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与雪第88节

澄昔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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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这才是事情的始末。

    段朝泠自始至终都没有插手她事业的打算,反而一直在帮她铺路,以最自然的渠道。他太清楚什么样的方式最能令她接受,且不会遭到排斥。

    过去的事已经过去,宋槐不准备再提,坦然接受陈曼的歉意,从办公室离开。

    拎着装满东西的托特包来到楼下,准备叫车回静明园那边。

    刚下完网约车的订单,听见急促一声鸣笛,抬眼,看到有辆车停在路边。

    车窗落下,映出蒋阑周的脸,紧跟着传来熟悉的一句:“上车,送你一程。”

    宋槐自然不会自作多情到以为他是特意来接她,转念想起这附近有个智能产业高峰论坛,不少有头有脸的业内人士都会前来参会,他出现在这边也不奇怪。

    她没打算听他的,依旧是那句:“我叫了车,马上就到了。”

    蒋阑周轻笑一声,“不觉得这桥段很熟悉么。”

    宋槐装傻,“是吗?”

    “我也要回去,只是顺路送你。作为朋友,看你大包小包地杵在这儿,有些于心不忍。”蒋阑周不以为然,“都认识这么长时间了,你还跟我乱客气什么?”

    他每次的理由都找得让她无法反驳。

    宋槐低头看一眼屏幕上显示的订单详情,网约车司机距离她还有四五公里。

    懒得继续等了,索性直接取消,拉开车门,矮身坐进后座。

    蒋阑周顺势将她的包接过来,让司机放到副驾驶座上。

    瞧见包口的位置放着一份离职证明,他随口问道:“准备什么时候找新工作?”

    宋槐想了想,答说:“不急,先休息一阵。主要是还没确定好以后的就业方向。”

    “我之前说的话还作数。”

    “什么话?”

    “你可以考虑来我公司就职,职位和薪水随你定。”

    宋槐无心于此,含笑敷衍:“从前怎么没发现蒋总对待员工这么大方?”

    蒋阑周笑说:“你只要知道,跟着我不一定争不到前途。”

    -

    马路对面的暗巷口停了辆车,黑色车身,隐匿在背阴处,实在不算明显。

    窗户半敞,露出一条缝隙,能清晰看到外面的景物,以及宋槐的一颦一笑。

    谈景坐在驾驶座,手臂随意地搭在窗沿,打趣着说:“难得心血来潮一次,过来找你吃个午饭,结果跟着看了这么一出戏。”

    旁边的段朝泠不准备接这话茬,收回视线,深吸一口烟,淡淡道:“她今天离职。”

    “所以你会开到一半就出来了?”谈景补充一句,“原打算来这里守着,目送她离开,结果被别人截了胡。”

    段朝泠睨他一眼,“我看跟你这顿饭不吃也罢。”

    谈景笑出声,“我前阵子看过一句网评,原本还不觉什么,今天突然明白了。”

    段朝泠自是不会搭腔,因知道从他嘴里道不出一句好话。

    谈景兴致正盛,哪管别人回不回应,只顾说自己的:

    “任他是谁,没资格吃的醋才最酸。”

    第58章

    58/温度升高

    -

    突然闲下来,宋槐没觉得有多好受,空落落的,完全无所事事。

    过往还能用忙碌来麻痹自己,紧绷的神经一旦松弛下来,那些被封存在回忆里的负面情绪如潮水般涌现,一鼓作气,如何也挡不住。

    窝在房间里昏天黑地睡了两天,第三天清早,被陈平霖喊起来,去参加许呈潜的婚礼。

    清明节后头有个黄道吉日,宜婚配,宜嫁娶。

    去酒店的路上,宋槐思索再三,还是给陈静如发了条微信,问她今天还来吗。

    直到开场前十五分钟才收到回复,简洁明了的四个字:当然要来。

    婚礼正式开场,迟迟没见陈静如出现,宋槐有些担心,跟陈平霖打了声招呼,拿着手机出了宴会厅,打算去寻人。

    今日赶到现场的宾客众多,势头盛大,光酒席就办了接近百桌,婚品布置无一不彰显精致。

    两家都是世族,最顾颜面,这样的婚礼足够隆重,却少了几分烟火气,更像是一桩和利益挂钩的交易。

    在门口等了会,没看到人影,宋槐回到里面,跟守在电梯口的迎宾员交谈两句,打听到酒店给陈静如准备的房间号,直奔楼上休息室。

    这会基本都在一楼观礼,其余楼层没什么人,走廊尤为空旷,脚踩在红色地毯上,触感松软。

    休息室在尽头,临近靠窗的位置。

    没等走近,依稀听见一阵压抑的低吟,声线很耳熟,像是出自陈静如。

    宋槐猛地顿住脚步。

    不是没有经验,自然知晓那声音意味着什么。

    饶是再没有眼力见,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该再靠过去。

    正要离开,手腕被人一把攥住。

    闻到熟悉的木质香后调,她没挣扎,任由自己被拉到拐角处。

    空间逼仄,两人面对着面,离得很近,气息不由自主地交缠到一处。

    宋槐稍微仰起头,视线直直越过段朝泠的左肩,忍着不去同他对视。

    难免觉得心有余悸。

    为他的突然出现,也为刚刚听到的那些动静。

    自顾自缓了一会,宋槐捋出一丝头绪,主动出声询问:“……许叔叔在里面是吗?”

    段朝泠低头看着她,淡淡“嗯”一声。

    房间里的声响还在继续,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当着他的面听这些,宋槐有些不太自在,干咳了两声,佯装清嗓,强行让自己分神。

    以往和他做的时候倒没觉得什么,总以为是水到渠成的事,眼下身临其境,实在不免尴尬。

    段朝泠始终在观察她的表情变化,徐缓问一句:“想什么。”

    莫名有种被戳穿的窘迫感。宋槐故作平静地回答:“……没想什么。对了,许叔叔人在里面,婚礼要怎么办?”

    “前面还有很多流程要走,暂时轮不到他出场。”段朝泠说,“即便轮到了,司仪也会想办法拖延时间。”

    “你一早就知道他们在休息室?”

    “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她其实很想问这问题,犹豫一下,到底选择了不问出口。

    一时间沉默下来。似乎不是错觉,周围温度在逐渐升高,有灼热的难耐感。

    宋槐眨了眨眼,想退步,可背部已经紧贴墙面,再没后退的余地。

    他外套最后一颗纽扣时不时蹭到她的食指,触感温热,比拟玉的质地。

    维持这样的站姿,总要说些什么才能打破这种似有若无的隐晦气氛。

    宋槐想了想,轻声说:“我其实不太理解。”

    “不理解什么。”

    “你觉得……他们现在这样真的对吗?”

    “你指的对错是伦理纲常方面?”

    “……嗯。”

    段朝泠没第一时间答话,反问道:“那你觉得我们之间是对的么。”

    猛然被问住,隔了许久宋槐才开口,声音放得更轻,“无论是对是错,都是过去的事了。”

    话题戛然而止。

    段朝泠没继续揪着这点不放,回答她刚刚的问题:“许呈潜和新婚对象私下里早就达成了协议。彼此都心有所属,自然不会谈感情,中间只有利益捆绑。”

    宋槐面露为难,“可是,如果连最基本的婚姻都给不了对方,这段感情还有什么意义。”

    “种什么因,结什么果。”

    几乎不用细品,她立即明白了段朝泠的弦外音。

    ——当初许呈潜有意拿婚姻逼陈静如坦然面对,没成想适得其反,自然要承担相应结果。

    说来说去,到底是别人的事,即便作为亲人和好友,他们仍没立场去深究其中的是非对错。

    宋槐适时止住话匣,抬头看他,“我以为你从不相信因果。”

    段朝泠不置可否,“现在信了。”

    许是恰到好处的氛围在作祟,明知不该好奇,她还是凭本能问了原因。

    回答她的,是一记意味深长的眼神。

    很多话无需明了,也能做到让人似懂非懂。

    宋槐不知道他想表达的意思是不是:现在信了。因为你。

    实在不能再去琢磨,也不想因为自作多情给自己找不必要的难堪。

    休息室里的动静越来越小,最后彻底休止。

    宋槐当即反应过来,刚才明明可以直接走的,为什么要一直跟他待在这里闲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