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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吾卫掌守卫巡警,负责皇帝出行时安全保护,向来不归五军都督府管辖,而是由皇帝直接统帅。金吾卫,和锦衣卫、羽林卫一样,属亲军近卫。
和徐次辅满心欢畅不同,坐他下首徐郴颇有些垂头丧气。仲凯留京任职,对他仕途可算得上有百利而无一害,只是苦了阿迟。阿迟要周旋魏国公府那一众伯祖母、叔祖母、伯母、婶母、堂姐妹、堂妯娌,定是绞脑汁、耗心力。阿迟从小到大都是无忧无虑,我可怜阿迟。
徐次辅捋着胡子微笑“如此一来,素华不必离开公婆、父母前往南京了,极好事。郴儿,你唯此一女,若离你远了,未免不美。”
徐郴神色闷闷“宁可她走远些,只要她日子舒心,少受刁难,少受气。父亲,魏国公府人多口杂,素华小人儿家没经过事,孩儿委实放心不下。”
徐次辅心绪极佳,笑骂道:“谁家闺女出了阁,不是夙兴夜寐,不是勤勤谨谨?偏你家素华娇气,半分委屈也受不得么。你也算人到中年了,竟还是个傻孩子。”郴儿你知足吧,徐家这五个孙女里头,素华已是嫁好。
徐郴不服气小声说道:“反正我就是舍不得素华受一点半点委屈。”我闺女就是娇气,怎么了。
徐次辅不知怎么又回想起素华婚事,心中隐隐不。郴儿,父亲若不是被逼入绝境,怎会许嫁孙女为严家妾?亲孙女做妾,父亲不心疼么。父亲是如何疼爱你,你竟因着不忍素华受委屈,背着父亲私自将她亲事定下,害得为父那时好不愧狈。敢情你只顾着疼女儿,忘了亲爹?
儿子已是四十岁人了,当爹总不能动不动劈头盖脸骂他一顿。徐次辅是个善于克制人,温和说道:“圣上亲自下旨,事情已成定局,多想无益。郴儿,谁家内宅是风平浪静、没有波澜?那是妇人女子关注之所,男人不必理会。”魏国公府又不是龙潭虎穴,你怕什么,郴儿你实是爱女太过。
“父亲教训是。”徐郴站起身,恭敬应了。
除夕、元旦,徐郴一家是正阳门大街度过,直到元旦傍晚晚宴之后,方才辞了徐次辅,驱车回灯市口大街。
“爹爹,姐姐、姐夫不用回南京了?”一上马车,徐逸就急吼吼问道。姐夫和姐夫不走,白胡子老公公岂不是也不会走了?那多好玩。
徐郴温和告诉幼子“你姐夫本是南京任职,如今调任京城。你姐夫既不走,姐姐自然也不走。”他话音刚落,徐逸抱住坐一旁徐述,小哥儿俩同声欢呼。“少年不知愁滋味。”徐郴看着幼子,目光温柔中带着纵容,暗暗叹息“你俩还乐呢,却不知,你姐姐要作难了。”
魏国公府。
阿迟脸上笑容不变,依旧甜美可爱。仲凯任金吾卫指挥使?如此,客栈要变成家了,方针政策要改变,一应手段要改变。短住之地和长住之地,截然不同。
悠然颇有些歉意“原本答应过令尊令堂,让你和仲凯成婚后住到西园”那时想挺美,小两口和岳父家是邻居,又不致过于拘束,又有长辈照看,逍遥似神仙。
“别呀,西园左邻右舍都没有主人居住,我俩孤孤单单住那儿,多冷清啊。”阿迟笑道:“不瞒您说,我俩前阵子想起过了正月十五就要离开爹娘,还掉眼泪了呢!实舍不。”
这孩子真会安慰人!悠然拍拍她小手“虽则如此,总归是我们失信了。阿迟,令尊令堂必定很纠心,我们实过意不去。”
阿迟忙道:“娘,仲凯留任京城,是您和爹爹去求陛下么?”悠然摇头“自然不是。”阿迟甜甜笑着“既不是,哪里谈上失信?”此一时,彼一时,那时我们全家都住凤凰台徐府,如今却不是了。回南京虽是自,却略显孤单。
阿迟小脸粉晕,不好意思低声说道:“其实,我只要跟他一处,便会很活,哪里都好,怎么着都好。明日回娘家,家父家母知道我是怎么想,只会替我高兴。”
这双小手很滑腻,手感很好,悠然拉着不放,笑咪咪又拍了拍。劢劢啊,你小媳妇儿很不坏!她对你情深义重,你可莫要辜负她。
张橦一脸同情凑了过来“二嫂,往后你要对着太夫人和三伯母”我偶尔见见她们,已是觉着她们面目可憎,令人难耐;你要天天应付她们,不得烦死?她们这些人吧,真本事没有,也未必能坏到投毒、害人性命地步,可始终会嗝应到人。
悠然正想开口说“怎么对付她们,娘有法子。”阿迟已口吻笃定开了口“橦橦,我是很会吵架。”别以为我只会斯文客气啊,革命又不是请客吃饭。
张橦瞪着美丽大眼睛,你,会吵架?“失敬失敬,竟不知二嫂有这个本事。”以为你会吃会玩会撒娇而已,竟然还会吵架,刮目相看,刮目相看。
傅嵘浅浅笑着,袅袅婷婷走了过来,悠然身边坐下“甚好甚好,阿劢会打架,会打仗;阿迟会吵架,善理家;如此,师公和爹娘可以放心了。”弟弟、弟妹要是弱一点,敢把这俩小屁孩儿单独留魏国公府?莫说长辈们了,师哥先会睡不着觉。
张橦拍掌笑道:“大嫂说好!大嫂,咱家除了二哥二嫂这一对之外,还有一对会打架、会吵架长辈,您猜是谁?”
傅嵘嗔怪“橦橦不许胡说!”为人子女,怎能这般说父母?爹爹会打架,娘亲会吵架,这话可不是咱们该说。
阿迟笑很开心“是呢是呢,可真是天造地设一对!师公会打架,外公会吵架不对不对,是师公武功高强,外公口才不凡!”呸呸呸,说外公“会吵架”太不斯文了。
张橦笑着伸出大拇指“二嫂猜又又准!”悠然象征性一人打了一下“敢编派师公和外公!”张橦撅起小嘴,阿迟眨眨眼睛,您这是打人啊?连灰都拍不掉。
傅嵘呆了呆,可以这样么?可以这样说师公和外公?想着想着,傅嵘伸手捂住嘴,她有点胸闷、想吐。
“嵘嵘怎么了?”悠然关切问道。张橦殷勤凑过去“大嫂,我给您捶捶。”小拳头轻轻替傅嵘捶着背。阿迟忙伸手倒了杯茶“大嫂,您喝口热茶顺顺。”
傅嵘接过来喝了一口,茶盏还到阿迟手中“多谢,我没事。”是有点胸闷,可大过年,也不能为这个请大夫,太不吉利了,怎么着也过了今天再说。
悠然唤来侍女吩咐道:“请老爷子来。”侍女答应着,转身去了。悠然转过头笑盈盈看着女儿、儿媳“你们竟不知道么,师公可不只会打架,他老人家,本事大着呢。”
说来极巧,师公和张并下着棋,眼看着大势已去,回天无力,正琢磨着怎么正大光明抹去这一局。侍女一来,师公精神了“阿悠有请,那定是正经事。阿并,棋局先放着,师父去去就来。”一溜烟儿跑了。
一旁观战张勍、张劢都捧腹,张并淡淡看了眼棋局,师父,不出十步,您必输无疑,您走可真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