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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槐想了想,还是收下了——就当作是笔分手费,这样彼此都能好受些。
元旦当日,宋槐没回静明园那边赴宴,跟陈平霖和段向松打了个视频通话以示问候,顺便托人给他们送去前阵子在古玩街淘到的两幅字画。
当晚陈静如打来电话,同她简单聊了两句日常,无意间提起,段朝泠今天也没回去。
宋槐心里莫名有些酸涩,面上却没声张,悄然转移了话题。
浑浑噩噩的一周就这样过去。
周末,宋槐没加班,单独腾出一天时间去参加婚礼——毛佳夷结婚了。
两个多月前,毛佳夷微信上发来一张电子喜帖,邀请她来当伴娘。那段时间正是她最忙的时候,这个忙自然没能帮上,伴娘人选便另定了他人。
到酒店时,距离婚礼开场还有不到一个小时。
宋槐在前台登完记,被工作人员领到化妆室,单独去见今天的主角。
里面没什么人,毛佳夷刚换完衣服,这会正跟两个化妆师闲聊,见宋槐敲门进来,笑说:“槐槐,你来啦。”
宋槐将礼盒和花束放到桌上,弯腰,浅浅跟她拥抱一下,“新婚快乐。”
等化妆师离开以后,毛佳夷说:“这婚结得有些匆忙,也没来得及准备婚前派对什么的,不然一定拉着你畅聊一整夜。”
宋槐无奈笑说:“你还知道结得匆忙,和闪婚没什么区别了——真的决定好了吗?”
“家里给选的人,知根知底。接触了一段时间,感觉各方面条件都不错,性格也合得来,与其一直拖着不如直接速战速决。”毛佳夷笑说,“其实闪婚没什么不好的,有时候太瞻前顾后反而会错失良缘。”
宋槐表示认同,认真说道:“真心希望你能幸福。”
“我会的。倒是你,准备什么时候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
“我不是很急,等一桩命定缘分。”
“再等都快奔三啦,你不急我都替你急得慌。”
宋槐笑出声,“哪有,还早呢。”
寒暄了几句,毛佳夷收敛笑意,忽然问:“……他今天会来吗?”
知道“他”指的是许歧,宋槐笃定地回答:“会的。”
“他是不是跟你说了?”
宋槐摇头,“我们好长时间没联系过了,不过我相信他一定会来的。”
“为什么……”
“退一步讲,毛毛,你和他是同窗。外面坐着很多我们的高中同学,他也只是其中一个而已。”
毛佳夷叹了口气,“是啊,虽然我早就放下了,但只要提到他,不免还是有点儿紧张。”
宋槐安慰她,“我理解的。”
正说着话,房门再次被敲开。
许歧风尘仆仆地出现在门外,手里拎着给毛佳夷的贺礼。
有段时间没见,他比之前消瘦了些,脸色有些苍白,应该是近期熬夜所致。
许歧扫了站在一旁的宋槐一眼,视线越过她,看向毛佳夷,道出两句祝福的话。
毛佳夷莫名红了眼眶,逐句回应他的祝福,脸上始终挂着滴水不漏的微笑。
宋槐低头瞧着毛佳夷的表情,知道从这一刻开始,于她而言,高中时期的那段暗恋彻底成为过去式。
没有谁能一直等谁,也许爱而不得才是常态。
人总要跟过往的自己和解,整顿好身心,倾情去爱下一个人。
在化妆室没待太久,工作人员过来提醒毛佳夷,说时间差不多了,需要提前准备候场事宜。
宋槐和许歧先行一步,来到酒店大堂,寻个靠角落的位置落座。
知道他有洁癖,对吃穿用度有不少讲究,宋槐朝不远处穿白色工作服的服务生摆了摆手,麻烦他问后厨要一壶热水,准备用来烫一下餐具,简单消一遍毒。
大概清楚她要做什么,许歧说:“你不用特意帮我做这些。”
“举手之劳,想到了就直接做了。”宋槐不打算同他纠结这个,直接转移了话题,“方阿姨身体还好吗?”
“没什么好不好的,能维持一天是一天。说实话,如今我既希望那天晚些到来,又希望她能尽早摆脱这种非常人能及的痛苦。”
宋槐看着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样安慰才算合适,最终只说了句:“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可以跟我讲。未来一段时间我应该会很空,能帮你分担很多额外的事。你也可以趁这个机会好好陪陪方阿姨。”
许歧微微一顿,“可能真有件事需要你的帮助。”
“你尽管说。”
“现在还没到那种地步,到时候再定。”
宋槐点点头,“那你随时喊我。”
-
参加完婚礼,又过了大概小半个月。
这期间,北城接连下了两场大雪,雾凇凝枝,白茫茫一片,也算是瑞雪兆丰年。
做完展厅这边的收尾工作,宋槐直接跟陈曼递交了离职申请。
得知她要辞职,陈曼明显讶异得不行,问她原因。
宋槐没答得太明了,只简单概括成一句:这行工作节奏实在太快了,强度也高,精神长时间处于紧绷状态,有些累,想休息一段时间。
这话倒的确不假,只是还有一部分原因没法宣之于口——她不能一辈子活在段朝泠的羽翼保护下,总要自己出去闯荡一番。
跟在陈曼身边的确能学到不少东西,同样的,因陈曼知晓她和段朝泠的关系,即便只是无意,还是会受到这一层面的掣肘。
她实在不想这样,也不愿再给段朝泠添任何潜在的麻烦。
听她说完,陈曼没当场给予回应,只告诉她,晚几天再给她答复。
宋槐应声称好,回去边工作边等消息。
说是几天,实际并没让她等太久。
隔日,陈曼批了她的离职申请,通过员工内部app移交给人事部,正式开始走流程。
她在公司待的时间不算特别长,但手握几个重要项目,光是交接就需要花费一到两个月。
陈曼的意思是,交接这种事费力不讨好,不如从一而终,等把手头上的工作做完再离开也不迟。
宋槐没犹豫,直接答应下来。
手头这些项目里,属段朝泠公司的最为重要。
原打算以能力浅薄为由移交给旁人,没得到陈曼的应允,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做下去,隔一段时间就要去科技园那边跟段朝泠手底下的负责人对接。
每次身临其境,总会想起之前那次交流会,段朝泠突然出现在现场,坐在主位上,一言不发地同她对视,目光流转,难以言喻的暧昧掺杂其中。
故地重游,如今再回忆起来,不免生出一种空落落的失重感。
到底还是意难平。
周五下午,宋槐抽空又去了趟科技园。
跟对接人商讨完展陈大纲的编制,简单拟定了初步意向方案,从十二楼的会客厅离开。
乘电梯下到一楼,还没绕过前台,余光注意到彭宁从不远处的专梯里走出来。
看到他人时,心中已有预感。
果不其然,段朝泠随后出了电梯。
宋槐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短暂权衡,还是将身体完全转过去,背对电梯口,找个借口跟前台简单交流两句,准备等他们离开再出门。
过了三五分钟,觉得安全了,挪着沉重的步伐,绕过旋转门,走出去。
没想到彭宁会候在几米开外的位置,手里拎着一把黑色雨伞。
见她出来了,彭宁抬腿靠近,将黑伞递给她,礼貌笑说:“这会儿已经开始下雪了,天气预报上面显示的是场暴雪。段总让我来给你送把伞,顺便嘱咐一句:早些回去,当心感冒。”
宋槐微顿,犹豫一下,还是伸手接了过来,“替我谢谢他。”
彭宁说:“段总还说了,无需言谢,出于其他立场,他也不会坐视不理。”
目送彭宁离开,宋槐看着他上了那辆停在马路对面的车。
紧跟着,引擎被启动,车子匀速驶离,不作一丝停留。
宋槐收回视线,没选择撑伞,转身往相反方向走。
雪势渐大,雪花呈柳絮状落在肩上,有些顺着领口钻进脖颈,凉得人心脏骤疼,很快变得麻木。
段朝泠的意思她怎么会不明白。
——他终是选择尊重她的决定,应下了那晚她的那声“叔叔”,主动退回原来的位置。
他依旧会关心她,也仍是她的后盾。
一切以那声称呼为前提。
此后,他是她的长辈,也只会是她的长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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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除夕,薛初琦提前订好了回江城的机票,年假前一天晚上,拉着宋槐出门逛街,打算买些礼物带回家。
两人先去吃了顿日料,之后驱车赶往二环以里的一条商业街,那附近有家老字号玉器店,雕刻出来的物件和首饰可堪精益求精,价格不菲,且一品难求。
这家店铺主打定制类,鲜少贩售成品,只偶尔漏出一到两件,入手要看时机,主打一个随缘。
薛初琦原本只准备过去碰碰运气,没想到恰巧碰到周年庆,橱窗里摆着十几件成品,款式新颖,品相不乏上等。
这个点店里客流量不大,但还是有不少人站在橱窗旁边细心挑选,只待付款。
宋槐兴致不太高,闲逛一圈,随意抬了抬眼,看到不远处的榉木橱柜里单独摆放一条白奇楠吊坠,顿一下,凑近去瞧——细致入微的雕刻工艺,栩栩如生,吊坠表面镶嵌一颗成色极佳的蜜蜡转珠。入木三分,精致得像个艺术品。
几乎是一眼钟情。
原打算去问老板如何购买,扫到右下角标着“非卖品”的那张立牌,只得放弃这个念头。
薛初琦这时走过来,顺着她的视线瞧过去,“槐槐,你看什么呢。”
“没什么。”宋槐敛回目光,“选好要买什么了吗?”
“差不多了。定了两样,你帮我再挑挑,选出一样来,不然我钱包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