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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多月后,学校的庆祝活动如期举行了。学校东面的大操场上,按照班级顺序围成一圈坐满了人,各班参加演出的学生则都集中在一起,坐在最靠东面的树林前的走道上。我拿着二胡,斜靠在一棵黄杨树上,静静地等待着。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节目被安排在了最后。我只好找了个最靠后的位置坐下,认真地看着别人的演出。在我的前面,坐着葛虹和许珊,还有班里的另几个女生,她们马上要轮到上台演出了。失去了莫倩倩、张露和叶飞、邵庆,又因为凌老师的变故,葛虹的心情很不佳,只是匆忙选了几个女生代替他们,草草地排练了几次,就准备上台表演了。
我们的身后,隔着一大片树林,再转过一个弯,就是旧楼。不过现在“旧楼”已经成为一个历史名词了。那一场大火之后,这一大幢钢筋水泥的建筑物,在一夕之间就消失了。像是被凭空抹去了一样,彻彻底底地消失了,连一虚瓦砾和碎石也看不见,只留下了一个巨大的浅坑。第二天,当不知情的老师和同学们面对这诡异的景象时,全都变成了木雕泥塑,好半天回不过神来。也不知道常道长是用什么方法说服我们校长的,反正,随后,校长就向大家这样解释说,由于要美化校园环境,学校派人连夜赶工,拆除了那幢旧楼,准备在那里挖一个大池子,种上一池荷花。
虽然这个解释颇为牵强,漏洞百出,但是由校长郑重地宣布出来,大家除了在背地里做出各种各样离奇的假设、猜测之外,表面上也只能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不过,对于莫倩倩、张露和叶飞、邵庆,特别还有凌老师的突然失踪,同学们的惊诧莫名、担心和惋惜就表露得十分明显了。基于这件事实在无法向人解释清楚,我、常青、齐震和葛虹、许珊,都无可奈何地选择了缄口不语。好在,其他同学并没有觉得我们的沉默与凌老师她们的失踪有关,只是单纯地认为那是我们难过的表现。只有小珍,她这次居然没有追着我刨根问底,但她看着我的目光,却是意味深长的,嘴角总噙着一丝似有若无的冷笑,让我感到很不舒服。
背后吹来一阵风,凉飕飕的,一些黄杨树的叶子飘了下来,我向旁边靠了靠,顺手拂落了一片落在我肩上的黄叶。葛虹和许珊她们已经上台去表演了,我的前面空了一大片,视野豁然开阔。欢快的音乐响起,我微笑着注目台上,葛虹她们正随着音乐节奏跳动着,不时变换着队形。虽然未尽全力,但队形还算整齐,葛虹的舞蹈根底扎实,不论是表情,还是动作都很到位,我心里暗暗赞许。操场对面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我抬眼一望,原来是坐在那里的我们班同学在为葛虹她们鼓劲。我把二胡放下,预备鼓掌。手刚举起,我整个人就呆住了。我的目光触到了一个决不应该出现的身影。葛虹和许珊正手拉手转着圈,在她们的旁边,不知何时竟站着个黑衣少年。他身形挺拔,神态从容,俊秀的脸庞上有双明亮的大眼睛,此刻正满含笑意地遥望着我。我眼前一阵金星乱舞,是n孙安宁!他怎么会选在此时此刻,出现在这个众人瞩目的地方?
台上,葛虹和许珊她们跳得正欢,转动、跳跃,好像完全没有发现旁边多了一个他。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微笑着,温柔的目光越过了所有人,久久地子着我,风吹过,他的衣角在轻轻飘动,但近在咫尺的葛虹她们却始终也没有触到过他分毫。这情形,就像是两张内容毫不相关的,却偶然叠合在一起的画。难道,他真的变成了鬼魂,所以别人都看不见他?
我毫无意识地站起身,痴痴地回望着他,他的目光越发柔和,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灿烂。我鼻子一酸,眼泪就不可遏止地滚落下来。那个我日夜思念、等待的人终于出现了!无论他现在变成了什么,我都要和他在一起!泪光中,我向他伸出手去突然,脑海中清晰地跳出一句话:“我们等的人就会出现了!”
我们?!不错,陈仇是这样说的。那么,这意味着什么?原来她已经明明白白地告诉了我,她和我等的是同一个人!她和孙安宁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我不清楚,但我却清楚地感觉到,她和他一定不会是朋友!陈仇的断指,灵石的反噬,饕餮族的巫师,这些都和孙安宁曾经身化骷髅有极大的联系!如果他们碰在一起,会发生什么?我连想都不敢想。但是,不敢想并不代表不会发生,我的痛苦就在于此。我是这样迫切地盼望他出现,同时我又是如此矛盾地害怕他出现!
我颤抖着缩回手,惊慌地四处张望,心里不停地祈祷:上帝保佑!但愿没有人能看见他!最好是,陈仇也没有发现他!我心慌意乱,冷汗悄悄地从额头上沁出来,也顾不上擦。
有人突然在背后拍了拍我,我立刻惊跳起来回头看,差一点把靠在椅子边上的二胡都踢飞了。
“干吗这么害怕?你看见鬼了?”一张似笑非笑的脸,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却有一双漂亮且略显稚气的眼睛,再配合着关切的语气,矛盾地组合成了又一个我不想见的人小珍。
“开什么玩笑!青天白日。哪里来地鬼?是你一声不响地在后面拍我。才吓了我一大跳!”我急忙澄清。
“一声不响?哼哼。我刚刚叫你地声音快要盖过台上地麦克风了。你没听见?”小珍顾做惊讶地眨了眨眼睛。嘴角地冷笑却更明显了。
“哦。我看葛虹她们表演看得太入神了。没听见你叫我!”我勉强笑着掩饰说。
“不会吧。葛虹她们地表演是三、四个节目之前地事了!你刚才东张西望地。到底在看什么呀?”小珍不依不饶地追问。
“呵呵。我在看表演。哦。不是。我在找人!”
“找谁?”
“找找常青!”
“是吗?可是,他不就站在你旁边吗?”
我一转头,常青果然站在我旁边,面露不愉之色。
“常青,你,你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
“我已经站了很久了!你刚才失魂落魄的,叫了你很久也不回答;明明盯着台上在看,居然不知道葛虹她们的表演早就结束了!你怎么了?”常青的语气虽然不满,但担心远多于责怪。
我偷眼瞥了瞥台上,他还在!不过,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他旁边演出的同学身上,应该没有人发现他的存在。
“你在看谁?”常青狐疑地扫视着台上的每个角落,他似乎感觉到了某种不寻常的气息。
“我不在看谁。”我忙不迭摇头。
“还骗我!台上是不是有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常青的脸色凝重起来。
“没有!当然没有!”我矢口否认。但常青和小珍看我的目光里分明写着不相信。
“哎,齐震呢?他到哪里去了?”我急中生智,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不知道。葛虹她们表演的时候,他说去上厕所,一直没回来,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正在找他!”常青的注意力果然被我转移了。他皱起眉头,习惯性地揪了把头发。
“唉,反正学校就这么大,他总不会也像凌老师那样凭空消失了吧?”小珍似乎不经意地说。
我和常青同时一怔,下意识地转头去看“旧楼”原本矗立着的那幢大楼早就不存在了,树林背后只是空荡荡的一片。旧楼已经消失了,凌老师也永远不会再出现了!我们的心里都有些失落,一时黯然无语。
“你们怎么了?是不是因为我提起了凌老师,心里难过?”小珍握住了我的左手,语气状似安慰“凌老师也许只是到别处去办事,说不定哪天就会出现的!别难过了!”
我苦笑着点头,习惯性地用右手拍了拍小珍的肩膀。一刹那间,我似乎看见小珍的脸上有一抹痛苦和畏惧的神色闪过,随即就恢复了正常。她不动声色地松开了我的手,身子退后一步:“我去位子上休息了。你们慢慢找吧!”
看着她的背影,疑惑浮上心头,我仔细看了看自己的右手,那块灼痕并无异常。也许,是我眼花了。我安慰自己。
“喂,你傻站在这干什么?准备一下,快要轮到你表演了!”葛虹的声音听起来凶巴巴的,不过却有种亲切感。自从旧楼脱险之后,葛虹、许珊和我就建立起友谊来,我们成了彼此可以信赖的朋友。
“哦,知道了。”我连忙定定神,拿起二胡对常青说:“快轮到我了。等一会和你一起去找齐震。”
“不用了。你看,他和陈仇一起走过来了。”常青指指我身后。
陈仇?天哪!我赶紧抬头去找孙安宁,得想办法通知他避开才好。我的眼光快速地搜寻着台上,咦?他呢?怎么不见了?
“找什么呢?”陈仇的声音淡然。
“没有。”我连忙收回目光,若无其事地笑笑,又对着齐震埋怨说:“喂,齐震,你刚才跑哪去了?”
“在树林里瞎逛逛。怎么了?又出事了?”齐震眼睛一亮,一副“惟恐天下不乱”的神情。
“你很希望出事吗?”我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还真是个标准的“乌鸦嘴”
“人生应该波澜起伏,这样才精彩嘛!死水一潭多无趣,是不是?”齐震笑嘻嘻地说。
“是啊,是啊!所以你巴不得天天出事,这样生活就多姿多彩了!”我气恼地白了他一眼。波澜起伏?还惊天地、泣鬼神呢!他以为在演戏呀!
“小星星,干吗这么生气?他说得有道理。”陈仇揽着我,语气异乎寻常的亲昵。
这次,我的心抽搐了一下。陈仇对我一直很好,但她是个喜欢把什么事都藏在心里的人,表面很冷漠。可现在,她似乎一点也不吝于表露自己真实的感情。是什么使她有这样巨大的改变?难道,她也感觉到了深切的隐忧,这注定无法两全的友谊横亘在我们之间的鸿沟正随着他的出现而露出了锋利的爪牙?
“初一(6)班的二胡独奏准备好了吗?该上台了!”负责节目调度的老师小跑着过来提醒我。
“哦,好了,好了!马上来。”我如梦初醒,连声答应着,然后拿着二胡奔向操场。
“小心点,别拉错了!”齐震和常青都在身后嘱咐我。
我没回答,只是飞快地穿过一排排椅子,来到台上。临时搭好的木台上铺着红地毯,靠右的麦克风旁边已经放好了一只椅子。我稳步走到椅子旁,坐下,调了调音,深吸一口气,等待报幕的同学报出名字。此时,我的心稍稍平静了些,那些有关灵石的骷髅、魍魉、饕餮、巫师离奇的东西在众多眼睛的子下,暂时被我抛在了一边。
“最后,请欣赏二胡独奏良宵。”报幕的同学用恰到好处的甜美声音说完,不疾不徐地退下,同时向我轻轻一点头,示意我可以开始了。
我身子微微前倾,左手按弦,右手握弓,停顿了一下,开始演奏。这首二胡曲是刘天华所作,曲子简单,音乐形象单一、娴静,全曲表达了怡然自得,轻松愉快的心情。我平时拉得很熟练,因此起音准确,音质也很圆润。台下安静下来,同学们认真地倾听着。
今天的天气适宜,淡蓝的天空,不时飘过几朵云。阳光一直很和煦,偶尔有一阵风吹过,带来几丝初秋的清凉。进入第二乐段,一个俏皮的滑音把轻松的情绪推向**。我松了口气,第二乐段拉完,第三乐段乐曲将渐趋平稳,在怡然自得中结束。
这时,我感觉光线骤然暗淡下来。恩,怎么回事?我用眼睛的余光瞟了瞟,左手便不受控制地一抖,一个音古怪地滑下来,十分刺耳。刚才还明亮晴朗的天空,不知什么时候,飘来一大朵乌云。它什么地方也不去,此刻竟一动不动地悬在我的头顶,把我周围半径5米的一块地方,牢牢地罩住了。
乌云的颜色飞快地变深,直到变成像浓得化不开的墨汁。没有风,我却开始发抖,铺天盖地的寒气从这诡异的黑云中直射到我身上。我的两只手都控制不住地颤抖,乐声艰涩,二胡断断续续地发出咿唔声,凄厉,飘渺,令人胆寒。
“这二胡拉得怎么这么难听,像杀猪叫!”
“谁说的,这叫哀婉动人!”
“哇,简直是‘鬼哭狼嚎’!有没有搞错,这种水平也能上台表演?”
“大晴天的,怎么出来一大块乌云?嘿,还就罩在她头顶上!”
“典型的‘黑云压顶’,她是不是要倒大霉了?”
台下,各种议论声不绝于耳,包括老师在内的所有人都对出现这样的情况表示惊诧。已经有人叫喊着什么跳上台,向我奔来。
真是“苦不堪言”!身在其中的我除了拼命咬牙拉动二胡,与这莫名其妙的寒气对抗之外,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黑云越来越厚,我的眼前看不见一丝光亮,古怪的寒气透过衣服,甚至皮肉,直钻入我的五脏六腑,似乎有一条结了冰的水龙在我身体里穿行。左手早已冻得僵硬,不能弯曲的手指十分勉强地搭着琴弦,根本谈不上什么曲调、音准,握弓的右手好像还有些热度“吱嘎、吱嘎”的,就像是一把生了锈的钝刀子不断刮着破铁锅的声音,说实话,就算是“鬼哭狼嚎”也比它好听,可我实在是顾不得了!
一道白光闪过,我竟然看见了凌老师!她还是穿着白色风衣,站在黑云中间,微笑着向我招手。在她的旁边,是面无表情的王老师,他睁着黑洞洞的双眼,冷冷地盯着我,露出嘴角白生生的牙齿,似乎恨不得一口撕碎了我。他们不是灰飞湮灭了吗?怎么可能再次出现?
胸前的灵石毫无动静,好像睡着了。主人有难,也不发威来救,真没义气!现在怎么办?我被困在了黑云里,难道等着冻成冰棍?火!对,有火就好了!我突然想起右手的那个烙痕,那是“五雷火”淬炼留下的,也许能帮我脱困。周围更冷更黑了,所幸,又一道白光在我眼前划过,我立刻把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到右手,使劲一拉弓,啪的一声,二胡的外弦应声而断。手心里那个黑色的灼痕猛地变色凸起,一道耀眼的金光冲天而起,伴随着一连串雷鸣般的炸响,紧紧罩着我的黑云终于被撕破,就像是被许多条无形的鞭子抽中,碎裂成无数块,然后慢慢化成一缕黑雾,隐没在白云里。
“啊!刚才我好像看见了一条一条火龙!”
“你眼花了吧?我只看见闪电,然后是雷响!”
“太奇怪了,怎么光是电闪雷鸣,却没下雨?”
“那块乌云不见了!这天气真是离谱!”
“哇,那个谁,她的二胡的弦都拉断了!这个节目真是失败!”
黑云一消失,我就看见了陈仇、常青和齐震,刚才跳上台的就是他们。常青的手里握着一道三角形的符,陈仇的指缝里闪动着一点莹白。原来,刚才的那两道白光并不是闪电,而是他们在想办法救我。
“你怎么样?”三人同时问。
“还好。我刚刚看见凌老师和魍魉了!”
“怎么可能?它们和旧楼一样烟消云散了!”
我无暇解释,一指天上,白云里有一缕泛着寒光的诡异黑雾若隐若现,别人看不见,但陈仇他们一定能看见。
仿佛是为了示威,那缕黑雾现出身来,骤然变粗变大,在我们的头上盘旋了两圈,箭一样蹿向学校的树林。
“追!”陈仇一挥手,我们四人就在众多同学惊异万分的眼神中,跳下舞台,直奔树林。身后人声嘈杂,似乎有葛虹、许珊焦急的叫声,还有杂乱的脚步声,有人要追来,但被阻拦。我一边跑一边回头,一个穿着西装的瘦高高的中年人为我们挡住了所有老师和同学,是校长4来,校长是知情人,起码他已经知道该怎么处理这样的状况,常道长真是功不可没。
学校的这片树林,树木生长颇为茂盛,阳光很少,阴森森的,再映衬着诡异的“旧楼”一直不受同学们的欢迎而人迹罕至。我们四人追入林中,只看见那黑雾就像条蛇一样,在一排冬青树前,绕来绕去,盘旋飞舞。
“哈,这又是个什么东西变的?”齐震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着。
“看不出。不过不像是本体!”常青揪了把头发,有些迟疑地回答。
“恩,它的本体和这片树林有关!”陈仇点头肯定。
“你们快看,它在做鬼脸!”我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它,骇然发现它竟然幻化出一张人脸,弯弯的长眉毛,塌鼻子,大嘴巴,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眨呀眨的,透着一股机灵和狡黠。这应该是张男孩子的脸,他对着我们伸了伸舌头,做了个调皮的鬼脸。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喂,小弟弟,吃饭了吗?告诉哥哥,你是什么变的?”齐震抢上一步亲热地问。我忍不住翻白眼,和妖怪也能套近乎,看来他的“活宝”特性又变本加厉了。
人脸不说话,只是望着我们无声地笑。
“干吗不回答呀?哦,让我来猜猜看。你是蛇变的?狐狸变的?猫?老鼠?蟑螂?”齐震兴致勃勃地猜着,越说越离谱,最后连臭虫壳郎、蛆等恶心的东西也说出来了,幸好对方不是人,否则就算不吐,也再笑不出来了。
我本想阻止他的胡说八道,但陈仇却用眼神示意我忍耐。然后她和常青极缓慢地移动,靠近那张人脸。在离它还有1米左右的距离时,陈仇和常青同时一挥手,一圈黄光似一道箍,准确地套上了人脸,七、八点白光四面包抄,围住了它。
人脸有些恼怒,它的长眉毛一竖,整个头即刻涨大了两、三倍,箍着它的那道黄光成了碎片,飘在它四周。然后,它张大嘴巴,四面一转,居然把围着它的那些白点全都吞了。
“哎呀!”我不觉轻呼一声,却看见陈仇冷冷一笑伸出手掌,她的断指古怪地动了动,人脸的神色立刻变得惊惶,它张开嘴忙不迭地向外吐,似乎是想把那些白点吐出来。这时常青赶上一步,食指、中指往虚空一点,一绕,那些飘浮在人脸四周的碎片便重新合拢,化出了一道道粲然的黄光,又一次套住了它。人脸故技重施,再一次变大,可是这次黄光却似柔韧的牛皮筋,任意地伸展,牢牢地捆缚着它。人脸更加惊慌了,它张大嘴左右翻滚、摇晃,一会涨大,一会缩小,试图摆脱束缚。可是无论它怎样折腾,黄光却总是紧紧地箍着它。
“哈哈,这下子逃不了了吧!小弟弟,现出原形来吧!嘿嘿,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也不枉我刚才绞尽脑汁地猜了那么久,是不是?”齐震得意洋洋地叉着腰说。
我有些疑惑地望望陈仇和常青,虽然圈住了它,可是怎么才能让它现原形呢?陈仇朝我笑笑,然后清脆地打了个响指,如同是接到了进攻的命令,那张人脸刷地一下变得雪白,白得近乎透明了,就看见,一个越来越大的光团从人脸里透出来,映照出人脸上那愈加惊慌失措的表情。陈仇的“尸萤”可不是什么美味可口的点心啊!
等到光团涨满人脸时,黄光又开始收紧,那张男孩子的脸现出了绝望的神情,它用可怜之极的眼神望着我们,似乎想乞求我们放过它。我有些犹豫,转头去看常青和陈仇,可他们同时坚决地摇了摇头,眼神明明白白地告诉我:除恶务尽!
“啪”的一声,人脸碎了。无数碎片飞向四周,但很快都被那已经硕大的光团吞没了。黄光回复成一道三角形的符,带着一块黑色的东西,回到常青摊开的手掌里。
“咦?这就是它的原形吗?这是什么东西啊?”齐震第一个凑过去看。
在常青的手掌里,静静地躺着一块黑黝黝的、圆形的东西,有半个手掌那么大,摸上去冷冰冰的,好像有点滑腻腻,质地很古怪,既不像金属也不像石头。
我摸了摸它,脱口说道:“这东西好奇怪!感觉恩有点像鳞片!”
“鳞片?w你想得出!这么大个,又不透明,它是什么东西身上的鳞片呀?大蟒蛇啊?”齐震嗤之以鼻。
我皱起了眉头。我也知道不大可能,但一摸到,我的脑海里就跳出了“鳞片”这两个字,甚至连思考一下的时间也没有,它们就从我嘴里蹦出来了,我也没办法。
“鳞片鳞片?风从虎,云从龙。难道是有这个可能吗?”常青把手里的怪东西翻来覆去地看,又揪着头发喃喃自语,表情半是困惑半是震惊。
“常青,你猜到它是什么了?”我着急地问。
“不管它是什么,我们都不用怕!”陈仇拍拍我的肩膀,安慰我。随后她抬起头,望着树林东面的某处,冷冷地说:“顺便奉劝一句,任你有怎样的神通,都不要妄生贪婪之心。觊觎灵石的,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我和齐震连忙顺着她的目光向东看,一看之下,心里俱是一颤。树林里的树木横一排一排,疏密有致,排列得十分整齐,却在那里突兀地出现了一个很大的豁口。豁口两边的树,枝繁叶茂,但都向外侧斜倒,与地面几乎呈30度角,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使它们不敢接近那个豁口。豁口的外面正是“旧楼”相距不足5米。
“是那个魍魉还在作怪吗?或者是凌老师?”我悄声问陈仇。
“应该不是。不过”陈仇微微蹙起眉头“这里的气息有点古怪!”
“哎呀!它又来了!”齐震突然指着前面惊骇地大叫。
豁口前出现了一团黑雾,须臾,它升到半空,竟然又是那张长眉、圆眼、塌鼻、大嘴的人脸形象。我侧头看常青,他手里的怪东西还在。这是怎么回事?
“它的本体吗?”常青走到我身边,握紧手里的东西,问陈仇。
“不是!”陈仇依然镇定。
“那么是分身?还是化身?怎么会有”常青越发疑惑。
那张人脸浮在半空,朝我们得意地咧开嘴,无声地大笑着。未几,它飘近我,调皮地对着我眨了眨眼睛,然后不紧不慢地飘出豁口。我们四人没有犹豫,跟着它走出豁口。
豁口前是“旧楼”的原址,那个巨大的浅坑上,除了那张人脸外,还有不少“人”:风姿绰约的凌老师,美丽恶毒的蓝衣男生,猥琐丑陋的“王老师”高大英俊的叶飞,笑容腼腆的邵庆,俏丽高挑的莫倩倩,甜美可爱的张露。他们静静地悬在浅坑上,神情气韵宛如生前。此时蓝天白云,阳光和暖,但衬着这些含笑无语的身影,却让人从心底生起巨大的寒意来。我宁愿看见一群狰狞的恶鬼,也不愿看见他们。
一阵大风吹过,树叶簌簌作响,如同来时一般突然,所有身影都在呜呜的风声里消失了。我们木立在风中,一动不动,任凭风把细小的叶片吹落在我们的头上、肩上
很冷。路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