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骨灰

Autumn明月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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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偏远的一个村庄里,住着一户姓张的人家,他们家有个儿子叫张至诚,是个非常孝顺,也非常能干的人。八十年代初期,当改革开放的春风吹暖千家万户时,张至诚也开始进城经商,做点小本生意,在城里呆了一段时间后。他觉得城里的日子比乡下好,就动员一家老小搬到城里去居住。他的老婆和孩子都非常高兴,很希望能到城里去居住,可是两个老人却怎么说也不同意。他们的意见是人老了,不久就要死了,希望能死在自己的家乡,死后能土葬。而搬到城里去,最怕的是死了之后火葬。

    正在这时,张至诚的父亲突然病了,做儿子的想带父亲去城里看病,可是做父亲的说生死由命,不用看病。做儿子的说生病了不去看病怎么行?乡下没好的医疗条件,有几个赤脚医生也只是会一点小儿科和一些简单常用的治病方法,真正病得厉害了,还是只能去城里。

    老人不肯去城里看病,担心死在城里,死在城里了想回来就不容易了。可是张至诚认为父亲身体还健康,年纪也不算老,刚六十多岁,只是偶然病了,去医院保准能治好。再者老父亲也还没去城里玩过,也想带他去那里看看城里的新世界。

    经过多方动员和劝说,张至诚才把父亲弄到城里看病。老人到了城里之后,病情很快恶化,张至诚见形势不好,想把父亲弄回家乡去,可是来不及了,老人在城里过世了。当时天气很热,张至诚忍着丧父的悲痛,找来两个同乡,求他们帮忙将老父亲遗体弄回家乡去。同乡说现在到处都在提倡火葬,想将遗体运送回乡不能白天走,最好夜里偷偷地走,装成是做生意的。张至诚认为只能这样了,他们装成是贩鱼的,连夜找了部小四轮车,拉老父遗体和一些咸鱼偷偷回乡。刚走到城郊时,遇到了查税的,税官问:“什么东西?有完税证明没有?”

    张至诚连忙说:“干部同志,帮忙,没什么的,只是咸鱼,我现在补税,只要立刻放我走就好,因为这咸鱼不能耽误的。”

    税官见张至诚说得急切,心生疑虑,想看看车上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过咸鱼有些味道,于是脸上有些不高兴,说:“是不是劣质商品,贩卖劣质商品也是违法的。”

    “不是不是,是半成品,这种咸鱼里有半干半湿的鱼,还需要晒干或者是薰干才能出售,若不及时处理,是怕变质的,但若变质,我们会拿去当饲料或者扔掉,不过那样我们就亏本了。”张至诚又向每个税官敬烟,税官们不受这一套,按章收税后就让他们走了,他们正在心里庆幸时,又碰到了查走私特种物品的,张至诚向他们出示发票,证明自己是合法商人。

    可是查走私的一点也不含糊,非得检查车上有什么,一看有个人的遗体,吓了一跳,以为是凶案,立刻报告公安,说有人命大案,让刑警们连夜出动。张至诚一看走不脱了,只好如实央告,说这是老父亲遗体,暴病而亡,想偷运回乡土葬。可是刑警不理他,说人命大案,哪能草率?要认真做笔录,还要调查取证,等一切弄清楚之后,才能放人。再者,火葬是国家提倡的,既然查出来了,就由不得再运回乡土葬。

    张至诚被扣到公安局后,心里担心老父遗体,这次火葬是逃不了的,天气热不能久存放,张至诚只得由公安人员押解着将父亲遗体送到火葬场火葬,然后请同乡帮忙先将骨灰拿回家,自己则回到公安局协助公安调查取证,并请同乡回村里后去村委开证明保释自己回家中。同时还特别交代送骨灰回去时,先不告诉他可怜的母亲,父亲已经过世的消息,一切等他回家后再发丧。

    两个同乡照他说的将骨灰拿去给张至诚的母亲,只说:“张至诚在城里还好,先托我们带点东西回来给您的。”

    老婆婆见东西很高兴,她从没见过这么高档华贵的盒子,问:“是什么呢?这么老大远的带回来,真是麻烦你们俩了。”

    “您老说哪儿去了,有什么麻烦的,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什么事这么急,不坐会儿?”老婆婆喊着,只见俩同乡往村委急走而去。心想他们有事,也就不再喊他们了。回头看见盒子,打开了仔细看,也不知道里面装的那些粉未是什么东西。

    隔壁的几个人听说张至诚给母亲带好东西回来了,也过来瞧新鲜,他们一看盒子那么华丽,都说:“肯定很贵吧,张哥出门总是卖很贵的好东西回来,这次肯定是高级营养补品。”

    “老都老了,还吃这么贵的做什么?真是浪费!”老婆婆说。

    “您儿子有良心啊,您老就只管吃吧,不吃也是浪费。”隔壁的一个中年男的说。

    “您真是有福气啊!我们想吃还没有呢。”隔壁的另外一个老婆婆说。

    “您怎么没福气?张婆婆家几时有好吃的躲着偷吃了,哪一次没有拿出来分大家的,你家和他们家紧隔壁的,哪一次少了你一份的?”中年男子又说。

    “是啊是啊!张婆婆有个好儿子,我们左邻右舍的都跟着沾光了。”一个老头儿说。

    张至诚的妻子和孩子们听说有好东西在奶奶那里了,于是也过来瞧个究竟。小孩子们一看盒子那么漂亮,也很好奇,认定里面装的那些粉未是好吃的,一个个眼馋得很。老婆婆见这形势想留是留不住的,干脆打发人去叫女儿女婿一家人也过来,女儿就嫁在本村,一喊就一家子人过来了。

    老婆婆烧了壶开水,拿出白糖,打开盒子,将里面的粉未每人分一勺子,加白糖冲上开水了吃。张至诚的妻子吃了一点说:“不知道是什么味道。不算好吃”

    “高级营养补品都是这样的,人参是苦的,阿胶、鹿荣是腥的,好东西不一定是好吃的。”

    “是啊,你不吃我们多吃一点。”

    “”

    他们一群人说说笑笑,一会儿就吃完了。

    等张至诚回家后准备拿出骨灰发丧,可是骨灰只剩一个空盒子。顿时大惊失色。这时大家才知道,原来他们吃的是张至诚老父的骨灰,一个个后悔莫及,但吐又吐不出来了。很长时间,他们都感到心里不舒服。他们这个村子里的人说好不提这件事,不让别人知道的,可是不知道怎么还是在其他村子里传说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