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篮球赛结束后,余温久久未散,放学铃声都打响了,同学们还一直聚在教室里,讨论着比赛时的精彩场景。
特别是黎芽的位置边,围满了一圈的同学。
黎芊芊坐在黎芽的后排,听得那叫一个清清楚楚。
跟班一号周敏羡慕得不行,哪个少女不怀春,围过来的女生们都希望在篮球场上大出风头的人是她们自己。
程宴为黎芊芊接球这事,被她们自动归结为碰巧。
碰巧站在了黎芊芊的面前,碰巧举起来了手,碰巧那球自己到了程宴手上,碰巧被程宴抓个正着。
是球的错,哪还能是程宴的问题了。
别说是1班的人,就连全校同学都是这么认为的。
苏时舟为黎芽接球,那是暗恋成真,心心相印。
程宴为黎芊芊接球,那是助人为乐,惹祸上身。
听听,差别待遇不要太明显哦。
周敏例行吹着彩虹屁:“我就知道苏时舟肯定喜欢你,生怕球砸到你的身上。”
黎芽红着脸:“别乱说,他只是刚好站在我身后。”
从高一开始,黎芽就隐约察觉出了苏时舟对她的好感,可她怎么可能会回应,他们连一句话都还没说过呢。
话音刚落,黎芽瞥了一眼程宴。
此刻程宴低着头,黎芽即便拥有5.0双眼视力,也无法透过他完美头型的头顶窥探出他的一丝情绪。
黎芽在看程宴,黎芊芊也在看程宴。
情敌都差点怼自己跟前了,这也能忍?
黎芊芊无心看自己的漫画书,频频瞄向隔壁的程宴,试图从他万年不变的脸上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周围实在吵闹,程宴紧皱着的眉头就没松过,直到他被黎芊芊过分炙热的眼神逼退。
程宴反复提醒自己要冷静,径直走出了教室。
黎芽怔了几秒,但很快就被朋友的打趣弄得再次红了脸。
“我不要听了。”
黎芊芊看着黎芽娇羞地着捂着脸退出战场,面无表情地将视线收回,放回自己的漫画书上,打了个哈欠。
当个小垃圾也是挺累人。
哈欠还没打完,黎芽书包里的手机振动了起来,黎芊芊只能把流了一半的眼泪憋了回去。
手机振动停了又响,可手机的主人不知道去哪里消化她的爱情童话去了,人影都没见着。
黎芊芊正准备趴着睡会做个小学渣的美梦,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手机铃声闹腾地让整个班都安静了一瞬。
明目张胆地打开手机铃声的人,班上就她一人。
“哪位?”黎芊芊刚打完哈欠的声音没了以往的尖锐。
顿了一会,黎遇泽独特的清冷嗓音传来。
“是我。”
黎芊芊一个激灵,看向屏幕,备注上果然是“亲亲大哥。”这还是黎遇泽第一次打电话给她。
她不想和黎遇泽说话,想速战速决,故意恶心他了一句:“大哥,你是想给我零花钱吗?”
沉默几秒,黎遇泽选择无视刚才的话,直接进入主题,仿佛和黎芊芊多说半句话都会浪费他的时间。
“芽芽的手机打不通,我想叫她放学去小南老师的办公室,你能帮我转告一下吗?”
黎遇泽一口气说完,好像生怕黎芊芊再说出什么话来。
像是在等着黎遇泽说完这句话似的,后一秒黎芊芊立马回答。
“不能。”
恶毒女配必须说不能啊。
黎芊芊肯定自己听到手机那头深吸一口气的声音,黎遇泽又恢复成了一板一眼的问答。
“要怎么你才答应帮忙?”
电光火石间,黎芊芊想到了完美符合她人设的举动。
“那我要黎芽上次的礼物。”
没等黎遇泽开口,黎芊芊就帮他把这事给应了下来,提前预支了自己的礼物,“谢谢哥哥呀。”
好不要脸的呢。
以为要再次得到黎遇泽那冷冰冰如同机械声的回答时,手机那头竟然陷入了漫长的寂静。
不是衣服吗,有这么为难的吗?
长达半分钟的安静后,黎遇泽的声音依旧冰冷。
“好,这次我会去商场亲自挑衣服给你。”
咦——
上次黎芽的衣服是黎遇泽亲自挑的吗?
黎芊芊顿时脑补出了黎遇泽隐忍不发的画面,果然蹬鼻子上脸的恶毒妹妹最不可爱了。
那她还能再恶毒一点。
“谢谢哥哥,哥哥再见。”
在死一般的沉默中,黎遇泽狼狈地挂掉了电话。
为了完成对黎遇泽的承诺,黎芊芊左等右等都没等到黎芽,教室人都走光了,就她像个傻逼一样东张西望。
算了她还是自己去吧。
初中部在另一端,黎芊芊顶着厚重的刘海,走了好一段路才走到。
夏末干燥到发闷的空气,让黎芊芊差点喘不上气,站在翠绿葱郁的树荫下,她都有些心发慌。
空凋,空调。
黎芊芊反复默念着这几个字,到最后几乎健步如飞地往办公室冲。
刚走到门口,系统的突然出声让黎芊芊踩住了刹车。
“请注意自己的人设,对黎南百般嘲讽,做他最讨厌的事情。”
黎芊芊疑惑:“那黎南最讨厌什么?”
“作为一个桀骜不羁的校霸半成品,最讨厌的事情当然是被人管教了,这样只会限制住他自由的灵魂。”
黎芊芊顿悟,她收回正准备礼貌敲门的手,直接拧开门走了进去。
一进办公室,黎芊芊就把视线放在桌旁的黎南身上。
此时,黎南正耷拉着头,无所谓地靠在椅背上。
校服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拉链没拉,脸上挂着彩,漂亮的桃花眼尾上残留着淤青。
明显刚和人打完架。
门口传来猝不及防的脚步声,黎南转头看去,顿时怔住,原本微蜷的背脊一下子挺得笔直。
怎么来的人是黎芊芊?大哥呢?
同样怔住的人还有黎南的班主任,他只觉得这家长的年龄是不是太小了点。
“你是黎南的……”
没给老师继续开口的机会。
黎芊芊一上来,就是一个礼节性的握手,登时把老师唬住了,
“孩子太顽皮了,给你添麻烦了。”
“南南向来干啥啥不行,打架逃课样样精通,这点都是我的错。”
不错,一开始就用上人格性的侮辱。
老师一脸懵:什么错?
“都怪我骂得不够多,打得不够狠,骂的语句不够凶,打的利器不够猛,从今天开始必定让他好好做人。”
激情发言一时没收住,黎芊芊讲着讲着放进了真感情。
黎南以后可是会成为科研大佬,现在居然在这里蹉跎时光,她是不学习,可她那是人设所限。
活到老,学到老。学海无涯,回头……
扯远了。
没给老师多说一句话的机会,黎芊芊痛心疾首地止住老师的话头。
“不用多说了,我都明白。”
“我家孩子让你操心了,回到家我一定会好好管教,要骂就骂,要打就狠狠地打,绝对会给他第二次做人的机会。”
一连串说了这么多,黎芊芊气都喘不匀了,她捂着自己破风箱似的胸口,一手撑在桌子上,大口地喘着气。
我家的?
从黎芊芊进来开始,黎南也处于一脸懵着的状态。
看着才比他大一岁的黎芊芊,老气横秋地和老师讲着他未来的发展,他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经验。
——被人这么强烈的关心着。
好不容易能插上话的黎南老师,抹了一把汗,为了防止待会说话的权利再次被剥夺,赶紧选了句最重点的说。
“是这样的啊,黎南家长,教育归教育,动手就算了吧。”
这家长说的他都不好意思往下接,他生怕按照现在这架势,回家能把孩子给打残了。
直到黎南和黎芊芊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老师还冲着他们的背影,语重心长地反复科普。
“教育为主,教育为主!”
直到老师缓口气时,突然幡然醒悟。
等等,刚才那人不是穿着他们学校高中部的校服吗?
不对啊,她居然只是个学生,那他怎么就听出了中年家长恨铁不成钢的味道呢。
当黎芊芊领着黎南走出教学楼,黎南才反应过来,他以前很少被这么“激情”地教育过。
嚣张的气势又重新回到他的身上,黎南讥讽道。
“就凭你?打我?”
看看黎芊芊弱不禁风的模样,黎南的语气极为不屑。
面对黎南的嘲讽,黎芊芊毫不在意,她双手叉腰,气势凌人。
“今天我帮了你,我要你答应件事,不然我就把你又被叫家长的事情和爸妈说。”
黎南每回被叫家长都会通知他大哥,大哥虽然会说他几句,可还是会把这件事帮他隐瞒下来。
可黎芊芊哪有这么好心。
黎南不由地头疼,他早就知道黎芊芊不是好心的,得到机会就要他办事。他嗤笑一声。
“呵,你以为我会乖乖照做吗?除了告状……”
话音未完,黎南看见黎芊芊眼睛拼命眨了眨,努力从眼眶里挤出不属于她的泪水。
她一边用着堪称川剧变脸的速度假哭,一遍掏出了手机。
“呜呜,爸妈,有人欺负……”
简直是魔音绕耳,不得不从。
黎南被磨得头疼,而且旁边已经有人投注来目光,为了止住哭声,他赶紧开口。
“我听话,我听话!”
黎芊芊眨着她纯真无辜没流一滴泪的大眼睛,好像刚才那些丢脸的事和她没半毛钱关系。
“真的?”
黎芊芊时刻谨记使命,让一个学渣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逼他学习。
“那你周末报个补习班吧。”
逼人读书,强人所难。
果然,黎芊芊如愿地看到黎南的脸上浮起复杂的神色。
对味了。
黎芊芊嘴角胡乱上扬,满意地看着上套的黎南,她仰头看了眼天:“等会要下雨了,那晚自习我就不去了,你吃个晚饭就去教室吧。”
黎南没弄明白,有人可以把逃课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关键下雨和上课有什么必要联系吗?
还来不及阻止,黎南眼睁睁地看着黎芊芊转头走了。
是真的走了,头也不回地直奔校门口。
而黎南站在原地久久难以回神,看着黎芊芊那“深藏功与名”的背影,不禁陷入了沉思。
从来没有人这么关心过他的学习。
黎芊芊,她是第一个。