厂里每个工人在月初都发一张优惠券,4万多个工人啊,休息的时候轰隆隆全来了,付钱的客人当然就来的少,在他们看来和工人不是一个层次,迪厅里面工人人来人往,当然没有什么心情了。想想优惠券,吴文平就觉得简直就是一种变相的剥削。一个月50块钱,从工资里面扣除了,换来一张优惠券,美其名曰丰富工人业余生活,实际上还不是增加康乐宫的营业额吗?一个月从工人手里就赚了200万,黑不黑啊?再说了,月月来这个高档消费的地方,工人能消费的起吗?50元,就是一个普通工人半个月的伙食费啊。袁原说现在厂子里面优惠券10元一张,现在想想也就不足为怪了。
天下乌鸦一般黑,吴文平忽然想到这句话,乌鸦?自己也不就是一只乌鸦了吗?想到这里,吴文平只有苦笑了。
(三)
吴文平没有想到袁原和蓝月晚上都来了。柯小雨已经早早地坐在了倚墙的沙发上,正在有滋有味地喝着一瓶露露,仰起头看蝴蝶灯转来转去在地上映出七彩的光晕。当袁原和蓝月来的时候,吴文平正在门口和服务生交待几句,看到他们来了就点点头,小雨也在,你们一块坐吧,我一会过去。袁原憨厚地笑了,好。而蓝月却意味深长地看了吴文平一眼,没有说话。远远地吴文平看到柯小雨小鸟一样扑到蓝月跟前,拉着她的手,老友重逢似的亲密。袁原则只是傻傻地站在旁边不做声。他们坐下后,不等吴文平吩咐,服务生早就看眼色的上了几瓶饮料。
从大学毕业来到鸿达集团的就是他们四个人,蓝月分配到了档案室,袁原去了铝型材厂下了车间,而吴文平和柯小雨到了省里的一家旅游学校去培训酒店管理,三个月后回到鸿达集团,分到了酒店里面。起初吴文平是在开发区鸿达集团的另一家星级酒店做服务生,而柯小雨就来到了康乐宫餐厅做领班,后来升成了餐厅主管,两个月前吴文平调到这里,做了迪厅的部门经理,对他而言也算是苦尽甘来,这是后话,让我们慢慢看下去。
当吴文平来到他们跟前的时候,柯小雨正在和蓝月哭诉呢,在这里工作很累啊,看别人的眼色还要一脸微笑的听人家吩咐,很无聊休息时间太短了,昨天忙活到12。00,今天早上7。00就起床了,都快撑不住了。蓝月一本正经地听她说话。袁原喝着饮料没有在意的样子,但是吴文平知道柯小雨的每一句话袁原都会听到心里去。
袁原,厂子里面的工作怎么样?吴文平悄声问袁原。还行,技术上没有什么问题,就是有些欺生。袁原说,看不起外地人。听到这里吴文平皱了一下眉头,这点他当然很明白!工资呢,发放还及时吧?嗯,就是扣来扣去,压了3个月的工资,每月还要扣除50元的优惠券,到手里的没有几个了。能余多少呢?吴文平忽然觉得有点不舒服的感觉,为什么呢?袁原的话还是别的原因?一个月剩个400来块钱吧,不多,会好的,现在我一天15元,这在我们车间算多的。袁原憨厚地笑了。吴文平知道袁原,他是一个容易满足的兄弟,对生活没有太多的苛求,工作起来也很踏实。袁原,以后有什么需要钱的事,你来找我就行了。吴文平叮嘱袁原道,在他的印象里面早已经把袁原当作了亲兄弟,这一点,他是深信不疑地。嗯,袁原点点头,不找你找谁呢?
看着吴文平和袁原小声说话,蓝月和柯小雨也就不再闲聊了,毕竟是因为这个吴文平两个人才貌合神离地坐在了一起。凭女人的直觉,蓝月知道柯小雨很喜欢吴文平,这在大学期间她就知道,这种喜欢已经超出了妹妹对大哥的那种感情,当然这一点吴文平没有察觉,蓝月也不会刻意地提及,吴文平甚至觉得,袁原和柯小雨倒是不错的一对,这样的话就是十全十美了,所以一段时间吴文平竭力地撮合他们两个,结果柯小雨笑笑不置可否。
蓝月喝了一口露露,问吴文平,现在工作顺心吧?还好,没有什么很受难为的。吴文平笑笑,这已经是他的一个习惯,很多自己所受的折磨和苦难已经过去,也就不必再提及了,大家都省心,说出来也就没有什么意思。
哦,蓝月应了一声,不过在这里工作还是要多加小心的。她看看柯小雨,昨天我接到了一个档案,是关于那个高工的。柯小雨咦了一声,高工?蓝月继续说,是啊,就是那个集团花年薪20万聘来的工程师,本来就是挖的墙角,把他的一家3口从上海接到了这里,分了别墅住下来。开始还是以礼相待,毕竟这也是一个热点,前些日子报纸上还沸沸扬扬的报道这件事,说什么重视人才,大城市的工程师落户小地方。再后来发生了一件谁也没有想到的事情。康乐宫的保龄球馆的设备是从北京的一家公司购进的,先是付了首期200万,等全部设备上全开始营业的时候,余下的450万却迟迟地不给人家,说设备没有经过审核不能正常营业。文平你当然知道这是一个借口,每天都有客人进进出出的保龄球馆怎么不能正常营业呢?或许北京的这家公司早就遇到过这种情况,所以在球道的记分系统上设置了程序,开不了机。没有办法,集团总经理韦玉楼就说,谁破解了这个程序,一条球道1万元。后来高工就和与以前的一个同事一起,把20条球道全部打开了,等正常营业后,集团给了高工6000元算是酬谢。高工当然不满意,就找韦总理论,谁知道韦总矢口否认这件事,说你是本集团的人做这些事是应该地。高工是一个认死理的人,坚持说那是自己应得的酬劳,结果闹僵了,在韦总的授意下,保卫处把高工一家从别墅赶了出来,就在晚上,一家人无家可归,很可怜哪。
档案上这么说的?袁原问到。
上面怎么会说这些呢?上面说高工工作态度不端正,被除名了。蓝月说,所以在这里上班还是谨慎一点好,谁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样子呢?
四个人都沉默了。迪厅里面悠悠忽忽的灯光在地上摇曳成一个绚烂的蝴蝶,就在地上,又仿佛漂浮在空中,看不真切。
(四)
金子寒喝醉了,当他摇摇晃晃来到迪厅的时候,吴文平知道金子寒今天一定喝了不少。吴哥我来坐坐。金子寒叫着吴文平的名字之后低头走进了迪厅。怎么又喝这么多呢?吴文平问道。在他的印象里面金子寒没有一天能离开酒桌和应酬,他的工作似乎就是这个,吃喝嫖赌,宋洪侠曾经告诉吴文平,金子寒的爸爸自己开了一个家具公司挣了不少钱,而金子寒却对这个没有一点兴趣整天沉浸在酒和女色里面不能自拔,打骂都不听,最后没有办法只好由他去了。对于这个金子寒,吴文平心底是瞧不起地,作为一个农村孩子,他在很小的时候就在体会着生活的艰辛,当然也清楚地了解父母的良苦用心,对于这些“寄生虫”似的富家公子他总是嗤之以鼻,仗着有个有钱的老子,大肆挥霍,不是一件很光彩的事情。
吴哥,你说这还是人活的日子吗?金子寒醉意朦胧里冒出这么一句来。吴文平倒是奇怪金子寒有这样的感叹。整个一个黑暗的世界,和奴隶社会有什么区别?他韦玉楼靠什么发家,榨了多少穷人的血汗?妈那个*,韦玉楼不是个人!吴文平小心地四处看看,四周空荡荡地,远处的几个客人没有注意这边他们的谈话。
子寒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家吧。吴文平听金子寒这些话,觉得他真的喝多了。吴哥。你放心,我没有喝多,我清醒着呢。在这里谁不知道啊,韦玉楼就他妈的是土皇帝,什么法制社会,什么依法办事,你他妈在这里就是不行!你有本事算老几,不姓韦你就是下层社会,在鸿达集团注定就是小人物,你看看科长以上有几个不姓韦的,妈的,不姓韦一定姓史,娘家人,还不是一家人?别因为他那些事我不知道,贪污走私哪一条判不了罪?仗着上面有人就胡作非为,这是什么世道啊?什么“恶有恶报,善有善报”我说就是放屁,你看看,他们活地多么滋润,还会有什么报应?呸!
吴文平默默地听着金子寒的这些话,没有吱声。对于这些议论,他当然是听过的,对于一个农村企业,20年内从一个小小的手工作坊发展到注册资金50亿,厂子40多家的集团公司,除了赶上了好形式,与其他的因素也是密不可分的。上面没人那是不可能的,左右逢源还得有“贵人”扶持,别的不说,单单康乐宫公开的卖淫和开赌场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但是这些话从金子寒的嘴里面说出来就有些奇怪了,在吴文平的定义里面,他们是同一类人,最起码是同一个阶层。他没有理由责备韦玉楼,今天金子寒的表现出乎吴文平的意料。
吴哥,你看不起我是不是?看我整天的泡在酒里,不图上进整个一个纨绔子弟可是谁又知道我的苦衷啊?老爷子在外面有了女人,老妈也不甘这些在外面找个小白脸,我还有什么脸在社会上混?回家就吵,我说干脆离婚得了,这还是一个家吗?可是他们口口声声地说什么为了我,吴哥,你知道绝望是啥感觉吗?我当然想上进,也想找个工作,可是现在我能做什么?学业荒废了,自己一无是处,今天清醒地说我要活出个人样来,明天我又迷茫了,这是什么世道啊!吴哥,我也累啊说着说着,金子寒就象一个孩子似的哭了起来,吴哥我怎么觉得自己不是个人呢?吴文平握住金子寒的手,别哭了,慢慢会好的。吴文平没有想到在这个玩世不恭的富家子弟心里原来是那么多的抱怨和不满,还有那么多的身不由己,当初那些不屑也慢慢变成了一种复杂的情感,或许人只有在喝醉后才会把自己内心深处的东西拿给你看,毫无遮掩的交给你,吴文平知道,金子寒受的压抑太多了,总会有暴发的那一天。人哪,为什么总是说着说着就流下泪了呢?也正是因为金子寒的眼泪,把他在吴文平心里的印象来了一个大扭转。
那天晚上,吴文平回去的很早。他的宿舍在16层楼,说是宿舍其实就是酒店的客房。当然能在里面住下来的也是经理一级的人物,因为这座酒店有16层楼,所以在大家就叫它“16层”门口的迎宾小姐客气地拉开了门:吴经理回来了。吴文平礼节性的笑笑,上了2楼。他的房间在205,开了门,把西服一脱,就把自己放倒在沙发上面,随手点燃一枝烟。
这几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也对吴文平有了不小的冲击,隐隐地在他的心里有了一种莫名的危机感,至于原因他说不上来,但是他是相信自己这种特殊的感觉的,记得他上高三的那一年,晚上做梦梦到爷爷站在他的面前,说孩子我要走了,等第二天醒来后他就觉得很不舒服,中午就有本家的哥哥来了,说文平回家吧,你爷爷过世了。当初的感觉同现在的一样,他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情,至于细节,吴文平当然不会知道。只是金子寒那张流泪的脸总是在印象里面,盘旋,定格,久久不能挥去。
当吴文平把自己泡在浴缸里面的时候,还在想:我现在究竟怎么了?
(五)
柯小雨见到韦金青的时候她就开始讨厌这个人。她当然知道韦金青的身份,韦玉楼的公子单单这一点就可以令他在鸿达集团的任何部门飞扬跋扈,包括这个康乐宫的餐厅里面。从韦金青看到柯小雨的那一刻起,他的眼睛就没有移开过。他甚至还私下里面问舒洁这个女孩的是刚来的吧?舒洁笑笑,哪是刚来的,有半年了,人家是大学生刚毕业呢。说完就盯着韦金青,你不会有什么歪念头吧?韦金青嘿嘿笑了两声没有说话。
舒洁很清楚韦金青这个人,如同清楚他的爸爸韦玉楼。作为韦玉楼的枕边人,换言之作为他的情人之一,如果不了解他们的心态是无法存活下去的。她知道韦玉楼发家的历史,也知道韦金青在这个家族里不可撼动的地位,这一点从去年韦金青的深圳之行就可见端倪。去年韦金青在深圳被抓了,原因就是走私轿车。一得到消息,韦玉楼二话没说,就让他的助手连夜陪他去了深圳。之后托关系投门子,不管花多少钱先把儿子保释出来再说,在深圳司法机关人家想你一个小小的乡镇企业会有多少钱?保释好说,先拿出1亿现金再说。韦玉楼一看松了口马上打电话回鸿达集团,就是把鸿达集团给我卖了,贷款也要给我筹集1亿出来!韦玉楼就是这么一个人,令行禁止,下面马上给筹足了现金给汇到账户上,人家一看还真行,就把韦金青给放了,取保候审,后来韦玉楼花了不少钱把这件事情给摆平了,不过传说在外面闹得沸沸扬扬,上面要查鸿达集团,要搞掉韦玉楼等等,舒洁笑了,要是在地方上没有关系,鸿达集团会站稳脚跟吗?不说别的就说乡镇企业的典型,也要给几分面子,把话说僵了,把事闹起来对谁也没有好处。单单看看康乐宫门口那些轿车,那些腆着肚子的所谓领导就知道鸿达集团在这上面费了多少心思。糖衣炮弹外加金钱美女,还有几个人能抵抗得住呢?
由此可见,韦玉楼对他的这个儿子可是上心的,谁都可能有个三长两短,再说韦玉楼今年56岁了,混了这些年,得罪了很多人,说句不好听的话,一旦他下台就得马上走,深圳上海或是出国,越远越好,要不然老命可就要搭上,那时候身边的这些保镖也派不上用场了。或许是因为年轻时做的恶太多的缘故,这几年韦玉楼特别信命,这不还特意从台湾请来了一个风水专家,好烟好酒好车好伺候,大师待了一个礼拜,最后告诉韦玉楼说,你这要收住基业切记不要往东走了,那是死地啊!韦玉楼问道,大师说那里走好呢?大师沉思片刻,说了两个字:上山。后来韦玉楼奉若神明地在山上大搞旅游开发,斥资兴建了高尔夫球场,古建筑群,康乐宫,光是贷款就是十几个亿,反正资产是有形的,有鸿达集团作为后盾,这个险还是能够冒地,再说这可是上天的安排,命不该绝,即使亏了,我韦玉楼拍拍屁股走人你也拿我没有办法,鸿达集团已经上市了,风险可是共享的呢。这点心思舒洁当然明白,想当初还是她舒洁给出的主意,来了个“白蛇显身”的故事。那是在山上大修土木的前期,有很多人反对,明说的或是在背后悄悄说的,为了封住人们的口,于是有了传言,施工队在山上发现了一座桥,上面还有鲁班的名字,在桥的旁边有一条白蛇,活灵灵的摇着尾巴,图着血红的信子——这件事越传越神,有人说这是天意,山是有历史的,不过没有被挖掘罢了,再说这座上有灵蛇保佑,鸿达集团在这里搞开发一定没有问题。后来韦玉楼把传说中的那座古桥修缮一新,还特意在山的最高处立了一尊雕像:灵蛇显身,这就在人们的心里面有了一个神秘的色彩。
舒洁当然会投韦金青所好,于是她安排柯小雨给韦金青这个包厢服务。韦金青看上去还算儒雅,有一点知识分子的味道,不过柯小雨很反感,她觉得整个晚上韦金青的眼光没有离开过她,并且言语里面似乎还有些许试探的口气。临走的时候还紧紧地握住柯小雨的手连声说今天晚上谢谢你了,有时间再好好感谢你。柯小雨被他握的很不好意思,只好说,韦总这是应该地。韦金青还是意味深长地回应道,我还会再来的。欢迎韦总常光顾,柯小雨客气地回答说。好好好,一定一定。韦金青才松开手,朝舒洁笑笑,这个小女孩不错。以后要好好培养培养,说完就转身走了。舒洁看看柯小雨有点暧昧的笑了。
在康乐宫这段时间里面柯小雨见过各样的客人,也处理过不少意外的情况,虽说不是游刃有余,但最起码没有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柯小雨长的的确很漂亮,所以难免有客人打她的歪主意,这一点柯小雨当然有自己的原则,本来自己到这里工作家里面的阻力就很大,当然不放心的成分占了很大的比例。一个女孩到鱼龙混杂的地方,本身就是一件诱惑,无论怎么样也不要在金钱面前投降,对于这个念头,柯小雨是坚定地。她甚至在夜里想象吴文平成了自己丈夫后会是什么样子呢?想着想着就睡着了,带着笑容睡着了,她觉得吴文平就是自己在这里的支柱,没有他,该怎么活下去呢?
柯小雨明白袁原对自己的感情,他知道袁原当初来到鸿达集团的原因是为了自己。大学三年,袁原默默关心了自己三年,他是一个不善言语的大男孩,对,就是大男孩,之所以没有接受他,柯小雨觉得与这个有很大的关系。对比吴文平来讲他仿佛就没有长大,还是一个让吴文平照顾的弟弟,他无法在吴文平面前接受袁原,尽管吴文平时不时在自己面前提到袁原,他知道吴文平的想法,可是在柯小雨的心里,吴文平总是她的首选。在毕业前夕,袁原终于吐露了自己的心声,那天晚上在校园假山前面,袁原鼓足勇气希望可以陪着柯小雨选择以后的工作。柯小雨哭了,那一刻她突然觉得很委屈,为了自己也为了袁原。她啜泣着告诉袁原,其实在她的心里,吴文平一直占据着一个很重要的位置,她爱吴文平,是的,她爱吴文平。她重复着说。起初袁原没有说话,后来袁原叹息说,其实这个我已经看出来了,不过你觉得还会有机会吗?我不会放弃的,除非我真的没有了机会。柯小雨坚定地说。
柯小雨不希望这个影响到袁原和吴文平之间的感情。所以最后她希望袁原可以为她保守这个秘密。袁原最后还是学了柯小雨,在她选择跟着吴文平后,他决定跟着柯小雨,如同柯小雨所说,我不会放弃的,除非我真的没有了机会。
(六)
宋洪侠是一个好人。吴文平这样评价他。记得吴文平刚刚调来康乐宫的时候遇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他。那时候他正站在康乐宫的门口,看到吴文平大包小包的行李就问道:需要帮忙吗?吴文平笑笑我是刚调来的,来找舒总报道。宋洪侠就说,你先把行李放到保卫科我领你找舒总,好不好?吴文平感激地笑笑。后来宋洪侠帮吴文平把行李拎到了16层去。他当然没有想到这个小伙子是刚刚调来的迪厅经理,也不会料到会被安置到16层去住,所以后来还冒失的问了一句,你和韦总是亲戚?还是和舒总是亲戚?
宋洪侠今年25岁了,在鸿达集团保卫处干了3年,后来康乐宫建成了就被调到康乐宫保卫科当科长,对于鸿达集团的头目们他了解的很清楚,包括那些错综复杂的裙带关系。在他的印象里面,只要在鸿达集团做到科长级别以上的,不是姓韦就是姓史,要不就是远房亲戚之类的,所以当他知道吴文平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和这里的领导没有任何关系的时候,他是惊奇地,莫名地对这个年轻人也就有了一些敬意。
当然关于吴文平很多的故事他不会知道,包括蓝月吴文平也从未提及。那是一些黯淡的往事,就象炼狱般的生活。这一些吴文平留到了心底,从未拿出来让别人去分享他的苦痛。刚刚培训回来的时候,吴文平被分到了开发区鸿达集团的一家酒店从最低层的服务生做起。起初只是收拾一下卫生,上上菜,工作不算苦也不说累。后来就被分到了包厢服务,对很多人来讲这是新鲜的,从来都是小姐在包厢给客人服务,现在换了男服务生,并且还是大学生,所以调侃也就不会少了。少爷是他们对吴文平的称呼,时不时还挤眉弄眼的嬉笑一番,对于这些吴文平不置可否,装作视而不见的样子。逐渐地,吴文平撑不下去了,本来一天就急匆匆地吃两顿饭,后来一天也就在间隙匆匆地将就吃一点东西,一天站12个小时不说,还要笑脸面对很多的人和事-这一切当然是不正常地,原因就出在餐厅部门经理的身上,她是在整吴文平。后来吴文平才找到症结所在,那一天她请几个朋友吃饭,没有划菜单只是口述点的菜,吴文平就把点的菜抄到了菜单上面,吃完饭,经理一看菜单就有点吃不消了,吴文平你真是个傻小子!存心整我是不是?看我不收拾你!后来发生的一切都不足为怪了。在酒店这个特殊的群体里面“官大一级压死人”的说法是绝对实用的,这一点还是吴文平再后来总结出来的。终于吴文平病倒了,他的胃在学校里面就有病根,他怎么可能受得了这样的折磨,急性胃炎,犯病的时候坐立不安,痛得直在床上打滚,一个人走走停停用手使劲压住胃去了医院,先是打止疼针,后来挂吊瓶,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躺在床上,精神上的痛苦远远胜于肉体上的折磨,那一刻,他甚至有了绝望的念头。
蓝月在他病的期间打来电话,口气里面似乎有点责怪,你在大学的时候那么优秀,现在工作了怎么只是一个服务生呢?吴文平觉得有些话就说不出口来,会好的,他说,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终于吴文平实现了自己的承诺,坐上了迪厅经理的位置,可是这期间他所受的折磨如何说出口呢?
今天宋洪侠就和吴文平在一桌喝酒。洪侠干一杯!吴文平端起了酒。好。宋洪侠一口气喝掉了大半杯白酒。喝着喝着宋洪侠的话就多起来了。文平不是我多嘴,你是外地人新来的,这里很多的东西你不懂,也不会明白,总之你要记住一句话,不要得罪任何人,别小看这里打扫卫生的,说不定她就是某个经理的亲戚呢。鸿达集团说白了就是一个家族企业,管理也就是家族管理,外面来的是不受信任的,象你这样做到这一步已经是个奇迹了,大哥敬佩你,明哲保身这个道理你要明白,要不然,在这里——唉,连死也不知道怎么死的。说多了,说多了,喝酒喝酒。宋洪侠自顾自地喝了一杯,后来自己添满。以后有什么事,我能帮上忙你就开口,当自己兄弟好了。在这里黑道白道的,你不要搀合进去,人太杂,坏人太多,认钱不认人,有时候我们做的事情都是他妈的身不由己,难啊吴文平听着宋洪侠自语似的话,没有接口,这几天大家似乎都在颓废地生活着,包括金子寒那天说的话,还有蓝月说的那个高工的事情,今天宋洪侠也在传达着相同的信息。生活是什么?在光明繁华的背面还有多少不被人了解的阴暗面呢?还有,在这些烦躁过后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呢?
(七)
礼拜天吴文平休息,蓝月也不上班,于是两个人就拎着大包小包的打车去了蓝月家。蓝月家就在本地所以休息的时候蓝月就坐公车回家,吴文平时间不象蓝月那么宽裕,所以也只有抽歇班的时候到蓝月家里面去看看。蓝月的奶奶今年80了,精神很好,没事就戴了老花镜和几个牌友搓搓麻将,或是看看电视。吴文平和蓝月一进门,奶奶听到脚步声就说,蓝月回来了。蓝月就喊了一声奶奶,就在奶奶的怀了撒娇,好累啊。奶奶笑着拍着蓝月的肩膀,多大了还这个样子,不怕文平笑话?文平快坐,别老站着,累不累啊?吴文平笑了笑,奶奶习惯了,我不累。说完就坐了下来。
听说鸿达集团出事了,是不是啊?奶奶神秘地问道。你又听谁瞎说了?蓝月问,显然这样的问题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了。我听邻家的老王头说韦玉楼在海边被人用枪打死了,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还说有人亲眼看到韦玉楼血淋淋地,很惨呢。不会吧?蓝月看了吴文平一眼,真的还是假的啊?吴文平摇摇头说,不可能啊,昨天我还看见韦玉楼带了儿子去康乐宫吃饭呢,怎么会被人枪杀了呢?哦哦,那就好。奶奶似乎松了一口气,只要韦玉楼没有死,就没有事,现在找工作可真难,你看老王头他儿子
说完奶奶就开始絮絮叨叨地说现在找工作很不容易,要吴文平和蓝月好好干,省得以后走投无路。吴文平和蓝月都装作认真地答应着,毕竟很长时间才回来一次,让老人家高兴一下也好。后来,吴文平看奶奶说完了,就问道,韦玉楼是怎么起家的?
这个说来话长了。奶奶边说边点了一枝烟,平时奶奶是吸烟的,这也是几十年的习惯了。当初还是公社的时候,后七村有两个大队,韦玉楼在二队。那时候二队总是挣不出吃得来,人又难管,后来也就没有人敢当队长了,韦玉楼就说我干!大家一看韦玉楼要干队长就一起哈哈大笑起来,你也不量量自己有多高,还干队长?(吴文平当然知道韦玉楼充其量也不过一米六的个头,所以奶奶说人们大笑也就不奇怪了。)不过既然没有人出头也只好让韦玉楼挑头了。嗨,可别小瞧了这个侏儒似的韦玉楼,还真有一套,我干多少你就要干多少,我推一车土你就推一车,我剪一棵果树你就要剪一棵果树,半年下来,二队超过了一队,于是有人说看不出韦玉楼还是一个人才哩。后来包干到户,大队还有200多块钱,咋办?分还是不分?分到户也就是几块钱买几斤猪肉的钱,不分咋整?后来韦玉楼一拍大腿:不分!咱自己开厂子。起初还有不少人反对,韦玉楼就找了几个本家人,开会前拎着棍子去,谁说不先揍一顿,等没有人反对了继续开会。在他的压制下也就没有几个人敢出头了,这个韦玉楼还真有本事,不知道从中央那个人拉了关系,开了一个铝箔厂加工半成品,还真是挣钱了。有钱了也就没有人出来说他的不是了,后来他把周围的几个村兼并了,贷款建厂子,上项目;还贷款,建厂子,再上项目这些年下来还真成了气候,不过听人家说他光贷款就50多亿哪,要不是有人早就垮了,现在他的钱贷款利息都还不上呢。啧啧
奶奶你咋知道的这么清楚?蓝月听地入了神,禁不住问了一句。我咋不知道哪,你哥哥10年前就在鸿达集团当保卫,后来干干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回家找个厂子上班,咱可不给人家当打手,干缺德的事哩。蓝月明白似的点点头,我说咋这么多人盼韦玉楼出事呢,原来以前他得罪了很多人。
唉,多行不义不会有什么好收场啊,你看看,这个鸿达集团早晚就得垮,他这一辈不倒台,下一辈早晚就得有事,报应不爽呢。奶奶深邃的眸子下闪着智慧的光,多行不义必自毙,吴文平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
别看现在闹得欢,小心秋后拉清单!蓝月学着小兵张嘎里面的那段对白,惹得一家人大笑起来。
回去的路上,吴文平的心里无法平静下来,看着公车窗外绿油油的山上点缀着地红色瓦房很有一些温馨浪漫的味道,参差林立的厂房俨然一付大集团的模样,个人无法左右历史的进程,可是自己在这个集团乃至在这个集团的历史里面会留下一笔什么呢?是助纣为虐抑或冷静地看着历史在这里留下印记?所有的一切都模糊起来,这让吴文平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是非感,还有一些对自己的谴责,为什么这几天自己的心绪是如此的沉重而压抑?
公车在终点站-康乐宫的门口停了下来,吴文平远远地看到宋洪侠站在门口,神色凝重地看着自己,等他走近,宋洪侠四处看了一下,压低声音:文平,金子寒出事了!
(八)
这几天,韦金青来餐厅很是勤快,不是陪着外商就是陪着银行行长吃饭,并且点名要柯小雨安排服务,并且一本正经地向客人介绍:这是我们康乐宫餐厅主管柯小雨。这让柯小雨很是难为情。她当然知道自己在鸿达集团乃至这个小小的康乐宫餐厅的地位,这样郑重其事地介绍自己,无非是韦金青向客人暗示一下自己和这个柯小雨不同寻常的关系,客人们也会不自然地想到这里来,所以大多数人都会对着柯小雨暧昧地笑,甚至有人还会盛情地邀请柯小雨一同进餐。
这天,路行长还特意送了柯小雨一件礼物-一支镀金的钢笔。韦金青在旁边微微地笑着,路行长说,柯小姐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笑纳笑纳。这让柯小雨很是为难,按照规定她完全可以说我不可以收下的,可是俗话说巴掌不打笑面人;收下了,也就是说自己接受了路行长的暗示,如果自己和韦金青没有什么暧昧的关系,何必要大大方方地收礼呢?柯小雨犹豫着,舒洁在旁边打圆场,柯主管,不要让路行长为难了,还是收下吧!既然舒洁这么说了,柯小雨不好再推辞,只好笑笑,谢谢路行长了。哈哈,一家人还说什么两家话?客气什么路行长笑了,笑完拿眼看了一下韦金青,韦金青马上接口说,就是就是,客气什么啊。
后来韦金青和路行长都喝多了,摇摇晃晃走出“牡丹阁”的时候,舒洁扶着路行长,出门看见柯小雨站在门口,就说,你扶一下韦总,送他们下去。韦金青醉眼迷迷地看着柯小雨,伸出手来,柯小雨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扶助了韦金青,您慢点走。我没事,没事,嘿嘿。韦金青一脸坏笑。
下楼的时候,韦金青把手搭到柯小雨的肩上,那架势就象搂着柯小雨一般。柯小雨厌恶地挣扎了一下,韦金青不但没有松开反而搂地更紧一些,韦总,您自重!柯小雨说道。韦金青呵呵地笑起来,小雨,哪里话来,什么总不总的,以后有什么事情你就找韦哥,上火海下刀山在所不惜。柯小雨加快了脚步,来到门口的时候,韦金青的车造已经在等了,司机一看马上下车搀扶起韦金青,韦总,您慢点。韦金青瘫了似的钻进了车门,临走摇下玻璃,从上衣口袋里面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柯小雨,这是我的名片,有事给我打打电话!
柯小雨接了过来,没有说话。当她看着韦金青的车一溜烟消失在夜色里面的时候,从口袋里面掏出那支钢笔,连同韦金青的名片使劲地扔到了远处,谁要你的破钢笔,去死吧你!柯小雨委屈地流下泪来。
她想到了吴文平,往往在这个时候她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他。如果不是因为他,柯小雨不会选择来到这里;如果蓝月不是他的女朋友,她就会毫不顾及地去找他去哭诉,说不定他会握住她的手说,我们不受这个气了,走!可是一切都是一个假设,吴文平不会因为她柯小雨而去改变什么,也不会因为她而离开这里,大不了他会劝自己几句,忍一段时间就好了,谁能不在社会上碰到一些不如意的事情呢?!你这个死吴文平,我恨你!
柯小雨越想越气,没有目的的走着。后来在迪厅的门口停了下来,这个死吴文平没事的时候总见你在门口站着,现在有事找你了,你又不在。哼,明天不理你了!要是不理他了,他会着急问我原因吗?他问我就不说,急死他!他一定会打电话,小雨,你怎么了?有什么事就和大哥说,别和自己怄气我就是不说,他一定会跑到餐厅来找我,嘻嘻想着想着,柯小雨就笑了,这个呆子吴文平
柯小雨笑着上楼去了。
(九)
金子寒出什么事了?吴文平在迪厅的一个角落里面着急地问对面的宋洪侠,该不是打架被抓起来了吧?
不是,宋洪侠神色凝重地端坐着,指间那半截烟染到了手指也没有察觉。他死了。
什么?金子寒死了?!吴文平差点跳起来,怎么好端端地就会出事呢?几天前还来我这里坐了很久哪,怎么会?!
宋洪侠灭掉了烟头,在面前的烟灰缸里面使劲地旋了一下,接着点燃另一枝烟,是自杀。前天晚上他去赌场了输个精光,后来急了借了20万高利贷,又输了,那天晚上走地时候我还看到他,我就觉得不对他使劲地攥着我,摇着手不说话,后来冒出来一句:我他妈的不是人玩意,就打车走了。今天保卫处通知我才知道他借了钱今天拿借条去收帐,我没有去,派人去了后来带回信来说,金子寒跳楼了,6楼下来还有命在吗?
吴文平霎时脑海里面一片空白,他突然想起金子寒孩子似的泪流满面的样子,还有那些深深的忏悔,这个世道究竟是怎么了?他突然暴怒了,冲着宋洪侠喊道:你他妈的是人吗!不是你逼死的金子寒吗?你不叫人去他会死吗,他是走投无路啊!你你!宋洪侠痛苦地抓着头发,文平,你冷静一下。我给他打电话了,手机通了不接,电话也没有人听,我还有什么办法?你和金子寒是朋友,我们不是朋友吗?我愿意他死吗?我有什么办法?
吴文平颓废地把头倚到沙发背上,黑暗中有种热乎乎的液体充盈眼眶,他家里怎么样?
我打电话了,他爸爸一听是我就把我骂了个狗血喷头,后来就哭地不象样子,想想就知道了,就一个孩子能不伤心吗?宋洪侠也有点呜咽,我知道是我不对,没有帮他我是帮凶!
他留下什么没有?吴文平忽然想起他心里那种莫名的危机感现在看来真的不幸应验了。
遗书。不过他的父母没有看到,保卫处的人把它带走了,上门讨账的事也一带而过,看来这件事也就这样不了了之了。宋洪侠无奈地说。
什么?!还有王法吗?逼死了人还逍遥法外?!怎么可以这样不了了之?!告他们去啊!吴文平有些歇斯底里。
文平,你就不要天真了!宋洪侠抬起头了有些训斥地味道,你凭什么和他们斗?金子寒不是第一个自杀的!你知道吗?在他之前已经死过两个人了,最后怎么样?赌场照开,你能把谁怎么样?在这里还有还有王法吗?唉今天过来我就是要告诉你,以后不管谁来问你任何关于金子寒的情况你一定说不知道,不管过程怎么样结果只有一个:鸿达集团任何人不会因为这件事而牵连,如果你说得多了,最后牵连的就是你!
宋洪侠,你这是什么意思?要挟我?吴文平紧紧盯着宋洪侠。
文平我没有别的意思,我说过我是你的朋友,我不会害你你要知道。我知道我现在能做到的就是这些。如果有一天该我出面的话我会把我知道的一切公布于世,但不是现在。现在没有谁能够撼动这棵大树何况还有很多人罩着它。你还年轻很多事情还不知道,你要相信我!宋洪侠紧紧握住了吴文平的手。
两个大男人对面而泣。
那一天晚上吴文平独自在餐厅喝了很多酒,凌晨1。00还在迪厅里面反复听那首归去来的歌,小林默默地坐在他的对面,给他递了一杯饮料。
这次是我真的决定离开远离那些许久不懂的悲哀想让你忘却愁绪忘记开怀放开这纷纷扰扰自由自在
那次是你不经的离开成为我这许久不变的悲哀也许淡漠了繁华只为你开怀要陪你远离寂寞自由自在
(十)
蓝月神态慵懒地坐在档案室里面,无所事事地翻看着当天的报纸。她每天的工作很是悠闲,整理好当天的档案材料等待宣传科要一些相关的档案或是报表,闲暇的时间就看看报纸或是打打电话找人聊天。这一段时间尤其清闲-除了集团要出内部报纸宣传科要了一份鸿达集团所受荣誉的清单外,基本上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去做。蓝月就越发觉得很无聊,整天对着那些枯燥的档案和文字她觉得自己快要发疯了。
在大学的时候她就讨厌和文字打交道,除了那些必须要写的论文和学生会的材料她几乎很少动笔写东西,书也看的很少-印象里面就是在初中的时候把琼瑶的小说看了一遍,后来看来看去就觉得没有意思了,不是三角恋就是爱得死去活来,琼瑶的故事似乎总是浸泡在泪水里面动不动就哭个泪水化作倾盆雨,谁还有兴趣陪她哭个没完没了呢?不过没有想到自己毕业后的工作竟是和自己厌恶的文字纠缠个没完,想想也真够烦人的。
再说了,档案室就在鸿达集团的办公楼上,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领导的视线范围之内,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小心翼翼地唯恐让领导说出个不是来,同事也都是这个样子来去匆匆地也不多说话,没有了乐趣。自己仿佛一个被流放在孤岛上面的囚犯,每天早上8:00上班好不容易挨到下午4:30下班回家,也真够腻味的了。起初吴文平刚调到康乐宫的时候还蛮有兴趣地上去唱唱歌打打保龄球,或是到嬉水乐园去转转,可是现在这些兴趣也慢慢没有了,吴文平工作似乎很累整天来去受到限制,连休班都很难-怪不得有人说只要在鸿达集团上班,你就把自己卖给了鸿达干好了还挨批评干不好更不用说了。生活难道就是这么乏味地象一个陀螺被别人拿鞭子抽打着转动吗?蓝月百无聊赖地遐想着,后来还禁不住地在报纸上面画了一个奇形怪状的陀螺,那样子好像一个被人削尖了脑袋的小丑滑稽地傻笑着。
电话响了,蓝月条件反射似的从椅子上面站起来,在电话响第二声的时候拿起电话:你好,鸿达集团档案室。蓝月吗?我是小刘,你马上到韦总办公室来一下副总有事找你。电话那边是韦金青的秘书小刘,说完也不等蓝月说什么就说声再见挂掉了电话。蓝月有些奇怪,韦金青从来没有找过自己再说自己的工作和他也沾不上边,难道自己有什么事情办的不好?还是有什么别的事情找自己在她忐忑不安地思想中,关上门走进了电梯门口。
档案室在10楼,韦金青的办公室在15楼,出了电梯左转第一个办公室上的铭牌上就是“副总经理办公室”蓝月轻轻敲了敲门,怀里仿佛揣了一只兔子七上八下地没有底。请进!蓝月听到韦金青的声音后走了进去。韦金青坐在老板台后面那张黑色的转椅上手里燃着一枝烟悠闲地吐着烟圈,韦总,您找我?蓝月礼貌地对着韦金青问道。韦金青示意蓝月坐下来,然后他对在一旁站着的秘书说道,小刘你出去一下。刘秘书应了一声带上门走了出去。
你就是蓝月?韦金青显然明知故问地来了一句,眼镜后面闪着狡黠的光。他看着眼前这个有点拘谨的女孩子仿佛看到柯小雨那略带羞涩地浅浅地笑来。他特意找刘秘书查了柯小雨的档案,了解到和柯小雨一起来到鸿达集团的同一院校的毕业生只有四个-而蓝月就在集团档案室上班,所以他就找到了蓝月希望可以问到一些关于柯小雨的蛛丝马迹。
是的,蓝月回答了一句。哦,不错。韦金青故意停顿了一下,你们一起来的毕业生都有谁啊?蓝月不明白韦金青为何问这个问题,只好就实回答说,吴文平,袁原,柯小雨我们四个。哦,柯小雨对了现在她是不是有男朋友了?蓝月糊涂了,她不明白韦金青会对别人的私生活感兴趣,并且是对柯小雨!在她的脑海里面一下子蹦出一个念头:看来是柯小雨要被集团调升了,她听说在酒店里面做事对感情问题是敏感的,也就是说如果你没有男朋友提升的机会就会多一些。这一点拿常人的眼光是很难理解的,但是在特定的时候是成立的。有了男朋友也就分散了工作精力也就没有办法“全身心”的投入,所以这一点在鸿达集团的酒店里面是忌讳地,蓝月想到这里,很坚决地点点头,是啊,她和袁原在大学就是朋友。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但是一点如果是柯小雨被提升她是不高兴地,彼此之间的尽管没有大的芥蒂,可是她不愿意看柯小雨日后成了经理而她还是档案室一个小小的职员!
袁原?韦金青念了一下袁原的名字之后没有说话,指间的烟燃完了他又点上一支,你们现在的工作表现都很不错,集团对你们的表现是很满意地,以后继续努力。韦金青说完这几句话后扬扬手,蓝月你回去吧。蓝月站起身来,那韦总我先回去了。
蓝月走后,韦金青一个念头冒出来挥之不去,随着手里的烟雾慢慢飞升,飞升
回到档案室的蓝月不安地坐在椅子上面一会站起来,走两步又坐下。她不知道这样回答韦金青意味着什么,她在吃柯小雨的醋?还是阴险地在柯小雨的背后捅了一刀?不过没有什么啊,袁原和柯小雨本来就不错嘛,说他们是朋友也不过分,何况还不一定什么事呢,我不说谁会知道呢?想到这里蓝月也就安静下来,这件事是千万不能告诉吴文平的,要不他不生气才怪呢!
这些日子吴文平心情很不好,总觉得金子寒的死自己也脱不了干系,自己也有责任-最起码自己在康乐宫上班,看着那些超出法规的事情而无法制止,想到这里他就觉得很懦弱没有勇气站出来指责这些为非作歹的人。正如宋洪侠所说,赌场照开桑拿依旧人来人往生意兴隆,金子寒的死就象是在广阔的大海里面投了一粒石子,眨眼间消失不见不会荡起丁点波澜。宋洪侠找吴文平喝了好几次酒,彼此无言只是一个劲地灌自己酒喝,吴文平知道宋洪侠也是痛苦地,也在深深地自责着。
柯小雨找过吴文平好几次,言语里面暗示韦金青对她有些不轨,这几天经常到餐厅去吃饭送她礼物,都被她婉言谢绝了;还有几次约她出去玩吴文平知道韦金青的名头,当然也知道他二当家的身份,有一次他特意问宋洪侠韦金青副总经理人怎么样啊?宋洪侠先是没有言语后来冒出一句最好少招惹这个人,他不简单。至于韦金青怎么不简单宋洪侠没有说,吴文平也没有仔细问,他还是提醒柯小雨自己把握住自己开弓没有回头箭等后悔就来不及了。柯小雨见吴文平心情不好也就不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说我没有事,说完就转到别的话题上了。
袁原来康乐宫的次数也少起来了,吴文平打电话到车间去,袁原说最近很忙赶一批活,等忙过了这几天就会好了。吴文平说袁原你要照顾好自己,等有时间了就上来好好坐坐,好久没有在一起聊聊天了,在那边嘈杂的声音里袁原大声说好啊,说完就憨憨地笑了。
吴文平不知道当初来鸿达集团的决定是不是正确,在大学时冲天的豪情壮志渐渐地在平淡无味的工作中褪去了光泽,现在他唯一祈求地就是平平安安,在康乐宫这个人生的小舞台上谨慎地努力着-这种观念地转变是在一种无奈的情况下做出的,如果说这算是一种成熟的话,对吴文平来讲是一种无奈而悲哀的选择,人是要长大的可是成长的过程确是那么的艰辛。
晚上梦魇还是在纠缠着吴文平;在迪厅昏暗的灯光下面金子寒那张流泪的脸渐渐清晰,一个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周围喧闹的音乐盖过那个声音听不真切,后来那张脸慢慢模糊了变成一个点随着蝴蝶灯光四处飞旋突然所有的声音嘎然而止,金子寒伸着手从远处走来傻傻地笑着,扭曲的脸陡然变形,那么熟悉,仿佛是袁原站在自己的面前痴痴地笑着每次从梦中惊醒吴文平总是一身冷汗,他不知道其中的联系但是隐隐地有一些不安。于是半夜时候他旋开台灯从床上爬起来,燃起一支烟,拉开窗帘。窗子对面就是康乐宫的全景,在夜色里面康乐宫就象一个张着口庞大的怪物明明灭灭地灯光仿佛在吞噬着一切,苍白而虚无的生命黯淡下来,看不到边际。吴文平突然对生命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他仿佛是一个站在峭壁前面的孩子在暗夜里面无助地挥着手
(十一)
一大早,宋洪侠就打来电话:文平,袁原你认识吗?一听到这句话吴文平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是啊,他是我的大学同学好兄弟-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吴文平焦灼地问宋洪侠。好吧你等我我马上去找你!说完宋洪侠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从宋洪侠严肃地神态里吴文平意识到袁原出事了,并且还很棘手。吴文平先是招呼他坐下,然后着急地问道,袁原怎么了?宋洪侠先是环视了一下四周,迪厅里面稀稀落落地没有几个人,客人这个时候还没有来。他被抓起来了!他压低声音和吴文平说,昨天晚上保卫处行动把他抓到审讯处了,今天早上我得到消息听说是应届大学生就琢磨是不是你的同学,所以打电话问你。
吴文平的整颗心开始剧烈地跳动着,他稳定了一下情绪,保卫处为什么要抓他?
事情是这样的,前天工厂里面开资,袁原同宿舍的一个同事钱没有带回家放到了宿舍,昨天上午发现失窃了于是报了案。前天晚上袁原没有班在宿舍休息所以嫌疑最大,所以就被抓起来问话了。文平你别着急,我觉得这件事情不是很严重,在厂子里面失窃是很正常的,说不定就是问问话,没事就放出来了。宋洪侠安慰吴文平说,毕竟袁原和你是朋友,你了解他,他会做这样的事情吗?
不会!吴文平使劲地摇摇头,他不会去偷别人的钱,这点最起码的信心我是有的!洪侠,袁原是我的好兄弟无论如何你都要帮我一把,你这里的关系广帮忙走动一下,我相信袁原是清白的。
文平,都是朋友,你的事情我会尽力而为。宋洪侠拍拍吴文平的肩膀说,保卫处我熟悉等我问问情况不要他们难为袁原就是了。说完这句话宋洪侠就转身离开了迪厅。吴文平呆坐在沙发上面久久没有站起来,这是怎么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让吴文平有些乱了头绪。
上午蓝月打来了电话问吴文平袁原出事了你知道吗?吴文平说我知道了,你看看你这里有没有朋友帮忙疏通一下,我已经托人打听了。蓝月说好吧我找人问问去。后来柯小雨急匆匆地来到了迪厅,文平,袁原没什么事情吧?吴文平抓了抓头发,还不知道,已经托洪侠去问了,你怎么知道的?柯小雨就说是舒总找我谈话了,说怀疑袁原盗窃把他抓起来了,我怕你着急就过来看看,你没有事吧?在柯小雨的心里她惦念吴文平甚于袁原,她知道袁原是吴文平的好兄弟,他出事吴文平一定会很着急,看着吴文平有些憔悴的脸庞,柯小雨的心里竟然有点疼痛的感觉。在她的印象里面吴文平一直是一个做事沉稳不会大悲大喜的人,她明白吴文平和袁原亲兄弟般的感情,如果袁原有事吴文平决不会袖手旁观,何况袁原对自己的感情虽然柯小雨没有接受,但她知道那是很真挚的-如同自己对吴文平的这份情感。
下午当宋洪侠阴沉着脸来找吴文平的时候,吴文平就知道情况不妙。真是邪门了,我打听情况竟然什么也不想告诉我,看来里面有些道理。宋洪侠叹了一口气,我去找处长了,他让我不要插手这件事。我说要请他喝酒他也拒绝了说关于袁原这件事他作不了主,后来我找到原先的同事,他说上面对这件事很重视,看来一定是有人插手了。
袁原现在怎么样了?吴文平心思有点乱,着急地问道。
我没有见到他,不过听朋友说袁原很倔强坚持说自己没有拿那些钱,看来一时不会把他放出来,还得关几天。宋洪侠摇摇头,这里面不会是那么简单,我觉得怪怪地。
这是什么世道!吴文平生气了,没有凭据说抓人就抓人,他以为自己是谁啊?有什么特权?!我去保卫处把事情问个清楚讨个说法,放人!再说宿舍里面那么多的人别人没有嫌疑偏偏怀疑袁原,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
文平你别着急,你这样到保卫处只能把事情弄得更糟。金子寒不就是个例子?还不就是那个样子!要是上面没有人罩着,谁敢这样随便抓人?你去了拖累自己不说袁原还不是更受委屈?沉住气我再想想办法宋洪侠安慰吴文平说,不管怎么样凡事还是有个理在的。
他们会不会在里面虐待袁原?吴文平仿佛看到袁原痛苦的表情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这些狗娘养的会不会严刑逼供?宋洪侠没有言语显然他也不敢确定,只好安慰吴文平说,我看不至于也不是杀人放火的大事,不就是千八百块钱吗?看来是上面盯的紧,等过了这一阵也就没有事了。
洪侠你再帮忙找找人,花钱不要紧我有,看能不能让我见见袁原?我问问他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有人存心要整他。吴文平抓住宋洪侠的手说,我在这边没有什么朋友,这些事全拜托大哥帮忙了!
宋洪侠轻轻拍拍吴文平的手说,都是自己兄弟,你放心我会尽力的!
今天吴文平一夜无眠,他默默地站在窗前抽着烟,他觉得自己四周有一张无形的网把自己困在里面越缠越紧,自己都快透不过气来了!生活难道就是这个样子?他已经下定决心等袁原的事情有了结果他会毅然的离开这个地方,与其在这里让心灵受痛苦地煎熬还不如悄然离开。
(十二)
柯小雨今天总是犯迷糊心不在焉地在餐厅吧台后面发呆,他担心吴文平会因为袁原的事情有什么不理智的冲动-她太了解他们之间的友情了,如果袁原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吴文平绝对不会袖手旁观,即使得罪什么领导乃至整个鸿达集团吴文平也不会在乎,一旦事态发展到这个样子最终受到伤害的不仅仅是袁原,可能吴文平也会丢掉现在的工作或是离开鸿达集团。可是她知道自己的力量微小地连劝吴文平都显得语言那么苍白,如果自己在鸿达集团有什么关系就好了这么想着,柯小雨突然想到了韦金青-他会不会帮助袁原呢?作为鸿达集团的副总经理他应该有这个权利来插手这件事情,对他而言或许简单的根本不是什么事情。一想到这里柯小雨眼前一亮,尽管他很讨厌韦金青那副色迷迷的嘴脸,可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还有别的什么办法呢?
她决定下班后就去找吴文平说说这件事,顺便看看他现在怎么样了,柯小雨觉得自己实在不忍心看到吴文平那憔悴的样子,那样她的心里会很疼。柯小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关心吴文平,按照常理她是应该担心袁原的,可是她觉得现在她所注意地竟是吴文平!难道自己对吴文平的爱到了这种程度而不自知?对于袁原她觉得很内疚,辜负了他的感情暂且不说单单因为是同学的关系她也应该是着急地,可是唉,感情啊为什么总是这么矛盾呢?
一下班柯小雨就赶到了迪厅。晚上人不多,吴文平一个人坐在角落里面喝着闷酒,摇曳的灯光里面弥漫着那首归去来的歌。柯小雨默默地在他的身旁坐了下来,没有说话。吴文平看到柯小雨来了勉强地朝她笑笑,袁原的事情似乎很棘手。洪侠托人去找关系可是保卫处以“隔离审查”为名不让我见袁原,好在袁原很坚持说自己没有拿那些钱,真不知道保卫处那帮人安了什么心思。恰在这时服务生给柯小雨上了一瓶露露,柯小雨说声谢谢然后坚定地对吴文平说,明天我去找韦金青,看看他能不能帮上忙。找他?吴文平皱着眉头问了一句,不知道他会不会帮我们?柯小雨安慰吴文平说,你别着急我试试看吧,韦金青是副总经理如果他愿意帮忙的话,事情就好办了。对了,好久没有见蓝月了,她现在很忙吗?怎么不见她上来了?吴文平脸阴了一下没有回答柯小雨的话只是闷头喝了一口酒。
你们怎么了有什么事吗?凭直觉柯小雨觉得吴文平和蓝月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有什么,现在不管那么多了先把袁原的事情解决了再说吧。吴文平抬头看着柯小雨,明天我就等你的消息,再不行我就到保卫处去讨个说法,不管那么多豁出去了!
最近蓝月很烦。倒不是因为袁原被保卫处抓起来的事情让她觉得烦恼,其实在大学里面她和袁原的关系并不是很融洽,要不是因为吴文平和袁原之间兄弟般的感情在里面,他们基本上是不说话的,没有什么话题基本上是无话可说。当然这里面是有原因的-袁原从来没有把蓝月当作自己未来的“嫂子”并且起初在她和吴文平开始谈恋爱的时候袁原曾经找她谈过一次话,袁原说她和吴文平根本就不合适,与其最后伤害还不如趁早放手。蓝月很是受不了袁原的这种哲人般的语气她觉得那其实是在侮辱她,所以蓝月也不客气地回敬袁原说你还是先顾好柯小雨吧,我和文平之间的事就不要管那么多了!袁原也是直言不讳,我没有别的什么挑拨的意思,话我说到了心也就尽到了,以后我不会再说什么文平是一个好人你不要伤害他就是了。那个时候蓝月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今天她才觉得袁原的话其实很准,因为她现在已经有了放弃这份感情的念头。工作后她才发现自己和吴文平之间有一种不可逾越的障碍,如果谈及婚姻吴文平不会给自己任何物质上的东西,至少是现在。当初吴文平在开发区酒店的时候她就产生过这样的念头,首先没有房子,工作也是费力不赚钱-如果照这样下去买到房子还是一件很遥远的事情。后来因为吴文平调到康乐宫做了部门经理才没有提出来。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源自家庭的压力,蓝月的妈妈曾经不止一次地在她的面前念叨起吴文平不是本地的户口,如果结婚以后会很麻烦起初蓝月还很固执地说我们会努力地,后来懒得说了,每当妈妈念叨起来她干脆就不应声。
她工作后在她的里面又出现了几个优秀的年轻人,他们的家室都是有来头的,比如象韦华他的爸爸就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起初还象普通同事那样交往着后来韦华就采取了攻势-对于自己的外貌蓝月是有信心的-蓝月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招呼着韦华,她有男朋友韦华是知道的,但是韦华没有顾忌这层关系,还是一个劲地约蓝月吃饭逛商场之后开车送她回家。蓝月的思想也在悄悄地发生着变化,在袁原出事的这些天吴文平为袁原奔波自然冷落了她,那天晚上韦华送她回家之后她觉得应该和吴文平谈一下了-事情总该有个了断,有一个事实就是在和韦华相处的这些日子里,她对吴文平的感情已经渐渐淡下来了。
后来他给吴文平打了电话,有点开诚布公地说现在她的生活里面已经有了别人,吴文平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她说等袁原的事情解决了再谈吧,现在他分不开身理会这些。这让蓝月很伤心,于是也就理所当然地觉得自己和吴文平的感情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了。
(十三)
柯小雨给蓝月打了电话问韦金青办公室的电话是多少,蓝月先是奇怪柯小雨为什么打听韦金青的电话,后来也就释然了,看来袁原的事情有点麻烦,要不柯小雨也就不会着急找韦金青出面帮忙了。其实蓝月现在心里有一种不安的想法,她总觉得袁原出事和上次韦金青找她谈话是有关联的,她总觉得幕后有一个人操纵着整件事情,至于是谁,蓝月不敢想-在这件事情上面蓝月知道自己有责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对不起袁原和柯小雨,但是她现在能做的事情就是保持沉默。
当柯小雨给韦金青打电话的时候,韦金青正在办公室里面悠闲地翻看着当天的实事杂志。在鸿达集团他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闲人,集团的一切由韦玉楼打点着,他也懒得去过问生意场上的事-最终鸿达集团的股份会是自己的这一点他从来没有担心过,自从上次深圳出事后他就变得很谨慎,有些事情是不必自己出马的,那样会牵扯一些麻烦-这是他得出的结论,所以除去陪客户吃吃饭潇洒一下他也不过多的出面,但是自己“皇储”的身份在鸿达集团是毋庸置疑地。他知道柯小雨会找自己,那是迟早的事情,这一天他已经盼了很久了。
对,是我哦,小雨啊,有什么事情吗?好好好,没有问题,我马上派车到康乐宫接你!韦金青一副关心的语气,小雨你不要着急,在鸿达集团这一亩三分地上有我在你就放心好了!放下电话韦金青开心的笑了,你柯小雨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哼哼当柯小雨来到韦金青办公室的时候她的心情是忐忑不安地,如果韦金青拒绝她的要求的话吴文平做什么事情她不敢去想;如果韦金青答应帮助自己那么会欠他一个很大的人情-这一点柯小雨很清楚,对自己韦金青没安什么好心,他是有所图谋的,可是除却这一步她还能有什么选择呢?
韦金青对柯小雨很热情甚至在听到她的敲门声的时候亲自给她开门,老朋友似的握住她的手,小雨你来了。柯小雨笑笑,韦总你好。还什么总不总的啊!我不是让你叫韦哥吗?这一叫韦总就显得生分了,呵呵。韦金青把柯小雨引到沙发上坐下,他坐在了柯小雨的旁边,小雨今天有什么事情找我啊?
柯小雨抽出手来对韦金青说,我的同学袁原被保卫处抓起来了,他是冤枉地-可是保卫处不放人,我想
袁原是吧?他是你的同学吗?这件事可是有点难韦金青面露难色,我昨天接到保卫处的报告说袁原已经承认了,他们正在考虑怎么处理,看来是要送公安局的。
什么?不可能!袁原不会是小偷!柯小雨脑海里一片空白,听韦金青的话他觉得一切变得模糊起来,何况昨天吴文平还说袁原坚决不承认呢!可是怎么今天韦金青这么肯定地说袁原承认了呢?
那怎么办呢?柯小雨一下子没有了主意,毕竟对这些官场上的事情她是陌生的,听韦金青这么说她失去了主意,只好下意识地问韦金青。
也不是完全没有挽回的余地,韦金青看着柯小雨迷乱的眼神,笑了一笑站起来,从桌上烟盒里掏出一枝烟,点上,冲柯小雨说,这取决于你的态度。
我的态度?柯小雨疑惑地看着韦金青,她不明白他话里面的意思,反问了一句。
呵呵小雨你说,人活着为了什么?韦金青换了一个话题,顺势在柯小雨的身边又坐了下来,你看看那些没白没黑拼命工作的人,一个月就是那么多的工资,难道说是为了为实现共产主义而奋斗?那是大话,说白了就是为了生存的需要!这个社会你没有钱行吗?没有钱你就没有本事,不管在哪里都没有地位,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连狗都不如。别的不说就说袁原吧,他要是有钱有地位谁还敢抓他,即便抓了现在也不早就被人放出来了?不是说谁有没有能力的问题,是,有文凭有学位就能找个好工作,可是到头来还不是给我打工?
柯小雨不说一句话,神态里面流露出一些不悦。
我这么说你可能会不高兴,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住别墅开轿车过一种另外的生活?是啊,有人说爱情至上,可是爱情能给你什么呢?别墅还是轿车,还是国外的生活?说白了爱情是脆弱地,在现实面前变得不堪一击。你辛辛苦苦在康乐宫上班,一个月一千几百块钱什么时候可以过你想要的生活呢?如果是我,我马上就会把这一切都给你,让你干自己喜欢的工作,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你有没有想过呢?
柯小雨心里乱了。韦金青说得尽管有些直接,可是在她的心里面她是认可这些话的。起初这些东西在自己的思想里面一闪而过,压根就没有想到它会来。小说和电视剧看了不少,美貌的女人最大的资本就是自己的青春,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她们抓住属于自己的一切机会靠自己的容貌过上一种贵夫人的生活,起初她是鄙视这些人的,可是现在她竟然有些同情甚至有些了解她们了。
在康乐宫的这些日子,见识了不少事业成功的人,也经历过一些事情,外表看来她还是大学时的那个样子,可是心里面却有了一些变化,任何事情已经不是那个单纯年代最初的缩影,而是在自己的心里面有了一种防御或是戒备的念头,已经能从别人的眼神或是话里面看到外面的意思,韦金青的这些话不就是说给自己听,暗示自己一些东西吗?
韦总,那你说这件事怎么办好呢?柯小雨看着一直盯着自己的韦金青问道。
和我好!韦金青一下子握紧柯小雨的手,我可以凭自己的影响把袁原放出来,权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你呢先调到开发区酒店上班,在那里我有一幢别墅,你可以搬进去或是干脆不要上班了。所有的一切我都可以给你,也不会让你在你的同学面前没有面子,我会保守秘密,所有的一切我都不会出头。
柯小雨这次没有把手抽出来,而是看着韦金青说,你的意思让我做你的情人?把我养起来吗?这么说以后我就不能见光了?
哪里话啊!你可以过自己的生活,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到酒店当经理,我呢就在背后支持你-你有自己的社交圈子我不会干涉,我喜欢你,一早你就应该知道的,我不会勉强。但你要明白,袁原和你以后的生活就取决于你的选择。
你在要挟我。
随便你怎么想了。别的我不敢说,但是在鸿达集团还没有什么可以阻止我的决定。当然我不要求现在你就答复我,你有充裕的考虑时间。想好了就给我电话。韦金青吻吻柯小雨的手,你不会拒绝的。
柯小雨的眼角流下泪来了,滴到心里,很疼。
(十四)
这些天吴文平乱了头绪。袁原的事情还悬在那里没有解决,蓝月又来了最后通牒,我们还是分手吧。在电话里面吴文平终于压不住火气,好吧!好吧!分手就分手吧!我不能给你房子给你车子,不能给你想要的生活,你有权利选择自己的路,何必来问我的意见?!祝你幸福!说完就摔了电话。
上午宋洪侠来了,依旧阴沉着脸没有一丝笑意,袁原承认了!他说,昨天保卫处的朋友告诉我说最后袁原还是招了他说钱是他拿的。听到这个消息,吴文平站了三分钟没有回过神来。不可能,一定是屈打成招!我要见袁原,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宋洪侠拍拍吴文平的肩膀,文平,沉住气,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糟。昨天我把处长灌醉了,最后给我透出话来说至于怎么处理袁原还得看上面的意思,我觉得整件事情有一个人在控制着,你要是冲动结果会更糟糕,不如平心静气地看看到底是谁在指使。我想在没有达到目的之前,他们不会把袁原怎么样的。
吴文平颓废地坐下来,一个劲地抽着烟,不说一句话。
下午柯小雨打来电话,文平你不要着急,韦总已经答应帮袁原了。今天晚上我到你宿舍去有事找你谈。听到这个消息吴文平松了一口气,隐约地看到了希望-但他觉得柯小雨的语气有一些淡淡地哀怨,那么轻,在电话里面听不真切。
晚上8:00吴文平把迪厅所有的工作安排后就回到了16层,他要等柯小雨,这些天自己的生活轨迹完全被打乱了,精神仿佛是被袁原的事情紧了一根弦,没有睡眠的欲望连吃饭也没有任何滋味。今天在接到柯小雨的电话以后终于松了一口气,如果韦金青出面事情就好办的多了,之后呢?吴文平觉得自己太疲惫了,连想这个的力气也没有了。
听到敲门声,吴文平知道柯小雨来了。他打开门一下子呆住了,柯小雨眼睛红红地,似乎还有泪痕没有擦去。怎么了?小雨!吴文平一边把柯小雨迎进来一边轻声的问道。柯小雨先是没有说话后来似乎终于忍不住了,扑到吴文平的怀里呜呜地痛哭起来。
小雨,你到底怎么了?他欺负你了?吴文平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是不是柯小雨还在抽泣着,明天我就要走了。
走?到哪去啊?吴文平吃了一惊,在这里干的好好的,怎么要走呢?
调到开发区酒店去。柯小雨慢慢止住了哭声,竭力地调整着自己的情绪。我要到你来的地方,明天就走。
哦。吴文平松了一口气,正常调动嘛,哭什么啊,又不是回不来了。对了,今天你去找韦金青,他怎么说?
柯小雨的心一下子又痛起来了,她知道现在吴文平念念不忘地就是袁原,他的整颗心一直都在袁原上面,难道要她告诉吴文平自己和韦金青做了一个交易-对,就是交易-用自己的身体换回袁原的自由?那么,吴文平会怎么想?而他现在又能做什么呢?这一切难道不是自己心甘情愿吗?没有谁逼迫自己去做这样的交换,不过如果自己坦白的告诉吴文平,他会为自己愧疚吗?
他说他会给保卫处打招呼,把袁原放出来,就这几天吧。柯小雨放开放在吴文平肩膀上的手,轻声问,等袁原出来你们有什么打算吗?
吴文平叹了一口气,再说吧,在这里我待够了,想走。小雨,你呢?
我?无所谓了,很多痛苦不是谁都可以去体会的。今天就是来和你告别,希望你可以记起我。柯小雨神态变得坚决起来,等袁原出来了,麻烦你代我转告他,我辜负了他对我的感情,他会明白的。你们还是走吧,离开鸿达集团-当初我们来到这里,或许开始就已经错了。
说完这些话,柯小雨站了起来,文平大哥,我该走了。
吴文平觉得柯小雨今天的话有些怪怪地,透露出来的信息仿佛有些生离死别的味道。他使劲地握了一下柯小雨的手,小雨别想太多了,等这些事过去就会慢慢好起来了。到开发区好好干,等我和袁原去看你。
柯小雨点点头,没有应声,转身向门口走去。那一刻她是痛苦地,她知道这或许就是自己和吴文平今生的最后一次见面,等过了今天一切都该结束了。
那天夜里,柯小雨彻底失眠了。她知道自己所做的选择无疑是一种耻辱,不管是在物质上还是在情感上面自己都是一个叛徒,当然,这里面还有一些诱惑的成分。爱情悄然离开了,或许这时自己慢慢长大了,那个曾经对父母说会好好把握自己的乖女儿所做的决定一定会把父母的心撕个粉碎。
韦金青是一个成功者,不管他是站在谁的肩膀上面,他现在所拥有的足以骄傲地用他独特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感情。坦言之,他抓住了柯小雨心底曾经泛起地最遥远的梦想。在书里面的爱情总是弥漫着一种浪漫的色彩,那么遥远而不真实;韦金青的话是实在而充满诱惑力的,何况再加上一个袁原,她难道还有什么别的抉择。正如韦金青自信地说,你不会拒绝的。
想到这里,柯小雨的心里泛起阵阵凉意。以后自己的角色就是一个无耻的第三者,傍了一个大款而把自己的灵魂典当出去,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印上了商业的标记,爱情多少钱一斤?自己对吴文平的感情计较过这些吗?是自己不成熟还是在内心里面企盼一种真正的爱情?倘若吴文平和袁原知道自己做的一切,他们会内疚一辈子;可是有一点或许他们永远不会明白,自己这个选择的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自己对爱情的绝望,爱一个人可以很久,可是离开一个人也许就是刹那间的事情。
那夜柯小雨想了很多,吴文平和蓝月的爱情会走多远,袁原对自己感情会不会变成不屑,韦金青对自己烙下的商业的痕迹,还有自己以后如何面对父母,同学朋友看待自己的目光会是什么样子?所有的一切都漂浮起来,生命也开始变得模糊,在所有的繁华背后隐藏的邪恶或是世俗的脉络都变成一个个符号,问号,感叹号,省略号抑或是句号。生命的开头和结尾都已经注定,而过程竟是如此的漂浮,不着边际。
(十五)
第二天柯小雨一早就走了,没有和任何人告别,仿佛突然消失了一般。康乐宫里面依旧是往常的忙碌,客人们进进出出在吴文平看来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舒洁经理早上到迪厅去了一趟,只是转了一圈后看了吴文平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就走了,那眼神怪怪地,似乎含了很多信息在里面,让他看不到边际。
宋洪侠来了,脸上有笑容,他说袁原的事情有结果了,你现在可以到保卫处去接他。吴文平握着宋洪侠的手,洪侠这些天为袁原你受累了,等我去接他回来晚上咱们坐坐,权当是表示谢意。宋洪侠摆摆手,哪里话了!都是好兄弟就不要见外了。袁原现在一定不想多见别人-这一点我是清楚地,你把他接回来吧,好好陪陪他开导他一下,事情过去就不要多想了。吴文平应了一声,现在我就去接他去。
到保卫处的时候,袁原低着头在外面的椅子上面坐着,一声不吭。吴文平进去拍拍他的肩膀,袁原,我们回去吧。之后两个人默默地走出保卫处,看到袁原的那一刻,吴文平的心里涌出很多情绪,有痛,有欣慰,还有一丝莫名其妙的感慨-这是不是应该到了离开的那一刻了呢?
迪厅里面的灯光依旧朦胧,蝴蝶灯在地上映出的已经不再是七彩的光晕,在吴文平看来只是一种虚空,在这里只会让原本压抑的情绪更加沉重起来。
现在一切都过去了,你就不要多想什么了。吴文平给袁原添了一点酒,发生这样的事情也是难免的,你也不要太在意。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劝袁原,是啊,难道这些东西说过去就过去了?
袁原没有说话,一扬头把酒全部喝掉了,之后说,大哥,咱们回家吧!这地方不是人待的地方啊!说完眼角的泪水就哗哗地流了下来。
你在保卫处他们怎么对你了?看到袁原这个样子,压在吴文平心里的那个问题还是说了出来。能让袁原当他的面流泪,他所承受的委屈是可想而知的。
大哥,他们不把我当人啊!袁原的情绪有些激动,叫我说什么呢?我没有偷钱,他们开始不让我睡觉,后来就不给我饭吃,我坚持说自己是清白的,后来后来说着说着,袁原就说不下去了,一个劲地擦眼泪。
他们打你了?吴文平也紧紧握着手里面的酒杯,拳头也攥紧了。
没有他们逼我把衣服脱光了,蹲在地下室里面,告诉我不交待就一直这个样子下去呜呜呜呜最后我实在受不了了,就说钱是我偷的大哥,我真的没有动那些钱啊!袁原痛苦的抱着头,他们是冤枉我啊!
吴文平听到这里有些瞠目结舌了。他也曾经想象袁原在保卫处里面所受的折磨,却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他们会这样对待袁原,如果把一个人的自尊全部抹杀掉,那么这个人就彻底垮掉了,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能折磨人呢?狗娘养的!真他妈的不是东西!吴文平骂了一句,袁原,现在没事了。过几天咱们就走,不在这个地方待了,他们对你所做的一切咱们都会要他们还回来!
袁原低低地问了一句,小雨呢?她好吧?
她被调到开发区去了,她还好你不要挂念她。后来还是她去找的人帮你呢。吴文平不想在这个时候让袁原心理压力更大,就说,小雨知道你是清白的,临走还说要我们去开发区找她呢!
蓝月呢?袁原显然也想岔开话题,就问起了蓝月。
分手了,她好久没有上来了。吴文平也一口把酒喝尽。
为什么?袁原有点吃惊。
还能有什么原因,散了就散了。呵呵,咱哥俩以后都是孤家寡人了。吴文平强装笑颜,不说这些了,来,我敬你一杯,权当是接风洗尘了。
两个人默默地碰了一下杯子,之后就不再说话。
迪厅里面的人渐渐多起来了,欢歌笑语或是浅酌低吟在迷乱的夜里演绎一出人生的悲喜剧。
(十六)
蓝月是在小刘那里知道柯小雨的消息的。那天小刘来到了蓝月的办公室要一份报表材料,等蓝月给她找出材料后她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坐了下来,和蓝月说话。这些日子蓝月已经和办公楼里面的同事混熟了,关系都不错,再加上年龄都差不多大,所以也就有很多共同语言。
小刘,最近你好像很清闲啊。蓝月看小刘坐下没有要走的样子,所以说了这么一句。
还行吧。这几天韦总都是在开发区,没有回来,我就难得清闲了。小刘朝蓝月做了一个鬼脸,当差的就是这个时候不用看老板的脸色。
哦,我说呢。蓝月笑了,你不怕韦总来个突然袭击,逮你个正着?
才不怕呢。他现在啊,心情好得不得了,哪还管我工作怎么样呢?!小刘神秘地笑笑,柯小雨是你的同学吧?
是啊。现在人家可是比我强多了,在开发区酒店做经理呢!蓝月满含醋意地说,现在她可是吉星高照呐。
就是,人长地漂亮也是一个很大的资本啊!小刘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蓝月听出小刘话里面似乎有一些讽刺的味道,就问了一句,你这是什么意思啊?难道柯小雨
你真的不知道还是明知故问啊?小刘撅撅嘴朝蓝月呵呵笑了两声,人家现在的身份可是真的不一样了!
什么身份?不就是酒店的经理吗?蓝月觉得小刘言外之意还有别的味道。
你不会是装傻吧?小刘眨眨眼睛,你没有听别人说起什么来?
没有啊!小刘你就告诉我好了,别和我打哑语。蓝月好奇地和小刘说。
嗯好吧。不过你要保密,别说是我说的-要是韦总知道了,不把我开了才怪呢!小刘看到蓝月点点头,就说道,现在柯小雨已经被韦总养起来了!
啊?!什么?不会吧蓝月真的吃惊了,你不会是瞎说吧?
信不信由你!酒店经理只不过是一个掩饰罢了,现在人家可是住着别墅,有专门的轿车接送呢!小刘笑笑,现在的人可真是,也不计较什么名分,有钱就行了。
你是说,柯小雨现在是韦总的情人?!蓝月的确有些惊讶地合不拢嘴了。
记得,保密啊!小刘意识到自己说多了,就叮嘱蓝月说,权当我什么都没有说,是不是你以后自己看就是了!我走了
等把小刘送出门口后,蓝月惊讶地还没有返过神来。这个消息无异于一个天方夜谭,她一时难以接受下来。印象里柯小雨绝对不是一个这样的女孩子,会心甘情愿地做韦金青的情人。可是从小刘那里得来的消息应该是肯定地,毕竟她是韦金青的私人秘书,对于韦金青的情况她应该了解的很清楚。让人费解的是,柯小雨我什么会做这样的一个决定呢?
蓝月的脑海里面一下子想起袁原来了。难道柯小雨为了让韦金青帮助袁原而牺牲了自己?可是他们两个人还没有到那一种生死相守的地步啊!可是话说回来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其中就是一个预谋了蓝月在椅子上面坐了下来,不敢朝下面想下去,可是禁不住地思索着:袁原被抓其实就是韦金青一手策划的,他也料到柯小雨会找自己帮忙,之后就拿这个要挟柯小雨柯小雨这样做的动机是什么呢?还有就是,吴文平和袁原知道这一切吗?
接到蓝月电话的时候吴文平有点吃惊,他没有料到蓝月还会打电话找他,更没有料到的是蓝月说要见他。吴文平沉默了一会就说,好吧,今天晚上我在迪厅等你。
这几天袁原的情绪有些平静了,不过没有上班-吴文平让他四处走走散散心,放松一下。柯小雨一直没有打来电话,于是他和袁原约好等下个礼拜天他们一起到开发区看看柯小雨,顺便到海边去玩玩。袁原听到这个提议,很高兴地说好啊,说完就憨憨地笑了。吴文平的心里面象是打翻了五味瓶,不是个滋味。
他已经做好打算,等见过柯小雨之后就把辞呈交上去,发生的一切早已经让他萌生退意,再加上和蓝月的分手他觉得已经没有再留下去的必要了。舒洁还是依旧没事就叫吴文平过去发发脾气,这一种生活对吴文平而言,早已经习以为常了。不过他实在猜不到蓝月找他的目的,听天由命吧!吴文平摇摇头,苦笑了。
蓝月晚上来到了迪厅,在她的心里面有一个谜,这个谜或许只有柯小雨自己知道谜底是什么,可是好奇心还是没有阻止她来找吴文平问个究竟。吴文平坐在迪厅的一个角落里面一个人默默地喝着酒,蓝月一眼就看到了他,尽管迪厅里面的灯光很昏暗-那里就是他们四个人曾经坐过的地方,在某种意义上面有一种纪念的意思。
你来了。吴文平问了一句,坐吧。
蓝月坐了下来。服务生马上端上来一杯饮料。柯小雨现在怎么样?这是蓝月问吴文平的第一句话。
吴文平没有想到蓝月会这么着急地提到柯小雨,他原本以为蓝月这次来是和他谈一下他们之间的事情,比如为分手找一个比较体面的原因。
小雨?自从她到开发区后我就没有见到她,连个电话也没有。吴文平回答说,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哦,没有什么。袁原出来是不是小雨找韦金青帮的忙?蓝月问。
是。毕竟韦金青在鸿达集团是二当家的。吴文平很奇怪地看着蓝月,这有什么关系吗?
你不觉得小雨调走很奇怪吗?恰在袁原被放出来的那一天,还有,韦金青凭什么要帮小雨的忙?蓝月问吴文平,我在外面听到了一些说法,所以来问问你知道吗?
什么说法?吴文平看着蓝月,今天你要告诉我什么?
我也只是一个猜测,没有什么证据,但是作为朋友我觉得有必要弄明白里面的原因。有人说,柯小雨现在做了韦金青的情人。如果是的话,这里面一定有袁原的原因。蓝月有些开诚布公地说,我怀疑袁原的事情本身就是韦金青一手策划的。
吴文平一下子怔住了。他想起那个晚上在16层柯小雨那些有些反常的话,还有她神秘地消失-按照常理,最起码她应该打个电话问候一下或是说说她的情况
所有的一切仿佛这里朦胧的灯光,渐渐清晰,之后四散开来
(十七)
吴文平决定马上找到柯小雨,正如蓝月所说,太多的巧合让他觉得整件事情是一个预谋,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袁原和柯小雨就是最大的受害者。第二天一早,吴文平就向舒洁请假说自己今天有事,休息一天。舒洁没有多问什么就说好吧,把迪厅的事情都交待明白了再走。早上9:00,吴文平就坐上了去开发区的公共汽车。
从康乐宫到开发区酒店大概一个小时的路程,一下车吴文平就直奔向酒店去了。
对这里吴文平很熟悉,所以门口迎宾的小周一看到吴文平就朝他笑了,今天怎么有空回来看看了?听说现在你高升了,经理是吧?吴文平也朝她笑笑,还不是老样子,没什么高不高的。对了,柯小雨现在在不在?我有事找她。小周听吴文平这么问,就说,很不巧,柯经理今天没有过来,要不你等等她?
吴文平说,好吧,我等她。于是他在大厅外面的沙发上面坐了下来。酒店里面的人进进出出,很多服务员都曾经是吴文平以前的同事,见他在就上来打个招呼说几句话,吴文平一边应付着,一边却着急地盼柯小雨出现。谁知道一直等到12:00,还不见柯小雨的影子。
小周走过来看看吴文平,说道,看来今天柯经理不会来了,说不定是和韦总有应酬。
韦总?他常过来吗?吴文平听小周这么一说,心里面戈登一下,一个不祥的预感在他的心里慢慢飘浮出来。
是啊!柯经理上班还是韦总亲自来送呢!小周神秘地笑了,韦总对柯经理蛮不错地呐。
哦。吴文平点点头,小周,你这里有纸和笔吗?我给柯小雨留个便条吧,等她来了就交给她说我过来找她了。
好。小周一会就把纸和笔拿来了。吴文平写了几句话:小雨:今天我过来找你,你不在。我不等你了,有时间你给我打电话或是呼我一下,我有急事和你说。现在袁原已经出来了,一切都好,勿挂念。
吴文平即日写完后,吴文平看了一遍,把它叠好,交给了小周,就麻烦你交给柯小雨了。
小周笑笑,怎么要走吗?吃完午饭再走吧!都12:00多了。
不了,我回去吧。康乐宫还有很多事。吴文平歉意地笑笑,等以后有机会我请你。
回去的路上,吴文平浮想联翩,他真的不希望自己的想法变成事实,如果真是那样,自己和袁原都会为此负疚,而柯小雨一生的幸福也就从此葬送了。此时的吴文平对韦金青和鸿达集团是痛恨的,太多的事情和变故让他对这个曾引以为荣的集团产生了彻底的失望。
回到鸿达集团后吴文平没有回康乐宫,而是直接去了16层。他有一个很强烈的预感,柯小雨会给他打电话,并且就在今天所有的一切都会水落石出,无论对谁都会有一个交待。
吴文平回到房间,找出大学时候的影集,一张一张翻看着,一缕青烟从手中的烟卷弥漫开来,那些熟悉的笑容从记忆里面渐渐清晰,曾经说过的那些豪言壮语还在耳边萦绕,各奔东西以后,他几乎失去了以前同学的联系,来到鸿达集团的他们四个人,也都站在生活的边缘,痛苦地挣扎着。
浮生这个词语一下子在吴文平的脑海里面蹦出来,挥之不去。自己所经历的这些事情也渐渐清晰,在选择别人或是被别人的选择中,演绎出一场场的悲喜剧,生活还没有结束,生命还在延续,而谁能够预计明天还会有什么故事发生呢?想到这里,吴文平觉得自己慢慢变老了-难道成熟就是意味着对生活或是生命的漠然吗?
吴文平摊开一张纸,坚定地在上面写下辞职申请书几个字,那首归去来的歌似乎又在房间里面响起来了,不再是一种幻象,而是一种真实的存在:这次是我真的决定离开,远离那些许久不懂的悲哀
晚上10:00,吴文平的传呼机响起来了,他知道一定是柯小雨的电话,上面显示的信息也证实了吴文平的猜测:小雨小姐:如有时间请回电话3756008。一切都应该有一个结果了,吴文平边拨电话一边想到。
电话通了,听到那边你好的问候语后吴文平深吸一口气,问道,是小雨吗?我是吴文平。
片刻的沉默之后,柯小雨回答道,是啊。刚才我给迪厅打电话他们说你不在,我就给你打传呼了。大哥,今天你来找我了?有什么事吗?
嗯。你现在好吗?我和袁原都很挂念你。吴文平不知道该怎么问柯小雨这些事情。我怕你受什么委屈。
我很好啊,没有什么人欺负我的。柯小雨强装笑颜,我在这边工作很顺利,你们就不要挂念我
我想问你,这个这个外面有话说,你和韦金青关系不错,这是真的吗?吴文平小心翼翼地问道。很多事情太巧合了,我想知道原因。
柯小雨在那边沉默了,似乎在压抑着自己的情感,大概过了一分钟,柯小雨静静地说,是真的!难道我还有什么别的选择
尽管吴文平心里有了准备可是听到柯小雨自己承认之后,还是一阵昏眩。他多么希望柯小雨能够给他一个否定的回答,可是现在,最后地一丝希望还是破灭了。为什么?为什么?我不相信!吴文平心情激动地质问柯小雨,难道是为了袁原?韦金青拿这个要挟你?!
不是,这与你和袁原没有任何关系!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柯小雨在那边坚定地说,我让你们失望了,是我自己堕落了
不!你在说谎!小雨,回来吧,我们走!我已经写好了辞呈,袁原也不会在这里待下去了。过去地就过去好了,一切从头开始!吴文平拿电话的手有些颤抖,我们不能再让错误继续下去!
走?那蓝月怎么办?你能把这里的一切放下?柯小雨的声音很小,再说,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我和蓝月已经分手了。小雨,你好好想想,其实整件事情从开始就透着蹊跷-你难道没有想想那可能是韦金青一手策划的吗?吴文平痛苦地抓了抓头发,小雨,你好好想清楚,我等你电话。
柯小雨没有说话,默默地放下电话。吴文平听筒里面传来一阵阵地忙音。
吴文平放下电话,关上台灯,走到窗前拉开窗帘,月光从遥远的天际钻了进来,一下子刺痛了眼睛,吴文平的眼里面有泪水悄然滑落。
(十八)
柯小雨放下电话的那一刻,快要崩溃了。其实和韦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