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等我娶你

老烟圈照吹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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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月十五闹花灯,虽说赶上灾年,百姓少了些许闲情逸致参与到节庆中来。 乐文移动网但好在前两日刚发了赈灾口粮,即使少了往年的热闹劲,也比前些日子的萧条街景来得生机勃勃。

    景王与民同乐的消息不胫而走,临县也来了不少大户意图攀上高枝。

    好些花哨马车一驶入县城,便竞相展示般从里面引出各家深藏闺阁的千金小姐,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大户千金,但在这种小地方来讲也算得上是名媛闺秀了。

    可惜这些不辞辛苦远道而来的大家小姐未曾入得了王爷的眼,倒是先被地痞流氓调戏了个遍。

    景王乔装打扮混迹在以梁子俊为首的纨绔子弟中饮酒作乐,自是不晓得还有这么多深闺小姐在等他一睹芳容。此时咱们的小王爷正翘首以盼,期待自己出的谜面最终会以何许银两角逐竞猜。

    富绅老爷们窝在临街包厢中暗自饮恨,见夜色已深仍不见王爷巡街,只得将自家闺女叫回包厢,也免得被那些流氓污了清誉。

    各家小姐如同招揽生意的头牌一般俏立窗前,虽是不耐那些下流目光,但能这般肆意瞧看热闹倒也不乏有趣,还有几位姿容上佳的女子被人抛了折扇或定情信物,自是引得一众闺秀不甘缩回头去。

    陈青将圆圆裹的跟个粽子一般抱出家门,还不忘嘱咐阳哥千万抱稳妥妥,万不可走散。两个小家伙首度看到热闹的街面,眼睛都不够用似的左右乱转。

    妥妥还好,冷不丁见到这么多人,乖乖缩在爹爹怀里东张西望。圆圆这个人来疯就不行了,被五颜六色的花灯迷晕了眼,小手一会儿指东一会儿指西,耍赖般央求陈青往他要求的地方行去。

    一大家子倾巢而出,护在两个小祖宗身侧,虽说街上没有往年那般拥挤不堪,但人来人往的,不小心磕了碰了可是会心疼死一大家人。

    梁多多这个鬼灵精也不敢再四处乱窜了,拉着梦梦的手专挑些姑娘家的饰物瞧看,得了新鲜有趣的玩意也是最先递给两个奶娃把玩。

    为了欢度佳节,更为了讨景王欢心,县城大户使劲手段狠是热闹了一番,各相比拼财力的点子层出不穷,锣鼓喧天就差没撒铜钱招揽人气了。

    梁多多被人群挤得站立不稳,恰好梁子平在侧将闺女一把拉回,大声嘱咐“好好看路!别瞎跑!”

    “知道了!”梁多多扮个鬼脸,扭头就拉着姐姐、姐夫去买冰糖葫芦。

    有梦梦和她夫婿在侧,邵凤至也懒得栓着闺女,左右过了年就得替她找婆家,最后一年养在身边,也不舍得再拘着他。

    若非赶上旱灾,家里又祸事连连,多多的婚事早就该定下来了,好在梁家也算的上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不然十五岁的闺女还没许婆家,早该被人说嘴了。

    陈青这边刚买好一个糖球安抚圆圆,就听邵凤至那大嗓门招呼他回来。待得凑到跟前,才哭笑不得的问道“这是怎了?”

    梁多多羞红个小脸指着个头还没她高的男娃啐道“他臭不要脸!”

    个子小小的男娃一身绸面蓝袄,头顶一方学士帽,努力挺直腰板脆生生斥道“休要胡言!你也是待字闺中的大家闺秀,岂可口出妄言?我……我三岁识文、五岁断句又岂会干出不要脸的事情?”

    陈青见他越说声越小,到最后竟是低着脑袋不堪受辱的模样甚为搞笑,便低声询问梦梦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不等梦梦解释清楚,梁多多就一展其母之威,泼辣的戳着小公子额头骂道“小小年纪就不学好!还说什么“口出汪言”?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没干不要脸的事干嘛非拽着我不让走?”

    “我……我……夫子有云:男女授受不亲,礼也。爷们顶天立地,做错了事就得负责!那个……虽说我不是故意抱你的……可是,摸都摸了……怎能污了小姐清誉却又拒不认账?”小小公子羞愤欲加的辩解完,又上前拉着梁多多衣袖急切保证“你把荷包给我,择日我便让阿爹上门提亲,定不叫你失节受辱!”

    “起开!”梁多多奋力甩开手臂,恼羞成怒的吼道“谁用你负责?又不是故意撞上的,你不说谁看见了?再缠着不放,别怪我以大欺小真揍你啊!”

    “我不小了!十二岁都到了能说亲的年纪,怎么就不能负责?再小也是爷们,礼记有云:七年,男女不同席,不共食。吾不可废礼言之,你亦不可侮辱未来夫君!”小小公子说完又不顾礼法,急切的转头向邵凤至求道“岳母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噗嗤……哈哈哈……哎呦~你这娃子也忒逗了,当街就敢认亲,不怕我告去官府说你小小年纪就要强抢民女?”邵凤至看了半天热闹,不嫌事大的逗着他玩儿。

    陈青也好笑的频频摇头,这小公子文绉绉的揪着礼法说事,当真逗趣的紧。不过看他一脸急切的模样,又不免于心不忍,遂拉住凤至不让她欺负个娃子。“我见你也是识得礼仪的,这亲可不能乱认。既是误会,说开便罢,若不依不饶才会污了我们家多多的名声!”

    小公子见被他非礼的女子家人也这般不晓事,急的差点没掉眼泪,略带哭腔的央到“不可,不可,若让阿爹知道,定是要罚跪抄书以观后效”

    “噗~”陈青忍不住喷笑出声,忙掩住笑意好声解释“你年纪尚小,有些事当不得真,况且街上这么多人,难不成不小心撞到哪个都得娶回家负责?”

    “这不一样……”小公子眨干泪花,倔强又委屈的看向梁多多,支支吾吾的偷瞄她胸口。

    梁多多后退一步,心有余悸的啐道“看什么看?没羞没臊的,赶紧回家找你阿娘去!”

    梦梦也连忙将妹妹扯到身后,正色对那小公子言明“不小心撞上而已,你道个歉就行,切莫再纠缠我们,回家也只当没这回事便罢了”

    “可是……”眼见一家人全都劝他不需负责,深受夫子教导的小可怜解释半晌也没见什么成效,情急的扑上去扯了多多腰上挂的荷包就跑,嘴里一叠声叫着“多多你等我娶你……”

    “哎~你个小混蛋,把我荷包还来!”梁多多顿足嚷着,若非邵凤至手快一把扯住她,说不得这会又追着人跑丢了。

    “死丫头!还不长记性是吧?”邵凤至气急的拍了她一巴掌。

    “小呆子!毛都没长齐就敢惦记娶媳妇,真不知从哪借的胆子!”梁多多跺脚骂完,还不解气的狠拧在一旁抿嘴偷笑的梁梦。

    “哈哈哈……要我看还是赶紧把多多嫁出去吧,可别闺女大了再留出仇来!”

    “就是,这都有多少人惦记我们多多了?呵呵……光年前打发走的媒婆都有一马车,这会又缠上个小娃!”

    “我觉得这娃虽小,却是个懂礼的好小子,长大定会是个良配,可惜就是与多多年纪不相符。”

    “少胡咧咧!也不知是谁家教出来的小书呆子,逗趣倒是逗趣,就怕长大真变成只知守礼的书呆子!”

    陈青但笑不语,抱着圆圆又同大伙一块专挑热闹的地儿钻,权当这是场闹剧,谁也没放心上。谁承想,十五过后当真有人携礼登门致歉,亦可谓上门提亲。

    梁子俊的灯谜会一结束,又带着景王和刘魏之走街串巷寻摸好吃的、好玩的。三个老大不小的爷们,抛却身份边走边吃,文可答对猜谜,武可挤人抢食。

    灾年未过,物价高的离谱,最紧俏的还当属吃食,光一个冰糖葫芦都要翻上五倍,更合论面食或是糕点之类的管饱之物。好在众人都不差钱,不然就算抢到前头也买不起如此昂贵的零嘴。

    刘魏之最开始还顾忌身份,放不开手脚,玩儿到兴起时才丢下面子同夏景玉抢的欢快。

    打弹弓、套铁圈,甭管大人小娃的游戏全都尝试一遍,好些往日不好意思碰触的新鲜玩意儿惹的刘魏之玩心大起,连上下尊卑都顾不得谦让,挤开夏景玉嚷道“你都射三轮了,换人!”

    “喂!死木头!”夏景玉敲敲扣在他脸上的面具,无奈让开位置。

    射火箭的游戏大多都是小娃在玩儿,三个大老爷们霸占位置玩儿了小半个时辰还不挪地,惹的一干小娃连嚷带叫。

    “去去去,一边呆着去,爷射火鸟的时候你还不定在哪和泥呢!想跟爷比拼也不颠颠斤两!”梁子俊挥手斥退一半大小子,撸胳膊挽袖誓要挣回脸面。

    “切~说的那么能耐,还不是让那个白衣服的家伙给比下去了?我都比你射的准头足!”一个十一二岁的野小子不服气嚷嚷。

    “呦呵~你要是能赢他,爷赏你十根糖葫芦怎么样?”梁子俊转个眼珠提议。

    “真的?瞧好吧……让开,让开,给小爷腾个地儿!”野小子大吼一声,接过梁子俊手里的小弓小箭,沾了火星嗖的一下射出。

    连瞄都不细瞄就射出一箭,还当真正中把心,惊的梁子俊都不免长大了嘴。

    “嘎嘎嘎……傻了吧?小爷可是猎户出身,从小就玩儿烂的东西还不手到擒来?起开点,先去把我那十根糖葫芦买来!”野小子嚣张的笑了两声,又神情肃穆的搭弓挽箭。

    和这小子一道起哄的半大娃子这会儿全来了劲头,直嚷着得了糖葫芦要大伙分着吃。

    刘魏之射了几箭,不是脱靶就是偏离靶心,本就是给小娃玩的弓箭,大人自然使不惯,力气掌握不好,飞出去的火箭总是偏离既定轨道。

    夏景玉眼见自己射出的最好记录要被破了,一把夺过刘魏之在玩的弓箭叫嚣“让爷来教训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小子!”

    “哼~别反倒被几个娃子教训了!”刘魏之嘴里不屑挖苦,眼神却专注的紧盯靶心。见人射偏了还不忘从旁点评几句,待人一箭正中红心又拍手叫好,完全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

    射完箭筒里的二十只箭,清点战果时,夏景玉迥然发现,自己还真败给半大小娃了。

    梁子俊当下赏了野小子半两碎银,让他自个去买冰糖葫芦吃,又笑着招呼道“走了,走了,再不让开一会儿就得惹哭几个!”

    “丢人!”刘魏之尾随离去,还不忘耻笑景王的败绩。

    “换成真箭,本王射个对穿都不成问题!”夏景玉摸摸面具,得亏有这么个玩意遮羞,不然他这张老脸还往哪搁?

    “哼~大话谁不会说?我打小也练过,说不准换成大弓也能射赢你!”刘魏之扭头对并肩而行的景王说风凉话。

    “大胆!……等回去咱们就比过,输了的自罚倒立怎么样?”夏景玉立马不服气叫嚣,他一个武将若是连文官都射不赢,那才真是笑话呢!

    “不比!我又不是猴子,哪学的会倒立?”刘魏之头都不回的几步踏前与梁子俊并行,丢景王一人在后面喝风。

    “哈哈哈……”见堂堂王爷也在刘魏之面前吃瘪,梁子俊心里别提多舒畅了,揽着人肩膀畅快大笑,全无半点顾忌。

    刘魏之受他感染,也不觉朗笑出声,当真是在兴头上才敢行这出格之举。若非今日一番嬉闹,保不齐还得像前两日那般诸多顾忌,眼下能恢复常态却也值得庆幸,总好过战战兢兢的胡乱猜测来得自在。

    戌时一过,又是官迷竞猜的时辰,玩了一圈的景王一行,纷纷卸去伪装,身穿华服坐上高台,主持最终头彩的角逐。

    这会儿早过了奶娃睡觉的时辰,陈青回家安顿好圆圆,等到戌时过半才独自出门去寻梁子俊。待头彩竞完,一干人群尽散之后,夫妻俩才并肩朝城外走去。

    夏景玉一手提着河灯,一手拎着烛芯感慨道“本王仅在幼时放过孔明灯,待父王驾崩后便不曾重拾童真,没想到竟有一日还能再亲手燃灯祈愿”

    “我倒是年年都放,只不过没出城放过罢了”刘魏之亦感慨于景王的幼年经历,缓下语气轻声应道。

    “嘿嘿……其实……在军营时曾偷着放过一回,只不过有感那盏河灯太过孤寂,以后就不曾燃过了。”夏景玉摸摸鼻子,首度展露脆弱的一面。

    大概是第一次融入到寻常百姓的节庆中,让他不自觉放下了戒心,想同身边的人说些心里话。常言道每逢佳节倍思亲,虽说年年都有母后和侄子作陪,可在深宫之内,只觉孤寂冰寒,哪会像这般热闹自在?

    这或许就是他求而不得的人间真情吧……在那深宫高围之内,如何能向普通世人一般体验人生百态?即便是出游狩猎,身旁也总会伴随着一帮心思各异的百官侍卫。

    夏景玉的一番话让刘魏之心下微涩,可又不知如何宽慰才恰当,只得遥指前面并肩而行的二人笑道“你可是在羡慕他二人这般形影相随?”

    “呵呵……姑且算是吧”夏景玉朗声一笑,仰头笑对长空,盯着那轮明月不知想到了什么,月夜中迷之笑容荡在嘴角,勾的刘魏之亦思绪一乱。

    陈青低声嘀咕“即与王爷有约,做啥还叫我来?”

    “谁管他们?爱跟便跟,哪能因为有他俩在就放弃一年一度的灯节?”梁子俊伸手牵过媳妇手,无所谓的说道。

    陈青挣了挣,回头偷看一眼,见二人正言谈甚欢,并未注意到他俩,这才任由梁子俊施为。心里还宽慰自己,他俩这是名正言顺的夫妻,有啥好避人的?

    “一会儿放完灯甩了他俩,咱们再去雪地滚一遭如何?”梁子俊倾身压在陈青肩上不怀好意的邀约。

    “滚蛋!”陈青耳根刹时爆红,抬腿就狠狠踹了他一脚。

    “嗷~”梁子俊单腿跳脚,抱着左腿惨嚎出声。

    “疼死你算了!”陈青气急的拎起掉在地上的灯笼,大步朝前走去。

    “喂!”梁子俊一圈一拐赶上,还不忘嬉皮笑脸讨饶“别生气啊!都老夫老妻了,还有啥好臊的……”

    “滚边去!你个没脸没皮的东西!”陈青急赤白脸的骂完,还心虚的偷瞄后头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