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节

妖侩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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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此,他改头换面,隐姓埋名,化名为冬歉。

    他就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一般,洗去了曾经的稚嫩,那双漂亮的眸子里藏满了算计。

    他在父亲生前最好的朋友那里接受训练。

    这位友人名为师兰渡,是锦衣卫出身,虽然早已告老还乡,但仍在朝堂各个机要之处布下了自己的暗桩。

    冬歉跟在他身边,日日将削铁如泥的匕首转在手中当玩具玩,又将多到堆满一间屋子的朝堂卷宗密事一一看完,知晓要如何动用蛰伏在朝堂中的巨大人脉网,明晰当朝权势机构如何划分,又如何运行,还练就了最好的刺杀技术。

    为了能顺利混进皇宫,他吃了换颜丹,此药虽然可以改变他的容貌,却也让他彻底成为了一个药罐子,必须每月服下一颗,否则会筋骨错位,不治身亡。

    换颜丹是前朝秘药,更是失败的半成品,服下换颜丹的人往往各有各的丑法,但他却像是混进呕哑嘲哳的天籁,反倒更添了几分颜色,眼角一抹红痣,像是画皮妖怪一般,不可方物。

    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这样的容貌会为他埋下怎样的祸患。

    此刻,距离他全家满门抄斩已经过去五年。

    那年,他才十五岁,却已如半百之人一般老成,眼里满是算计和城府。

    他给自己捏造了一个新身份:一个因为家境贫寒被父母卖到皇宫的小太监。

    只有这样,他才能顺利潜入东厂,找当年陷害他父亲的厂督复仇,最好能取而代之,成为皇帝的宠臣,在他最信任自己的时候,用他最擅长的武器,一刀将其毙命。

    三年时间,他一步步从一个端茶送水的小太监晋升小旗,总旗,试百户,再到百户。

    可是,就在他野心勃勃,即将成为新的掌刑千户之时,却发现公布名单上没有自己的名字。

    原来,在他上个月执鞭拷问朝廷重犯的时候,当朝太子厉北沉看上了他。

    一个拿着刑鞭,蛇蝎心肠的美人,手段阴狠毒辣,口中说着什么忠君仁义,刚正不阿的品行却配着一张妖孽至极的脸。

    明明看见血就兴奋,又偏偏生了一双含情眼,看谁都深情。

    他就用这么一双眼睛,微笑着,狠狠地抽打着罪臣的皮肤,血肉横飞,嘶声力竭的惨叫划破夜空。

    那场面太过残忍,陪审的人都不自觉地偏开了目光,只有厉北沉将冬歉从腰到腿细致地描摹了一遍,连眼睛都舍不得眨。

    天知道,厉北沉看见他的第一眼便只剩下一个念头——

    真想狠狠干哭他。

    于是轻飘飘地动用手腕,一步步斩断了他的晋升之路。

    冬歉本该坐在尊位之上,应付那些巴结谄媚的同僚,此刻却被五花大绑在了厉北沉的床上,等着他的临幸。

    他知道当朝太子是皇帝最宠爱的儿子,他天赋异禀,滴水不漏,几次讨伐北蛮都大获全胜,同时管控着朝堂的诸多势力,也会成为未来的一国之君,而自己一个小小的正六品官员对他而言简直如同蝼蚁。

    但他绝不能成为雌伏在他的床上,被迫关在方寸之地,摇尾乞怜,一生无法复仇的男宠。

    除非...让他爱上自己。

    只有这样,他才不会成为一个任人宰割的下贱男宠,甚至可以反将一军。

    他临时改变策略,用美人计一步步攻陷他,甚至利用他的喜爱接近当朝圣上。

    在这之后,他又设计让厉寅爱上他,并且计划在他最爱自己的时候,一刀将他捅死在龙榻上。

    只可惜,他的计划败露,厉北沉亲自对他使用凌迟之刑,又将兑了盐水的毒酒淋在他的伤口上,用了诸多的刑法才将他生生折磨至死。】

    炮灰,果然炮灰。

    而眼下,正是厉北沉看中自己,将他绑来,威逼利诱让他当自己男宠的关键剧情。

    在这个剧情中,他没有选择以卵击石,而是转变战略,做了一个近乎大胆冒险的决定。

    让厉北沉爱上他。

    跟着师兰渡的时候,他除了玩权弄术,学习必要的朝堂之事外,也学会了攻心之法。

    虽然上不得台面,但美人计也是万千计谋之一。

    只要能复仇,只要能达成目标,他什么手段都可以用。

    至于厉北沉,早在入宫之后,他就根据他手中的情报网了解到了这个人。

    此人早年由不受宠的妃子在冷宫中诞下,不受宠爱,但因为厉寅的几个儿子要么早年夭亡,要么残废,要么荒.淫不成器,再加上厉北沉屡立战功,这才逐步获得了厉寅的重视。

    原本他也计划着从这个人入手,但奈何他根本看不上东厂的人,平日里也没什么接触的机会,便只好作罢,放弃了从他身上开刀。

    如今,他不去请,倒竟是自己送上了门来。

    冬歉像是蛰伏的毒蝎,将剧毒无比的尾勾藏了起来。

    厉北沉这个人,很容易对某样东西失去兴趣,若是轻易地应了他,他恐怕真的会成为供他在床上取乐的玩物,再也无法翻身。

    这样可不行。

    须得吊足他的胃口,不能操之过急,要一点一点服软,一点一点掉泪,满足他食髓知味的征服欲,这其中大有学问。

    除了鱼饵和钓技,还需要有猎手般足够沉稳的耐心,鱼儿才会上钩。

    门外脚步声由远及近,冬歉意识到那人来了,不自觉地攥紧了手。

    片刻后,门被人推开,厉北沉拉开椅子,以一种懒洋洋地姿态坐在他身边,盯着他看了十几秒,语气温柔地几乎让人有点毛骨悚然:“考虑好了吗?冬大人。”

    冬歉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没什么温度的眸子恍若琉璃,冷冷地映着他的身影,随即缓缓闭上了眼睛,一副不想交流的样子。

    “好,不愧是掌刑大人,确实有种。”,厉北沉脸上带了几分狎昵,“我倒想看看你能硬撑到几时。”

    冬歉仍不说话,但颤抖的眼睫还是暴露出了他的不安。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近乎微乎其微的动作,竟微妙地钩到了厉北沉这头狼的兴致,挠得他心痒痒的。

    他想立刻逼这位冬大人就范,将他脑子里日夜想着的欲望付诸实践,可与此同时,他太想知道眼前的人又会给出什么令人惊喜的反应。

    就这么直接弄脏了,怪可惜的。

    他竟就真的这么跟他干耗了三天三夜。

    这三天三夜,冬歉没有吃厉北沉送过来的任何食物,也没有喝一滴他递过来的水。

    就算是厉北沉掐着他的两颊强灌也灌不进去,就算是干呕也会将咽进嗓子里的东西一点不剩地吐出来。

    看着他渐渐消瘦下去的脸颊,厉北沉真担心就这么一不小心把人给玩死了。

    他久经沙场,愈是遇见难搞的对手便愈是兴奋,他对一个人的耐心不会超过三天,冬歉却轻而易举地挑起了他的胜负欲。

    在又一次喂吃食失败,冬歉咳得昏天暗地的时候,厉北沉重重将碗一摔,冷笑一声:“你就跟我犟吧,这么想寻死,我不拦你。”

    在那之后,便当真不再管他。

    他在里面把狠话都说尽了,可偏偏又对看守在外的侍从说,倘若房里面有任何风吹草动要随时来报,若冬大人趁他不在向他们要吃食,一定要给他。

    他知道冬歉是有傲骨的,就算明面上不对他百般拒绝,但若是想活下去,私下里动用手段向门外的侍从们偷偷讨要食物也未尝不可能。

    可是第二天,他满怀期待地问冬大人昨晚有没有跟他们说什么,他们却俱是摇头。

    于是那天,厉北沉摔门的声音比以往更大声。

    在他离开后,冬歉睁开眼睛,静静望向天花板,毫无血色的唇角缓缓扬了扬。

    人不吃饭可以活七天,但如果不喝水,三天就会死。

    但或许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关系,冬歉发现自己是这具身体不止于此。

    但他知道,再这么耗下去,鱼就会失去耐心了。

    或许,该示弱了。

    那是师兰渡曾经教他的。

    故意对猎物露出自己的软肋,故意让他捕捉到自己的脆弱,让他自以为赢了,让他自以为稳操胜券,殊不知,他早已跌入了自己精心编织的牢笼。

    于是,在厉北沉第九次来找他的时候,冬歉闭着眼睛,依然像往日一样对他爱答不理。

    可就在他要离开的时候,冬歉苍白地拉住了他,视线紧紧地盯着他,嘶哑道:“水.....”

    第150章残疾的小太监

    这是三天来冬歉给他的第一个回应。

    那沙哑略带清冷的声线让厉北沉的心忍不住兴奋地哆嗦了一瞬。

    他心情颇好地给冬歉倒来了一杯水,还贴心地检查了一下水温,帮他兑成了刚好适口的温度,扶冬歉坐起身来,狎昵道:“想开了?不想死了?”

    冬歉的两只手还被绑着,没办法自己喝水,不得不求助于厉北沉,厉北沉笑了笑:“你说你,早点服软多好,还不用受这些罪。”

    水杯凑近冬歉干涩的嘴唇时,他像是久旱逢甘霖一般,大口吞咽了起来,来不及含住的水从嘴角滑落至锁骨,因为喝得太急,他不出意外地呛到了,蹙着眉咳了个昏天暗地,好像要将五脏六腑都给咳出来,脸上因为这剧烈的咳嗽染上几分薄红。

    见状,厉北沉无奈一笑,近乎温柔地将手放在他的后背上替他顺气,眼神里透着几分令人脊柱发寒的宠溺:“慢点喝,呛着了,难受的是你自己。”

    这语气,跟他有多么关心他似的。

    冬歉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咳,他掀起眼帘,目光紧紧地盯着他:“太子殿下,下官不明白,您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是不是哪里得罪您了,在这之前我们好像才见过一面。”,冬歉语速有点急,空气涌入气管,害他又难受地咳了几下,才无力道,“是不是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如果是下官哪里做得不周到得罪了您,我好好给你赔个不是,您何至于.....如此折辱我。”

    厉北沉眯了眯眼睛。

    若不是那日在牢里见过他审讯罪臣的模样,他还当真要以为这是个温顺好惹的主了。

    眼前这个人,知道硬碰硬的办法行不通,现在又开始故意说点好听的软话哄着他,同他讲道理,实在是有趣。

    厉北沉粗糙的指腹摩挲着冬歉的脸颊,低沉地笑了笑:“没有误会,只是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就想干你。”

    冬歉的瞳孔骤然紧缩,在听见那让人不寒而栗的话后,牙关都打着颤,似乎想说他无耻,却又生生忍了下去。

    他急促地呼吸了几下,才咬着牙关道:“殿下,我是男人。”

    “男人怎么了?冬大人久在朝堂,当真是孤陋寡闻。”,厉北沉故意一笑,可那神情,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大人,你不知道吗?其实男人玩起来才带劲。”

    “你!”,冬歉看起来显然是被气到了,声音都有着控制不住地颤抖,“我是人,不是玩具。”

    “冬大人,你好像有点拎不清自己的现状。”,厉北沉怜悯地看着他,懒洋洋道,“我想你是,你就得是。”

    好一句不讲道理的话,冬歉睁大了眼睛,显然是被吓到了,遍体生寒,似是绝望了一般,全身都在轻轻发着抖。

    厉北沉知道他害怕了,又开始好言好语哄着他,打一个巴掌给一颗甜枣,粗糙的指腹捏了捏冬歉细腻的耳垂,低沉地笑了笑:“你好好听我的话,乖乖做我的男宠,我说不定会对你温柔一点。”

    厉北沉的手碰到他的那刹那间,冬歉有些僵硬,继而沉默了一会,艰难道:“你给我一点时间考虑考虑。”

    见他又是缓兵之计,厉北沉扬了扬眉,抬手点了一根短香推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笑得很有压迫感:“我给你一刻钟的时间考虑,我想你应该知道,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