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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疲惫到了极点。白天为公司和自己创造着不成比例的价值,不知所措地忙碌着;偶尔闲下来,还要为某一款新产品绞尽脑汁地寻找市场“卖点”写洋洋洒洒的“市场策划书”在华灯初上的城市边缘,一个人孤独地站在站牌下面等车的时候,总会有这样的问题从脑海里面冒出来:“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我属于黑夜,我知道。在夜里,我可以不必去思考这些问题:工作、利润、价值和人际关系;在夜里,我可以随意思考一些东西:爱情、生命、孤独和流浪的本义。一支香烟、一杯咖啡、一台电脑、一部电话,就是我黑夜的全部。让自己蜷缩的思想在黑夜的文字里面悄悄舒展,让略带伤感的文字倾诉着自己的心情和感受,是我一天中最美好的期盼。
夜深的时候,我和mandy隔着电话线安静地聊天说话,关于文字、生命或是其它琐碎的杂事。有时她给我带来日报副刊,上面是几位作家的专栏文章。看完之后,我竟然有种失落的感慨。许多年前我曾经是那么恭恭敬敬地读着报刊上的文字,一个人独自享受着其间的宁静;如今,除去颓废、孤独、不安、自恋我还能读出什么来呢?有朋友打来电话说,安静的夜晚不要去看文章,那样会变得不安静;浮躁的时候看最为合适,那样可以和它们一起坠落可是,那个时候谁还能看进这样的文字呢?
喧嚣永远是这座城市最浅薄的外衣,人们在其中麻醉着疲惫的心灵,在花红酒绿的舞厅中踩着略醉的舞步,假装深情地投入其中,在举杯问盏中挥霍着青春。在人群之外,我远远地站着,微笑。几天前我在公司同事的一次聚会中,喝得酩酊大醉,回家的路上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的宁静:其实,醉一场又如何?该发生的事情依旧发生,该经历的故事依然经历。借酒消愁,却是愁上加愁。那是我来广州之后的第一次醉酒,我也固执地相信,也是最后一次。
我开始审视自己以前所有的创作。我期望透过我的文字,读者们能够安静得思考存在的意义,即便悲伤,也要在哭泣之后寻找到生命最初的色彩。曾经有人在qq上给我留言说:白衣你真残忍,把女孩都写死了!我无言。真正死去的不是某一个具体的人,而是一种情绪或者说是一种悲剧情结。过程本身本没有什么错误,错的是在不应该的时间、地点发生不应该的故事。人生就是这样,倘若能够重新选择,谁又能保证在逃离这个“错误”之后不会发生另外一个“错误”呢?
就这么矛盾的生活着,继续着一条漫长的路。风景时时错过,可新的景致却在峰回路转、柳暗花明的溪头陡然出现在这样的夜晚,我还是把自己放到文字中间,继续一段不知所终的旅程。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久违的寒意,这种“久违”源于我离开北方。是啊,温暖不总是长驻南国,冬天,毕竟是来到了。以前那些曾经热衷已经渐渐被时间冷却,偶尔在闲暇时间上线,到常去的文学论坛看看文章。停驻的这段时间,我感到了另一种“寒意”文人或者是那些所谓的文人,在玩弄着一些文字游戏,自恋的背后就是一种被“浮名”膨胀起来的自大“人为名累,鸟为食亡”可是,扪心自问:舍却虚名,白驹过隙,尘归尘、土归土之后,还有什么不能够放下呢?真正能从文字中间找到乐趣的人,往往是安静的,其间早就深藏了一种智者无言的底蕴。
城市中流行一种病,那是缪斯的箭偏了它的方向。于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盘点自己的文字,用烟卷积累时间。忽然发现,面对自己的文章竟然有一种陌生的感觉-文字里面仿佛有另一个“我”在自言自语-极度自恋也好,坦诚直言也罢,此时翻阅那时候的心情,竟然有一种涩涩的感觉。往事历历在目,就如同去年那场大雪之后,秋之韵大姐,苏醒儿、文竹姐姐,老朋友大哥,我们几个人举酒相约,以文写雪。往事在目,物是人非,那时的文字透着绝对的清纯,不为浮名,只为了一个温馨的约定。打开邮箱,收到秋大姐寄来的飘雪的贺卡,透过那温暖的祝福,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都活在朋友的心里面。
沿着经过的路重新走过一遍,是一笔很大的财富。我停下手头所有未完成的文稿,把以前的文字摊在面前认真地、一字一句地修改着
我不知道这些文字有多少存在的价值,可是我希望把它们印成一册书,封面是浅蓝色的、透着淡淡的白色背景,那是北方初冬的雪花。在某一个清晨,我把这些还带着油墨香的书捧到朋友们面前,打开扉页,是我送给朋友的话:
让我们在文字里面冬眠
文后:今天广州寒流来袭,回家的路上我把衣领竖起,象一个真正流浪的游子。朋友发来短信,问这些天怎么不见你写文章了?我把衣服上的拉链拉上,回答说:我正走在路上,感到冷我看到飘落的雪花了
2002年12月8日凌晨1:00于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