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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过得很快,转眼间,到了正月十五。
晚上,安姨做好好多菜,下班的时候,我一刻也不停,急忙赶回家,因为距离上次迟到安姨亲手做的饭,已经是好多年好多年以前了。
上公交车的时候,总觉得有个人在跟着我,可是因为是下班高峰期,所以车上人很多,应该是我多想了。
车子到站,我特高兴,一路小跑着上楼。
安姨的厨艺特好,没吃过的人永远都不会知道,还记得以前,我和安臣总是为了谁能先吃安姨做的饭而争着抢着洗碗,因为先吃的人可以比后吃的人先体会饭菜的美味,现在想想,先吃后吃不都一样么,年纪小,也不是什么坏事儿,那时候,起码令自己高兴的事儿多,没那么多烦恼。
进门的时候,就闻到饭香味儿了,心情格外的好。
安姨正围着围裙,端着汤从厨房出来,看见我在玄关处,一边端着碗向餐厅走去,一边跟我说:"今天没什么事儿么?"
"恩?"我摇着头,一边换鞋,一边说:"没啥事儿,没啥事儿。"
安姨放下手里的热汤,摘下自个儿的围裙,扔给正打算吃饭的我:"我今儿还买了一颗大白菜,你也去露一手吧。"
我接过围裙,搁在一旁的椅子上:"安姨,这么多才够咱俩吃的了,别忙活了,饿死我了,口水都快流干了,赶紧让我吃吧。"
我刚拿起筷子,安姨"啪"一下,打了我手一下儿,我疼的赶紧放下筷子,嗷嗷直叫,安姨说:"老大不小了,也不知道孝敬孝敬老人家!"
我特憋屈,不是说好了您老人家给我做饭么?本来不算太饿,可就这一桌的菜,我的食欲顿时大增,这会儿要是别人阻止我,我一定连这个人,整个儿都吞下去,可关键是这人是安姨,我吞不了,我心不甘情不愿的抄起椅子上的围裙,边走边系:"安姨,你坏死了,我都快饿死啦!"
"先把手洗一洗..."
"好——"我头也不回的答着,打开厨房的冰箱,果然安静的躺着一颗大白菜。
大白菜,思绪又回到那个时候,从傅家出来的那一天,天气倒是不错,但是我和我妈可没心情谈论天气,舅舅没了,公司破产,小姨又占了我妈的位置,我们根本就是举目无亲。
去哪儿?我们能干什么?我妈根本就是一个大小姐,她的职业就是全职太太,她最适合的就是相夫教子,妈妈和小姨不同,他们那个年代,一个家生的孩子多,有的根本就养不了,她们刚出生没多久,就把小姨送出去了,听说是一家好人家。而我妈就在外公外婆还有舅舅的疼爱里长大的,小时候就没干多少活,后来嫁给傅其先,也是跟着享福的,可出了这傅家的门儿,她啥也不会,更何况还带着我这么个累赘。
还好遇到安叔,那时,安叔是舅舅的下属,虽然舅舅的公司破产了,但安叔有自己的小公司,他没嫌弃我们,把我和我妈接过去住,当时是说,等找到合适的地方再走,谁知,一住就是一辈子。
记得,到安叔家的第一天,是安叔亲自下的厨,做的第一道菜就是,醋溜白菜!
他边吃,边说,白菜虽然普通,可是很有营养,这酸酸的味儿里,还带着甜呢!
谁都知道,甜是因为你放了糖,可我妈不会做饭,她自然不知道这事儿,我就更不用说了,那时候我和我妈就爱上了这道菜,不光是它好吃,它的寓意也很深!其实,要抓住一个女人,也得先抓住她的胃,更何况,这里还是两个女人。
我妈虽然在温室长大,可她也是个要强的女人,等我和安臣都上学的
时候,她会自己出去找工作,可是她已经好几年没有接触书本,没有认识这个社会,所以碰了好几次壁,每回只要吃了安叔做的醋溜白菜,第二天,她又能自信满满的去应聘,酸中带甜,她相信,总有一天会甜起来的!
后来才知道,是安叔不想让她出去,私下里跟面试的人说好了,这个叫苏梅的女人,不可以录用!
等到我妈知道这事儿的时候,已经是嫁给安叔的一年后了。
后来,每次安叔做这道菜,我都会仔细的留意着,可是等到我会做的时候,他们已经不在了,坐在我身边儿吃的,只有安姨和安臣!
我们都怀念那段时光,那个时候,安臣就说,绣儿妹妹,你注定是我安家的人!因为我做的白菜,和安叔的是一个味儿的!
等到安臣也出了国,我便不在做这道菜,因为回忆太多,一时半会儿忆不完,那些欢声笑语,那个幸福的一家四口...太多太多。
我挽起袖子,洗了手,又把白菜一页一页的剥下来,仔仔细细的清洗着,开火,放锅...等我做好的时候,心里忽然舒了一口气,用筷子夹了一口,尝了尝,还不错,味道没变!
在做的过程中,我一直很害怕,害怕此刻我做的这个,已经没有当年的那个味儿了,我害怕我忘记那些,我害怕我记不住,那些幸福的味道。
等我端出来的时候,安姨已经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我赶紧招呼安姨过来,安姨像是睡着了,站起来的时候身子还晃了一下儿,我乐得不行,看着满桌的菜,心里特欣慰,不是每一秒钟,我都会有事情可想,不是每一秒钟,我都会想一些不开心的事儿,不是每一秒钟,我都要去面对那些我不愿意不想碰触的东西,就像现在,我的嘴角挂着笑,日子多美好,只有我和安姨。
安姨坐到椅子上的时候,还不忘挖苦我:"你退步了。"
"是您看电视看累了。"安姨知道,做这个不用花太长时间,我只是用了更多的时间去回忆,跟着安姨,过着素食生活,我们很少自己做饭,有的时候在医院的餐厅,有的时候,就是陪客户吃饭,有多久没有在一起好好吃顿家常饭了,我也不记得了。
"叮咚——"刚拿起筷子,门铃却响了,我和安姨对了个眼儿,这个时候,谁会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